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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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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允榕隱約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還在出差的晉慶安匆匆趕來,對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晉允榕低頭絞著手指,只敢在心裏說話:我是不小心把洗衣液倒在地上的,要是知道謹寧哥哥會滑倒撞到頭,我絕對不會去碰洗衣液。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來叫都不理。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她吼道:“別管我!”

看清來的人是誰後,晉允榕鼻子一酸,吧嗒吧嗒掉眼淚。

“聽說之庭哥哥罵你,你都沒哭,怎麽看見我就哭了?”謹寧說完,接住跑過來的晉允榕,抱著她拉開窗簾,和她一起看窗外的日落。

晉允榕哭累了,趴在謹寧的肩頭,盯著新裝上的助聽器,小聲地說:“對不起,謹寧哥哥,是我的錯……你會原諒我嗎?”

“當然了。”

謹寧側過身,好讓她的視線能看到瑰麗的天空。

傍晚的霞光是漸變的橙紅色,晉允榕看著,聽到謹寧說:“每個人都會犯錯,如果不是罪大惡極,為什麽不能原諒呢?”

晉允榕的罪惡感還是很深,抱著謹寧發誓:“以後我給謹寧哥哥養老。”

謹寧啞然失笑,考慮得比他都遠了。

他受傷這件事可大可小。

晉慶安是聰明人,把歉禮備得很豐厚。本來梁之庭說要送笨手笨腳的晉允榕去軍訓,但看在他的誠意上不再提這句話。

不過,梁之庭沒斷過要給謹寧請個阿姨的念頭。他甚至沒吱一聲,帶著以前照顧過謹寧的李阿姨上門來。

謹寧婉拒:“有近秋在,他當時在廚房而已,我摔之後他馬上就過來了。”

“救護車都是晉允榕那個小丫頭打的,傻子葉有什麽用?”梁之庭恨鐵不成鋼地瞪球球,問它,“這麽簡單的打個電話,怎麽你就學不會?”

球球不懂自己為什麽被兇,求助地看向謹寧。

謹寧對它微笑,換來梁之庭氣急的一句:“你就盲目護著傻子葉吧!”

謹寧沒回嘴。

不懂的人其實是梁之庭,和他說的恰恰相反,球球早就學會了。正因為它會,在知道晉允榕打了120後,沒有直接背著謹寧飛去醫院。

再給球球幾年時間,它就能適應這個世界運轉的邏輯了。

謹寧牽著球球的手晃:“不要聽梁之庭亂說你是傻子,我的球球智商超高。”

梁之庭下意識地想反駁,擡眼看到謹寧額頭的紗布,忽然說不出來了。

那也是摔倒時磕到的。

梁之庭偏過頭,心想,如果沒有出車禍就好了,葉近秋不會變傻子,謹寧也不會這樣總受傷。

最後,應宋溫繁的要求,謹寧退讓一步,同意李阿姨留下來監督他的吃藥情況。

這麽輕松的活,工作多年的李阿姨只在一位雇主那裏有過類似的體驗。她感慨道:“應該說比方先生要求的還簡單。”

李阿姨年紀大了,說完才後知後覺提了不該提的人。她尷尬萬分,噤聲悄悄去了外邊。

謹寧神色如常,那個姓卻觸發了球球的敏感詞,它一副要戰鬥的樣子。

“球球忘了嗎?他把情報來源給了我以後,我們就再也不會見面了。”

謹寧看著它的臉,像喃喃自語,又像對誰言語:“我連你都不想見,不可能再去見他。”

謹寧有些累了,趴在書桌上。動作和高中偷懶時一樣,然而他毫無睡意,清晰地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

該問問交代那個人要查的事怎麽樣了。

他發送好短信,不一會兒回覆就發來了:“程遇宋和程厘元最近沒有作妖,勒索信和包裹與他們無關。應該也和雷蒙·普爾曼無關,他是個男女通吃的花花公子。有新聞說他玩死了一個男模,是個施虐狂。我覺得他盯上你了。”

世界上的變態真多。

謹寧把手機放遠了點,把球球叫過來:“去換身外出的衣服,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從謹寧的語氣,球球判斷不出要去見的那個人的危險程度。

因此到達目的地後,球球一看到她的身影,便開始掃描她包內的物品:照相機、錄音筆、充電器、水杯……零顆星,暫時安全。

“我的天,葉先生居然也來了!”

蕭倩影激動地左腳絆右腳,一個趔趄差點跪在地上。

她快速整理好儀容,鄭重地和球球握了一個手,說:“謝謝。”

這個詞遲到了很多年,終於能當面說出,蕭倩影輕松了很多。

她沒忘記自己是帶著工作來的,《浪潮月刊》和謹寧設立的基金會有一個公益合作,他們將會追蹤報道基金會展開的各項活動。

主編把這個專欄交給蕭倩影負責,她再一次轉動了自己與眾不同的小腦瓜,把第一篇的選題定在縫紉機上。

參觀博約集團承辦的工廠中途,蕭倩影有了初稿的思路。

她問道:“在人工智能不斷發展的時代,您為什麽還要堅持傳統設備的更新換代?未來並不需要那麽多工人在縫紉機前,低級勞動力被機器取代是完全可以預見的既定事實。”

“博約集團的利潤綽綽有餘,在設備上花點錢無所謂。”

謹寧的回答有些任性,蕭倩影卡殼,這是“我有錢我樂意”的意思嗎?

蕭倩影握緊筆,繼續跟在謹寧身後到車間參觀。

“博約集團試用的新型縫紉機對基礎功能沒有什麽改動,而是在數字面板增加了防護開關,開啟後可以降低手被針紮到的風險。這對初學者有用,但對老手來說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判定風險行為的範圍過大,判定後還會強制斷電停機,嚴重影響他們的效率,他們一般不會開啟這個模式……”

蕭倩影還寫完這一部分,謹寧突然發問:“你有沒有註意到車間的聲音?”

“聲音?”蕭倩影咬著筆桿細細思索,“這麽一說,車間裏叔叔阿姨的聊天聲挺大的呵呵呵……”

蕭倩影怕謹寧以為自己是在說他們紀律不嚴,幹幹地笑起來。

不對。

她轉念一想,其他工廠不是沒有人講話,而是被縫紉機工作的聲音蓋過去了。

蕭倩影睜大求知的眼睛,看向謹寧。

“我大學的時候,曾經做過一個收音機的項目。”謹寧請她到辦公室,拿出那個時候做的幾個收音機。

“找人試用的時候,發現即使不在車間這樣特定的環境裏使用,音量也必須很大才行。”

謹寧用收音機放了一個電臺,沒有音質要求的揚聲器發出的聲音,果然大得離譜且刺耳。

“開始我簡單地以為因為年紀大了就會耳背,但年輕群體的聽力測試結果不太妙。組織他們體檢後,聽力受損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體檢報告有留下紙質的存檔,蕭倩影拿出照相機,翻著報告卻不知道拍哪一份好。

謹寧從架上取出茶葉,沏了一壺白茶。

“他們聽力障礙嚴重的有接受治療嗎?”蕭倩影翻完報告問道。

謹寧搖頭:“很遺憾,當時沒什麽人有這個意識,也無力負擔治療費。”

蕭倩影喝下謹寧遞給她的一杯茶水,盡管不會品茶,她還是嘗到了先苦後甘的味道。

她腦海裏的初稿思路劈了個叉,開頭第一句她現在想寫:在新一輪的技術革命到來之前,要如何關懷成為機器傀儡的工人?

采稿結束,蕭倩影得馬上回莘城的《浪潮月刊》辦公室。

謹寧與她道別,再帶球球去金來廣場散步。

這裏已是瑞城最繁華的地帶之一,從頂層的玻璃護罩往外看,謹寧住了十多年的老家早被推平成了新商鋪。

新房子則買在一塊通俗意義上的好地盤,是梁之庭給謹寧挑的,大門的密碼也是他設置的。

“我去,他怎麽改密碼了?”

梁之庭試了指紋也不行,懷疑自己上次帶李阿姨突襲謹寧,讓謹寧怒而改密碼了。

那這次……梁之庭蹲下抽煙,瞅一眼身邊的人 ,不耐煩地說:“你墨鏡和口罩給我戴好點,裝聾啞人就裝像一點,別像個公子端著架子。要不是你按摩是有點東西在身上,我真不會帶你過來。”

葉近秋踹一腳梁之庭的背,讓他把煙滅了。在梁之庭破口大罵前,他成功用三個字堵住他:“人來了。”

電梯打開,謹寧和球球一前一後走出來。

“喲,回來了,怎麽改密碼了?”梁之庭搓著手掌,有點心虛,“這個是葉公子,非常勵志的殘障人士,推拿按摩之王,別人介紹給我,我試了感覺不錯,所以帶過來給你。你不是睡不好嗎?讓他給你按按。”

謹寧:“……”

【我是不是偽裝得很好,他都沒認出我?】葉近秋問系統。

【你先別說話,覆制體檢測到你了,你……嗯?“五顆星”是什麽意思?】系統又重覆了一遍,【“你等於五顆星”,覆制體在搞什麽東西?】

危險程度:五顆星。

——謹寧教給球球的時候,類比的是宇宙爆炸。

宇宙爆炸都躲不過他,真是……

謹寧沒找到特別適當的形容詞。

他轉頭找球球,撒嬌那是駕輕就熟:“哥哥,我有點餓了,你快點過來。”

謹寧看著快步走來的球球,嘴角往上翹。

你不是最喜歡聽我叫你哥哥嗎?讓你一次聽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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