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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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醞釀

和妻子相處的時候,小林俊介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明明兩個人才結婚沒多久,但是伽椰子的肚子就一天天大了起來。

“小林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

她的手撫摸著肚子,黑色的眼睛靜靜地望著小林俊介。

水潤潤、霧蒙蒙的。

像是珍珠。

“女孩子吧、”

小林俊介攬著妻子坐在沙發上。

“因為會和伽椰子一樣可愛。”

他的手指搭在伽椰子的手指上,指尖摩挲勾在了一起。

“不過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會愛這個孩子的。”

他牽起妻子的手,低頭落在輕輕的吻。

“因為那是伽椰子的孩子。”

他琥珀色的眼睛漾開愛意,像是粘稠流動的蜂蜜,甜蜜又窒息,叫戀人想要沈淪溺斃其中。

“那……”

伽椰子的身體微微放松,躺在丈夫懷中。

“要起什麽名字呢?”

“名字嗎……”

小林俊介和妻子十指交扣。

“不如……就叫俊雄吧。”

俊雄?

伽椰子楞了一下,娟白秀美的臉龐閃過血汙。

“為什麽……”

她努力牽起嘴角,想要露出和平常無異的笑容。

“嗯……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

小林俊介沈吟了片刻。

“如果我和伽椰子會有一個孩子的話,名字應該會是俊雄——這樣的感覺。”

說完,他想到了什麽,啞然失笑。

“抱歉,俊雄這樣的名字,好像不是女孩子的名字……”

“……沒事的。”

妻子柔軟冰涼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俊雄就很好。”

小林俊介低下頭,與妻子對上視線。

發現妻子的嘴角勾起了恬靜的笑容。

“我會把俊雄帶到這個世界上的。”

“為了小林。”

某種古怪的念頭一閃而過,小林俊介遲疑地點了點頭,應下了這件事。

“……如果、不勉強的話?”

在那之後,妻子變得安靜起來。

偶爾看向自己,那黑漆漆的眼睛裏也倒映不出任何東西。

小林俊介有些擔憂,但是每次關心的話到嘴邊,他的意識一陣恍惚,又忘記了自己剛剛要做什麽。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小林俊介沒有什麽時間觀念,妻子的肚子也沒什麽變化。

時間好像暫停了。

但是這怎麽可能呢?

小林俊介笑著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最近院子裏的櫻樹結了花苞。

小林俊介每天的固定工作就是去庭院澆水修剪花枝。

他踩著高高的梯子,在剛剛修剪過的枝頭,掛上自己親手制作的平安符。

視線從天空下移的時候,意外在庭院外看見了一對陌生的男女。

“請問你們有什麽事嗎?”

他確定自己和其中的女生對上了視線。

可等小林俊介下了梯子,走去大門邊,放眼望去,門外又空無一人。

奇怪。

他站在門口正詫異著,一回頭,就看見了妻子面無表情的臉。

“為什麽要去那邊?”

妻子垂手站在屋檐下,黑發披垂在胸口,只露出一張模糊蒼白的臉。

有些詭異。

“啊、剛剛外邊好像有兩個客人……”

“回來。”

不等他說完,妻子便冷冷地打斷了他。

“怎麽了?”

小林俊介露出擔憂的目光,快步走回妻子身邊。

“伽椰子,是身體不舒服嗎?”

在這之後,妻子卻不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轉身,走進了屋裏。

是生氣了嗎?

小林俊介暗自思忖道。

隨即忘了剛剛的插曲,跟在妻子身後進了屋。

別墅的大門緩緩關閉。

白色的鐵藝欄桿大門外,山村瑞紀和鈴木秀男正好奇地朝庭院看去。

“這裏就是直播裏提到的鬼屋嗎?”

鈴木秀男打開手機,調出照片。

他認真對比著,無論怎麽看,都是一模一樣,轉頭看向身邊的瑞紀,發現她正仰頭看著庭院裏的櫻樹發呆。

“瑞紀?”

他喊了聲女友。

後者這才遲疑地回過頭來。

“剛才……你看見了嗎?”

她伸手指向那光禿禿的樹冠。

“怎麽了?”

鈴木順著她的手指看了過去。

烏漆嘛黑的樹枝光禿禿的,現在已是深秋,樹冠上連落葉都沒有。

“那邊有什麽東西嗎?”

瑞紀扭頭看著鈴木,表情極為意外。

“渡邊先生啊,剛剛就在那邊,踩著梯子在弄樹枝……秀男,你沒有看見嗎?”

“哎?!”

鈴木秀男楞住了。

“渡邊先生?!在哪裏,我什麽也沒有看到啊。”

瑞紀有些急了。

苦苦追尋了許久的渡邊秀明終於出現在眼前,她根本無法放任對方再次消失。

“就在院子裏,你跟我來!”

她拉住鈴木的手,把手放在欄桿上,推門就要進去。

“不可以——”

一聲急呵在身後響起。

瑞紀兩人回過頭來,路邊跑過來一個女人。

是遠山響子。

“遠山小姐?”

看著跑到自己面前的遠山,瑞紀和鈴木對視一眼,看到了如出一轍的疑惑。

“遠山小姐,為什麽會在這裏?”

瑞紀剛想詢問她的來意,沒想到遠山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連帶著鈴木秀男也跟著一起跑了出來。

瑞紀有很多疑問,但是細心如她一眼便註意到了,遠山響子眼中流露出來恐懼。

那個房子,有什麽讓遠山小姐恐懼的存在嗎?

在跑出住宅區後,遠山響子總算是停了下來。

此刻,他們身餐具在一處公園中。

“這裏暫且應該是安全的。”

遠山停下來之後,雖然這樣說著,但是眼睛一直在看著四周,似乎在警惕著什麽。

這到底是……

瑞紀和鈴木喘著氣,一起看向了遠山響子。

“遠山小姐,發生什麽事了嗎?”

“為什麽你會知道我們在那裏?”

遠山響子的嘴唇抿了抿,她的眼睛閃爍著,轉而反問瑞紀兩人一個問題。

“你們、沒有進過那個房子吧?”

“我再問具體點,庭院、那個房子的庭院,你們兩人誰也沒有踩進去吧?”

“……呃,沒有。”

得到否定的答案,她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你們倆個,就知道你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你們果然還是查到了那裏。”

遠山響子的眉頭緊鎖。

“那個、”

瑞紀鼓起勇氣擡起頭。

“遠山小姐,您到底在瞞著我們什麽?”

“那間屋子裏有什麽存在嗎?”

遠山響子作為佐伯案的知情者,一直以來在隱藏佐伯案的存在,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去保護民眾。

但是既然山村瑞紀和鈴木秀男已經找來了這裏,那麽再想隱瞞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遠山響子閉了閉眼睛,總算下定了決心。

“其實,半年前,那棟房子裏發生了兇殺案件……”

她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將佐伯案以及後續發生的慘案,全部告知了瑞紀二人。

“……事情就是這樣,我的表哥遠山雄志,是負責佐伯案的警官,他已經死掉了,被那個女人殺死了。”

遠山響子的手攥成拳頭。

“佐伯伽椰子,那個女鬼,毫無疑問,那個家夥至今仍以鬼怪之姿活躍著,不斷獵殺所有進入她房子的人類。”

“剛剛如果不是我攔住了你們,你們今夜大概就會被殺死了。”

說到這裏,遠山響子露出苦笑。

“被白井殺死的幾率不到0.1%,但是,被那家夥盯上,死亡率是100%。”

“怎麽會……”

瑞紀和鈴木完全沒有懷疑遠山話語的真實性。

但是正因如此,他們更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日本的國民,大概已經全部被白井詛咒,每隔三天就會有人死去,社會已經足夠動蕩了,但是,現在居然出現了接觸之後,死亡率百分百的“詛咒”。

這真的是正常的事情嗎?

“只要進入那間房子,就會被……呃、佐伯伽椰子殺死嗎?”

鈴木忍不住重覆了一下遠山的話。

“嗯。”

遠山響子點了點頭。

“但是、該怎麽辦……我分明看見了,渡邊先生……”

瑞紀皺起了眉,有些焦慮。

“不要再想了,那應該是那個女人誘惑你進入她房子的把戲,應該是幻覺吧。”

遠山響子移開了視線,語氣十分平淡。

“我們警方在發現了佐伯伽椰子的存在後,已經讓這片區域的住戶陸陸續續撤離了,警局也會安排輪值人員,在這附近巡邏,如果發現可疑人員,會驅趕他們。”

“這周負責巡邏的人是我……和吉川澤康。”

“哎?遠山小姐還在工作中嗎?那、我們兩人是不是打擾到您了,那個、您的搭檔……”

瑞紀很擔心遠山響子。

但是面對她的關心,遠山擺了擺手,不是很在意。

“沒事的,來這片居民區的路口都有路障雷達,如果有什麽動靜的話,我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至於吉川……”

提到那個人,遠山的臉色閃過厭惡的色彩。

“那個人從來不會出現的,巡邏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做。”

“哎?”

鈴木忍不住開口。

“從來都沒有參與過巡邏嗎?那豈不是擅離職守?遠山小姐,你一個人沒關系嗎?”

“嗯。”

“只要不進入那棟房子,基本上佐伯伽椰子是不會對你下手。”

他們又簡單聊了幾句,但是瑞紀始終在意自己在院子裏看到的渡邊秀明。

即使遠山響子說那是個幻覺。

但瑞紀總覺得不對勁,那個人、渡邊先生,那個時候,確實是和她對上了視線。

分明就是渡邊秀明,而且是活人。

怎麽可能是幻覺呢?

告別遠山響子之後,瑞紀和鈴木回到了住所。

“秀男,我看到的真的是幻覺嗎?”

她站在窗邊,看著地平線的夕陽。

“那個時候,我做的那個夢裏,白井不是這樣傳達過嗎——渡邊先生被除他以外的家夥挾持著。”

“說不定,那個家夥,指的就是佐伯伽椰子呢?”

越說,瑞紀越覺得邏輯上說得通。

“渡邊先生說不定現在就生活在那棟房子裏,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她興奮地轉過身,準備和鈴木秀男分享自己的發現。

然後不足二十公分的距離,身穿和服的女人,不知在那裏待了多久。

她浮腫青白的臉上,嵌著一雙燃燒著怨火,焮天鑠地的眼睛。

‘在哪裏?’

女人的聲音在瑞紀的身後響起。

‘那個人、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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