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乾抱起已經昏迷的程若璃，向那個撞了人還在楞神的車主吼道：“下車！”

對方這才回過神來，慌忙解了安全帶，下了車，白陌乾將程若璃放在後座上，上了車。連安全帶都沒有系，就發動了車。

就在裏醫院幾千米遠的路上，車被堵住了，他焦急地盯著前方的路，根本看不清哪裏才是頭，周圍的喇叭聲此起彼伏，他看向後座，程若璃的嘴角還在不斷地往外冒著血，他知道時間不夠了。

他拉開車門將程若璃抱起來，穿過車群，一刻也不敢松懈的奔跑著，他只有一個想法，就是程若璃千萬不能有事。

到醫院的時候，值班的護士都驚呆了，白陌乾身上全是程若璃的血，好在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立馬就安排了醫生，幫助白陌乾將程若璃送進了搶救室。

看著紅燈亮起，他才精疲力竭地跪倒在地上，胳膊還一直保持著抱程若璃時的那個弧度，雙手全是鮮血，看起來可怕極了。

“病人的失血過多，馬上通知血庫，還有聯系稀有血型協會的人，快！”醫生做著心肺覆蘇，他很清楚這病床上的人的情況有多糟糕，小產大出血，好在是穿的比較厚，不然這一撞，肯定都不用來醫院了。

白陌乾看著護士跑出來，他還來不及問什麽，護士就已經跑遠了，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回想起來的白陌乾，掏出了手機，撥打了林雪媚的電話。

“若璃出事了，你趕緊過來一趟。”

“白總，林小姐的手機忘帶了，她現在還沒有回來。”

這句話就像是五雷轟頂一般，白陌乾掛斷了電話，沒有回來，這意味著搶救室裏的程若璃危險多了一分，翻到宮海的名字，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撥通。

“若璃出事了。”

“地址。”宮海看到是白陌乾打來的電話一楞，接起電話，知道程若璃出事的消息，沒有考慮就直接拿起衣服往門外走。

得知宮海會過來的時候，白陌乾松了一口氣。

護士匆匆趕過來問道：“病人的血型很特殊，家裏有什麽親人嗎？”

他搖了搖頭，護士安慰道：“我們聯系了幾個和病人一樣血型的人，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他的眼睛裏重新燃燒起火苗，他的若璃肯定會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焦躁不安地看著護士不斷走出搶救室，在宮海到來之前，已經有好幾個醫生都被叫進去了。

“情況怎麽樣？”宮海坐在他身邊，正在扣扣子，看樣子已經抽好了，白陌乾看著他，頹喪地搖了搖頭，他知道裏面的情況不容樂觀，但是只要搶救室的燈不滅，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出了什麽事？”宮海問道，言語間滿是關切。

“被車撞了。”宮海的話讓他想起了前幾個小時發生的事，剛出門就看到穿著白色羽絨服的程若璃被車撞飛到空中，那一瞬間他的大腦是空白的，奔跑趕不上程若璃落地的速度，他永遠也忘不了，程若璃渾身是血的躺在雪地裏，紅白交映，燃亮了他的雙眸。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當時被撞飛的人是他，而不是程若璃，他痛苦地抱住頭，一旁的宮海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就一直坐在旁邊，靜默地看著白陌乾的頭頂。

空氣安靜了很久，搶救室的燈突然滅了，白陌乾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站了起來，看著程若璃臉色蒼白的被推出來，醫生一臉沈重地走了出來。

“哪位是病人的家屬？”

白陌乾收回目光，上前一步說道：“我是。”

“病人剛剛失去孩子，身體很虛弱，加上失血過多，雖然已經搶救過來，但是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你們要做好準備。”

白陌乾一聲不吭，一直沈默著直到在重癥監護室裏看到程若璃，這個場景異常的熟悉，恐懼也比上一次更甚。

他緩緩地坐下來，拉起程若璃的手，貼在他的臉上，她的手很冰，貼著他的滾燙，有著冰火兩重天的感覺，伸手去摸程若璃的臉，同樣如此，看到呼吸罩上面漸漸升騰起的霧氣，他那顆慌亂不安的心才稍稍有了點安慰。

“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他能清楚地看到程若璃原本隆起的小腹現在又恢覆了原樣，那樣一個鮮活的小生命，還沒有看一眼這個世界就離開了。

他想象了很多次小孩子的模樣，他肯定有著和程若璃一樣的眼睛和嘴巴，還有著像他一樣的眉毛和鼻子，他們的孩子肯定會很好看，白陌乾有時候會想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如果是男的，就可以保護他的媽媽，如果是女的，他一定會將女兒寵成公主。

可是現在都回到了原點，眼淚潤濕了眼眶，伴隨著周圍的儀器聲，落在白色的床單上，寂靜無聲沒了蹤影。

守候在門外的宮海，透過玻璃，能夠看見正在昏睡的程若璃，作為一名醫生，儀器上的數據告訴他，裏面的那個人正游走在死亡邊緣，這是他第一次不想看懂那些覆雜的儀器。

程若璃如果知道給她獻血的人是他，會不會覺得很奇怪，他自嘲的笑了起來，低喃了一句：“程若璃，你可要堅持住，我的血可不輕易給別人。”又繼續盯了一會，宮海這才離去，有些事已經用不著他來擔心了。

在城市的另一端。

“林小姐，白總打電話來說，讓你去醫院一趟。”

林雪媚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回到了房間，傭人有些奇怪，原先只要白陌乾打電話過來，林雪媚肯定會立刻趕過去，今天倒是有些奇怪，好像早就知道一樣。

回到房間後，手機裏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白陌乾打過來的，她關了手機，今晚特意和程若璃說那些話，也是有目的的，出事的時候她就在現場，可以說是目擊了一切，程若璃在空中劃過的那一瞬間，她心裏也是緊張到了極點，但是積壓了近一年的壓力卻找到了一個出口。

“程若璃，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善良。”

林雪媚看著窗外不知道何時停下來的雪景，那天接到何青的電話也是這樣一個下雪天，心情就像窗外結的冰碴一樣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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