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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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阿翁！”
小楓人未至，聲音先傳了過來，鐵達爾王聞聲轉頭，就穩穩地接住了撲進他懷中的紅色身影。
“我的小楓可算是回來了，快讓阿翁好好看看，這一路上還有沒有朔博人敢騷擾你？阿翁已經狠狠教訓過他們了。”
小楓笑著搖頭，眼睛一轉，將李承鄞拉了過來。
“阿翁，我給你介紹個人，他是李承鄞，我這次來，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顧我，上次在弓月城也是多虧了他攔住了朔博人。”
鐵達爾王淡淡哦了一聲：“噢，中原人。”
他銳利的眼神在李承鄞身上掃了一圈，鐵達爾王何等精明，早就看出自己的寶貝外孫女和這中原人勾勾搭搭，親密不已，他可不想小楓嫁去中原，中原人畏首畏尾，規矩又多，他的小楓嫁過去怎麽會開心？
況且他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太尋常。
鐵達爾王明顯態度冷淡，又不想當眾拂了小楓的面子，惹她不開心，他這輩子四處征戰，鐵血無情，不論誰聽到他的威名都要戰栗害怕，但只有小楓，這個天賜的珍寶，是他一生全部的柔情所在。
以前丹蚩人常說，就算小公主想要天上的星星，王上也會抓來送給她。
這話一點都不錯。
所以鐵達爾王扭頭吩咐：“去，把王帳裏那顆東海明珠賞給這個中原人。”
“是，王上。”
鐵達爾王說完就看了孫子一眼，示意他趁小楓不註意，等會趕緊把這中原人趕走。
但小楓原本就因為李承鄞的身份特別在意阿翁的態度，此刻見他瞥了表哥一眼，就知道他們要趕李承鄞走。
小楓連忙拉住鐵達爾王的胳膊扯了扯：“阿翁，我這次帶他來，不是為了向你討賞的。”
鐵達爾王倒是有點驚奇了：“那是為了什麽？說給阿翁聽聽看。”
小楓卻搖頭，推著鐵達爾王往王帳裏走：“阿翁，去帳裏說。”
鐵達爾王任由外孫女將自己推進王帳裏，那個中原人也跟了進來，他不動聲色，要看看這兩人打的什麽鬼主意。
李承鄞待走進帳子裏，才拱手行了一禮：“豊朝五皇子李承鄞，特來和小楓一起拜見王上。”
聽清他自報家門的話，鐵達爾王登時臉色大變，遽然轉身：“你是豊朝皇帝的兒子？”
“真是欺我丹蚩無人，竟然敢騙小楓，踏入我丹蚩王帳，難道以為我怕你們豊朝，不敢殺你？！”
鐵達爾王顧及小楓在場，沒有發難，只是沈著臉，重重坐在王座上。
見阿翁如此，小楓有些著急想解釋，但李承鄞攔下她，朝她安撫一笑，轉而向鐵達爾王走進了一步。
“王上，我本就奉國書出使西洲，替太子求娶小楓，只是沒想到會跟小楓先認識，自從相識一來，從未有過欺瞞小楓的時候，我自然以真心待她。”
“真心？你們中原人慣會狡詐說謊，哪裏來的真心？你騙小楓帶你來王帳，難道不是為了打探王帳所在的位置，好引兵前來攻打？再說，你們豊朝的太子不是已經中毒身亡了，還有什麽太子妃之位可言？”
見鐵達爾王提及太子之事言辭輕蔑，李承鄞忍了怒氣，正色道：“大哥雖然身亡，但東宮不會消失，太子之位也不會，我朝求娶的是太子妃，而不是大皇子妃。”
鐵達爾王冷笑：“所以要我的小楓去嫁給一座冷冰冰的東宮？我告訴你，絕無可能！不僅如此，我也不妨告訴你，你既然今日闖進了我丹蚩禁地，就絕無再出去的可能。”
“豊朝皇子，你自己挑個死法吧。”
小楓大驚失色：“阿翁，不！”
她慌忙拉住李承鄞的袖子，害怕阿翁立時便要叫人把李承鄞綁起來。
李承鄞撫上小楓的手，柔聲道：“小楓，我沒事。”
見小楓這樣，鐵達爾王也轉過身去，不忍當著孫女面發作：“小楓，你先出去。”
“可是……”
小楓還要再說什麽，卻被李承鄞勸住：“去吧，小楓，相信我。”
小楓只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帳中重歸靜寂，李承鄞這才開口：“王上，我這次來丹蚩，如果是為了查探王帳所在地，大可以化名前來，小楓心思單純，對陌生人毫不設防，不論我編造什麽身份，她都會相信，這點我相信王上應該比我更清楚。”
鐵達爾王自然知道小楓的性子，他讓小楓離開，也是想看看這個光明正大直闖丹蚩王帳的豊朝皇子，肚子裏打的什麽主意？
李承鄞退後一步，向鐵達爾王行禮：“我此來丹蚩，是為了兩件事。”
“如果是為了小楓，那就不必開口了。”
李承鄞臉色不變，照樣徐徐開口：“第一件事，以豊朝五皇子的身份求娶西洲九公主，和親國書為見證，東宮之位為聘禮。”
鐵達爾王冷聲：“據我所知，豊朝太子薨逝，豊朝皇帝還沒有立新的太子。你一個平平無奇，連我都沒聽說過我的小皇子，哪裏來的癡心妄想，能登上太子之位？”
李承鄞直起身：“這就是第二件事。”
“我已決心爭儲，並勢在必得。我希望王上能和我聯手滅朔博，有軍功在手，我回朝後勝算也會大許多。”
鐵達爾王氣極反笑，下一刻猛然起身抽出掛在柱子上的彎刀，徑直橫在李承鄞脖頸上：“朔博人雖然可惡，但跟豊朝比起來，還算個好鄰居，你好大的口氣，竟然敢挑撥離間？要是真有聯盟那一天，也該是我們西境各國聯手，和你豊朝決一死戰！”
面對盛怒的鐵達爾王，李承鄞一步都沒有後退，十分從容地直視這個草原上的蒼鷹之王：“王上，如果您真的有勝算能舉軍南下，就不會連豊朝邊境五座城池都連年久攻不下，也不會任由豊朝在西境設立安護府而無動於衷。”
“之前是因為有顧家軍，現在我也不怕告訴你，顧家人都死絕了，再也沒人能攔得住我丹蚩王旗。”
李承鄞微微一笑：“王上，我就是顧家後人。顧家的五珠連環箭，我也會。而且就算我會，也並不是上京男兒中武藝最高強的那個，武將之中，還有裴家趙家，將才濟濟，不缺一個顧家。”
“如果您的顧慮只是因為我舅舅，那二十年前顧家滅門之時，朝中大亂，您一定也得到了消息，當時便應該舉兵南下，但您沒有，為什麽？”
鐵達爾王面寒如霜，不言不語。
李承鄞從容開口：“因為丹蚩的兵力不僅要震懾西境諸國，還要與豊朝對抗，縱然騎兵再厲害，也敵不過連年征戰的勞累，且沒了榷場商隊，丹蚩人供應缺乏，生活都難以為繼，軍心不穩，如何能再次大規模用兵？”
“王上，您心知肚明，豊朝這些年來休養生息，國力強盛，我父皇雖然識人不明，誤殺顧家，但深谙為國理政之道，國庫充盈，民富兵強，若真的和丹蚩用兵，不說大獲全勝，也必定能讓丹蚩元氣大傷，再也無法恢覆到今日榮光，且父皇近年來屢屢任命主戰派將領擔任燕州刺史，這其中深意，便是他也想對丹蚩用兵，不瞞您說，一旦開戰，就算要耗盡豊朝國庫，也必定要全滅丹蚩。”
“但您若和我聯手，合滅朔博，一來可以吞並朔博兵力，二來可以轉移我父皇視線，至少十年內，丹蚩無虞，可以贏得休養生息的時間。”
鐵達爾王撤了刀，轉過身：“要是我不答應呢？”
李承鄞淡淡一笑：“我二哥已經在來西境的路上，他此次前來是為了徹查我被刺殺一事，王上若是不答應，便一定不會放我離開丹蚩，到時我慘死丹蚩，您猜我二哥會不會把這件事這樣上報上京——丹蚩與西洲拒絕和親，和朔博聯手殺皇子以挑釁。”
“皇子被殺，群情必定激憤，大軍北上之際，勝算便又多了幾分。”
他又慢悠悠補充了一句：“更何況，西境安護府的裴將軍，已經打著和丹蚩聯合的旗號去了朔博，其實就算王上您不加入，我們也能滅了朔博，但名號既然已經打了出去，西境其餘幾國，往後怕是再也不會相信丹蚩人了。腹背受敵——怎好過與大國聯盟？”
鐵達爾王心中倒抽了一口涼氣。
果真是後生可畏，顧如晦在世時，只知領兵打仗，排兵布陣，勇猛善戰，是個磊落光明之人，沒想到他的外甥，居然如此心黑手辣，用自己涉險進丹蚩這件事，將他算計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今他倒真的一點都拿他沒辦法，動也不是，殺也不是。
把他立刻驅逐出王帳，又怕他知道了王帳所在地，轉頭就聯合朔博殺來大營。
但鐵達爾王能威震西境，靠的便是鐵血手腕，這點威脅，還嚇不到他。
雖然李承鄞的分析戳中他心中顧慮，但他並不會立刻就被李承鄞掣肘，他思量片刻，緩緩擡頭看向李承鄞。
“你敢孤身進王帳，很有膽魄。所說之事我會考慮，至於第一件事……我已經放出話去，誰能殺得了白眼狼王，才能娶我的小楓。”
“李承鄞，你敢嗎？”
這年輕人太狂妄，天亙山上的白眼狼王，連鐵達爾王也奈何不了他，當年只堪堪射中它一只眼睛，如今他提出這樣的條件，如果李承鄞敢去，他倒高看他一眼，要是不敢去，這等懦弱之輩，也不足以與之謀劃大事，直接下手除掉便是，無非是丹蚩多擔個惡名，跟豊朝再幹上一仗，而且也未必就是他輸。
這便算是他給李承鄞的結盟條件。
他本以為李承鄞會猶豫幾天，至少打聽清楚白眼狼王是個什麽樣的存在，沒想到李承鄞眼睛一瞇，當即應下。
“好，一言為定。”
鐵達爾王頓了片刻，盯著李承鄞：“豊朝皇子，我勸你還是先出去打聽打聽白眼狼王是什麽，再來決定。”
李承鄞彎唇一笑：“不必，我知道。”
“我一定會把白眼狼王帶回來，到時候，還請王上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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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翁！”
小楓人未至，聲音先傳了過來，鐵達爾王聞聲轉頭，就穩穩地接住了撲進他懷中的紅色身影。
“我的小楓可算是回來了，快讓阿翁好好看看，這一路上還有沒有朔博人敢騷擾你？阿翁已經狠狠教訓過他們了。”
小楓笑著搖頭，眼睛一轉，將李承鄞拉了過來。
“阿翁，我給你介紹個人，他是李承鄞，我這次來，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顧我，上次在弓月城也是多虧了他攔住了朔博人。”
鐵達爾王淡淡哦了一聲：“噢，中原人。”
他銳利的眼神在李承鄞身上掃了一圈，鐵達爾王何等精明，早就看出自己的寶貝外孫女和這中原人勾勾搭搭，親密不已，他可不想小楓嫁去中原，中原人畏首畏尾，規矩又多，他的小楓嫁過去怎麽會開心？
況且他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太尋常。
鐵達爾王明顯態度冷淡，又不想當眾拂了小楓的面子，惹她不開心，他這輩子四處征戰，鐵血無情，不論誰聽到他的威名都要戰栗害怕，但只有小楓，這個天賜的珍寶，是他一生全部的柔情所在。
以前丹蚩人常說，就算小公主想要天上的星星，王上也會抓來送給她。
這話一點都不錯。
所以鐵達爾王扭頭吩咐：“去，把王帳裏那顆東海明珠賞給這個中原人。”
“是，王上。”
鐵達爾王說完就看了孫子一眼，示意他趁小楓不註意，等會趕緊把這中原人趕走。
但小楓原本就因為李承鄞的身份特別在意阿翁的態度，此刻見他瞥了表哥一眼，就知道他們要趕李承鄞走。
小楓連忙拉住鐵達爾王的胳膊扯了扯：“阿翁，我這次帶他來，不是為了向你討賞的。”
鐵達爾王倒是有點驚奇了：“那是為了什麽？說給阿翁聽聽看。”
小楓卻搖頭，推著鐵達爾王往王帳裏走：“阿翁，去帳裏說。”
鐵達爾王任由外孫女將自己推進王帳裏，那個中原人也跟了進來，他不動聲色，要看看這兩人打的什麽鬼主意。
李承鄞待走進帳子裏，才拱手行了一禮：“豊朝五皇子李承鄞，特來和小楓一起拜見王上。”
聽清他自報家門的話，鐵達爾王登時臉色大變，遽然轉身：“你是豊朝皇帝的兒子？”
“真是欺我丹蚩無人，竟然敢騙小楓，踏入我丹蚩王帳，難道以為我怕你們豊朝，不敢殺你？！”
鐵達爾王顧及小楓在場，沒有發難，只是沈著臉，重重坐在王座上。
見阿翁如此，小楓有些著急想解釋，但李承鄞攔下她，朝她安撫一笑，轉而向鐵達爾王走進了一步。
“王上，我本就奉國書出使西洲，替太子求娶小楓，只是沒想到會跟小楓先認識，自從相識一來，從未有過欺瞞小楓的時候，我自然以真心待她。”
“真心？你們中原人慣會狡詐說謊，哪裏來的真心？你騙小楓帶你來王帳，難道不是為了打探王帳所在的位置，好引兵前來攻打？再說，你們豊朝的太子不是已經中毒身亡了，還有什麽太子妃之位可言？”
見鐵達爾王提及太子之事言辭輕蔑，李承鄞忍了怒氣，正色道：“大哥雖然身亡，但東宮不會消失，太子之位也不會，我朝求娶的是太子妃，而不是大皇子妃。”
鐵達爾王冷笑：“所以要我的小楓去嫁給一座冷冰冰的東宮？我告訴你，絕無可能！不僅如此，我也不妨告訴你，你既然今日闖進了我丹蚩禁地，就絕無再出去的可能。”
“豊朝皇子，你自己挑個死法吧。”
小楓大驚失色：“阿翁，不！”
她慌忙拉住李承鄞的袖子，害怕阿翁立時便要叫人把李承鄞綁起來。
李承鄞撫上小楓的手，柔聲道：“小楓，我沒事。”
見小楓這樣，鐵達爾王也轉過身去，不忍當著孫女面發作：“小楓，你先出去。”
“可是……”
小楓還要再說什麽，卻被李承鄞勸住：“去吧，小楓，相信我。”
小楓只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帳中重歸靜寂，李承鄞這才開口：“王上，我這次來丹蚩，如果是為了查探王帳所在地，大可以化名前來，小楓心思單純，對陌生人毫不設防，不論我編造什麽身份，她都會相信，這點我相信王上應該比我更清楚。”
鐵達爾王自然知道小楓的性子，他讓小楓離開，也是想看看這個光明正大直闖丹蚩王帳的豊朝皇子，肚子裏打的什麽主意？
李承鄞退後一步，向鐵達爾王行禮：“我此來丹蚩，是為了兩件事。”
“如果是為了小楓，那就不必開口了。”
李承鄞臉色不變，照樣徐徐開口：“第一件事，以豊朝五皇子的身份求娶西洲九公主，和親國書為見證，東宮之位為聘禮。”
鐵達爾王冷聲：“據我所知，豊朝太子薨逝，豊朝皇帝還沒有立新的太子。你一個平平無奇，連我都沒聽說過我的小皇子，哪裏來的癡心妄想，能登上太子之位？”
李承鄞直起身：“這就是第二件事。”
“我已決心爭儲，並勢在必得。我希望王上能和我聯手滅朔博，有軍功在手，我回朝後勝算也會大許多。”
鐵達爾王氣極反笑，下一刻猛然起身抽出掛在柱子上的彎刀，徑直橫在李承鄞脖頸上：“朔博人雖然可惡，但跟豊朝比起來，還算個好鄰居，你好大的口氣，竟然敢挑撥離間？要是真有聯盟那一天，也該是我們西境各國聯手，和你豊朝決一死戰！”
面對盛怒的鐵達爾王，李承鄞一步都沒有後退，十分從容地直視這個草原上的蒼鷹之王：“王上，如果您真的有勝算能舉軍南下，就不會連豊朝邊境五座城池都連年久攻不下，也不會任由豊朝在西境設立安護府而無動於衷。”
“之前是因為有顧家軍，現在我也不怕告訴你，顧家人都死絕了，再也沒人能攔得住我丹蚩王旗。”
李承鄞微微一笑：“王上，我就是顧家後人。顧家的五珠連環箭，我也會。而且就算我會，也並不是上京男兒中武藝最高強的那個，武將之中，還有裴家趙家，將才濟濟，不缺一個顧家。”
“如果您的顧慮只是因為我舅舅，那二十年前顧家滅門之時，朝中大亂，您一定也得到了消息，當時便應該舉兵南下，但您沒有，為什麽？”
鐵達爾王面寒如霜，不言不語。
李承鄞從容開口：“因為丹蚩的兵力不僅要震懾西境諸國，還要與豊朝對抗，縱然騎兵再厲害，也敵不過連年征戰的勞累，且沒了榷場商隊，丹蚩人供應缺乏，生活都難以為繼，軍心不穩，如何能再次大規模用兵？”
“王上，您心知肚明，豊朝這些年來休養生息，國力強盛，我父皇雖然識人不明，誤殺顧家，但深谙為國理政之道，國庫充盈，民富兵強，若真的和丹蚩用兵，不說大獲全勝，也必定能讓丹蚩元氣大傷，再也無法恢覆到今日榮光，且父皇近年來屢屢任命主戰派將領擔任燕州刺史，這其中深意，便是他也想對丹蚩用兵，不瞞您說，一旦開戰，就算要耗盡豊朝國庫，也必定要全滅丹蚩。”
“但您若和我聯手，合滅朔博，一來可以吞並朔博兵力，二來可以轉移我父皇視線，至少十年內，丹蚩無虞，可以贏得休養生息的時間。”
鐵達爾王撤了刀，轉過身：“要是我不答應呢？”
李承鄞淡淡一笑：“我二哥已經在來西境的路上，他此次前來是為了徹查我被刺殺一事，王上若是不答應，便一定不會放我離開丹蚩，到時我慘死丹蚩，您猜我二哥會不會把這件事這樣上報上京——丹蚩與西洲拒絕和親，和朔博聯手殺皇子以挑釁。”
“皇子被殺，群情必定激憤，大軍北上之際，勝算便又多了幾分。”
他又慢悠悠補充了一句：“更何況，西境安護府的裴將軍，已經打著和丹蚩聯合的旗號去了朔博，其實就算王上您不加入，我們也能滅了朔博，但名號既然已經打了出去，西境其餘幾國，往後怕是再也不會相信丹蚩人了。腹背受敵——怎好過與大國聯盟？”
鐵達爾王心中倒抽了一口涼氣。
果真是後生可畏，顧如晦在世時，只知領兵打仗，排兵布陣，勇猛善戰，是個磊落光明之人，沒想到他的外甥，居然如此心黑手辣，用自己涉險進丹蚩這件事，將他算計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今他倒真的一點都拿他沒辦法，動也不是，殺也不是。
把他立刻驅逐出王帳，又怕他知道了王帳所在地，轉頭就聯合朔博殺來大營。
但鐵達爾王能威震西境，靠的便是鐵血手腕，這點威脅，還嚇不到他。
雖然李承鄞的分析戳中他心中顧慮，但他並不會立刻就被李承鄞掣肘，他思量片刻，緩緩擡頭看向李承鄞。
“你敢孤身進王帳，很有膽魄。所說之事我會考慮，至於第一件事……我已經放出話去，誰能殺得了白眼狼王，才能娶我的小楓。”
“李承鄞，你敢嗎？”
這年輕人太狂妄，天亙山上的白眼狼王，連鐵達爾王也奈何不了他，當年只堪堪射中它一只眼睛，如今他提出這樣的條件，如果李承鄞敢去，他倒高看他一眼，要是不敢去，這等懦弱之輩，也不足以與之謀劃大事，直接下手除掉便是，無非是丹蚩多擔個惡名，跟豊朝再幹上一仗，而且也未必就是他輸。
這便算是他給李承鄞的結盟條件。
他本以為李承鄞會猶豫幾天，至少打聽清楚白眼狼王是個什麽樣的存在，沒想到李承鄞眼睛一瞇，當即應下。
“好，一言為定。”
鐵達爾王頓了片刻，盯著李承鄞：“豊朝皇子，我勸你還是先出去打聽打聽白眼狼王是什麽，再來決定。”
李承鄞彎唇一笑：“不必，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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