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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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去這麽久？”把人往中間挪了挪，alpha也躺了上去。
裴念眼神疲憊，靠在他懷裏無意識地抓著他的手指玩，慢吞吞開口：“爺爺就是啰裏啰唆的。”
“罵你了？”寬大的手掌覆在臉側，輕輕把Omega的臉擡起來看向自己。
裴念在他手心裏蹭了蹭，道：“沒有，只是給我安排了一點活兒。”
“一點？”
“好吧，是很多。”說完長長嘆了一口氣，眼睫微垂著，在眼瞼下覆蓋了一層濃濃的陰影。
又開始下雨了，點點滴滴打在窗戶上發出自然的白噪音。陸逢森進來的時候開了一點窗通風，此刻，那半掌寬的縫隙正在歡迎冬風進門，並卷攜了青草與泥土的氣息。
裴念打了個哆嗦，縮了縮脖子。陸逢森輕輕摟住他，相貼的軀體源源不斷地給他輸送熱量。
“你還有時間睡覺嗎，裴總。”
濃密而纖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輕輕撲閃，裴念眼尾挑起看向陸逢森，輕飄飄道：“睡你的時間還是有的。”
“哈哈哈......哈哈哈......”胸腔震動的頻率飛快，連帶著裴念也一抖一抖地震，他板起臉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怎麽，我忙你就不回家嗎？”
笑了半天才停下來，陸逢森輕輕顛了顛他，戲言道：“我送貨上門也不是不行，總裁休息間的床還挺舒服的。”
談及此，裴念突然安靜下來，沒有立刻轉動他聰明的腦瓜說出懟得人啞口無言的話。
少頃，他翻過身把臉埋在陸逢森懷裏，悶聲道：“爺爺讓我去裴氏上班，沒有大床了。”
因為趴著的姿勢，從陸逢森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細致剪裁的西服下包裹的優美線條。
一只手橫過腰間落在臀側，另一手輕輕拍背，陸逢森沈聲說：“沒事，沙發也可以。”
“？”
手撐在飽滿的胸肌上，裴念仰起上半身睨著他，正欲開口揶揄房門忽地響起。
沒等裴念應門，外面的人非常沒禮貌地直接把門推開，諂媚道：“開飯了，小念。”裴少乾朝床上交疊在一起的兩人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淺褐色瞳孔驟縮，裴念惡狠狠地盯著門外的人，裴少乾恍若沒看到他警告的眼神，依然紳士地立在門邊。
甚至貼心地問：“要跟爺爺說晚點開席嗎，給你們一點緩沖時間？”
陸逢森拉過被子把裴念的身體蓋嚴實，掌心覆在他臉側安撫性地摸了摸。然後才轉頭看向門邊對裴少乾說：“不麻煩大舅子了，我和念念馬上就下去。”
他輕輕拍了拍僵直的脊背，把Omega喚回神，問：“要吃糖嗎？”
裴念興致被突然打斷，悶悶不樂，“都吃飯了還吃什麽糖。”
隨後聽見alpha說：“奶奶給的也不吃？”
裴念勉強道：“好吧。”
陸逢森輕笑了一下，捧著他的臉嘴對嘴把口中的糖渡給他。
姜糖辛辣，再加上裴念不愛吃姜，舌尖剛碰到就掙紮著吐出來，但是被alpha濡濕的舌強勢而溫柔地卷著往嘴裏推。
逐漸地，辛辣糖衣褪去，絲絲縷縷的甘甜升起，Omega嘗到個中好滋味，嘖嘖地□□起來。
掂記著要吃飯，兩人淺嘗輒止，匆匆整理下儀表才出去。
寬大的圓桌可以坐二十四個人，如果對角線上的兩人要聊天估計得拿個擴音喇叭才行。
往常一大家子吃飯裴念都是一個人回來，雖然此次提前說了會帶陸逢森，但是不知道管事如何傳達的，並沒有安排多一個位置。往常該空著的位置仍然沒放碗筷。
裴念環視一周，按著陸逢森坐到自己身旁。
裴家的家宴每個位置都是定好的，姓裴的非Alpha們和其丈夫，以及所有的小孩在內間，姓裴的alpha們一桌。裴念以其過於出色的能力，從去年開始被允許到主桌。
Alpha這桌基本上都是老子和小子們坐到一起，往常裴念的隔壁都是裴少乾。對方走過來的時候看向自己的位置眼神沈了沈。
“小念。”高挑的alpha走到裴念身後，手搭在他的椅背，臉上掛著挑不出錯的笑，但指骨卻用力得咯咯響。
“嗯？怎麽了？”裴念一臉不明所以地擡頭，片刻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還沒正式給你介紹過吧，這是我的丈夫，陸逢森。”說完他喊了一聲管家章叔，“帶殷少爺去客人的位置吧。”
裴行釗聽見他的話，頃刻便浮出怒色。正打算開口教訓，恰好走進飯廳的裴達裘，大致了解場上的事情，沈著開口道：“就一個位置值得你們這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老章，添兩副碗筷。”
裴達裘攙扶著何寶珠坐到他身側，遂吩咐開飯。
對突然改變的飯桌格局，各人心懷鬼胎，但都知趣地沒有開口。畢竟今晚的主角是何寶珠，讓她坐主桌也無可厚非。只是裴念......越發囂張讓他們既厭惡又嫉妒。
何寶珠年輕時是遠近聞名的好嗓子，一度是萬福臺的臺柱子，後被裴達裘相中就結束了絢爛而短暫的戲劇生涯。
曾經一票難求的寶珠姐現在吃飯都成了問題，剛塞進嘴裏的食物就順著嘴角滑了下來，把月牙白的旗袍弄得一塌糊塗。
“夫人累了，送她回房。”裴達裘面色不虞。
一場壽宴吃得沒頭沒尾，壽星本人都沒等到蛋糕吃上一口，就被一群不知所謂的人瓜分。
“走吧。”裴念轉過眼對陸逢森說，這裏的空氣實在憋得慌。
“嗯。”
幹燥溫熱的大掌牽住他往外走，突然，管家追過來，“裴少爺，你是現在走嗎？”
“嗯。”
“剛剛山下來消息說上山公路有棵古樹倒了，明天才能找人來處理。先休息一晚再走吧，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
擡頭望去天邊一片暗紅色，厚重的積雨雲低得仿佛可以壓斷屋脊，明明只是細雨而已，居然有這樣的威力。安全起見，一行人只能久違地在裴宅過一晚。
眾人在客廳內閑聊，陸逢森牽著他打算回房，裴念施力拽了他一下往相反方向走。
“去哪？”
“跟我來就知道。”裴念朝他眨了眨眼睛，帶著他從側門出去撐開大傘往外走。
又搭了約十五分鐘的擺渡車才到達目的地——是一間兩層的小木屋。
雖然叫小木屋，但它的小只是相對於裴家的大別墅而言的，這裏上下兩層足有一百平。得知今晚不能回去的時候裴念就吩咐人過來打掃了，雖然很久沒住，但是屋子很幹凈，傭人還貼心地點上了熏香。
“歡迎來到我的秘密基地。”
“這才是你的房間？”
“嗯哼。”
難怪剛剛那間像是酒店房一樣一絲人氣都沒有，相比較之下這裏熱鬧得多。書架上擺放著各個年齡段的專業和非專業書籍，旁邊扔了兩個豆袋，不難想象小小裴念曾經或躺或坐在這裏汲取知識。
與自己所知道的一絲不茍的裴念不同，這個秘密基地七零八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畫作，從視角看上去似乎都是一致的。
見他目光長時間流連在畫上，裴念解釋道：“是從這裏看出去的景色。”
有山有湖，有花有草，一年四季，色彩繽紛。
“什麽時候畫的？”
“大多數是初中，有些是小學吧。”
“高中的呢？”
不知是不是沒聽到，裴念沒理會他這個問題，轉而拉著他往上走。是一個loft式的開放空間，除了一張扔在地上的床墊，沒有其他大型家具。但是並不顯得空曠，因為周圍零星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裝飾物，角落裏甚至還有一棵一米高的枯枝聖誕樹。
“看看這個，都是我做的。”
——一整面墻的蝴蝶標本。
美麗，殘忍。
陸逢森腦海中頃刻浮現出這兩個形容詞。
裴念顯得很高興，因為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藝術作品，從抓捕蝴蝶到用毒氣瓶悶死再到一系列的固定、幹燥、拆針等等步驟都是自己一手一腳做的。
曾經鮮活美麗的蝴蝶從繁花錦簇的花園被禁錮到一個個小小相框裏，乍一看是震撼，思考深一層就會覺得悲傷。
那是成百上千的生命。
“它們原本可以自由自在地度過美麗的一生。”陸逢森不自覺感嘆。
說完他覺得自己過於矯情，但是話已出口不可挽回，正處於得意中的Omega面上流露受傷神色。
裴念原本牽著他的手，興奮地給他介紹每只蝴蝶的品種，聽見他的話緩緩放下。往後退了兩步，臉上一片冷淡，說：“蝴蝶的生命周期一般不超過一個月，我只是把它們最漂亮的樣子保存了下來。”
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甚至因為陸逢森的話有些生氣，“如果你這麽熱愛生命就應該去當個素食者，你每天吃的豬肉、牛肉、羊肉就不覺得殘忍？”
“你把它們做成標本的時候在想什麽？”
裴念不看他，轉而走到蝴蝶墻邊，擡手把其中一個相框摘下來。
“這是我做的第一個蝴蝶標本。”他遞給陸逢森，是一枚極光閃蝶。
寶藍色的大翅膀上分布著銀白色與極光綠交織的花紋，在燈光倒映下熠熠生輝，好像只是短暫地停留在相框上面休息一樣。
見陸逢森不接，裴念不由分說地極光閃蝶塞到他手裏，“送你。”
是對於那面掉漆的小金牌的謝禮，任誰看都是陸逢森賺了，但是他本人卻十分不知好歹地說：“不用。”然後把相框掛回到屬於它的缺口處，仿佛無事發生。
“有換洗衣服嗎？我想洗漱一下早點休息。”
裴念指了指淺木色衣櫃，示意他自己找。Alpha拿了洗漱用品下去樓下的浴室，二層恢覆平靜。
除了那枚意外收獲的極光閃蝶外，蝴蝶墻上大部分都是眼蝶。眼蝶又分有孔雀蛺蝶、翠藍眼蛺蝶、美眼蛺蝶、波紋眼蛺蝶等等......雖然配色各不相同，無一例外翅膀上都有像眼睛一樣的斑紋。
此刻，蝴蝶翅膀上成百上千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看著裴念，它們在凝視他。
“你們會恨我嗎？”裴念擡頭迎著蝴蝶的目光，輕聲詢問。
他出神念叨著：“我折了你們的翅膀。”也折了他的尾鰭。所以陸逢森看到這些蝴蝶才會那麽生氣吧，那不看到或許就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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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念在他手心裏蹭了蹭，道：“沒有，只是給我安排了一點活兒。”
“一點？”
“好吧，是很多。”說完長長嘆了一口氣，眼睫微垂著，在眼瞼下覆蓋了一層濃濃的陰影。
又開始下雨了，點點滴滴打在窗戶上發出自然的白噪音。陸逢森進來的時候開了一點窗通風，此刻，那半掌寬的縫隙正在歡迎冬風進門，並卷攜了青草與泥土的氣息。
裴念打了個哆嗦，縮了縮脖子。陸逢森輕輕摟住他，相貼的軀體源源不斷地給他輸送熱量。
“你還有時間睡覺嗎，裴總。”
濃密而纖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輕輕撲閃，裴念眼尾挑起看向陸逢森，輕飄飄道：“睡你的時間還是有的。”
“哈哈哈......哈哈哈......”胸腔震動的頻率飛快，連帶著裴念也一抖一抖地震，他板起臉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怎麽，我忙你就不回家嗎？”
笑了半天才停下來，陸逢森輕輕顛了顛他，戲言道：“我送貨上門也不是不行，總裁休息間的床還挺舒服的。”
談及此，裴念突然安靜下來，沒有立刻轉動他聰明的腦瓜說出懟得人啞口無言的話。
少頃，他翻過身把臉埋在陸逢森懷裏，悶聲道：“爺爺讓我去裴氏上班，沒有大床了。”
因為趴著的姿勢，從陸逢森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細致剪裁的西服下包裹的優美線條。
一只手橫過腰間落在臀側，另一手輕輕拍背，陸逢森沈聲說：“沒事，沙發也可以。”
“？”
手撐在飽滿的胸肌上，裴念仰起上半身睨著他，正欲開口揶揄房門忽地響起。
沒等裴念應門，外面的人非常沒禮貌地直接把門推開，諂媚道：“開飯了，小念。”裴少乾朝床上交疊在一起的兩人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淺褐色瞳孔驟縮，裴念惡狠狠地盯著門外的人，裴少乾恍若沒看到他警告的眼神，依然紳士地立在門邊。
甚至貼心地問：“要跟爺爺說晚點開席嗎，給你們一點緩沖時間？”
陸逢森拉過被子把裴念的身體蓋嚴實，掌心覆在他臉側安撫性地摸了摸。然後才轉頭看向門邊對裴少乾說：“不麻煩大舅子了，我和念念馬上就下去。”
他輕輕拍了拍僵直的脊背，把Omega喚回神，問：“要吃糖嗎？”
裴念興致被突然打斷，悶悶不樂，“都吃飯了還吃什麽糖。”
隨後聽見alpha說：“奶奶給的也不吃？”
裴念勉強道：“好吧。”
陸逢森輕笑了一下，捧著他的臉嘴對嘴把口中的糖渡給他。
姜糖辛辣，再加上裴念不愛吃姜，舌尖剛碰到就掙紮著吐出來，但是被alpha濡濕的舌強勢而溫柔地卷著往嘴裏推。
逐漸地，辛辣糖衣褪去，絲絲縷縷的甘甜升起，Omega嘗到個中好滋味，嘖嘖地□□起來。
掂記著要吃飯，兩人淺嘗輒止，匆匆整理下儀表才出去。
寬大的圓桌可以坐二十四個人，如果對角線上的兩人要聊天估計得拿個擴音喇叭才行。
往常一大家子吃飯裴念都是一個人回來，雖然此次提前說了會帶陸逢森，但是不知道管事如何傳達的，並沒有安排多一個位置。往常該空著的位置仍然沒放碗筷。
裴念環視一周，按著陸逢森坐到自己身旁。
裴家的家宴每個位置都是定好的，姓裴的非Alpha們和其丈夫，以及所有的小孩在內間，姓裴的alpha們一桌。裴念以其過於出色的能力，從去年開始被允許到主桌。
Alpha這桌基本上都是老子和小子們坐到一起，往常裴念的隔壁都是裴少乾。對方走過來的時候看向自己的位置眼神沈了沈。
“小念。”高挑的alpha走到裴念身後，手搭在他的椅背，臉上掛著挑不出錯的笑，但指骨卻用力得咯咯響。
“嗯？怎麽了？”裴念一臉不明所以地擡頭，片刻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還沒正式給你介紹過吧，這是我的丈夫，陸逢森。”說完他喊了一聲管家章叔，“帶殷少爺去客人的位置吧。”
裴行釗聽見他的話，頃刻便浮出怒色。正打算開口教訓，恰好走進飯廳的裴達裘，大致了解場上的事情，沈著開口道：“就一個位置值得你們這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老章，添兩副碗筷。”
裴達裘攙扶著何寶珠坐到他身側，遂吩咐開飯。
對突然改變的飯桌格局，各人心懷鬼胎，但都知趣地沒有開口。畢竟今晚的主角是何寶珠，讓她坐主桌也無可厚非。只是裴念......越發囂張讓他們既厭惡又嫉妒。
何寶珠年輕時是遠近聞名的好嗓子，一度是萬福臺的臺柱子，後被裴達裘相中就結束了絢爛而短暫的戲劇生涯。
曾經一票難求的寶珠姐現在吃飯都成了問題，剛塞進嘴裏的食物就順著嘴角滑了下來，把月牙白的旗袍弄得一塌糊塗。
“夫人累了，送她回房。”裴達裘面色不虞。
一場壽宴吃得沒頭沒尾，壽星本人都沒等到蛋糕吃上一口，就被一群不知所謂的人瓜分。
“走吧。”裴念轉過眼對陸逢森說，這裏的空氣實在憋得慌。
“嗯。”
幹燥溫熱的大掌牽住他往外走，突然，管家追過來，“裴少爺，你是現在走嗎？”
“嗯。”
“剛剛山下來消息說上山公路有棵古樹倒了，明天才能找人來處理。先休息一晚再走吧，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
擡頭望去天邊一片暗紅色，厚重的積雨雲低得仿佛可以壓斷屋脊，明明只是細雨而已，居然有這樣的威力。安全起見，一行人只能久違地在裴宅過一晚。
眾人在客廳內閑聊，陸逢森牽著他打算回房，裴念施力拽了他一下往相反方向走。
“去哪？”
“跟我來就知道。”裴念朝他眨了眨眼睛，帶著他從側門出去撐開大傘往外走。
又搭了約十五分鐘的擺渡車才到達目的地——是一間兩層的小木屋。
雖然叫小木屋，但它的小只是相對於裴家的大別墅而言的，這裏上下兩層足有一百平。得知今晚不能回去的時候裴念就吩咐人過來打掃了，雖然很久沒住，但是屋子很幹凈，傭人還貼心地點上了熏香。
“歡迎來到我的秘密基地。”
“這才是你的房間？”
“嗯哼。”
難怪剛剛那間像是酒店房一樣一絲人氣都沒有，相比較之下這裏熱鬧得多。書架上擺放著各個年齡段的專業和非專業書籍，旁邊扔了兩個豆袋，不難想象小小裴念曾經或躺或坐在這裏汲取知識。
與自己所知道的一絲不茍的裴念不同，這個秘密基地七零八落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畫作，從視角看上去似乎都是一致的。
見他目光長時間流連在畫上，裴念解釋道：“是從這裏看出去的景色。”
有山有湖，有花有草，一年四季，色彩繽紛。
“什麽時候畫的？”
“大多數是初中，有些是小學吧。”
“高中的呢？”
不知是不是沒聽到，裴念沒理會他這個問題，轉而拉著他往上走。是一個loft式的開放空間，除了一張扔在地上的床墊，沒有其他大型家具。但是並不顯得空曠，因為周圍零星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裝飾物，角落裏甚至還有一棵一米高的枯枝聖誕樹。
“看看這個，都是我做的。”
——一整面墻的蝴蝶標本。
美麗，殘忍。
陸逢森腦海中頃刻浮現出這兩個形容詞。
裴念顯得很高興，因為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藝術作品，從抓捕蝴蝶到用毒氣瓶悶死再到一系列的固定、幹燥、拆針等等步驟都是自己一手一腳做的。
曾經鮮活美麗的蝴蝶從繁花錦簇的花園被禁錮到一個個小小相框裏，乍一看是震撼，思考深一層就會覺得悲傷。
那是成百上千的生命。
“它們原本可以自由自在地度過美麗的一生。”陸逢森不自覺感嘆。
說完他覺得自己過於矯情，但是話已出口不可挽回，正處於得意中的Omega面上流露受傷神色。
裴念原本牽著他的手，興奮地給他介紹每只蝴蝶的品種，聽見他的話緩緩放下。往後退了兩步，臉上一片冷淡，說：“蝴蝶的生命周期一般不超過一個月，我只是把它們最漂亮的樣子保存了下來。”
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甚至因為陸逢森的話有些生氣，“如果你這麽熱愛生命就應該去當個素食者，你每天吃的豬肉、牛肉、羊肉就不覺得殘忍？”
“你把它們做成標本的時候在想什麽？”
裴念不看他，轉而走到蝴蝶墻邊，擡手把其中一個相框摘下來。
“這是我做的第一個蝴蝶標本。”他遞給陸逢森，是一枚極光閃蝶。
寶藍色的大翅膀上分布著銀白色與極光綠交織的花紋，在燈光倒映下熠熠生輝，好像只是短暫地停留在相框上面休息一樣。
見陸逢森不接，裴念不由分說地極光閃蝶塞到他手裏，“送你。”
是對於那面掉漆的小金牌的謝禮，任誰看都是陸逢森賺了，但是他本人卻十分不知好歹地說：“不用。”然後把相框掛回到屬於它的缺口處，仿佛無事發生。
“有換洗衣服嗎？我想洗漱一下早點休息。”
裴念指了指淺木色衣櫃，示意他自己找。Alpha拿了洗漱用品下去樓下的浴室，二層恢覆平靜。
除了那枚意外收獲的極光閃蝶外，蝴蝶墻上大部分都是眼蝶。眼蝶又分有孔雀蛺蝶、翠藍眼蛺蝶、美眼蛺蝶、波紋眼蛺蝶等等......雖然配色各不相同，無一例外翅膀上都有像眼睛一樣的斑紋。
此刻，蝴蝶翅膀上成百上千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看著裴念，它們在凝視他。
“你們會恨我嗎？”裴念擡頭迎著蝴蝶的目光，輕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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