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聲音漸漸淡下去，過了十幾分鐘，程若璃走了出來，見長椅上坐著的白陌乾，先是一楞，轉而臉色恢覆如常，極其自然地在白陌乾的旁邊坐下。

她楞楞的看著前面的墻壁，並沒有開口說話的想法，白陌乾偏頭看向她，那因為短發遮住的小臉，現在越發顯得小，惹人心疼。

“曉曉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對不對?”雖然已經篤定，但白陌乾還是想聽程若璃親口說出來。

程若璃閉上的眼，因為他這句話，卷而濃密的睫毛狠狠地抖動了幾下，猛然睜開了眼，側頭看向白陌乾。

她的眼神清明澄凈，印著白陌乾的整張臉，微微張口：“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故作疏離的語氣，顯然她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說完這句話，她就站起身準備去打一點水。

“若璃，我知道你不想說，我也明白這裏面肯定有你不說的理由，但是你不要這麽對我好不好？”白陌乾壓低了聲音，在程若璃面前，他真的放下了所有顏面。

她的腳步一頓，沒有轉身，沈默良久，才轉過身來說道，她揚起頭，整張瘦小的臉露在白熾燈下。

“白陌乾，既然你猜得到，就不要再追問了，”她頓了一下，看著白陌乾略帶哀傷的眼神，她低下頭：“同時你也要知道，我們再也回不到之前，你就當從來沒遇見過我好了。”

白陌乾眼底最後一絲期待的光熄滅了，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說這話有多殘忍?我又不是失憶，怎麽說忘就忘？”

他偏頭看向一旁，壓抑著內心的不憤，低沈地聲音說道：“程若璃，你為什麽就是不能說實話。”

“對不起。”程若璃丟下這句話，快步從白陌乾的面前倉皇而逃。

有時她也想要她可以忘了五年前的事，真的是太難了，有些事你越不想回憶，它越記得深刻。

白陌乾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裏的星光正在一點一點熄滅。

何青的電話適時地響了起來。

“餵，少爺，林雪媚這邊出了點事，對方要求你出面，你明天能趕回來嗎？”

“我沒空！她闖的禍，讓她自己去解決。”白陌乾掛完電話，靜靜地走到長椅旁，等待著程若璃的歸來。

他不想放棄，至少他知道程若璃沒有愛上別人，如果這個時候回去，可能這個解釋清楚的機會就會消失。

為了她退婚，就是為了等待一個可以重新開始的機會，就算程若璃不想搭理他，他也想陪在她身邊，他盯著走廊的另一頭，看著程若璃沒留意露出來的裙擺。

兩人就這麽在長廊的兩個盡頭，一個默默的等，一個默默的躲，只是他們忘了，對方的固執都和彼此身上的影子，怎麽會輕言退讓。

到了最後，還是擔心穿著涼薄的程若璃會著了夜晚的風涼，白陌乾起身躲在了安全通道口處。

過了不久，寂靜的長廊才響起來腳步聲，白陌乾往後躲了躲，將整個身子都隱沒在黑暗裏，讓人發現不了。

程若璃的目光往這邊掃了幾下，眼睛停在那黑暗的角落好一會，兩人的眼睛就這麽交匯在一起，但是程若璃隨即又躲開，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黑夜裏的一聲長長嘆息，究竟是出自誰的口中，又是映了誰的心事，那綿延的呼吸聲，久久回蕩。

……

“曉曉，我們先把藥吃了，媽媽再帶你出去吃早餐好不好。”程若璃輕聲哄著臉色有點蒼白的程曉曉吃藥。

兩粒小小的藥丸躺在她的掌心，程曉曉極力撇著頭，極力推拒著程若璃的手。

“我不吃，太苦了！為什麽在醫院還要吃藥？”她的語氣裏盡是委屈，雖然見慣了這樣的程曉曉，但是這個關鍵的時刻，程若璃不免覺得心力交瘁。

“曉曉，你乖，只有病好了，我們才能去見外婆，健健康康的，就可以陪外婆玩了，好不好？”迫不得已的程若璃只好將程媽搬了出來。

程曉曉還是有點抗拒，但是已經放棄了推拒的小手，小聲地要求道：“媽媽，能不能吃顆糖?”

她開始嘟嘴像程若璃撒嬌，程若璃剛想說沒有糖，白陌乾就推門走進來，手上拎著各樣早餐。

“叔叔！你怎麽在這裏？”程曉曉眼裏都是驚訝，熠熠生輝，抑制不住的激動從床上坐了起來。

程若璃的眼神卻是淡淡的，始終沒有擡起頭，連哄程曉曉吃藥都語氣都變得冷冷的。

“曉曉，先把藥吃了。”或許她自己都沒有註意到，她突然變冷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嚴厲。

程曉曉一下斂起笑容，木木地看向程若璃，乖乖地將藥吃了。

藥剛到嘴裏，她苦的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程若璃剛想伸手去端水，白陌乾立馬攤開掌心，一顆牛奶糖躺在手心裏。

他將手裏拎的早餐放在餐桌上，仔細地將手裏的牛奶糖剝去了糖紙，塞進了程曉曉的嘴裏，自然而然地接過程若璃端過來的水杯，餵了程曉曉吃下去。

“謝謝叔叔！”被糖緩解痛處程曉曉眉開眼笑，看著面前餐桌上的早餐，笑道：“叔叔，你幹嘛買這麽多早餐？會吃不完的。”

白陌乾伸手在她的頭上拍了拍，揚起清淺的微笑：“因為叔叔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都買了一份。”

說完他看向了一旁一直不說話的程若璃，熟稔地替她將豆漿插上了管子，遞到了她的面前。

程若璃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到了手中，豆漿還是熱熱的，冰冷的手觸到上面的溫度，突然覺得有些燙手，不自覺地松了幾分，好在白陌乾的手穩穩地托住了，這才沒有掉落。

“小心。”白陌乾低語了一聲，將她的另一只手拿了上來，讓她兩只手握著。

白陌乾的手一如掌心裏的豆漿，滾燙了她的手背，他的眉輕蹙起來，低聲問道：“怎麽回事？手這麽涼?”

程若璃微微側身，從白陌乾的手中將手抽了出來，沒有解釋。

“媽媽，早上都是這樣的，晚上的腳也是這樣的，溫叔叔說是體寒，我也不懂什麽意思。”程曉曉湊到了床邊，看著白陌乾一臉正經。

“體寒?”白陌乾對這個產生了疑問，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個問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