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凡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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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皆凡人【修】
封城洪澇四起，平民百姓混口飯吃都難。
城中僅有的幾家高門大戶也亂了陣腳，瓢潑大雨死幾個賤民事小，家中生意愈漸蕭條事大。
不得不隔三差五跑衙門，拜見天師上繳供奉。
得到的結果都只有一個——天師近日開壇作法傷了元氣，正在閉關。
於是各種補品、寶箱源源不斷送入避暑山莊。
羊毛出在羊身上，被吸得只剩一把骨的百姓苦不堪言，河道上漂流的屍體越來越多，腫脹的模樣甚是駭人。
林明川和林琳也是愁眉不展，別說離開封城，城池蕭條，一家五口基本的三餐都解決不了。
現在要麽聯絡附近的官兵一起抗洪救災，想辦法增高地勢，挖渠分流排水，利用現代知識改善當地情況。
可惜五人連衙門大門都進不去，就被轟了出來。
大雨小雨連綿不斷，整整下了近三個月，縣令就是一個不作為的草包，甚至還在懇求天師開壇作法。
封城剛經歷大旱又陷入洪澇，徹底處在風雨飄搖中。
但凡有點銀錢的人家，都在籌備著宴請鏢師、租船逃離此地，沒錢的百姓只能盡量抱團占據高地。
人人自危，就更沒有人在乎幾個小乞丐。
破廟經過搶修，勉強可以住人，只是難免會漏水，破廟裏面沒有一個地是幹的，風雨交加成年人都難免染上風寒，更別提祈雨幾個小孩子。
這幾天最開心的事，就是大家的病陸陸續續好了。
姐弟三和阿月兩姊妹，正縮在小小的草墊子上編繩子。
林明川掙錢的念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想讓祈雨和琳琳吃飽穿暖，住在溫暖沒有風吹日曬雨淋的大房子裏。
比起幹旱容易痛苦地渴死，起碼洪澇還有生命之源——水。
他總得做些什麽，大自然雖是不可抗因素，但辦法總比困難多。
祈雨發現阿弟又在愁眉苦臉，沒忍住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瞎想什麽，快編繩子，咱們去找吃的。”
林琳將找來的麻繩紮緊：“祈雨，你看我編得結不結實？”
“嘿嘿，真結實，還是我家小玲兒最聰明。”
五人將一堆麻繩收好，這可是他們足足收集了大半個月，才湊齊的材料。
眼見準備得差不多了，加上今天雨勢變小，正是出行的好時機。
五人卷起褲腿，從架高的木板床下來，雨水漫過腳踝，嘩啦啦從小腳穿了過去。
五人冒著小雨，悄悄往城外的長河跑去。
雨水打在臉上，祈雨打了個哈秋，又繼續將掩埋起來的木板用繩子鎖死，又收集了從客棧裏丟棄的葫蘆，還有豬尿泡等等。
她按照阿弟和幺妹的說法，將葫蘆綁在木板四周，編織成一艘小木舟。
封城此前大旱，城中百姓基本不識水性，沒有離開過封城的百姓，甚至連船、小舟都沒有見過。
不過弟弟妹妹說，他們是從南邊來的，見過不少東西。
祈雨從不懷疑，只要能救命就是好辦法，何必去追根究底，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只想珍惜眼前人。
林明川和林琳在一旁幫忙，小半年過去，兩人如今一個4歲，一個7歲。
而祈雨也不過剛剛滿十歲而已，小小的身影正賣力在河道旁忙碌。
阿月在一旁有些擔憂：“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沒關系，木舟都是一些簡單的材料，漂不了太遠，加上雨勢不小，很容易被雨水沖散。最壞的結果就是被人搶走，大不了我們再造一個，保命最重要。”
好在封城百姓大多不識水性，近日又往城池中央，地勢高的地方搬移。
整整一個季度，三天一大雨、兩天一小雨，河道經常淹死人，河面飄蕩著屍體，尋常人等根本不敢過來。
所以河道附近除了翻滾的河水，基本上看不見人影。
城中物資越發緊缺，半天找不到食物，比起一堆人搶零星一點賑災糧，不如在外面碰碰運氣，比如河裏漂浮的物資。
在末世可不管什麽死人不死人的東西，只要有用，只要能活命，只要無主，那便是見者有份。
亂世和末世也沒有太大區別，都是為了保命。
林琳將目光鎖定在長河上，不忘叮囑：“木筏做好了，咱們用力推到河邊，記住不要跟著下水，以免被帶下去。”
“嗯，好。”
眾人點頭，開始推簡易的木筏。
林琳末世的天賦異能主修神魂精神，大概是因為靈魂穿越的關系，以至於穿越過來，靈魂依舊比普通人強大。
五感六識雖不像後世那般強悍，但射擊投擲一看一個準。
林琳感受四面的風雨軌跡，選定了一處較淺不容易翻湧的河道。
在河岸練習一兩天後，祈雨決定獨自乘坐木舟尋找食物，五人之中她的年紀最大，體力也是最強的那個，理應由她去。
眼見祈雨上了木筏，林明川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下，不管不顧跟著跳上了木舟。
“阿姐，我跟你去，我會孚水。”
他和林琳都會游泳，雨勢雖然小了點，但河水仍舊湍急，琳琳太小，加上病剛好，不如讓她在岸邊等。
他跟著祈雨一起出發，也有個照應。
離岸已有一丈遠，祈雨無奈，只得小心翼翼護著阿弟飄在河上。
祈雨從未坐過船，待在河面長時間不停地晃蕩飄搖，胃裏一陣不舒服，但為了找到有用的食物，她還是強撐著往前。
河流上漂流的東西不算多，值錢的更是少之又少。
偶爾見到一兩具浮屍，祈雨眉頭緊皺抖個不停，嘴裏念念有詞像是要超度，泡得腫脹的屍體，比旱季渴死幹屍要恐怖不少。
林明川見狀反倒笑了起來，腦海裏不自覺浮現末世宛若戰神的祈雨。
“阿姐，別怕，我保護你。”
祈雨抖糠似的縮緊脖子，回頭卻看見弟弟一臉平靜笑了起來，她一個當姐姐的，總不能比弟弟還要膽小。
她輕哼一聲，又是認真叮囑。
“都說了不能叫阿姐，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阿姐。”
祈雨看著笑得開懷的小鬼，癟了癟嘴，好在四下無人，也就不再理會。
女扮男裝近兩年，每個月都要剪發，跨步粗嗓大搖大擺，偶爾連她都忘記自己是個女孩，這麽一聽，好像也挺不錯。
再則洪澇四起，大家都忙著保命，城中的小姑娘們。
祈雨深呼一口氣，雨水落在她的臉上，洗刷了滿臉汙漬，明明就是清秀的小女娃。
她眉眼彎彎朝林明川一笑：“我倒覺得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下雨還能找個地方躲起來，不下雨躲到哪裏都是死。現在咱們有水了，起碼不會渴死，咱們找些種子再找塊地，種些糧食，手腳勤快些，總不至於餓死。”
大旱的時候，連樹皮都得啃著吃，觀音土都能美美吃上一頓。
只不過說著說著，女孩又皺起了眉頭。
“阿姐，怎麽了？”
“城外的土地，大多都被炮漲了，這雨也不知道下到啥時候，種子剛種下鐵定被沖出來，徹底爛在地裏。”
林明川托腮沈吟：“倒也不是不能種，咱們不種在土地，種在水裏。”
“種在水裏？”
“對，我曾聽爹娘說過水發種子。”
“你快與我說說。”
“這事等回去再細說，咱們先找些豆子回去試一試。”
“好咧。”
有了目標，祈雨劃得越加賣力。
約莫是老天爺垂憐，祈雨找到了一個包袱，還有一只淹死的土雞。
若不是林明川阻止，祈雨鐵定要將淹死的土雞，給撈上來烤著吃，不過一聽吃了可能會生病。
如今沒錢治病得不償失，祈雨一臉惋惜給丟了。
好在包袱裏還有一些泡發的糕點，甚至還有一些碎銀子，大概是沿路的商客掉的包袱，再往外一瞅，祈雨立馬看見一具浮屍。
她心頭一跳，急忙閉眼鞠了個躬。
“閣下大恩大德，來世再報。”
有了這些銀錢，姐弟三個又能多活上一陣。
林明川哭笑不得，眼見雨越下越大，也不敢在外逗留太久，木筏長時間也容易被沖散，既然有了收獲，索性打道回府。
林家兄妹本以為封城是遇上了雨季，下了整整一個季度，也是時候該停了，誰料這雨一下就是半年。
衣服永遠幹不了，床板永遠都是濕氣。
大家三天兩頭像是泡在水裏，周身開始變得不舒服，只有受傷染了水，永遠都好不了，發膿發爛，到最後無法愈合，直至死亡。
兄妹倆害怕這種事發生，後勤醫療方面利用最少的資源，做到了極致。
祈雨只當弟弟妹妹窮講究，不過嬉笑之餘也是盡力配合，窮人怕病，生病只得等死，未雨綢繆才是真。
五人的小日子漸漸好了起來。
她作為長姐，本應好好照顧他們，誰料阿弟和幺妹總是變著法子，減輕她的負擔。
得此親人，祈雨也算是生而無憾。
長達半年的雨季，還未結束，但偶爾也有雨勢減小的時候，城中氣氛緊張，原本貧瘠落後的封城，如今變得更是窮困潦倒，相當於一座廢城。
因為窮苦，漸漸成為某些犯人的流放地。
因為饑餓，城裏城外多了不少窮兇極惡之人，人牙子依舊在外面亂竄，只不過男孩女孩都成了他們的獵物。
只不過女孩的價格，永遠是比男孩高。
祈雨親眼見到有女孩死在自己的面前，她一襲長衫被雨水沖刷貼在身上，隱約能看見少女曼妙的身形，只不過鮮血染紅了她的衣物。
女子胸口插著一把刀，腹下裙擺還有血跡……
恰逢祈雨就站在前面，女子淒然朝她一笑，臉上卻帶著解脫。
祈雨瞪大了眼，女子瞳孔裏倒映著她惶恐的身影，那一刻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命運，有那麽一瞬間，死亡好像成了一種解決。
她和阿月漸漸長大，哪怕男扮女裝臉上塗黑，但依舊有了少女的氣息，出門在外越發變得不安全。
阿弟作為一個男子，自然不怕別人扒褲子，主動承擔起外出采購的任務。
祈雨拗不過，如今的狀況也只能由他去，就是不知道阿弟最近在忙什麽，整天神出鬼沒，出去之後，好半天也沒有回來。
有一日，她和小玲兒待在破廟一直等，直至天黑，也沒看見阿弟回來。
祈雨心裏著急，在城門來來回回找了好幾趟人。
人沒找到反倒打聽到一個消息——時隔半年，大天師憐憫封城黎民百姓，終於出關要開壇作法。
無奈布陣需要不少金銀珠寶，每家每戶需要繳納不少供奉。
大概是此前求雨成功，增加了不少可信度，漸漸適應雨季的百姓，也找出了新的活法，手裏面漸漸有了點餘錢，就連沒有離去的小商賈都繳納不少供奉。
祈雨沒有在意，幾個孤兒也沒錢交供奉。
令她在意的是，她與阿月的身體變化，除了突如其來的月事令人覺得恐懼，就是阿月的相貌。
阿月本就長得清秀，來月事之後，模樣臉蛋越發精致好看，都快要藏不住自己的真身，要知道破廟裏還有別的流浪漢。
破廟該死的男人，沒見過女人，連清秀的男人都不放過，更別提樣貌姣好的阿月。
好幾次對阿月起了邪念，祈雨日夜睡不著覺，每每夜裏驚醒，看著弟弟妹妹熟睡的臉龐，開始琢磨著離開破廟，這裏太危險了。
她摸了摸袖口一柄廢舊的木鉆頭，小小尖尖的鉆頭已經被她磨得鋒利——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
天師不愧是天師，一兩個月便湊夠了新建祭壇的銀錢。
工匠們聲勢浩蕩，開始在雨中搭建祭壇。
日子匆匆又過了兩個月，三天一大雨兩天一小雨，前前後後足足下了十個月，像是要大旱將那些年，沒下過的雨全都還回來。
普通人的日子越發難熬，祈雨五人卻越過越好。
由於洪澇的原因，城中百姓越發拮據，又臨近新年，有一戶人家實在太缺錢，就將破舊的後院，以低廉的租給了祈雨五人。
兩個小房間，價格極為便宜！
破舊昏暗一點也沒關系，只要不漏水就是好地方，關鍵終於有地方能夠研究水養植被，不必擔心被流浪漢搶去。
五人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終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家，那一刻的喜悅不言而喻。
祈雨喜極而泣，哭得淚流滿面。
從六歲開始顛沛流離，一直到現在十歲多，四五年的時間，五人終於有了個安定的地方，沒忍住將弟弟妹妹攬了過來，緊緊抱在懷裏。
往日無論怎麽受傷害怕，祈雨從不哭泣，這會兒卻是沒忍住低聲嗚咽，到最後直接放聲大哭，肩肘不停顫抖。
不得不說，祈雨在四人心裏是一個很有感染力的人。
兄妹倆心裏很清楚祈雨這些年受過什麽苦，軀體受傷心靈恐懼無助，但站在他們面前永遠是面不改色，做好一個長姐的角色。
她其實也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祈雨所做的每一件事，從未忘記過四人，世間的情誼，永遠都是真心換真心，四人是真當對她又敬又愛。
住宿穩定之後，就要解決溫飽的問題。
祈雨自然不會將掙錢的事，全壓在弟弟妹妹身上。
趁最近局勢穩定下來，大家註意都集中在建祭壇上，掙錢才是王道！
林明川和林琳還是頭一次，發現祈雨不僅嘴皮子溜，還有經商才能——一個小銅板經歷了一個早上，竟然換來了一只烤雞。
五人痛痛快快飽餐了一頓，祈雨看著四人滿嘴油，內心別提多滿足。
“我厲害吧。”
“阿姐好厲害，嘿嘿，好吃。”
“好吃，你們就多吃點，明天再給你們買新衣服，吃飽穿暖，咱們也要過一個喜慶的新年。”
琳琳猛地一個吻落在祈雨臉頰上：“阿姐，新年快樂！”
祈雨面上一紅，笑得極其開懷，再也沒有比一家人在一起來的開心。
“嘿嘿，新年快樂～”
祈雨午後才發現，阿弟居然將她辛辛苦苦換來大雞腿，拿去換了銅板，最後買了珍貴無比的紙筆。
祈雨足足看了他一刻鐘，內心暗罵敗家子。
她原本還心疼，直到看見紙張上看不懂的字跡，最後嘴皮顫抖欲言又止，內心卻是激動不已——我家阿弟是個好苗子，長大以後一定能考取功名！
緊接著，她又看見年紀不過四五歲的小玲兒，拿著彈弓對上天上的鳥兒打，一打一個準，動作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祈雨震驚得兩眼冒光，腦門一熱忍不住拍掌叫好——我家幺妹以後一定是個女將軍，保家衛國建功立業！
有這般人中龍鳳的弟弟妹妹，祈雨滿心驕傲恨不得繞城跑上一圈，要不是擔心太引人註目，絕對宣告全城。
她心中儼然有了決定，她要掙大錢供弟弟妹妹讀書！
祈雨念頭剛起已是滿心澎湃，有了目標，幹任何事都有幹勁。
也不知道是不是雨下得太久，還是見她心情好，封城的天竟然第一次放晴，萬裏無雲暖陽在冬日高照。
因為連綿大雨，祈雨覺得身子骨都快要腐朽，剛想出門曬曬太陽，不巧出門就聽見有人在議論——今天是大天師在開壇做法，雨這才停了。
祈雨不知道真假，但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真真假假最後已經沒人在乎。
重要的是，大家對大天師堅信不疑。
然而世事難料，雨也就堪堪停了一天，第二天再次席卷而來。
避暑山莊被百姓堵成一團，無數供奉的瓜果被遞了上去，加上祭壇已經搭建完畢，天師被迫開壇作法。
豈料一通操作後，雨勢不僅沒有變小，反而有變大的趨勢。
從大旱結束到大雨傾盆落下，已經過去整整一年。
一年的雨水沖刷，原本破舊的封城城墻，終於忍受不住負荷被沖垮，轟隆一聲，直接沖垮城墻一角。
大水沖進城內，怨聲四起。
據天師事後解釋，是供奉不夠惹怒了河神，讓縣令繼續上供。
說者簡單，受苦的卻是百姓。
不斷壓榨民脂民膏，封城再也拿不出一分一毫，已經徹底淪為廢城。
百姓流民圍堵在縣衙門外，橫豎都是死，更加不怕一個小小的縣令，鬧著要下撥賑災糧、賑災款。
此事終於驚動了朝廷！
派來官員過來防洪救災整治內亂，縣令被罷官，勒令調查天師。
臨近幾個郡州請來的工匠，雇傭城中百姓給口飯吃，日夜修補城墻。
開春後，祈雨十一歲的生日是在城墻附近搬爛泥，一頓白面饅頭吃得肚子圓滾滾，笑得燦爛。
為了掙錢，祈雨和阿月也加入了修補城墻隊列。
幾文錢掙得不多，卻是能夠免費飽餐一頓，兩人別提多高興。
至於林家兄妹和小九年紀太小，只能幹一些輕活，兄妹倆也借機將救洪治災的方法，傳了出來。
日覆一日，城池附近的河床終於被沙石填高，大水終於被阻擋在外，整整一個春季城墻終於被修補完畢。
此事終於告一段落，整座封城元氣大傷，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
新縣令還沒來得及上任，怪異的事情又發生了，不過一個晚上而已，河床附近的石墻就遭到了破壞，甚至落下一道天外符紋。
被勒令調查的天師像是早有預料，也不知道施展何術法，符紋憑空消失，破墻立馬被一團黑漆包裹，堵住了洪水。
避暑山莊的弟子在城中大肆宣揚，說是朝廷惹怒河神，馬上就要遭天譴！
這些事情祈雨聽了些皮毛，真真假假聽得玄乎其乎，她一個小老百姓實力卑微，還不如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這世道，不是你安生，就能太平地走下去。
五人還不知道外面變了天，正高高興興收拾著自己的小家，修墻的工匠丟棄了不少餘料，被五人撿了回來，用來修覆家中土墻。
日子一天天便好，祈雨滿心盼頭。
偏偏在這個時候，十幾名衙差沖進小院，見人就抓。
四小只被按在地上，唯獨林琳手腳麻利動作極快，幾個成年衙差居然抓不住，飛檐走壁跳上了屋頂，想要逃出小院。
為首的青年道士雙眸精光一閃——天啊，這小孩是高手！
“抓住她，她就是我們這次要找的聖女！”
青年道士繼續下令：“為平息河神怒火，天師開設祭壇，此番祭祀大典需童男童女各六人，聖女一人，伺候河神大人可是你們的福氣。”
“臭丫頭片子，快下來！”
“放肆，那可是聖女，趕緊給抱下來。”
“……”
“玲玲快走！”
祈雨厲聲一喝，手中尖銳的鉆頭暗光一閃。
那一瞬間琳琳好像看見了成神的祈雨，咬牙扭頭借力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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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洪澇四起，平民百姓混口飯吃都難。
城中僅有的幾家高門大戶也亂了陣腳，瓢潑大雨死幾個賤民事小，家中生意愈漸蕭條事大。
不得不隔三差五跑衙門，拜見天師上繳供奉。
得到的結果都只有一個——天師近日開壇作法傷了元氣，正在閉關。
於是各種補品、寶箱源源不斷送入避暑山莊。
羊毛出在羊身上，被吸得只剩一把骨的百姓苦不堪言，河道上漂流的屍體越來越多，腫脹的模樣甚是駭人。
林明川和林琳也是愁眉不展，別說離開封城，城池蕭條，一家五口基本的三餐都解決不了。
現在要麽聯絡附近的官兵一起抗洪救災，想辦法增高地勢，挖渠分流排水，利用現代知識改善當地情況。
可惜五人連衙門大門都進不去，就被轟了出來。
大雨小雨連綿不斷，整整下了近三個月，縣令就是一個不作為的草包，甚至還在懇求天師開壇作法。
封城剛經歷大旱又陷入洪澇，徹底處在風雨飄搖中。
但凡有點銀錢的人家，都在籌備著宴請鏢師、租船逃離此地，沒錢的百姓只能盡量抱團占據高地。
人人自危，就更沒有人在乎幾個小乞丐。
破廟經過搶修，勉強可以住人，只是難免會漏水，破廟裏面沒有一個地是幹的，風雨交加成年人都難免染上風寒，更別提祈雨幾個小孩子。
這幾天最開心的事，就是大家的病陸陸續續好了。
姐弟三和阿月兩姊妹，正縮在小小的草墊子上編繩子。
林明川掙錢的念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想讓祈雨和琳琳吃飽穿暖，住在溫暖沒有風吹日曬雨淋的大房子裏。
比起幹旱容易痛苦地渴死，起碼洪澇還有生命之源——水。
他總得做些什麽，大自然雖是不可抗因素，但辦法總比困難多。
祈雨發現阿弟又在愁眉苦臉，沒忍住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瞎想什麽，快編繩子，咱們去找吃的。”
林琳將找來的麻繩紮緊：“祈雨，你看我編得結不結實？”
“嘿嘿，真結實，還是我家小玲兒最聰明。”
五人將一堆麻繩收好，這可是他們足足收集了大半個月，才湊齊的材料。
眼見準備得差不多了，加上今天雨勢變小，正是出行的好時機。
五人卷起褲腿，從架高的木板床下來，雨水漫過腳踝，嘩啦啦從小腳穿了過去。
五人冒著小雨，悄悄往城外的長河跑去。
雨水打在臉上，祈雨打了個哈秋，又繼續將掩埋起來的木板用繩子鎖死，又收集了從客棧裏丟棄的葫蘆，還有豬尿泡等等。
她按照阿弟和幺妹的說法，將葫蘆綁在木板四周，編織成一艘小木舟。
封城此前大旱，城中百姓基本不識水性，沒有離開過封城的百姓，甚至連船、小舟都沒有見過。
不過弟弟妹妹說，他們是從南邊來的，見過不少東西。
祈雨從不懷疑，只要能救命就是好辦法，何必去追根究底，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只想珍惜眼前人。
林明川和林琳在一旁幫忙，小半年過去，兩人如今一個4歲，一個7歲。
而祈雨也不過剛剛滿十歲而已，小小的身影正賣力在河道旁忙碌。
阿月在一旁有些擔憂：“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沒關系，木舟都是一些簡單的材料，漂不了太遠，加上雨勢不小，很容易被雨水沖散。最壞的結果就是被人搶走，大不了我們再造一個，保命最重要。”
好在封城百姓大多不識水性，近日又往城池中央，地勢高的地方搬移。
整整一個季度，三天一大雨、兩天一小雨，河道經常淹死人，河面飄蕩著屍體，尋常人等根本不敢過來。
所以河道附近除了翻滾的河水，基本上看不見人影。
城中物資越發緊缺，半天找不到食物，比起一堆人搶零星一點賑災糧，不如在外面碰碰運氣，比如河裏漂浮的物資。
在末世可不管什麽死人不死人的東西，只要有用，只要能活命，只要無主，那便是見者有份。
亂世和末世也沒有太大區別，都是為了保命。
林琳將目光鎖定在長河上，不忘叮囑：“木筏做好了，咱們用力推到河邊，記住不要跟著下水，以免被帶下去。”
“嗯，好。”
眾人點頭，開始推簡易的木筏。
林琳末世的天賦異能主修神魂精神，大概是因為靈魂穿越的關系，以至於穿越過來，靈魂依舊比普通人強大。
五感六識雖不像後世那般強悍，但射擊投擲一看一個準。
林琳感受四面的風雨軌跡，選定了一處較淺不容易翻湧的河道。
在河岸練習一兩天後，祈雨決定獨自乘坐木舟尋找食物，五人之中她的年紀最大，體力也是最強的那個，理應由她去。
眼見祈雨上了木筏，林明川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下，不管不顧跟著跳上了木舟。
“阿姐，我跟你去，我會孚水。”
他和林琳都會游泳，雨勢雖然小了點，但河水仍舊湍急，琳琳太小，加上病剛好，不如讓她在岸邊等。
他跟著祈雨一起出發，也有個照應。
離岸已有一丈遠，祈雨無奈，只得小心翼翼護著阿弟飄在河上。
祈雨從未坐過船，待在河面長時間不停地晃蕩飄搖，胃裏一陣不舒服，但為了找到有用的食物，她還是強撐著往前。
河流上漂流的東西不算多，值錢的更是少之又少。
偶爾見到一兩具浮屍，祈雨眉頭緊皺抖個不停，嘴裏念念有詞像是要超度，泡得腫脹的屍體，比旱季渴死幹屍要恐怖不少。
林明川見狀反倒笑了起來，腦海裏不自覺浮現末世宛若戰神的祈雨。
“阿姐，別怕，我保護你。”
祈雨抖糠似的縮緊脖子，回頭卻看見弟弟一臉平靜笑了起來，她一個當姐姐的，總不能比弟弟還要膽小。
她輕哼一聲，又是認真叮囑。
“都說了不能叫阿姐，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阿姐。”
祈雨看著笑得開懷的小鬼，癟了癟嘴，好在四下無人，也就不再理會。
女扮男裝近兩年，每個月都要剪發，跨步粗嗓大搖大擺，偶爾連她都忘記自己是個女孩，這麽一聽，好像也挺不錯。
再則洪澇四起，大家都忙著保命，城中的小姑娘們。
祈雨深呼一口氣，雨水落在她的臉上，洗刷了滿臉汙漬，明明就是清秀的小女娃。
她眉眼彎彎朝林明川一笑：“我倒覺得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下雨還能找個地方躲起來，不下雨躲到哪裏都是死。現在咱們有水了，起碼不會渴死，咱們找些種子再找塊地，種些糧食，手腳勤快些，總不至於餓死。”
大旱的時候，連樹皮都得啃著吃，觀音土都能美美吃上一頓。
只不過說著說著，女孩又皺起了眉頭。
“阿姐，怎麽了？”
“城外的土地，大多都被炮漲了，這雨也不知道下到啥時候，種子剛種下鐵定被沖出來，徹底爛在地裏。”
林明川托腮沈吟：“倒也不是不能種，咱們不種在土地，種在水裏。”
“種在水裏？”
“對，我曾聽爹娘說過水發種子。”
“你快與我說說。”
“這事等回去再細說，咱們先找些豆子回去試一試。”
“好咧。”
有了目標，祈雨劃得越加賣力。
約莫是老天爺垂憐，祈雨找到了一個包袱，還有一只淹死的土雞。
若不是林明川阻止，祈雨鐵定要將淹死的土雞，給撈上來烤著吃，不過一聽吃了可能會生病。
如今沒錢治病得不償失，祈雨一臉惋惜給丟了。
好在包袱裏還有一些泡發的糕點，甚至還有一些碎銀子，大概是沿路的商客掉的包袱，再往外一瞅，祈雨立馬看見一具浮屍。
她心頭一跳，急忙閉眼鞠了個躬。
“閣下大恩大德，來世再報。”
有了這些銀錢，姐弟三個又能多活上一陣。
林明川哭笑不得，眼見雨越下越大，也不敢在外逗留太久，木筏長時間也容易被沖散，既然有了收獲，索性打道回府。
林家兄妹本以為封城是遇上了雨季，下了整整一個季度，也是時候該停了，誰料這雨一下就是半年。
衣服永遠幹不了，床板永遠都是濕氣。
大家三天兩頭像是泡在水裏，周身開始變得不舒服，只有受傷染了水，永遠都好不了，發膿發爛，到最後無法愈合，直至死亡。
兄妹倆害怕這種事發生，後勤醫療方面利用最少的資源，做到了極致。
祈雨只當弟弟妹妹窮講究，不過嬉笑之餘也是盡力配合，窮人怕病，生病只得等死，未雨綢繆才是真。
五人的小日子漸漸好了起來。
她作為長姐，本應好好照顧他們，誰料阿弟和幺妹總是變著法子，減輕她的負擔。
得此親人，祈雨也算是生而無憾。
長達半年的雨季，還未結束，但偶爾也有雨勢減小的時候，城中氣氛緊張，原本貧瘠落後的封城，如今變得更是窮困潦倒，相當於一座廢城。
因為窮苦，漸漸成為某些犯人的流放地。
因為饑餓，城裏城外多了不少窮兇極惡之人，人牙子依舊在外面亂竄，只不過男孩女孩都成了他們的獵物。
只不過女孩的價格，永遠是比男孩高。
祈雨親眼見到有女孩死在自己的面前，她一襲長衫被雨水沖刷貼在身上，隱約能看見少女曼妙的身形，只不過鮮血染紅了她的衣物。
女子胸口插著一把刀，腹下裙擺還有血跡……
恰逢祈雨就站在前面，女子淒然朝她一笑，臉上卻帶著解脫。
祈雨瞪大了眼，女子瞳孔裏倒映著她惶恐的身影，那一刻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命運，有那麽一瞬間，死亡好像成了一種解決。
她和阿月漸漸長大，哪怕男扮女裝臉上塗黑，但依舊有了少女的氣息，出門在外越發變得不安全。
阿弟作為一個男子，自然不怕別人扒褲子，主動承擔起外出采購的任務。
祈雨拗不過，如今的狀況也只能由他去，就是不知道阿弟最近在忙什麽，整天神出鬼沒，出去之後，好半天也沒有回來。
有一日，她和小玲兒待在破廟一直等，直至天黑，也沒看見阿弟回來。
祈雨心裏著急，在城門來來回回找了好幾趟人。
人沒找到反倒打聽到一個消息——時隔半年，大天師憐憫封城黎民百姓，終於出關要開壇作法。
無奈布陣需要不少金銀珠寶，每家每戶需要繳納不少供奉。
大概是此前求雨成功，增加了不少可信度，漸漸適應雨季的百姓，也找出了新的活法，手裏面漸漸有了點餘錢，就連沒有離去的小商賈都繳納不少供奉。
祈雨沒有在意，幾個孤兒也沒錢交供奉。
令她在意的是，她與阿月的身體變化，除了突如其來的月事令人覺得恐懼，就是阿月的相貌。
阿月本就長得清秀，來月事之後，模樣臉蛋越發精致好看，都快要藏不住自己的真身，要知道破廟裏還有別的流浪漢。
破廟該死的男人，沒見過女人，連清秀的男人都不放過，更別提樣貌姣好的阿月。
好幾次對阿月起了邪念，祈雨日夜睡不著覺，每每夜裏驚醒，看著弟弟妹妹熟睡的臉龐，開始琢磨著離開破廟，這裏太危險了。
她摸了摸袖口一柄廢舊的木鉆頭，小小尖尖的鉆頭已經被她磨得鋒利——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
天師不愧是天師，一兩個月便湊夠了新建祭壇的銀錢。
工匠們聲勢浩蕩，開始在雨中搭建祭壇。
日子匆匆又過了兩個月，三天一大雨兩天一小雨，前前後後足足下了十個月，像是要大旱將那些年，沒下過的雨全都還回來。
普通人的日子越發難熬，祈雨五人卻越過越好。
由於洪澇的原因，城中百姓越發拮據，又臨近新年，有一戶人家實在太缺錢，就將破舊的後院，以低廉的租給了祈雨五人。
兩個小房間，價格極為便宜！
破舊昏暗一點也沒關系，只要不漏水就是好地方，關鍵終於有地方能夠研究水養植被，不必擔心被流浪漢搶去。
五人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終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家，那一刻的喜悅不言而喻。
祈雨喜極而泣，哭得淚流滿面。
從六歲開始顛沛流離，一直到現在十歲多，四五年的時間，五人終於有了個安定的地方，沒忍住將弟弟妹妹攬了過來，緊緊抱在懷裏。
往日無論怎麽受傷害怕，祈雨從不哭泣，這會兒卻是沒忍住低聲嗚咽，到最後直接放聲大哭，肩肘不停顫抖。
不得不說，祈雨在四人心裏是一個很有感染力的人。
兄妹倆心裏很清楚祈雨這些年受過什麽苦，軀體受傷心靈恐懼無助，但站在他們面前永遠是面不改色，做好一個長姐的角色。
她其實也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祈雨所做的每一件事，從未忘記過四人，世間的情誼，永遠都是真心換真心，四人是真當對她又敬又愛。
住宿穩定之後，就要解決溫飽的問題。
祈雨自然不會將掙錢的事，全壓在弟弟妹妹身上。
趁最近局勢穩定下來，大家註意都集中在建祭壇上，掙錢才是王道！
林明川和林琳還是頭一次，發現祈雨不僅嘴皮子溜，還有經商才能——一個小銅板經歷了一個早上，竟然換來了一只烤雞。
五人痛痛快快飽餐了一頓，祈雨看著四人滿嘴油，內心別提多滿足。
“我厲害吧。”
“阿姐好厲害，嘿嘿，好吃。”
“好吃，你們就多吃點，明天再給你們買新衣服，吃飽穿暖，咱們也要過一個喜慶的新年。”
琳琳猛地一個吻落在祈雨臉頰上：“阿姐，新年快樂！”
祈雨面上一紅，笑得極其開懷，再也沒有比一家人在一起來的開心。
“嘿嘿，新年快樂～”
祈雨午後才發現，阿弟居然將她辛辛苦苦換來大雞腿，拿去換了銅板，最後買了珍貴無比的紙筆。
祈雨足足看了他一刻鐘，內心暗罵敗家子。
她原本還心疼，直到看見紙張上看不懂的字跡，最後嘴皮顫抖欲言又止，內心卻是激動不已——我家阿弟是個好苗子，長大以後一定能考取功名！
緊接著，她又看見年紀不過四五歲的小玲兒，拿著彈弓對上天上的鳥兒打，一打一個準，動作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祈雨震驚得兩眼冒光，腦門一熱忍不住拍掌叫好——我家幺妹以後一定是個女將軍，保家衛國建功立業！
有這般人中龍鳳的弟弟妹妹，祈雨滿心驕傲恨不得繞城跑上一圈，要不是擔心太引人註目，絕對宣告全城。
她心中儼然有了決定，她要掙大錢供弟弟妹妹讀書！
祈雨念頭剛起已是滿心澎湃，有了目標，幹任何事都有幹勁。
也不知道是不是雨下得太久，還是見她心情好，封城的天竟然第一次放晴，萬裏無雲暖陽在冬日高照。
因為連綿大雨，祈雨覺得身子骨都快要腐朽，剛想出門曬曬太陽，不巧出門就聽見有人在議論——今天是大天師在開壇做法，雨這才停了。
祈雨不知道真假，但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真真假假最後已經沒人在乎。
重要的是，大家對大天師堅信不疑。
然而世事難料，雨也就堪堪停了一天，第二天再次席卷而來。
避暑山莊被百姓堵成一團，無數供奉的瓜果被遞了上去，加上祭壇已經搭建完畢，天師被迫開壇作法。
豈料一通操作後，雨勢不僅沒有變小，反而有變大的趨勢。
從大旱結束到大雨傾盆落下，已經過去整整一年。
一年的雨水沖刷，原本破舊的封城城墻，終於忍受不住負荷被沖垮，轟隆一聲，直接沖垮城墻一角。
大水沖進城內，怨聲四起。
據天師事後解釋，是供奉不夠惹怒了河神，讓縣令繼續上供。
說者簡單，受苦的卻是百姓。
不斷壓榨民脂民膏，封城再也拿不出一分一毫，已經徹底淪為廢城。
百姓流民圍堵在縣衙門外，橫豎都是死，更加不怕一個小小的縣令，鬧著要下撥賑災糧、賑災款。
此事終於驚動了朝廷！
派來官員過來防洪救災整治內亂，縣令被罷官，勒令調查天師。
臨近幾個郡州請來的工匠，雇傭城中百姓給口飯吃，日夜修補城墻。
開春後，祈雨十一歲的生日是在城墻附近搬爛泥，一頓白面饅頭吃得肚子圓滾滾，笑得燦爛。
為了掙錢，祈雨和阿月也加入了修補城墻隊列。
幾文錢掙得不多，卻是能夠免費飽餐一頓，兩人別提多高興。
至於林家兄妹和小九年紀太小，只能幹一些輕活，兄妹倆也借機將救洪治災的方法，傳了出來。
日覆一日，城池附近的河床終於被沙石填高，大水終於被阻擋在外，整整一個春季城墻終於被修補完畢。
此事終於告一段落，整座封城元氣大傷，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
新縣令還沒來得及上任，怪異的事情又發生了，不過一個晚上而已，河床附近的石墻就遭到了破壞，甚至落下一道天外符紋。
被勒令調查的天師像是早有預料，也不知道施展何術法，符紋憑空消失，破墻立馬被一團黑漆包裹，堵住了洪水。
避暑山莊的弟子在城中大肆宣揚，說是朝廷惹怒河神，馬上就要遭天譴！
這些事情祈雨聽了些皮毛，真真假假聽得玄乎其乎，她一個小老百姓實力卑微，還不如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這世道，不是你安生，就能太平地走下去。
五人還不知道外面變了天，正高高興興收拾著自己的小家，修墻的工匠丟棄了不少餘料，被五人撿了回來，用來修覆家中土墻。
日子一天天便好，祈雨滿心盼頭。
偏偏在這個時候，十幾名衙差沖進小院，見人就抓。
四小只被按在地上，唯獨林琳手腳麻利動作極快，幾個成年衙差居然抓不住，飛檐走壁跳上了屋頂，想要逃出小院。
為首的青年道士雙眸精光一閃——天啊，這小孩是高手！
“抓住她，她就是我們這次要找的聖女！”
青年道士繼續下令：“為平息河神怒火，天師開設祭壇，此番祭祀大典需童男童女各六人，聖女一人，伺候河神大人可是你們的福氣。”
“臭丫頭片子，快下來！”
“放肆，那可是聖女，趕緊給抱下來。”
“……”
“玲玲快走！”
祈雨厲聲一喝，手中尖銳的鉆頭暗光一閃。
那一瞬間琳琳好像看見了成神的祈雨，咬牙扭頭借力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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