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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誰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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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化帶裏的玉蘭樹枝條光禿禿的,花卻開了一朵又一朵,白的粉的掉在路邊,徐謹寧撿了一些走。

到達和葉近秋約定接送的地點,徐謹寧屈指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他的無名指和掌心中間夾著白玉蘭花瓣,等車窗降下,他便張開手指。

“又撿了什麽垃圾?”

葉近秋問完,看到徐謹寧手裏的花瓣,頂端已經腐爛,一眼就知是要進不可回收垃圾桶的東西。

他皺著眉,用指甲捏起花瓣,再抽出一張紙巾包住。

扔是不可能扔的,要做成標本,和徐謹寧給他的那些宣傳單一起掛到墻上,要把徐謹寧感動得稀裏嘩啦。

【你的反派必須知道誰才受得了他撿垃圾的習慣。】

徐謹寧坐上後座時,聽到葉近秋在和系統控訴他。

【他拿給我第一張房地產宣傳單時我就應該明白,有第一張就會有第二張。我竟然還以為他是在暗示我給他買房,直到他連男科醫院的宣傳單都給我……他還不如暗示我給他買房。】

【你可以給我們反派買房然後放他給你的東西。】

【呵。】

徐謹寧回想了一下在路上碰到的發傳單的人,看著都很辛苦,所以他很難拒絕,順便替葉近秋拿了一張。

葉近秋其實可以扔掉,但他好像誤會了什麽,這並不是特意送他的,剛剛那片花瓣倒是臨時決定想讓他看看聞聞的。

徐謹寧上了後座,把書包放到一邊,熟練地換掉外套。

葉近秋說他的校服外套有學校食堂的飯味,一定要他上車後換他準備的衣服。

不知道他鼻子怎麽長的。

徐謹寧正腹誹葉近秋屬狗的,冷不丁聽到狗叫,嚇了一跳。

他循聲看去,才發現副駕駛座上有個人,身量偏小,一頭茂盛的自然卷。

汪汪聲又響起來,葉近秋拿紙巾盒拍了一下那人,說:“晉慶安,別逼我把你手機扔了,馬上關掉鬧鈴。”

“哦,哦。”晉慶安連應兩聲。

他在通過鏡子看徐謹寧,徐謹寧能感受到。他的註視令人有些不舒服,說出來的話也讓人有些不安:“你們兩個,手鏈還是情侶款?不擔心被人發現?”

徐謹寧看向自己的手腕,應該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溫可謠看到了也沒聯系到一起。

葉近秋則冒出了一個小火苗。

他要是知道晉慶安在派人跟蹤徐謹寧,他還要給徐謹寧戴追蹤器?

說到底,晉慶安還是得打一頓。

沒人回答晉慶安的問題,他翻了一個白眼,說:“你怎麽能這樣?”

徐謹寧眨了一下眼睛,心想我怎麽了?

看晉慶安和葉近秋的相處,他顯然是葉近秋的親友。徐謹寧沒接觸過葉近秋的朋友,但朋友都是幫親不幫理的。

晉慶安確實可以指責徐謹寧“怎麽能這樣”,以他們的視角來看,徐謹寧一窮二白,吃穿住行都靠葉近秋,活脫脫的一個小白臉傍上大款的嘴臉。

想好思路,徐謹寧一秒入戲當小白臉。無論晉慶安說什麽,他都可以糊弄過……

“葉近秋,我說你怎麽能這樣?”

去……?

“你不要仗著你多幾年閱歷就去騙這些學生仔,他們懂什麽?思想一點都不成熟,哄一兩句就跟你死心塌地的。等你膩了拍拍屁股走人,他們呢?大把青春浪費在老男人身上。”

葉近秋一邊聽,一邊掛擋,改變路線去機場,他要立刻送晉慶安滾蛋。

路人晉慶安在原劇情裏連名字都沒有,他如此激憤只因他有個女兒。雖然只有一周歲,他已經為她,還為千千萬萬的祖國花朵研究透了渣男渣女。

徐謹寧沒緩過神,被晉慶安語重心長地告誡:“等你走的地方多了,眼界開拓了,就不會被別人一時的承諾蒙蔽住了。”

晉慶安的話匣子打開那是止不住的,葉近秋給他訂了最近的航班,把他丟在機場後帶著徐謹寧跑了。

臨走前,晉慶安還在用眼神譴責葉近秋。

“人你要見也給你見了,你可以走了。”葉近秋推晉慶安轉身。

“我就最後一句話。”

晉慶安想起徐謹寧便想到玲瓏剔透的白玉髓,一眼就可以望盡,幹凈得像圖畫書裏的簡筆小人像,寥寥數筆卻神韻俱備,每一個角度看他都沒有缺點,或者說缺點都變成了記憶點。

“你要是真心的,你就別傷害他。”

葉近秋送晉慶安到登機口,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利落地轉身。

葉近秋理解他為人父母的心情,但是,他不能在他的謹寧面前說這些。

晉慶安邁著猶豫不決的步伐,在想徐謹寧長得像誰。

有一個名字蹦出來,晉慶安屏住了呼吸。

宋溫繁,人稱程夫人,可她的的確確只有一個孩子……

機場在郊外,一去一回的路程把徐謹寧折騰困了,失去躲過葉近秋魔爪的機會。

“別胡思亂想。”葉近秋沒由來地想碰徐謹寧,揉了揉他的頭發。

他揉完頭發還不夠,特別過分地拉徐謹寧的臉頰,不讓徐謹寧睡過去。

葉近秋訓了一句:“沒點高三學生的樣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急敗壞什麽,可能是他突然想起徐謹寧總在他的課上睡覺,溫可謠還在旁邊給徐謹寧打掩護。

葉近秋問過徐謹寧:我精心準備的課有那麽難聽嗎?

徐謹寧不說話,瞅瞅在教室後門試探的貓——你的課,貓都不聽。

問完的第二天,二十三中所有流浪貓的耳朵被剪掉了一塊,任婷說那是絕育的標志。

這就是葉近秋速度,又名斷子絕孫速度。

徐謹寧如果只是個普通高中生,葉近秋絕對要把他罰到教室外面站著。

但徐謹寧不是,他是攻略對象,是最後一個療程的藥,不能為他停留。

葉近秋把次臥的小夜燈亮起,對不知道睡著還是單純閉上眼休息徐謹寧說:“謹寧,不管怎麽樣,你對我來說都是特殊的。”

徐謹寧翻了一個身,呼吸平穩,睡得不穩。

他在夢中突然驚醒,坐起來思考了一下。

肯定是葉近秋說他沒有高三學生樣子的緣故。

徐謹寧打開書包,決定奮戰到高考結束。

月末,玉蘭樹的花都謝了,徐謹寧卻收到了葉近秋定制的玉蘭花書簽。鏤空的真金,特別實在,夾在書裏應了那句“書中自有黃金屋”。

緊張的備考一直持續到六月,半夜的貓叫和機車聲都消失了。遠在居委會扯皮的姜多吉想起自己有個被塞過來的監護人身份,費了點心思找到徐謹寧。

他放下話:“不管考怎麽樣,我那邊的動畫片都會送給你。”

徐謹寧拒絕:“盜版的我不要。”

“盜版的全被收走了!”姜多吉老臉一紅,攆徐謹寧回去學習,自己罵罵咧咧地回家。

他覺得,果然還是欺負小孩子最好玩,動畫片不送了,出爾反爾氣死徐謹寧,嘎嘎。

姜多吉笑出鴨子叫,不幸踩到石頭,摔了。

他人老骨頭脆,橫著進了住院部。

隔壁床是與他不對付的趙菁,姜多吉嘴賤,非要和趙菁一較高下,說:“我幹兒子明天高考,世界第一大學很快就要錄取他了。”

趙菁冷笑:“巧了,我幹兒子明天也高考。比不得你幹兒子,也就宇宙第一的水平。”

姜多吉不服:“你幹兒子有我的好看嗎?”

“咋?你幹兒子好看跟你有什麽關系?還不是娶不到老婆的死光棍一個。”

“趙菁我告兒你別太過分!”

“怎麽了?來啊,叫你幹兒子考完過來和我幹兒子打一架,到時候別說你幹兒子豎著進來,躺著出去,可丟死人了。”

在窗邊看報紙的賀無爭優雅地戴上降噪耳機,他擡頭看天空,覺得明天可能要下雨。

不知道為什麽每逢大考都會下雨,今年也是這樣。

徐謹寧考了四門,丟了兩把傘。

葉近秋說:“丟丟平安。”

系統說:【詛咒偷我們反派傘的家夥下降一百分,拿錯的下降一分。】

徐謹寧呸呸兩下,心說:系統的話不算話,希望大家都能超常發揮,尤其是我。

這個心願比較厚臉皮,徐謹寧笑了一下,被溫可謠眼尖看到了。

“你是不是考很好?”她拍板決定道,“出成績記得請我吃飯,當然我也會請你。”

溫可謠嘿嘿笑:“抓七個人過來,請一周的客。”

她興高采烈地去抓考得好的人,計劃畢業旅行。

徐謹寧在家昏睡兩天,葉近秋難得沒有打擾他,而且主動帶他去醫院看了趙菁和姜多吉。

這兩人表情都有些抽搐,徐謹寧聽不懂他們的對話。

“這是你幹兒子?”

“這也是你幹兒子?”

徐謹寧把腦袋輕輕一歪,嗯?他什麽時候多出來的幹爹幹媽?

離開前趙菁和姜多吉你一句我就比你多一句地舉證徐謹寧是誰家孩子。

葉近秋攬著徐謹寧的肩,深藏不露。

他的,還需要證明嗎?

病房裏面吵吵鬧鬧,賀無爭沈默地拉上窗簾,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們的幹兒子已經和另一個男人離開了。

他吹著冒熱氣的熱水,腦海裏一張張人臉閃過。

每個人都有深深的執念,真好,不像他,什麽也感受不到。

……

距離成績出來還有一周,葉近秋給徐謹寧亮了兩張機票:“說過了,帶你去海邊看海玩水。”

他打開愛意值實時面板,數字很不容易漲過了50。這意味著可以親密接觸而不會被厭惡,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都可以。

徐謹寧拿著機票翻來覆去地看。

他哪裏是去看海的,明明是去看葉近秋後背的文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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