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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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律所是閑一陣忙一陣。餘音這周就格外忙，日程表上標示的多個開庭和立案意味著這周她得打起精神來對付了。
中午吃飯的點收到梁帆的微信消息：
【圖片】
【吃飯收獲了一個愛心型的桃子】
圖片上是一個鮮紅的桃子，像個愛心。
餘音把自己吃的輕食沙拉拍過去，面無表情發兩個字：
【吃草】
蘭姐最近減肥，盛讚這家輕食沙拉好吃又幹凈，餘音今天第一次點，她發誓這也是最後一次點這家店外賣。
【能吃飽嗎】梁帆回。
餘音已經吃完飯開始瘋狂幹活，還有好多開庭資料需要整理，時間不等人。
大概下午三點的時候，餘音接到個電話，外賣小哥的，讓她去門口取外賣。
餘音疑惑：“我沒點外賣。”
外賣小哥堅持：“同合律師事務所，餘音女士，沒錯啊，是不是你男朋友偷偷給你點的？想給你個驚喜？”
餘音只好放下手頭的工作，去把外賣拿回來。
外賣是一杯奶茶和兩盒泡芙，沒有備註。
餘音卻猜到了是誰送的。她心情覆雜地點開中午那個沒回覆的微信，回了六個字：
【謝謝你的奶茶】
對面很快回：
【不用客氣，別餓著】
忙了一下午，這會兒的確感到腹內空空。
奶茶拿在手裏是溫熱的，餘音把泡芙分給同事們。
蘭姐調侃道：“餘音，有情況啊，是上次我給你介紹的那個帥哥？”
餘音拍馬屁：“還得是蘭姐，一下就猜中了。”
蘭姐繼續吃瓜：“怎麽樣啊，你們到哪個階段了？”
餘音否認：“不是的，我們是高中同學。”
蘭姐一臉吃到瓜的八卦表情：“那感情更好啊，高中同學知根知底，過年也不用糾結去男方家還是女方家，多好啊，這都過來人的經驗。”
餘音默然，就是太知根知底，所以才感情不好。
蘭姐還在繼續：“你這高中同學看起來很靠譜，有成為好老公、好爸爸的潛力。”
看來之前的合作梁帆給蘭姐留的印象極好。
餘音也知道梁帆應該是個很渴望家庭的人。
高中時，梁帆帆幾乎什麽都跟她說，包括家裏的事。於是，餘音就知道了，梁帆住宿是因為他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家裏沒人管他了。周末他就回他叔叔家住。
梁帆跟餘音說他叔叔家兒子十幾歲了，還跟嬸嬸撒嬌要餵飯。他大概不知道他那時雖然滿嘴嫌棄的語氣，眼裏卻有一絲羨慕的神情。
沒人管的孩子看到被偏愛的孩子，怎麽會不觸動呢？
所以，這次相親，才那麽積極嗎？餘音在心底苦笑。
出了法院的門，餘音才發現天已經黑透了。一個商標侵權案開了六個小時的庭，對面律師到後面簡直是在拖延時間狡辯，好在餘音資料準備齊全，應付起來也能游刃有餘。
中午只來得及囫圇吃個面包充饑，餘音此刻早已饑腸轆轆，直奔法院旁邊的美食一條街。
坐在店裏等餐的時候，餘音翻看這一下午自己漏接的信息。
上一個案件當事人問裁判結果什麽時候會出，主任在催下一個案件的代理思路，中午的時候梁帆發了一張圖片。
餘音點開看，是一只躺在樹下睡覺的貍花貓，看起來很安詳。
不知世事險惡的小貓咪給餘音高速運轉一天疲累的大腦帶來了一些安慰。
【可愛】餘音回。
吃完飯，餘音發現梁帆回了一條消息
【這周有空可以一塊兒出去嗎？】
餘音打字的手停頓了一會兒，回
【不好意思，最近比較忙】
對面很快回
【沒關系的，工作比較重要】
餘音不知道梁帆能不能聽出來這其中拒絕的意思。他的確是個很好的相親對象，只是不喜歡自己罷了。
從上周六開始，她就反反覆覆地夢到梁帆。她想盡力忘記的那四個月的回憶也斷斷續續地在腦海裏清晰浮現。
其實那時候自己是喜歡梁帆的吧，餘音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只是年紀小，還未全然理清情緒，就被更重要的高考給壓下去了。等到大學反芻時，那麽點兒喜歡又都發酵成怨了。
現在還是怨，夾著淡淡的釋然。
她不想再被牽扯情緒。過去的就過去吧，那種夢她也不想再做了。
接下來的幾天依舊十分忙碌。更要命的是，晚上的夢裏，梁帆還是出現了。冷漠無言的少年身影，隔著喧囂的人群，讓餘音醒來咬牙暗恨。
律所同事見到餘音憔悴的臉色，勸她工作也要保重身體，只有餘音知道自己這是心病未解。
總算熬到周五晚上，結束這異常忙碌的一周，餘音只想好好睡個覺。
蔣紅梅女士打來電話，問餘音下個月能回來喝表妹結婚喜酒嗎。
“她這麽快就結婚了？”餘音驚訝，表妹才二十五。
“誰像你一樣，你表妹談對象都一年了，早點兒結婚穩定下來多好。”蔣紅梅說別人時也不忘催餘音一把。
餘音：“……”
蔣紅梅繼續：“你不要怪我們老是催你結婚，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在外地打拼，也沒個人照應。你要是結婚了，起碼還有個人陪你，我們也不用擔心了。”
“媽，我都懂，我會看著辦的。”餘音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眼神不知道游離到哪去了。
“你就老拿這話糊弄我們。算了，下個月你表妹的喜酒能來嗎？”蔣紅梅也放棄無用的口舌之爭。
“太忙了，回不去。”回去估計又得被說。餘音在心裏補充。
蔣紅梅又勸餘音回來工作，再找個本地女婿，人生大事都解決了。餘音只好轉移話題問起家裏的大小事情。半個小時才掛了電話。
餘音嘆了一口氣，本地女婿，梁帆倒真是本地的。雖然不知道他看上自己哪點了，但似乎是認可自己這個相親對象的。如果和梁帆結婚的話……生活會清凈不少吧，起碼，再也不會有人催婚了。
況且，梁帆有車有房，工作體面，細心體貼，還會做飯，表現都可圈可點。
除了不喜歡自己，可世上哪有那麽多有情人終成眷屬，律所離婚案看多了，婚姻也就那點兒事。
餘音躺在床上，任思緒胡亂游蕩。
對了，他今天還給自己發了下班路上的晚霞。時時報備，多麽自覺一男的。應該和梁帆結婚！快刀斬亂麻！明天就領證！讓他們催婚的都閉嘴去！
於是，瘋狂工作一周，睡眠不佳的餘音在腦子極度不清醒的狀態下給梁帆發了條消息：【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對面幾乎秒回【？】
又很快撤回，重新發了條【好】
餘音才仿佛突然清醒般，急忙撤回信息。自暴自棄地把頭埋進被子裏，哀嚎道：“餘音，你瘋了嗎？你在幹什麽啊！”
一夜無夢，餘音終於在周六的早上不是被夢驚醒。
一看手機，快八點了。微信上有梁帆發來的消息：
【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發送時間早上七點十二。
餘音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簡單洗漱完沖到小區門口。
梁帆的車停在路邊。餘音坐進副駕駛，覺得嗓子有點兒幹，不知道怎麽圓昨天的消息。
梁帆把手裏的東西放到餘音手上，神情認真：“這是我的工資卡，銀行卡的密碼是XXXXXX。這是我的房產證，以後加上你的名字，剩下的貸款我的公積金可以全覆蓋，我的工作很穩定，你不用擔心。”
餘音楞住，低頭看手上的紅本和銀行卡。半天才艱難開口：“你……這是幹什麽？”
梁帆啞聲道：“領證前的財產說明。對不起，這種場景應該有鮮花和戒指的，昨天太晚了，今天早上出門路上店都沒有開，之後給你補上可以嗎？”
餘音擡頭看向梁帆，這才發現他眼底布滿血絲，分明是沒睡好，精神卻很是飽滿。
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餘音，等著她的回覆。餘音只覺手裏那張薄薄的證書很是沈重。
她嘴唇無聲地張了又張，最終，低低回了句：“好。”
於是，難得休息的周六上午，餘音來到了醫院，和梁帆一起，做婚前體檢。
抽血、拍胸片……以往體檢感覺平常的項目，在今天，有了重大的意義。
餘音仍然感覺不真實，游魂般的按著體檢單上的項目一個一個去做檢查。全部項目檢查完，餘音在大廳看到了等候多時的梁帆，眼角眉梢都是遮不住的笑意。餘音終於有了點即將要和這個男人結婚的真實感。
周日下午，梁帆打電話告訴餘音體檢結果已經全出來了。餘音坐在電腦桌前輕聲回應著，筆記本屏幕上，一份婚前協議已經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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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的點收到梁帆的微信消息：
【圖片】
【吃飯收獲了一個愛心型的桃子】
圖片上是一個鮮紅的桃子，像個愛心。
餘音把自己吃的輕食沙拉拍過去，面無表情發兩個字：
【吃草】
蘭姐最近減肥，盛讚這家輕食沙拉好吃又幹凈，餘音今天第一次點，她發誓這也是最後一次點這家店外賣。
【能吃飽嗎】梁帆回。
餘音已經吃完飯開始瘋狂幹活，還有好多開庭資料需要整理，時間不等人。
大概下午三點的時候，餘音接到個電話，外賣小哥的，讓她去門口取外賣。
餘音疑惑：“我沒點外賣。”
外賣小哥堅持：“同合律師事務所，餘音女士，沒錯啊，是不是你男朋友偷偷給你點的？想給你個驚喜？”
餘音只好放下手頭的工作，去把外賣拿回來。
外賣是一杯奶茶和兩盒泡芙，沒有備註。
餘音卻猜到了是誰送的。她心情覆雜地點開中午那個沒回覆的微信，回了六個字：
【謝謝你的奶茶】
對面很快回：
【不用客氣，別餓著】
忙了一下午，這會兒的確感到腹內空空。
奶茶拿在手裏是溫熱的，餘音把泡芙分給同事們。
蘭姐調侃道：“餘音，有情況啊，是上次我給你介紹的那個帥哥？”
餘音拍馬屁：“還得是蘭姐，一下就猜中了。”
蘭姐繼續吃瓜：“怎麽樣啊，你們到哪個階段了？”
餘音否認：“不是的，我們是高中同學。”
蘭姐一臉吃到瓜的八卦表情：“那感情更好啊，高中同學知根知底，過年也不用糾結去男方家還是女方家，多好啊，這都過來人的經驗。”
餘音默然，就是太知根知底，所以才感情不好。
蘭姐還在繼續：“你這高中同學看起來很靠譜，有成為好老公、好爸爸的潛力。”
看來之前的合作梁帆給蘭姐留的印象極好。
餘音也知道梁帆應該是個很渴望家庭的人。
高中時，梁帆帆幾乎什麽都跟她說，包括家裏的事。於是，餘音就知道了，梁帆住宿是因為他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家裏沒人管他了。周末他就回他叔叔家住。
梁帆跟餘音說他叔叔家兒子十幾歲了，還跟嬸嬸撒嬌要餵飯。他大概不知道他那時雖然滿嘴嫌棄的語氣，眼裏卻有一絲羨慕的神情。
沒人管的孩子看到被偏愛的孩子，怎麽會不觸動呢？
所以，這次相親，才那麽積極嗎？餘音在心底苦笑。
出了法院的門，餘音才發現天已經黑透了。一個商標侵權案開了六個小時的庭，對面律師到後面簡直是在拖延時間狡辯，好在餘音資料準備齊全，應付起來也能游刃有餘。
中午只來得及囫圇吃個面包充饑，餘音此刻早已饑腸轆轆，直奔法院旁邊的美食一條街。
坐在店裏等餐的時候，餘音翻看這一下午自己漏接的信息。
上一個案件當事人問裁判結果什麽時候會出，主任在催下一個案件的代理思路，中午的時候梁帆發了一張圖片。
餘音點開看，是一只躺在樹下睡覺的貍花貓，看起來很安詳。
不知世事險惡的小貓咪給餘音高速運轉一天疲累的大腦帶來了一些安慰。
【可愛】餘音回。
吃完飯，餘音發現梁帆回了一條消息
【這周有空可以一塊兒出去嗎？】
餘音打字的手停頓了一會兒，回
【不好意思，最近比較忙】
對面很快回
【沒關系的，工作比較重要】
餘音不知道梁帆能不能聽出來這其中拒絕的意思。他的確是個很好的相親對象，只是不喜歡自己罷了。
從上周六開始，她就反反覆覆地夢到梁帆。她想盡力忘記的那四個月的回憶也斷斷續續地在腦海裏清晰浮現。
其實那時候自己是喜歡梁帆的吧，餘音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只是年紀小，還未全然理清情緒，就被更重要的高考給壓下去了。等到大學反芻時，那麽點兒喜歡又都發酵成怨了。
現在還是怨，夾著淡淡的釋然。
她不想再被牽扯情緒。過去的就過去吧，那種夢她也不想再做了。
接下來的幾天依舊十分忙碌。更要命的是，晚上的夢裏，梁帆還是出現了。冷漠無言的少年身影，隔著喧囂的人群，讓餘音醒來咬牙暗恨。
律所同事見到餘音憔悴的臉色，勸她工作也要保重身體，只有餘音知道自己這是心病未解。
總算熬到周五晚上，結束這異常忙碌的一周，餘音只想好好睡個覺。
蔣紅梅女士打來電話，問餘音下個月能回來喝表妹結婚喜酒嗎。
“她這麽快就結婚了？”餘音驚訝，表妹才二十五。
“誰像你一樣，你表妹談對象都一年了，早點兒結婚穩定下來多好。”蔣紅梅說別人時也不忘催餘音一把。
餘音：“……”
蔣紅梅繼續：“你不要怪我們老是催你結婚，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在外地打拼，也沒個人照應。你要是結婚了，起碼還有個人陪你，我們也不用擔心了。”
“媽，我都懂，我會看著辦的。”餘音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眼神不知道游離到哪去了。
“你就老拿這話糊弄我們。算了，下個月你表妹的喜酒能來嗎？”蔣紅梅也放棄無用的口舌之爭。
“太忙了，回不去。”回去估計又得被說。餘音在心裏補充。
蔣紅梅又勸餘音回來工作，再找個本地女婿，人生大事都解決了。餘音只好轉移話題問起家裏的大小事情。半個小時才掛了電話。
餘音嘆了一口氣，本地女婿，梁帆倒真是本地的。雖然不知道他看上自己哪點了，但似乎是認可自己這個相親對象的。如果和梁帆結婚的話……生活會清凈不少吧，起碼，再也不會有人催婚了。
況且，梁帆有車有房，工作體面，細心體貼，還會做飯，表現都可圈可點。
除了不喜歡自己，可世上哪有那麽多有情人終成眷屬，律所離婚案看多了，婚姻也就那點兒事。
餘音躺在床上，任思緒胡亂游蕩。
對了，他今天還給自己發了下班路上的晚霞。時時報備，多麽自覺一男的。應該和梁帆結婚！快刀斬亂麻！明天就領證！讓他們催婚的都閉嘴去！
於是，瘋狂工作一周，睡眠不佳的餘音在腦子極度不清醒的狀態下給梁帆發了條消息：【我們明天去領證吧】
對面幾乎秒回【？】
又很快撤回，重新發了條【好】
餘音才仿佛突然清醒般，急忙撤回信息。自暴自棄地把頭埋進被子裏，哀嚎道：“餘音，你瘋了嗎？你在幹什麽啊！”
一夜無夢，餘音終於在周六的早上不是被夢驚醒。
一看手機，快八點了。微信上有梁帆發來的消息：
【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發送時間早上七點十二。
餘音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簡單洗漱完沖到小區門口。
梁帆的車停在路邊。餘音坐進副駕駛，覺得嗓子有點兒幹，不知道怎麽圓昨天的消息。
梁帆把手裏的東西放到餘音手上，神情認真：“這是我的工資卡，銀行卡的密碼是XXXXXX。這是我的房產證，以後加上你的名字，剩下的貸款我的公積金可以全覆蓋，我的工作很穩定，你不用擔心。”
餘音楞住，低頭看手上的紅本和銀行卡。半天才艱難開口：“你……這是幹什麽？”
梁帆啞聲道：“領證前的財產說明。對不起，這種場景應該有鮮花和戒指的，昨天太晚了，今天早上出門路上店都沒有開，之後給你補上可以嗎？”
餘音擡頭看向梁帆，這才發現他眼底布滿血絲，分明是沒睡好，精神卻很是飽滿。
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餘音，等著她的回覆。餘音只覺手裏那張薄薄的證書很是沈重。
她嘴唇無聲地張了又張，最終，低低回了句：“好。”
於是，難得休息的周六上午，餘音來到了醫院，和梁帆一起，做婚前體檢。
抽血、拍胸片……以往體檢感覺平常的項目，在今天，有了重大的意義。
餘音仍然感覺不真實，游魂般的按著體檢單上的項目一個一個去做檢查。全部項目檢查完，餘音在大廳看到了等候多時的梁帆，眼角眉梢都是遮不住的笑意。餘音終於有了點即將要和這個男人結婚的真實感。
周日下午，梁帆打電話告訴餘音體檢結果已經全出來了。餘音坐在電腦桌前輕聲回應著，筆記本屏幕上，一份婚前協議已經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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