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樣？”白陌乾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程若璃，向著醫生問道。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幸好早就將肺裏的水排出來了，病人只是有些虛弱，多休息就好了。”

“好。”白陌乾回到床邊，握住程若璃的手，她的頭發上還沾染著水珠，他不由地伸手去撫。

她臉上原本精致的妝容，在河水的沖刷下，露出了她本來的肌容，失去那些脂粉和顏色，愈加顯得她更加美秀。

不知道夢中夢見了什麽，那蹙著的眉頭就再也沒松過，白陌乾伸手覆上去，輕輕地拂過，想要拂平睡夢中的人所思慮的事。

門外有腳步聲，白陌乾微微擡頭，瞥了一眼門外，是沾染著水汽的皮鞋，不用擡頭，他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

“你想看她，為什麽不進來？”白陌乾將程若璃的手放進被窩裏，仔細地掖好被角，背對著門口說道。

原本站在門外的人不再猶豫，將身上的襯衫理了理，往病房裏走，他看到了還在昏迷中的程若璃，臉色有些蒼白，愈發顯得憔悴。

白陌乾起身沒有看他，直直地往門外走去，只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低聲道：“我可不會給你多長時間。”南宮璟勾唇一笑，看了他一眼，坐到程若璃的身邊。

白陌乾帶上門，給兩人留下獨立的空間。

“若璃，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和她很像，她叫洛離，我叫她阿離。”他低頭笑了起來，再擡起頭的時候，眼眶早已經紅了。

“我和她是高中同學，那天你看見的照片裏也有她，她就像電視劇裏的女主角一樣，漂亮，溫柔，大方，善良，成績又好，真的是很完美的一個人，我對她也是一見鐘情。”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程若璃，笑道：“和你一樣。”

“雖然我當時成績好，可是我也僅僅只有那一個優點，我是大家眼裏的紈絝子弟，是大家眼裏的花花公子，她對我也是這樣，一開始也只是覺得她漂亮，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只不過是多看了兩眼，後來就越看越多。”

“我開始靠近她，坐在她同桌的位置上，看著她寫作業，一開始只是看，後來就是輔導，然後就成了她的同桌，但是她還是不喜歡我，喜歡那個年級第二的戴著眼睛都男生，也不知道那個男生有什麽好，只知道讀書。”

他苦澀的一笑，往事一幕幕都浮現在眼前，雖然早已經過去近十年，但是如今回想起來，臉上和心間都是一片冰涼。

“可是就像你說的一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一直守候著她，可是從來也沒有得到她的回眸，可是我那麽固執，不撞南墻不回頭，就算她和那個年級第二在一起了，我還是不放棄。”

“考大學的時候，我甩了那個年級第二五十多分，我還是和他們填了一樣的大學，一樣的志願，就為了可以守在她身邊，看著他們倆戀愛，我一直不看好他們，可他們卻偏偏很好，我們三人被校友說成了三劍客。”

“原以為就會這樣一直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們分手，我以為是男方提出的分手，所以我打了那男的一頓，後來在阿離那裏得知，是她提出的分手。”

“你一定很好奇，是為什麽，我也很好奇，所以我問了原因，原來是她得了病，一種很嚴重的病，自娘胎裏就有，本來是覺得可以治的，畢竟她破了醫生說她活不過十歲的診斷，但是戀愛讓她患得患失，那場病她終究是沒有躲過。”

“我也不信命，我休了學，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帶她去旅行，去實現各種各樣的願望，最後在游輪上，她永遠地沈睡在我的懷裏，永遠。”

那滴熱淚終於落了地，濺起一片塵埃，暈染成一片。

“我第二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哪怕你和死神爭分奪秒，最後還不是輸給了時間，若璃，我知道，我愛你，可能永遠也得不到回應，但是我不想放棄，即使有了前車之鑒，但是我還是想追隨著你，因為你和她不一樣，我，如果有機會，我想好好地帶你去看看她睡著的地方，讓你聽聽我的故事。”

說完了一段，程若璃還是沒醒，南宮璟低笑了一聲，也是，如果程若璃不是這樣躺在面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何鼓起勇氣對往事淺淺的回憶的一遍，如果程若璃聽見了這個故事，會不會覺得他在撒謊?

坐了很久，斂起眼底的心緒，出了門，就看見正倚著墻，一動不動的白陌乾。

“四十七分十三秒。”他擡手看了一眼時間，擡頭看下他，像是在興師問罪，因為走廊的光較暗，完全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但是眼底的黑眸卻是亮亮的，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南宮璟輕笑一聲道：“這麽小氣?早知道我就待的再久一點，等你著急了，不要她了，我就可以撿個大便宜了。”臉上是張狂的笑意，聲音卻壓的很低，很怕吵醒了正在夢中的她。

“做夢！”白陌乾站直身直接繞過了他，推門而入之時，冷冷地丟下了這句話，那涼薄的聲音卷雜著關門所帶的風，朝著他身上撲了一陣的涼風，他笑笑，搖了搖頭，長舒了一口氣，信步離開。

白陌乾看著躺著那人，那是心尖上的人，怎麽會把她當成一件物品，說丟就丟了呢？他關了燈，憑借著月光走過去，緩緩地坐下身來，睡在程若璃的身邊。

……

意識漸漸清醒，右手上傳來陣陣酸麻，她擰眉睜開眼，就看見熟睡的白陌乾，打量了一下房間，是病房，她擡起左手揉了揉太陽穴，那裏疼的厲害，記憶一點點被追回，想起來昨天不小心掉進了水裏，南宮璟救了她。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她連忙去捂住，還是來不及了，被吵醒的白陌乾微微皺眉，擡起頭，眼底是剛睡醒的迷蒙。

“醒了?”微微漲紅臉的程若璃收回右手，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面對白陌乾的時候，她總是很謹慎，生怕做了什麽不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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