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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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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愛人

巫染和徐經綸其實也不常見面。

在那個暑假之後, 巫染的留學生活仍然循規蹈矩。多數時候她感覺和平時沒區別。

徐經綸是一個很省事的金主,如果僅僅把這個男人當成金主來看——很少發消息,更別提索取什麽情感需求, 除了要求每周末讓她給他打去一通電話,聊夠三十分鐘。

必須承認,和這個人交流是一門學問。

發明徐經綸的人真她娘的是個人才。

因為他能將所有東西都延伸到性和愛。

這一點, 巫染也是逐步深入的過程中才發現的。在絡雅失聯而杳無音信的第七天, 其餘人只得帶著濃厚的悲傷回國——當然, 真正悲傷的也許只有絡薇一人。巫嘉和拙樂確實對這位無禮野蠻的妹妹沒什麽好印象,

而拙園作為絡雅發小,說一點兒不擔心也是不可能的。在知道是巫染的計策之後, 他的惶恐演變成了憤怒, 指責她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和他商量, 好歹當下兩人是緊密相連的命運共同體,巫染心想, 恐怕有失偏頗。

目前最和她“緊密相連”的是徐經綸。

是的, 自從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和第無數次簡直是理所當然。在眾人因絡雅失蹤而暫留洛杉磯的一周裏, 徐經綸幾乎每晚都和她做-愛。如果不是白天要用來找絡雅,巫染懷疑他天還亮著就會造訪她臥室。

還好徐經綸此人演技絕佳。上一秒剛和憂心忡忡的絡薇互道晚安,下一秒就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房門前, 發消息讓她開門。

巫染回了一句:“滾。”

不是她故作矜持, 而是昨晚徐經綸做的太兇了。她的大腿根現在還青紅交加, 一碰就嘶嘶的疼。真是的, 不過是笑話了他一句沒吃飯, 有必要回回都撞得那樣用力嗎?

巫染下決心,今夜不給這個禽獸開門。

而徐經綸鍥而不舍:“……為什麽?”

“我傷了。”三個字, 簡單直白。

“我知道。”對方答,“我買了藥。”

巫染溜開門縫朝他伸手:“藥給我。”

徐經綸扶著把手:“哥哥幫你塗。”

“你打算用哪兒幫?”巫染懶得和他玩文字游戲,冷笑著催促,“直接給我……”

話音未落,房門先開後關,利落下鎖。

“染染這麽急,哥哥這就給你。”

巫染心道自己就應該多加一層防盜鏈,然而再掙紮也是為時已晚了,最終,徐經綸連人帶藥整個都送進那片滑膩柔軟的傷處。

因為多了藥味和某些潤滑的工具,外加徐經綸有意顧及,最後居然是不錯的體驗。

冰冷到熱融的膏藥流竄在指尖,溫柔到進出時也耳鬢廝磨,一遍遍詢問“會不會想我”,夜半低沈暧語,執意和她同床共眠。

這些都構成情人臨別前最後一晚。

次日送機時,她仍然在回味他帶給她的滋味。和平時的風格不盡相同,每當她快要無力消受,他會貼著她的唇說再堅持一會。

他哄她可以的,沒問題,很棒,真乖。

哄一個年幼晚輩的說辭,然而卻做完全不符合輩分尊卑的事。不得不說,這樣禁忌的反差也為情愛添上一抹緘口難言的色彩。

床上的時候,徐經綸確實有人格魅力。

床下就不盡如此了。

巫染對此只感到厭煩。

剛開始這段關系時,三十分鐘通話對她而言簡直是煎熬,巫染不是沒有中途掛斷過徐經綸的電話,一半原因是她自己不適應,另一半原因是這人的言語太過孟浪!當然,掛斷金主的電話並不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徐經綸在物質上很慷慨,從不凍結她的卡。

然而,他總會在別的地方慢慢討回。

掛一次,欠一次。

每個月的月底結算。

這不做人的規矩巫染也是頭一次知道,她恨聲問這位金主,怎麽不提前告知她?

“資本家可不會時刻提醒你利息。”

徐經綸在床上一筆筆同她無恥地清算。

巫染第二天險些沒能從酒店的大床上爬起來,好在也是周末,並不用向導師請假。她打電話讓酒店前臺送一份早餐,得知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徐經綸正在回國的途中。

巫染不懂這跨洋炮有什麽好打。留學生曾以“往返交通不便”為借口逃避他來訪,然而徐經綸只輕飄飄一句“私人飛機有什麽不方便”,就把她的話結結實實堵了回去。

維系這段秘密關系全靠徐經綸樂意。

好在,他也樂意至極。

一般是他專程飛到機場,她開車去接,不過,也有意外的情況,她需要回到國內。

其實也不算意外,就是暑假或者寒假。比如現在,巫染端坐在徐經綸的路虎攬勝上發呆,任由暖氣吹拂著冰冷而白皙的臉頰。

“冷不冷?”徐經綸這麽詢問的時候,已經擡手到中控臺屏幕,調高了幾度暖氣。

“比賓州還是好一點。”巫染擡手去摸幹燥泛紅的鼻尖,徐經綸在等紅燈的間隔,側過身,將她的雙手連同臉一起緊緊捂住。

他的掌心像極容易灼燙皮膚的火苗。

巫染沒由來地垂下淺褐纖長的眼睫。

她回避他的視線。她不想和他對視。

她抵觸徐經綸除了性以外的觸碰。

這就是他和她的第一年春天。

.

東四環北路。

東山私人公寓。

進門時地暖已經開好,巫染隨徐經綸從t私人電梯入戶。電梯門打開,入眼就是偌大精裝客廳,徐經綸讓她在沙發上坐著休息,他折身去西廚的中島臺給她接一杯熱開水。

巫染踏在熱烘烘的地暖上,確實渾身的神經都放松下來。血液流淌的速度都變快,她背靠著真皮質地的柔軟填充物,整個人都要陷下去一樣。九個小時前她結束最後一門考試,冗雜的專業概念和反覆背誦的主觀題幾乎耗費她所有的精力,她感到昏沈欲睡。

徐經綸走過來,不知何時已經換上居家長褲,坐在她身側遞熱水,順便攬她入懷。巫染拿過喝了一口,想了想又喝了大半杯,

以徐經綸此人的程度,她待會兒肯定會水分盡失,然而再喝水就只能從他嘴裏討。這人太惡心,巫染不想喝他身上任何東西。

“是不是困了?”徐經綸側目視她。

“……我說困了,你放我去睡覺嗎?”

“哥哥疼你,怎麽可能不放你去睡?”

巫染心知肚明,放下水杯朝他冷笑道:

“你說的睡和我說的睡是同一個嗎?”

徐經綸也笑了,大掌摁住她沁涼的手。巫染在他的臂彎裏很乖順可愛,擡起頭眨著杏眼瞧他,用清澈動人的眼神迫使他先朝她俯首索吻。她發現徐經綸很難拒絕這個,她看著他,他就會湊到她跟前。他忍不住的。

徐經綸的耐心可以在除了性以外的任何行為上。在生意場上他從不只顧眼前小局,往往到最後關頭才斟酌完損益,做出決策。

徐經綸的耐心不包括對小家夥的索取。

巫染還在脫外套,他已經解她的長褲,一邊伸手去撫慰幹澀,一邊細細密密地同她接吻。雙唇在潮濕的鼻霧裏纏綿,舌間裹挾甘澀津液,男人的深吻似乎只為打開魔盒。

他不停引誘她,使她從抗拒到回應他。

巫染不會總是被動的那一個。她推翻了徐經綸,把他壓在兩腿之間,眼中星光晦暗下去。面對他那張精致妖冶的雋臉,她確實身體會比心靈有更多感覺。他的手腕折在她的身下,她在上位的姿勢報覆性地啃噬他。

“……最近心情不太好?”金主問。

徐經綸和她對視時,捕獲到她陰鷙下垂的視線,有冷意落在他顎間的那一點墨色。

小家夥似乎鐘愛這顆痣,親吻時舌頭愛舔一舔,偶爾也用牙啃一啃,手指摁一摁。

這次從見面到現在,她始終沒碰這裏。

巫染沒說什麽,她不總是和他交流。

她臨到想坐上去,才氣喘籲籲地問他:

“套呢?”

“沒有。”

“……為什麽?”巫染倏然撐了起來。

徐經綸有意逗她,把她給硬生生地摁了下去。巫染終於不總是那樣冷漠,因為生氣使她雙眼中浸淬上冽火,她氣急敗壞的掙紮起來,而徐經綸就著她的叫罵緩進而緩出。

“你瘋了吧,徐經綸,沒有措施啊!”

“沒關系,染染給我懷一個孩子吧。”

巫染劇烈反抗:“你,你給我滾!”

“……為什麽?”他似笑非笑地擡眼瞧她,“替我生一個,我讓你進徐家的……”

話音未落,巫染一個耳光甩到他臉上,還要再甩第二個的時候,徐經綸及時握住她的手腕,轉而正色:“……我打過針了。”

巫染楞了楞,“男性避孕針?”,反應了半天,她突然捧腹大笑起來,笑得渾身都抽搐發顫,最後幾乎背過氣去,癱倒一邊。

徐經綸不明所以,還是伸出一只手扶住她軟條條的腰,巫染跌落他懷裏,止不住地發笑:“要是藥物不穩定怎麽辦?你以後不打算有孩子?你也不怕你家老爺子氣死!”

她從淺褐蓬松的發絲裏探出美麗的臉,雙眸紅潤晶瑩,臥蠶勾勒一道淡淡的陰翳,臉頰怦然地鼓起來,伴隨銀鈴似清脆而甜美的笑聲,嘴角邊兩朵雪灰梨渦深深地旋起。

看到巫染幸災樂禍而發自真心的笑容,徐經綸不知道為何也勾起唇角。她的歡笑有魔力,即使一擲千金也往往難求。巫染不是那種你對她好就感天謝地知恩圖報的人,與之相反,對她假以辭色不一定接受,可要是得罪她,無論事大事小,日後必叫你償還。

徐經綸知道,就算拿錢也沒法掣肘她。巫染把玩著那張沒有限度的卡,有時候刷三百美金,有時候刷三萬美金。源源的動賬消息是徐經綸下班或會議結束後的消遣,即使他從不過問她買什麽,或者打算做些什麽。

她也從未對他道過一聲謝謝。

她對他說過最多的,滾,惡心,賤人,除此之外就是繼續,別停,或停下,太深,我不要了。這是見面的時候,不見面的時候她更是對他三緘其口,不透露自己的生活。

徐經綸甚至懷疑自己是她最厭惡的人。

每到深夜,他也望著冰冷的城池感慨。

巫染真的是一個很壞很壞的女人。

然而,眼下這個陰晴莫測的壞女人,卻因為他的某個舉動,而慷慨地給予他獎勵。她定定觀察著他,捧著他的臉,珍重烙印下一個吻,在他臉頰一側,緊接著是另一側,

他漆黑的狹眸倒映著她一抹倩麗絕色。

徐經綸微笑不語,溫潤平靜地註視她。

“為什麽……為什麽?”巫染止不住地貼著他的臉問,徐經綸這人不撒謊,即便說的都是真話,他也只說願意讓別人知道的。他沒必要在這種事情欺騙她,可對於他偷偷去打針,她確實很不理解,並且感到奇妙。

“你不是說過不喜歡,覺得橡膠味道很難聞嗎?”徐經綸用手背拂開情人側頸一縷發絲,舔舐著她右側鎖骨,漫不經心地問。

“就因為這個?”巫染略感吃驚,“我以為你要說戴了不舒服、不習慣什麽的。”

“染染怎麽會讓我不舒服呢?”徐經綸笑了,拍拍自己的大腿,“還不快上來。”

巫染的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有趣的事會讓古井一樣無波無瀾的內心也動蕩一番。她知道那並不是什麽善良的快樂。她美滋滋騎著他起落,墮愛的情欲沾染了五臟六腑,就連身體也變得輕而重,如沈甸甸的雲朵。

徐經綸抿著薄唇同她沈淪,將淋漓盡致的感受揮發得更為極致。他有讓人難以移開視線的臉,那張冷矜俊朗的臉。一個人好看也許要和氣質扯上一些關系,也許是類似,也許是反差。徐經綸很難有別的神色,即使他在釋放,眉眼也抑制著險些狂飆的陰惻。

如此克制,如此放肆。

如此陰毒,如此重欲。

巫染去舔吃他那血色淡漠的下唇,很薄很寬,這種人該是很短情的人。徐經綸又比短情多那麽一些奇怪的長情,對她,尤甚。

兩年半,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他居然也在她嚴防死守的戰線裏拔旗。

“絡雅已經回來了,我猜你該準備下一出好戲了,對嗎?”徐經綸偏開她的嘴唇半厘,是因為想要說話,然而巫染卻蹙眉狠擰回他的下巴,逼他接受她一時興起的吮弄。

直到她自己盡興了、得意了,才罷休。

“少來打探我!”

她輕聲訓斥,嘶嘶吐信,密林裏蛇形的野鬼一樣,他是她的獵糧,她要玩馴他。

徐經綸這時候給她發揮的空間,他總會給她舞臺,那是為了讓小家夥釋放無處宣洩的精力,直到最後乖乖躺進他懷裏。

無風的飛花似的。

他再伺機而動。

忠於滿足自己的欲望。

下午三點抵達機場,四點到東山公寓,馬不停蹄地做到晚上八九點,巫染已然餓得眼冒金星。徐經綸沒戴更貪得無厭了,只想把她渾身上下的水分榨幹。到頭來她只有嘴是幹渴的,渾身上下都是濕乎乎黏膩膩的。

“水……”她意識不清地啞聲呼喚著。

徐經綸長臂抻起,含一口水餵她一口,在巫染無聲的怨懟裏加快節奏,顛得她喘也不是哭也不是,不知道怎麽就半暈了過去。

巫染再醒來的時候,徐經綸正在廚房裏煮東西。她是被餓醒的,又或者聞到飄香的烤牛肉味才醒過來。先去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對著脖頸到胸脯處細密的吻痕抽氣,最後穿上不合身的浴袍大步走出去。

她去行李箱翻找自己的家居服,徐經綸將飯菜端上桌,路過時拍了她的肩膀示意:

“衣帽間裏有合你尺碼的衣服。”

“So gentle!”巫染故作誇張地感嘆,“為什麽不試著把這種精神發揚到床上?”

“再紳士的男人,遇見自己愛的女孩,也會變成一頭禽獸。”徐經綸遞給她筷子,“染染,我說過,男人是很可怕t的生物。”

巫染沒搭理他,品嘗他的手藝,不由得驚嘆一聲——這倒是發自真心的。沒想到徐經綸能把家常菜做得這麽好吃,她以為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拋去食材新鮮,他的調味很有特色,炒菜的鍋氣也剛剛好。

徐經綸:“怎麽,沒想到我會做飯?”

“嗯。”巫染含含糊糊地應,她吃飯也一點兒不講究,端著飯碗埋進去,簡直和她在公共場合下的做派大相徑庭。徐經綸也是深入接觸才發現的,小家夥其實野蠻肆意,礙於種種禮節才端得體面,私下煙酒都來。

她吃得開心,願意給他好臉色看,擦嘴時多說兩句:“我跟其他人說的都是後天才回國,你遇見巫嘉拙樂他們別說漏嘴啊。”

“我知道染染提前兩天飛回來陪我。”這男人的嘴可真夠甜的,不過巫染確實欣賞他的盤靚條順和根大活好,總的來說,徐經綸是她目前最好利用、並且用處最大的人。

“嗯。”她允許他這兩天金屋藏她。

“無不無聊,要不出去逛逛?”徐經綸收拾碗筷,隔著廚房和嘩啦啦的水聲問她。

巫染走進去一看,發現他居然在自己做家務,很新奇地觀賞幾分鐘,又踱步過去。

“有沒有人說過你有一種人夫感?”

“那染染要把我娶回家嗎?”徐經綸是哄她的語氣,“像哥哥這個身價,聘禮恐怕掏光你的家底。我是遠近聞名的好男人。”

這倒是實話,京城恨嫁的千金有一半都是恨不能嫁給他,另一半是鄧家那位至今還對兄弟的女人情有獨鐘的。然而巫染卻不如他的意:“我絕不可能和你這種人結婚。”

“是嗎?”徐經綸遺憾,“原因是?”

他以為巫染要針砭他一番,然而小家夥只是用很認真的神色瞧著他,自上而下打量他,澄澈明媚的眼裏很空曠,她朝他笑笑。

“說過的,別愛上我,玩玩就行了。”

那一剎那,不是錯覺,溫馨的落地燈光都因為她的話和徐經綸臉上凝滯片刻的神色而動蕩一番。真的,不是錯覺,空曠的公寓倏然被雷暴聲填滿。今夜有雨,特大暴雨。

“……下雨了,我們還要出門嗎?”

徐經綸循著她的話寥望客廳的落地窗,燈火通明的京城被烏雲所籠罩,慘白淒迷的星爍藏匿於鋼鐵森林,人工制造的光汙染。

淅瀝的雨落下,雲集色點,寒電肆虐。

如同夜裏畏燙的飛蛾,撲覆整個世界。

“我們出去逛逛吧。”巫染甜笑著。

徐經綸再次,慎而重之的審視她。

即便成為他的人,巫染依舊是那個撲朔迷離的自己。在她身上有輕浮的未來,在她身上有沈重的過往,她就是謎題的本身。

她有百般姿態,她是他的秘密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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