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他躺在床上，久久沒有合上眼。

原來告別也可以如此平靜，他甚至沒有落淚，只是覺得心口好像缺失了一塊一樣。

既然她要走，白陌乾也沒有辦法留，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自從從英國回來後，程若璃就一直怪怪的，話少了很多，連笑容都變少了很多，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問問發生了什麽事，卻被她三言兩語給扯開了。

說要開工作室，但是都沒喲面試，就這樣直接走了，看到工作室也只是個幌子，程若璃沒有說實話，隱瞞了這其中的緣由。

可是現在就算還是見到程若璃，她也會有更多的借口，白陌乾將離婚協議發給了小洛，她們是好朋友，應該會告知程若璃這件事的。

結果剛發出去沒多久，小洛的電話就翩然而至，剛一接通，小洛就質問道：“你們倆什麽情況，為什麽若璃的電話打不通，好好的怎麽就要離婚呢？”

電話打不通？小洛好像還不知道程若璃發生了什麽事，他掛掉了電話，關了機，他不想再管這件事。

不管程若璃離開究竟是什麽原因，她都終究離開了，也許就是不想讓人聯系到而已。

……

一年後。

“程總，這是最新一季的設計圖，還有這個月的雜志。”

“謝謝！”程若璃沖著她點點頭，垂下來的頭發遮住了眼睛，她拿出皮筋將長發束起來，露出了耳朵上的助聽器。

一年前的那場意外，讓她永遠失去了聽力，只能勉強依靠這個和別人進行交流，這樣也好，她不想聽到外界的聲音時，就可以將助聽器拿下來，靜靜的沈浸在作畫的世界裏。

一年裏，她學了唇語，即使沒有助聽器，她也可以知道別人在說什麽，程若璃還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不過這一半要歸功於沈墨涵，如果一年前不是沈墨涵，她也不會來到這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開始一段新生活。

她取下助聽器，開始專心致志地畫設計圖，完全沒有聽到外面的敲門聲。

沈墨涵站在門口搖搖頭，一把推開門，果然就看見助聽器擺在一邊，程若璃正在埋頭作畫，他淺笑著走過去，將手中的咖啡放在桌邊，程若璃這才註意到有人進來。

看著咖啡杯上的圖案，程若璃就知道是誰了，她放下手中的鉛筆，擡頭看見了沈墨涵。

“會開完了？”她輕聲問道。

“嗯，剛剛結束，這個月的銷售量比上個月又上漲了十幾個百分點，連我爸的臉色都緩和了不少。”沈墨涵說的很慢，就是為了她能夠看得明白。

程若璃握著咖啡杯，氤氳的水霧寥寥升起，她低頭笑道：“謝謝你，墨涵。”

“你能不要再說謝謝了嗎？這兩個字你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與其說這些，你還不如來點實際的。”沈墨涵無奈地看向她。

程若璃仰起頭，喝了一口咖啡道：“實際的，什麽才算是實際的？”

“以身相許。”沈墨涵緩緩地說出了這四個字，夕陽的餘暉映照在他的臉上，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一臉的認真嚴肅模樣，讓程若璃失去了語言。

這樣的話，沈墨涵同樣說了很多次，但是她心裏就是過不了那個坎，她心裏藏著未亡人，怎麽敢輕易答應他的要求。

“算了算了，每次說到這個，你就是沈默，我知道你的心思。”沈墨涵的眸光暗了暗，狀似毫不在意的樣子，走到了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背對著程若璃嘆了口氣。

即使沒有白陌乾，他依舊還是那個最有力的情敵，雖然這一年裏，和中國那邊斷了聯系，連新聞程若璃都故意忽略不去看，但是沈墨涵於程若璃而言，還只是一個朋友，一個同甘共苦的朋友。

但是他想要的並不止這些，而他想要的，程若璃早就給了別人。

程若璃喝完杯中的咖啡，看了眼時間，說道：“該吃晚飯了，我請你吃晚飯。”她絕口不提那個未亡人。

“最近有個采訪，對方可是要求了，一定要你出席，我看你還是出席吧，正好還可以宣傳一下我們這一季的最新款服裝。”

“你去就行了，你知道的，我應付不了這些。”程若璃露出了苦惱的神色，她最怕這些采訪，上電視什麽之類的節目，她聽力不便，難免會出錯。

“你跟我一起去吧，你總不能每次都拒絕，我理由都快用完了，不然下次你跟他們解釋。”沈墨涵開始威脅，表示出一副“我什麽都不管”的樣子。

程若璃嘆了口氣，只好點頭答應，喃喃道：“我容易緊張，要是出了什麽岔子，你負責。”

“好，這還不簡單，交給我了。”沈墨涵答應下來，又補充了一句道：“這個節目是不會在國外播的，你放心。”

他說到此處，程若璃的手就停住了，她不想上電視的原因，無非是害怕白陌乾會看到她，不僅僅是害怕說錯話。

這裏倒是經常有白陌乾的新聞，她總是可以不去看，但是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在搜索欄上面輸入他的名字，看著那些新聞中的白陌乾，變化不大，就是整個人都瘦了一點，也不怎麽愛笑了。

他應該過得還好吧，還會想起她嗎？

“若璃！你在想什麽？”沈墨涵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讓她回過身來。

“沒有，只是想到了一個很棒的點子，待會我還要會公司一趟。”程若璃低下頭，打著哈哈糊弄了過去。

“那我陪你好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公司加班，我還真不放心。”沈墨涵放下手中的叉子，盯著程若璃吃飯的動作。

程若璃察覺出來他的目光，趕緊道：“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沒幹什麽啊，就是想你吃快一點。”沈墨涵看向窗外的海邊，狀似無意。

但是程若璃一低頭，他的視線再次轉了回來，如果一輩子都可以這樣就好了。

“你剛剛說那個采訪是哪一天，我好提前準備一下。”意面終於吃完了，她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唇角。

“後天下午三點。”沈墨涵看了眼手機上記錄的日程。

“那好，我待會回去就挑一件裙子。”程若璃伸手叫來了服務員，將賬單給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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