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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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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抹一下

其實沒幹什麽事,兩人只是在浴室門口相擁著接了一會兒吻。

虞歲穗偷偷睜眼瞄了張栩生一下,發現離那麽近的時候要是想看清他眉骨那顆痣,要鬥雞眼才行,忍不住微笑。

她感到張栩生摟著自己腰的手用了點力,聽他說:“走什麽神呢?”

不是責怪的語氣,混和在暧昧調渡的觸碰間顯得很旖旎。

“沒有啊。”

虞歲穗踮起腳吻向他,手掌撫著他的後腦短短的發茬,張栩生便騰出一只手捧住虞歲穗的脖頸,他手大,四根手指托著脖子,拇指還能在她的鬢角和臉頰上摩擦。

“等一下。”

等浴室裏的暖氣打得差不多了,虞歲穗讓張栩生在門口等,自己走進去小心地脫了裙子,把它從門縫裏遞給外面的張栩生。

“掛到大的那個衣櫃裏面,臥室放不下它。”

張栩生低頭看著她伸出門縫的半截小臂,看了好幾秒,然後兀自笑了笑,接過衣服掛在臂彎裏,握住她的手在腕骨處親昵地捏了捏。

“知道了。”

掛完衣服,張栩生到臥室躺下,他掏出手機雙擊了一下屏幕。

鎖屏圖片還是虞歲穗穿著禮服在海邊的照片。

張栩生看了一會兒,把手機放了回去。

浴室裏淅瀝的水聲穿出玻璃和門縫,他能想到裏面熱氣蒸騰的樣子,似乎還能聞到香氛融化的味道。

那個味道他並沒有來得及聞,是虞歲穗和他講述的,他也不是很懂那些所謂“木質調”是什麽意思,反正是有花的味道。

瞇縫起眼,一切都變得確切起來,久居的家,窗外的秋色,深愛的人。

張栩生更喜歡秋冬,以前是因為他覺得那些季節使人冷靜,現在他恍惚覺得天氣的冷清或許使生活顯得更加幸福。

知冷知暖。

虞歲穗關掉水,覺得裏面熱得厲害,一照鏡子果然兩邊臉都被蒸紅了,眼神都濕漉漉混著水汽。

她把門開了一條小縫通風,站在原地等身上的水幹透才伸手拿過身體乳,擠了一點在手掌上搓開,然後慢條斯理地抹在小腿和手臂上。

抹到鎖骨的時候她的心思忽然飄動了一下,看向門縫。

但她最終還是沒開口,自己又擠了一點準備塗抹到後背上。

手剛擡起來,浴室的門被敲響了。

“歲穗,你洗好了嗎?”

“啊,我好了。”

張栩生在門口只看到胳膊肘的一角,不知道她這個姿勢是在幹嘛,便問:“可以進來麽,你在幹嘛?”

“進來吧。”虞歲穗低頭看了眼圍在身上的浴巾。

張栩生進來了。

“好香。”他說,視線十分自然地落到虞歲穗身上,然後轉身扯了張紙巾把鏡子上的霧擦幹凈,接著又轉過身靠在洗手臺邊,把通風打開了。

“冬天洗澡最好別洗太久,特別是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記得開排風,開著門也行,反正我們有空調,不冷。”

虞歲穗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說:“幫我抹一下吧,後背夠不著。”

張栩生楞了楞,點頭:“好,怎麽弄?”

虞歲穗叫他伸出手,張栩生就乖乖把兩只手心都朝上攤開,然後虞歲穗把自己的手心按在上面。

“這些抹均勻就好。”

“好的。”

虞歲穗在鏡子裏看著他繞到自己身後,然後低著頭認真往自己背上抹身體乳,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場景很有笑點。

剛浸泡過熱水的軀體比平時的溫度高一些,似乎也更柔軟些,虞歲穗很瘦,但不是瘦骨嶙峋,張栩生的手熟悉她的脊背,這時忽然想起母親說要送給兒媳的那副纖細圓潤的翡翠鐲。

斟酌後開口問:“你喜歡玉鐲子嗎?”

“還行,搭旗袍好看,”虞歲穗不明所以,“怎麽啦?”

張栩生說:“我媽有個玉鐲,她說等我結婚的時候,要把它送給我的妻子。”

虞歲穗玩毛巾的動作停住:“對哦,我還沒見過你媽媽,那我們什麽時候先請她一起吃頓飯吧。”

“行,晚一點我打電話問問,塗好了,這樣可以嗎。”

“可以。”

虞歲穗一頭紮進被褥,滿意地嘆了口氣:“還是睡衣舒服。”

張栩生撩開她散開的長發在她旁邊躺下,偏頭聞了聞她的發梢。

“張栩生。”虞歲穗勾了勾張栩生的手指。

“嗯?”

“你知道我為什麽愛你嗎?”

“因為我比較男人?”

虞歲穗忍笑未遂:“…男人是什麽東西?”

這兩句話都有歧義,他們都發現了。

張栩生把手臂交叉起來墊著後腦勺,笑得整個上半身一抽一抽的:“很難說。”

片刻後虞歲穗自己回答了:“因為你不是個欲望纏身的人。”

“所以我愛你。”

這句話的前後兩段之間隔了一段時間,期間兩個人都在思索。

張栩生低聲重覆:“不是個欲望纏身的人。”

“嗯。”

“那欲望纏身是什麽樣的?”

“精神像鐵絲網一樣亂七八糟糾纏在一起,眼神是粘稠的,講出來的話也很輕浮,乍一看好像是個人,湊近了才發現是空心的漩渦。”虞歲穗安靜地抱著被子看天花板。

張栩生驚訝於她的敏感,但他其實早就發現虞歲穗的獨特,看似逆來順受,其實百般刁難都堅不可摧,柔軟的花瓣下藏著刺,他癡迷於此。

愛是生命裏最微不足道的驚喜,他總是那麽想。

“我早就想跟你說了,”虞歲穗拉起被子角擋住臉,講話的聲音都悶悶的,“但是有點不好意思,怕說得太多,你會覺得搞藝術的腦子都有點毛病。”

“怎麽會,”張栩生扭頭看她擋著臉,伸手去掀她蓋在臉上的被子,“你知道我不會。”

“嗯。”

張栩生翻了個身側躺著,這個距離比耳語遠一點,但又親密無間。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愛你?”

虞歲穗想了想說:“因為我人還行。”

張栩生樂了:“謙虛。”

虞歲穗也側過身,蜷縮起雙腿,帶著點興奮問:“為什麽,快告訴我。”

“別人都以為像我們這樣的人最不缺對象,但其實不是,沒空,沒機緣,好不容易遇到個人,人家有可能只是好奇,真想好好談感情,很難,很多人談著談著就殉職了,很多人談的時間越久爭吵也越多,家裏人就算一開始支持,後來也會害怕,就要求轉業,那就只有兩種選擇,轉或者離,哪種都不好,誰也不高興,”張栩生言之鑿鑿,“這條件在相親市場都得在底層。”

虞歲穗客觀評價:“那倒沒有,你不太了解行情。”

她覺得這是有道理的。

虞銳夫和厲蕾對虞歲穗的婚戀沒有掌控欲,愛咋咋地,她不談戀愛不結婚就是沒遇到合適的人,日子過得舒服就好了,管她那麽多。

宣琪就不一樣了,她父母從她大學畢業就開始操心所謂“終生大事”,仿佛女兒結婚是他們的人生KPI,達不成就合不上眼。

所以宣琪早就在各大相親場上身經百戰,對博大精深的相親文化了如指掌。

那段時間虞歲穗每天都能在群裏看到宣琪的吐槽。

因此她十分確定地告訴張栩生:“你們只是工作性質特殊,年齡長相收入,各方面其實都很可觀。”

她想起當時跟皮皮開玩笑說的“人傻錢多不回家,夫覆何求”,但忍了忍決定還是不跟張栩生分享比較好。

張栩生見她偷笑,便伸手撫摸她的臉。

“連周隊也說幹這行對家裏人總有很多苦衷,但是我和你在一起,好像可以沒有苦衷,或者,好像比別人少一點。”

虞歲穗也學他的動作去摸他的臉,輕輕搖了搖頭,說:“你盡力沒盡力我能看出來,所以我知道你已經努力做到最好了,那還能怪你什麽呢,我都選了你了,幹嘛還要嫌棄,又不是和你在一起之前不知道你是飛行員。”

張栩生默默拉住虞歲穗的手:“我還可以更好。”

虞歲穗勾唇笑笑:“我們都可以更好。”

“讀書的時候我還對未來一片茫然,後來感覺磕磕跘跘,有時候順有時候不順,但現在忽然發現其實小時候想要得到的東西陸陸續續都有了眉目,未來還能比現在好。”

張栩生接住她的擁抱,把臉埋進她的長發。

“我也是。”

熟悉的氣息填滿胸腔,虞歲穗感覺自己好像一個玻璃瓶,畫展和設計就像不同顏色和形狀的石子堆在瓶子裏,而張栩生像是最後倒進瓶子裏的水,徐徐漫過一切,瓶子才徹底裝滿,也變得流光溢彩。

雖然才八點半,但他們決定現在就睡覺。

睡前張栩生把空調關了,室內溫度降下來,被窩更溫暖,適合相擁而眠。

第二天虞歲穗醒來的時候張栩生已經起床了,正在陽臺上。

前段時間隔壁的老夫妻被子女接走了,一對剛畢業的情侶把房子租下來,他們還帶來了一貓一狗,兩只動物經常在朝陽的陽臺曬太陽。

兩戶陽臺離得很近,張栩生就搬了個馬紮坐在那隔空逗那只阿拉斯加,阿拉斯加撅著屁股狂搖尾巴,三花貓就蹲在旁邊的貓爬架上高冷地圍觀。

虞歲穗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手腳並用把被子掙松。

虞歲穗睡相很好,睡熟了就不怎麽動彈,每次張栩生起得比她早的時候就會把被子沿著她的身體輪廓緊緊掖住,再拿枕頭壓上,導致虞歲穗醒來發現自己動不了。

一開始她以為是張栩生發明的某種游戲,後來才知道是為了不讓被窩進冷空氣。

誇張。

這麽厚的被子,冷空氣哪有那麽容易進。

虞歲穗洗漱完去陽臺找張栩生,張栩生很高興地拉著她向她展示兩種生物間的默契和友誼。

他小聲指揮:“打滾。”

阿拉斯加是個人來瘋,咧著嘴樂顛顛地打了個滾。

張栩生小聲鼓掌:“好狗。”

狗搖了搖尾巴,又看著虞歲穗,虞歲穗豎了個大拇指,然後就見那尾巴搖得更歡了。

隔壁陽臺門內忽然飛出一只拖鞋,啪地掉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離,三花喵得叫了一聲,接著屋裏傳來人聲:“坨坨你在幹什麽?不可以大聲叫!”

虞歲穗趕緊拖著張栩生撤回屋裏:“都怪你,你害它被罵了吧。”

“沒關系,”張栩生又朝那邊拋了眼神,“它看起來還蠻開心的,是心理素質很強的小狗。”

有條信息發到手機裏,虞歲穗懶得理張栩生,俯身解開鎖頻。

是魏愛汝的消息,來問她晚上要不要去參加她和朋友的聚會。

【愛汝:小虞姐,你也是我的好朋友,有空的話一定要來哦!】

張栩生從茶幾上的針線盒蓋子上拎起一個小布套,好奇地問:“這是什麽東西啊?”

“套門把手的,”虞歲穗邊回消息邊解釋,“我自己做的,可愛吧。”

這有點超出張栩生的認知,他將其歸結於某種創意:“你學了新手工麽?”

虞歲穗噗嗤一聲:“哪有空搞手工啊,靜電,我一到冬天就老是被電,電得我心慌,幹脆就把它們都罩上,免得做沒有必要的心理準備。”

“這麽嚴重嗎,”張栩生揚起眉毛,“我怎麽沒有感覺。”

虞歲穗想了想,說:“皮糙肉厚吧。”

張栩生一楞,旋即笑了:“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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