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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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章
洛菱最先去的是石皓朗所在的第一小隊, 她到的時候，女媧還在捏泥人呢。
第一個發現她的是禹杉，那張依舊蒼白的臉不自覺帶上了笑意：“小菱角, 你怎麽來了？”
“紅棗哥哥，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和大叔快帶其他人遠離這些傀儡！”洛菱邊說邊拿出一打黃符，還好她在前兩天休息的時候多畫了一些, 不然真不夠用。
石皓朗聽到清脆稚嫩的聲音, 轉頭就看到洛菱緊繃的小圓臉。
他沒有問為什麽, 而是選擇第一時間按洛菱的話行動, 禹杉亦是如此。
於是, 當傀儡們發狂的時候，石皓朗等人已經退到緊閉的房門旁了。
有過處理傀儡的經驗，洛菱這次的動作更快了一些。
她稍微緩了口氣，給石皓朗留了一張爆炸符用來破門後，就利用轉移符匆匆趕去荊臻所在的第二小隊了。
洛菱到達第二小隊的時候, 傀儡新娘剛剛開始有動作，隱藏在深處和它同樣裝扮的新娘紛紛出現，絲線亂舞，紅色蓋頭成為了殺人利器。
她駕輕就熟地控制住所有傀儡, 抽空喊道：“小臻子！帶所有人往門的方向跑！”
荊臻看到她小小的身影，險些哭出聲, 他剛剛真的以為自己要交代在傀儡城裏了！小菱角簡直就是救命的及時雨啊！
他哽咽地重重嗯了一聲，快速安撫了一下早就亂成一團的眾人，然後在衛璃和黃子晾的幫助下, 順利組織其餘人逃離了現場。
洛菱這次搗毀傀儡的速度更快了，不過也更累了。
等傀儡們都化成灰之後, 她再次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衛璃率先發現危機解除，四爪狂奔，嗒嗒嗒跑到她的身邊，擔憂地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
荊臻和黃子晾緊隨其後，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問道：“小菱角，你還好吧？”
洛菱從袖子裏拿出濕紙巾擦了擦小胖手，又拿出一袋小面包，三兩口就消滅一個，一口氣吃了三個才停下。
她又摸出一瓶牛奶，噸噸噸喝完才擺了擺小胖手：“沒事沒事，就是體力消耗有些嚴重，吃點東西就恢覆啦，不用擔心！”
言罷，洛菱慢慢站起了身，低頭看了一眼道袍，已經臟到沒眼看了。
她幹脆收回準備拍灰的手，邁著小短腿朝房門走去，路過電子屏幕的時候，用餘光瞄到了上面的數字“19”，她沒有多做停留，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爆炸符強行打開了房門。
她脆生生地說道：“小臻子，你帶第二小隊先出去，我要回去接光星和第三小隊的成員，有什麽問題，等到外面會合了再說。”
荊臻聞言，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帶著第二小隊安全撤離傀儡城。
洛菱鼓勵了他兩句，就用轉移符回到了第三小隊所在的房間。
洛光星一見到她，便急匆匆地迎了上去，仔細打量一遍確定她沒有受傷之後才松了口氣。
他再次將小黃鴨水杯遞給洛菱，驕傲又心疼的說道：“事情都解決了對不對？小祖宗辛苦了。”
說著，還拿出一張濕巾，輕輕地將洛菱臉上的黑灰擦幹凈了。
洛菱唇邊的小梨渦綻開，對他露出一個又乖巧又可愛的笑容：“有我在，自然都解決啦！”
洛光星很是捧場地說道：“我就知道小祖宗是最厲害的！”
“洛菱小朋友，我能不能問一下，另外兩隊有傷亡嗎？”王置欽試探著問道，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感覺打破美好氣氛的自己很沒有眼色。
“我去的還算及時，沒有出現傷亡，另外兩隊現在應該已經在傀儡城外面啦。”
洛菱皺著小臉，回頭看向被定住的小雜魚，“狄召易是唯一的受害者，我留下那條傀儡魚的本意是看看狄召易還有沒有救，結果是這些傀儡的動作太快了，狄召易被拖進水池的瞬間就徹底離開了。”
眾人聞言，都很沈痛，剛剛還算活躍的氣氛也沈悶了下來。
王置欽和洛光星比起其他人，還多了些許自責，如果他們的動作再快一點兒，狄召易說不定就不用死了。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再次出聲道：“現在不是低落的時候，咱們也快點兒離開吧，省得再出意外。”
王置欽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負面情緒，附和道：“洛菱小朋友說的對，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裏，其他事情等到了外面再說。”
“可是房門還沒開……”有個工作人員弱弱的說道。
“這不是還有我呢嘛！不然你以為其他兩隊是怎麽出去噠？”
洛菱邊說邊邁著小短腿朝緊閉的房門走去。
洛光星連忙跟上，他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沒忍住：“小祖宗，那條小雜魚怎麽辦？不用把它劈了嗎？”
其他人聞言紛紛支棱起耳朵。
“不用，等我離開傀儡城，就是它‘死期’，現在無需在它身上浪費時間。”
洛菱脆生生地說道，她說完便在眾人毫無防備的時候，用爆炸符炸飛了房門。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小菱角怪……怪暴力的，但是他們好愛！
在洛菱的帶領下，眾人不再猶豫，快步朝傀儡城外面走去。
等他們再次見到外面的陽光時，他們居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不僅是他們，直播間的網友們也有這種感覺。
雖然第三小隊之前的情況很驚險，但攝像大哥十分敬業，即便又驚又怕，也沒有扔掉手裏吃飯的家夥，所以直播從未中斷過，網友們清楚地看完了全程，因為過於驚險，中途還爆了一個熱搜。
——我剛剛要被嚇死了，還以為他們真的要死一大半呢
——小菱角！小菱角！這個家沒有你真的不行，趕場子救人的你就像個小英雄！
——沒錯！我宣布小菱角以後就是我的信仰、我的偶像了！我要把她的海報貼滿家裏所有的墻！
——這個傀儡城好詭異好可怕，我實在是想不通，到底誰給的負責人自信，居然大大方方的讓節目組進去
——不是欲擒故縱，就是豪賭直播中斷，節目組全滅！
——嗚嗚嗚狄召易好可憐，在找到好友死亡真相的同時也丟了自己的性命
彈幕密密麻麻鋪滿了直播間的屏幕，不過這些洛菱等人並不知道，他們此時此刻正在接受“聲波攻擊”。
其他兩隊早就已經等在傀儡城的外面了，在他們出來的第一時間，也被節目組工作人員告知了傀儡攻擊人以及狄召易遇害的消息。
他們遺憾可惜的同時又不禁後怕，也很感謝洛菱的救命之恩，所以在看到洛菱等人出來的時候，他們就一窩蜂的圍了上去。
“小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傀儡為什麽會突然發狂？”石皓朗焦急又擔心，“你的身體還能撐得住嗎？”
“光星別自責，你已經盡力了。”禹杉對洛光星發出安慰。
“小菱角謝謝你剛剛救了我們！真的太感謝了！”
“沒錯沒錯，要不是小菱角，我現在可能已經被傀儡五馬分屍、拆骨入腹了。”
“大恩不言謝，以後小菱角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說，這是我的名片！”
圍過來的人，一人說一句，搞得洛菱等人腦瓜子嗡嗡作響。
王置欽見慣了這種情況，熟練地開始安撫眾人的情緒，又趁機將洛菱等人帶出了包圍圈。
洛菱走到一塊兒空曠的地方，毫無形象的盤膝坐到地上，用稚嫩的嗓音說道：“各位的感謝，我收到了，無需回報，這都是我應該做噠，畢竟這是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如果冷漠旁觀才是罪孽深重。”
她朝旁邊揮了揮小手，又道：“接下來我想說說傀儡城的事情，如果各位有興趣，就坐下來聽一聽吧。”
她這幅小大人的模樣，看上去特別可愛，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給別人帶去安全感。
眾人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學著她的模樣坐到地上，做出認真傾聽的模樣。洛光星和荊臻一如既往地占據她的兩側。
直播間的網友也好奇得很，彈幕都空了。
洛菱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這座傀儡城已經是鬼城了。”
眾人聞言一驚，但並不覺得意外，畢竟剛剛才逃出生天。
“想必你們之中已經猜出來了，每個房間中放置的電子屏幕，都是用來統計人數的，只有死掉一半，房門才會打開，另外一半才有機會活著離開。”洛菱邊說邊用清澈的葡萄眼望向眾人。
想法得到印證，洛光星沒有興奮，他只覺得有些反胃：“傀儡城的負責人太惡趣味了，這不就是在考驗人性嗎？我不相信那些活下來的人，全都是靠著運氣或者自身的能力……”
他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但所有人都能幫他將後面的話補充完全，肯定有人為了活下來，將好朋友推了出去。
眾人心底發寒，也許這才是活著的人對傀儡城內部情況三緘其口的真正原因。
“你們想的沒錯，不過那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
洛菱仿佛看穿了眾人的想法，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接下來說的才是那些人保持沈默的真正原因。”
王置欽聞言直接站起了身。
洛菱順勢朝他望去，從他的眼神中，清晰可見其憤怒、悲痛以及堅定。
她來現代這麽久，已經能夠明白一個人的情緒可以是很覆雜的了，即便不去深究，她此時此刻也隱約能明白王置欽會出現如此情緒的原因了，那和他的工作有關，和他的性格有關。
洛菱微微偏頭，避開王置欽急切渴望真相的目光，繼續說道：“在蝦兵蟹甲出現的時候，有只傀儡吐出來了一個人皮，實際上那個就是狄召易的朋友，小傑的人皮，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小傑其實沒有完全死去，這也是我留下小雜魚，想看看狄召易還有沒有活下來的可能的原因。”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
洛菱其實也有些煩惱，這件事太過覆雜，她都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道：“雖然我只看過三間房間，但我可以保證，傀儡城每間房間裏面的傀儡都害死過人，因為陰氣過重，這些傀儡早就變成了邪物，而這些邪物又組成了巨大的獻祭陣法。”
“被傀儡拆骨入腹的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少則一周，多則一個月，他們的血肉和氣運會被傀儡完全吸收，最後只剩下一張幹癟卻帶有一定思想的人皮。而這個時候，傀儡城會將這些人皮放出去。”
洛菱眉頭緊皺，“這些人皮在陣法的約束和影響下，出去後會尋找害死他本體的人，如果本體意外死亡，他就會去找曾經一同進入傀儡城卻活下來的同伴。等找到活人，人皮便會將其吞噬，覆蓋其上，經過一夜徹底融合後取代活人的思想，以活人的生活行走在陽光之下。”
洛光星吞咽了兩下，試探地問道：“小祖宗，那些人皮……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嗎？”
洛菱很滿意他的敏銳，她點了點小腦袋：“人皮知道自己是從傀儡城出去的已死之人，他們只是盡力扮演著曾經的同伴而已，換句話說，三起失蹤案中活下來的人早就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了，這才是他們徹底保持沈默的真正原因，如果不小心說漏嘴，他們就會再死一次。”
她頓了一下又道：“其實就算永遠保持沈默，他們最多只能在一個活人身上存在三年，人皮是陣法的產物，他們裹挾活人之後會慢慢通過消耗活人的血肉和氣運反哺陣法，等血肉和氣運被耗幹，人皮必須尋找新的活人，不然就會潰爛，最後徹底死亡。”
眾人楞了好一會兒，等他們完全消化完洛菱提供的消息後，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直播間的網友們也被嚇到了。
——看上去是活一半死一半，實際上是全都要死，傀儡城負責人真的很惡劣
——活的其實是死的，死的以另一種方式活了……
——不敢想象街上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場面……
王置欽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我現在就聯系同事抓捕老恩。”
“沒用的。”
洛菱瞇了瞇眼睛，“咱們在傀儡城裏面的時候，他就跑了，當務之急是銷毀所有傀儡，破掉獻祭陣法。”
王置欽聞言很是不甘心，但他相信洛菱的話，也願意配合她行動。
他深吸一口氣：“洛菱小朋友，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紀菀昱和石皓朗作為玄學協會的成員和會長，也積極地表示願意獻出一份力量。
“無論是邪物還是傀儡本身，最怕的都是火。”
洛菱從地上站起身，“所以我需要你們同我一起將這座傀儡城點燃。”
其實這事兒她自己就能做，但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初不顧念別人心情的她了，她知道只有讓王置欽和紀菀昱等人參與其中，他們才能消解心中的郁氣。
王置欽等人聞言，臉色果然緩和了些許。
洛光星朝遠處眺望片刻，擔憂地說道：“小祖宗，傀儡城後面有一片森林，真的能點火嗎？”
“放心吧，這場火只會燒盡世間陰邪之物，不會傷及無辜。”洛菱說完還重新掐算了一遍，得到可行的結論後，更加自信地挺了挺腰身。
在場眾人雖心有忐忑嗎，但終究還是對洛菱的信服占了上風。
節目組提供了大量的油，眾人將其倒在傀儡城的外壁和內部，又選出十幾個人同時在不同的位置點燃火苗。
十幾處火苗在碰觸到易燃的油時，猛然竄高、延伸，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匯合，形成一條巨大的火龍，將整個傀儡城牢牢包裹其中。
眾人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即便離著很遠，他們也能感受到烈火帶來的熱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好像聽到建築倒塌聲中夾雜了哀嚎聲。
大火熊熊燃燒，龐大的傀儡城很快就不剩多少了。
而就在這時，突然刮起了大風。
除了洛菱以外的眾人面色大變，因為這大風是朝向森林的，如果不立刻將大火滅掉，大風會裹挾火花將森林燒個一幹二凈。
眾人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紛紛思考應該怎麽辦，耳邊卻傳來一道稚嫩的嗓音：“冷靜，生機馬上就會出現。”
眾人動作一頓，還沒仔細思考何為生機，天空就傳來一聲巨大的嗡鳴，似是雷聲，又不太像，與此同時，剛剛還掛著烈日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
“下……下雨了！”
黃子晾抹掉滴落在他臉上的第一滴雨水，驚喜的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傾盆大雨便轟然而下，那熊熊烈火還沒有借助大風增加氣勢，就被大雨澆滅了，只剩下一地漆黑。
眾人呆楞片刻，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歡呼。
洛菱仰著小腦袋，定定地看著天空，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然而歡樂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多久。
一個工作人員匆匆忙忙的跑到洛菱身邊，將手裏的平板遞給她，著急地說道：“小、小菱角，不好了，U市鬧起來了，那些從傀儡城活著離開的人的親朋好友鬧起來了！好多人都在直播！”
眾人聞言全都圍了過去。
洛菱低下頭就看到一個中年女人拉著一個女孩子的手，在大雨中跪在地上，絕望地喊道：“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你是我的囡囡！你不是人不人貴不貴的怪物！你是我的女兒！”
工作人員又切換了一個直播間，裏面的男人舉著菜刀追在一個男孩身後，雙目赤紅的哭喊著：“怪物！從我孩子的身上下來！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工作人員又切換了幾個直播間，裏面的人對被人皮占據身體的家人、朋友，態度和處理方式都不一樣，有人痛苦大罵、有人絕望哭喊、有人不敢相信，想要將其保護起來、有人憤而殺之、還有人想找到洛菱，讓她幫忙驅逐人皮，救他們家人朋友一命。
所有人都看的雙眼發紅，鼻子發酸。
洛菱再次仰起小腦袋，磅礴的雨水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大火能燒盡世間陰邪，大雨卻無法洗盡人間絕望。
她悶悶地開口道：“被人皮占據身體的人早就死了，即便驅逐人皮，他們也活不過來了。至於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獻祭陣法已破，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三天之內人皮必定潰爛而亡，無需擔心人皮尋找其他活人續命，沒有陣法的支撐，他們根本無法同現在的身體分離，只能安靜地等待徹底的死亡。”
洛菱說完之後便低下了頭，淚水混合著雨水落下，她緊緊地握著拳頭，傷心、難過有之，但此時此刻的她，憤怒更甚。
洛光星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強忍著悲痛，詢問道：“小祖宗，你怎麽了？”
洛菱沒有回答他的話，她猛地擡起頭，快步走到直播鏡頭前，一雙清澈明亮的葡萄眼，仿佛無視了鏡頭，看向了直播間的每個人。
她肅著一張小臉，帶著濃重的鼻音道：“我知道你在看！為了一己之私，害了這麽多人，你不會以為自己真的能逃走吧！”
言罷，她從袖子裏拿出一大把的小紙人，全都朝空中扔了出去。
神奇的是，小紙人好似自帶結界一般，居然沒有淋到雨。
它們在空中上下左右的飛舞，片刻之後匯聚到一起，形成一個指向左側的大大的箭頭。
洛菱冷哼一聲，掏出兩張疾行符，分別貼到自己和洛光星身上，然後抓著洛光星的手腕，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快速地跟著小紙人們跑遠了。
一大一小轉眼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裏面。
石皓朗急得團團轉，他隱約覺得洛菱是幹什麽大事去了，他很想跟著去幫忙，結果他現在連洛菱去了哪裏都不知道。
其他人亦是如此。
衛璃掙脫了李寶珠的懷抱，嗅了嗅地面便跑了出去。
黃子晾見狀，攔住想要跟上的李寶珠，低聲道：“我跟她去，你在這裏等著她回來吧，小菱角那邊很危險，你過去可能幫不上忙。”
李寶珠臉色一白，她清楚黃子晾說的已經很委婉了，哪裏是幫不上忙，可能還會拖後腿。
她艱難地點了點頭：“你們……你們保重，一定要平安地回來！”
黃子晾嗯了一聲，又道：“石大叔和我一起跟狐貍去找小菱角，菀昱姐先去找安皎月、忘世、清弘還有那幾只，然後再帶他們來找我和石大叔！其他人就原地解散、各回各家吧！如果不放心就去酒店等我們回來！”
荊臻、禹杉和王置欽聞言，就猜到了洛菱那邊的事情，以他們現在的能力幫不上忙，雖然不甘心，卻沒有強行要求跟過去了，囑咐他們註意安全後就留下來安撫其他人了。
紀菀昱避開直播鏡頭，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黃子晾帶著石皓朗朝著衛璃追了過去。
這一串的事情發生在剎那間，直播間網友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消失在鏡頭前了。
——小菱角是去找老恩了嗎？
——嗷嗷嗷，我的小英雄！肯定是去伸張正義了！
——好想看啊，但不拖後腿才是最重要的
——黃子晾的組織能力蠻強的嘛
——傀儡城的事情太震撼了……我現在都還沒緩過來呢
——那個什麽……《萬物皆有靈》不會就這麽結束了吧？
網友們的註意力很快就被轉移到了節目是否結束上面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得到了答案。
主持人阿波冒著雨走到鏡頭面前，笑著說道：“由於某些特殊原因，投票環節無法進行了，很感謝各位觀眾的陪伴和觀看，我們下一季再見吧！”
第三季《萬物皆有靈》至此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
本來應該舉行慶功宴的，但是洛菱那邊明顯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解決，於是所有人，包括王置欽，都不約而同地回到了洛菱所住的酒店，默默地等待消息。
另一邊。
在疾行符的加持下，洛光星第一次感受用兩條腿跑出四輪車速度是什麽感覺，看起來蠻酷蠻輕松的，但實際上，他只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由於景色閃的太快，他還有些頭昏腦漲的。
瞄了一眼拉著自己的小身影，他對洛菱的敬佩又多了幾分，小祖宗不愧是小祖宗，疾行符的副作用對她居然沒有任何影響。
一大一小跟著小紙人組成的箭頭不斷向前、頻繁轉彎，就在洛光星暈頭轉向想要嘔吐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洛菱松開洛光星的手腕，脆生生地和小紙人們說了聲“辛苦了”，就將它們重新收回到了袖子裏面。
洛光星緩了好一會兒，惡心的感覺才壓下去，他臉色慘白地擡起頭，入目竟是一所私人醫院，占地極廣，周圍有山有水沒有人煙。
老恩在這裏？
洛光星有些疑惑，剛剛經歷傀儡城獻祭陣法的事情，老恩的形象在他的想象中是奸詐的、是惡劣的，他以為老恩會躲在莊園裏、可以俯瞰全市的高層裏，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醫院裏。
“光星跟緊我。”
洛菱囑咐一聲後便邁著小短腿朝私人醫院內部走去。
洛光星察覺到自家小祖宗現在情緒不佳，連忙依言照做。
私人醫院只有一層，入目便是刺眼的白。
洛菱對精密的儀器和各種各樣的藥材視若無睹，帶著洛光星直奔陽光最好的那間房。
往常洛菱進入別人的房間，都會提前敲門進行詢問，這次卻不一樣，她指著緊閉的房門道：“光星，踢開它。”
洛光星二話不說，擡腳便朝房門踹了過去，力氣用了十成十，房門不負眾望的發出了哐當一聲。
“幹得不錯。”
洛菱讚賞了一句後就背著小胖手，踱著步子走進了方房間。
洛光星自然地跟了進去。
然後他就看到偌大的房間中只用一個床以及一臺氧氣機，床上躺著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起來很是虛弱，居家服套在他只剩一把骨頭的身上空空蕩蕩，即便是帶著氧氣面罩，安靜的房間裏也能聽到他不順暢的呼吸聲。
洛光星突然有些愧疚，剛剛踹門的時候，力氣好像太大了……
小男孩試著坐起身，失敗兩次後就徹底放棄了，他費力地摘掉氧氣面罩，偏頭看向門口的洛菱，語氣十分熟稔的說道：“來了？比我想象中要快不少呢。”
“我以為你是等不及了，所以才故意激怒我，好讓我快些找過來。”洛菱雖然年紀小，嘴巴卻不笨。
小男孩喘了兩口粗氣：“何來故意？”
洛菱皺起小眉頭，發出一聲冷笑：“老恩，或者也可以叫你狄召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狄召易？狄召易！
洛光星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他看看自家小祖宗，見她不似開玩笑，又頗為疑惑地望向不遠處的小男孩，除了同樣病弱以外，他找不到兩者的相似之處，年齡、樣貌，無一處相同。
狄召易就是老恩？老恩就是狄召易？這人有多少個馬甲啊……
洛光星腦袋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不過他並沒有問出口，畢竟雙方對峙要的就是個氣勢，他要是這時候露怯，那就是拖自家小祖宗的後腿！
被認為是狄召易的男孩楞了一下，隨即發出破舊風箱般的笑聲，但很快他就因為氣息不足咳嗽了起來，一張臉紅中帶紫。
洛光星都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笑噶了。
男孩捧起氧氣面罩猛吸了幾口，緩過來之後才繼續說道：“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他瞇起眼睛，又試探著說道：“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單純的委托人？”
“我若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有問題，也不會留下一條傀儡小雜魚了。”
洛菱扁了下嘴，大方承認自己在最開始的時候被他騙到了，“你掩藏的很好，直到剛剛見到現在的你之前，我都沒有察覺到你的不妥之處，但是你可能忘了，一個人的魂魄狀態是改變不了噠。”
“誰能一眼看穿別人的魂魄是什麽狀態啊？”
狄召易驚訝之下提高了聲音，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還自嘲地笑了一聲，“對，我忘了，你不是一般人。”
“多謝誇獎。”
洛菱彎著眼睛接受了來自對方的讚美，“雖然你很有眼光，說話也蠻好聽的，但這不是你建立傀儡城、玩弄人心、殘害生命的理由。”
“你就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哦，你年紀這麽小，應該還沒有腰呢吧。”狄召易冷哼了一聲。
洛光星撓了撓頭，這是來自敵方的冷笑話嗎？人還怪幽默的嘞。
“我有腰！”
洛菱一本正經地反駁了一句，然後又將話題拉回到正軌上，“無論你有多少理由，害人都是不對的！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傀儡城的獻祭陣法只是你吸取氣運的手段之一吧。為武勻提供邪術的人也是你！”
洛光星著實沒想到這裏還有自己的事兒。
“沒錯，武勻那個蠢貨，居然真的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實際上他只是我的一個中轉站而已。”狄召易笑著說道。
洛光星微微蹙眉，說出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中轉站是什麽意思？”
“武勻偷來的氣運並不是流失了，而是被狄召易吸收了。”
洛菱解釋道，“偷取他人氣運是一件有損功德的事情，嚴重的甚至要遭天譴，但如果這氣運是‘贓物’，那麽吸收了這‘贓物’的人就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武勻就充當了承擔所有懲罰、又將氣運變為‘贓物’的中轉站，那些傀儡也是如此。”
洛光星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只是這黃雀是不是太損了一點兒。
“中轉站這個想法是不是很聰明？不僅不需要自己出力，還能避開懲罰！”
狄召易自得的笑了起來，“我的魂魄殘破的太厲害了，即便是占據強健的身體，我也無法自如行動，本來我可以靠靈氣一點點修覆好魂魄，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時候，靈氣居然全都消失了！我曾經求過玄門門主，讓她給我一點靈氣，結果她拒絕了我！她說我作孽太多，不配使用靈氣！哈哈！多可笑！就因為她道貌岸然的一句話，我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魂魄再次破損成了最初的樣子！當我知道玄門門主就是你的後代時，我恨不得找到你的屍骨，刨出來挫骨揚灰！”
“為了活下去，我只能另想它法，好在老天還沒有放棄我！讓我發現了通過吸收氣運修覆魂魄的法子！說真的，我的願望很過分嗎？我只是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只有魂魄完好，我就能達成願望，這很過分嗎？我耗費千年，換了一具又一具的身體，就算失敗一次也努力從頭再來，從躺著等死到茍延殘喘再到通過輪椅接觸外界，眼看著我馬上就能成為一個健康的人了，是你！洛菱！破壞了這一切！”
“如果你不拆穿武勻，不破壞傀儡城！如果你成為傀儡城的祭品！我這具新身體就能一直保持健康了！我就能做到長生不老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依舊活在這個狹窄的小房間裏，依舊靠著呼吸機過活，依舊要癱在床上等死！明明最該死的是你！不！你們洛家人都該死！”
狄召易越說越激動，臉色漲得通紅不說，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如果不是吸了幾口氧氣，可能真的會直接抽過去。
洛菱平靜如水，好似被指責的人不是她一般。
洛光星則聽得目瞪口呆，信息量太大了，他有點兒消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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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菱最先去的是石皓朗所在的第一小隊, 她到的時候，女媧還在捏泥人呢。
第一個發現她的是禹杉，那張依舊蒼白的臉不自覺帶上了笑意：“小菱角, 你怎麽來了？”
“紅棗哥哥，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和大叔快帶其他人遠離這些傀儡！”洛菱邊說邊拿出一打黃符，還好她在前兩天休息的時候多畫了一些, 不然真不夠用。
石皓朗聽到清脆稚嫩的聲音, 轉頭就看到洛菱緊繃的小圓臉。
他沒有問為什麽, 而是選擇第一時間按洛菱的話行動, 禹杉亦是如此。
於是, 當傀儡們發狂的時候，石皓朗等人已經退到緊閉的房門旁了。
有過處理傀儡的經驗，洛菱這次的動作更快了一些。
她稍微緩了口氣，給石皓朗留了一張爆炸符用來破門後，就利用轉移符匆匆趕去荊臻所在的第二小隊了。
洛菱到達第二小隊的時候, 傀儡新娘剛剛開始有動作，隱藏在深處和它同樣裝扮的新娘紛紛出現，絲線亂舞，紅色蓋頭成為了殺人利器。
她駕輕就熟地控制住所有傀儡, 抽空喊道：“小臻子！帶所有人往門的方向跑！”
荊臻看到她小小的身影，險些哭出聲, 他剛剛真的以為自己要交代在傀儡城裏了！小菱角簡直就是救命的及時雨啊！
他哽咽地重重嗯了一聲，快速安撫了一下早就亂成一團的眾人，然後在衛璃和黃子晾的幫助下, 順利組織其餘人逃離了現場。
洛菱這次搗毀傀儡的速度更快了，不過也更累了。
等傀儡們都化成灰之後, 她再次不顧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衛璃率先發現危機解除，四爪狂奔，嗒嗒嗒跑到她的身邊，擔憂地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
荊臻和黃子晾緊隨其後，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問道：“小菱角，你還好吧？”
洛菱從袖子裏拿出濕紙巾擦了擦小胖手，又拿出一袋小面包，三兩口就消滅一個，一口氣吃了三個才停下。
她又摸出一瓶牛奶，噸噸噸喝完才擺了擺小胖手：“沒事沒事，就是體力消耗有些嚴重，吃點東西就恢覆啦，不用擔心！”
言罷，洛菱慢慢站起了身，低頭看了一眼道袍，已經臟到沒眼看了。
她幹脆收回準備拍灰的手，邁著小短腿朝房門走去，路過電子屏幕的時候，用餘光瞄到了上面的數字“19”，她沒有多做停留，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爆炸符強行打開了房門。
她脆生生地說道：“小臻子，你帶第二小隊先出去，我要回去接光星和第三小隊的成員，有什麽問題，等到外面會合了再說。”
荊臻聞言，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帶著第二小隊安全撤離傀儡城。
洛菱鼓勵了他兩句，就用轉移符回到了第三小隊所在的房間。
洛光星一見到她，便急匆匆地迎了上去，仔細打量一遍確定她沒有受傷之後才松了口氣。
他再次將小黃鴨水杯遞給洛菱，驕傲又心疼的說道：“事情都解決了對不對？小祖宗辛苦了。”
說著，還拿出一張濕巾，輕輕地將洛菱臉上的黑灰擦幹凈了。
洛菱唇邊的小梨渦綻開，對他露出一個又乖巧又可愛的笑容：“有我在，自然都解決啦！”
洛光星很是捧場地說道：“我就知道小祖宗是最厲害的！”
“洛菱小朋友，我能不能問一下，另外兩隊有傷亡嗎？”王置欽試探著問道，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感覺打破美好氣氛的自己很沒有眼色。
“我去的還算及時，沒有出現傷亡，另外兩隊現在應該已經在傀儡城外面啦。”
洛菱皺著小臉，回頭看向被定住的小雜魚，“狄召易是唯一的受害者，我留下那條傀儡魚的本意是看看狄召易還有沒有救，結果是這些傀儡的動作太快了，狄召易被拖進水池的瞬間就徹底離開了。”
眾人聞言，都很沈痛，剛剛還算活躍的氣氛也沈悶了下來。
王置欽和洛光星比起其他人，還多了些許自責，如果他們的動作再快一點兒，狄召易說不定就不用死了。
洛菱眨了眨圓溜溜的葡萄眼，再次出聲道：“現在不是低落的時候，咱們也快點兒離開吧，省得再出意外。”
王置欽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負面情緒，附和道：“洛菱小朋友說的對，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裏，其他事情等到了外面再說。”
“可是房門還沒開……”有個工作人員弱弱的說道。
“這不是還有我呢嘛！不然你以為其他兩隊是怎麽出去噠？”
洛菱邊說邊邁著小短腿朝緊閉的房門走去。
洛光星連忙跟上，他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沒忍住：“小祖宗，那條小雜魚怎麽辦？不用把它劈了嗎？”
其他人聞言紛紛支棱起耳朵。
“不用，等我離開傀儡城，就是它‘死期’，現在無需在它身上浪費時間。”
洛菱脆生生地說道，她說完便在眾人毫無防備的時候，用爆炸符炸飛了房門。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小菱角怪……怪暴力的，但是他們好愛！
在洛菱的帶領下，眾人不再猶豫，快步朝傀儡城外面走去。
等他們再次見到外面的陽光時，他們居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不僅是他們，直播間的網友們也有這種感覺。
雖然第三小隊之前的情況很驚險，但攝像大哥十分敬業，即便又驚又怕，也沒有扔掉手裏吃飯的家夥，所以直播從未中斷過，網友們清楚地看完了全程，因為過於驚險，中途還爆了一個熱搜。
——我剛剛要被嚇死了，還以為他們真的要死一大半呢
——小菱角！小菱角！這個家沒有你真的不行，趕場子救人的你就像個小英雄！
——沒錯！我宣布小菱角以後就是我的信仰、我的偶像了！我要把她的海報貼滿家裏所有的墻！
——這個傀儡城好詭異好可怕，我實在是想不通，到底誰給的負責人自信，居然大大方方的讓節目組進去
——不是欲擒故縱，就是豪賭直播中斷，節目組全滅！
——嗚嗚嗚狄召易好可憐，在找到好友死亡真相的同時也丟了自己的性命
彈幕密密麻麻鋪滿了直播間的屏幕，不過這些洛菱等人並不知道，他們此時此刻正在接受“聲波攻擊”。
其他兩隊早就已經等在傀儡城的外面了，在他們出來的第一時間，也被節目組工作人員告知了傀儡攻擊人以及狄召易遇害的消息。
他們遺憾可惜的同時又不禁後怕，也很感謝洛菱的救命之恩，所以在看到洛菱等人出來的時候，他們就一窩蜂的圍了上去。
“小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傀儡為什麽會突然發狂？”石皓朗焦急又擔心，“你的身體還能撐得住嗎？”
“光星別自責，你已經盡力了。”禹杉對洛光星發出安慰。
“小菱角謝謝你剛剛救了我們！真的太感謝了！”
“沒錯沒錯，要不是小菱角，我現在可能已經被傀儡五馬分屍、拆骨入腹了。”
“大恩不言謝，以後小菱角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說，這是我的名片！”
圍過來的人，一人說一句，搞得洛菱等人腦瓜子嗡嗡作響。
王置欽見慣了這種情況，熟練地開始安撫眾人的情緒，又趁機將洛菱等人帶出了包圍圈。
洛菱走到一塊兒空曠的地方，毫無形象的盤膝坐到地上，用稚嫩的嗓音說道：“各位的感謝，我收到了，無需回報，這都是我應該做噠，畢竟這是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如果冷漠旁觀才是罪孽深重。”
她朝旁邊揮了揮小手，又道：“接下來我想說說傀儡城的事情，如果各位有興趣，就坐下來聽一聽吧。”
她這幅小大人的模樣，看上去特別可愛，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給別人帶去安全感。
眾人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學著她的模樣坐到地上，做出認真傾聽的模樣。洛光星和荊臻一如既往地占據她的兩側。
直播間的網友也好奇得很，彈幕都空了。
洛菱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這座傀儡城已經是鬼城了。”
眾人聞言一驚，但並不覺得意外，畢竟剛剛才逃出生天。
“想必你們之中已經猜出來了，每個房間中放置的電子屏幕，都是用來統計人數的，只有死掉一半，房門才會打開，另外一半才有機會活著離開。”洛菱邊說邊用清澈的葡萄眼望向眾人。
想法得到印證，洛光星沒有興奮，他只覺得有些反胃：“傀儡城的負責人太惡趣味了，這不就是在考驗人性嗎？我不相信那些活下來的人，全都是靠著運氣或者自身的能力……”
他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但所有人都能幫他將後面的話補充完全，肯定有人為了活下來，將好朋友推了出去。
眾人心底發寒，也許這才是活著的人對傀儡城內部情況三緘其口的真正原因。
“你們想的沒錯，不過那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
洛菱仿佛看穿了眾人的想法，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接下來說的才是那些人保持沈默的真正原因。”
王置欽聞言直接站起了身。
洛菱順勢朝他望去，從他的眼神中，清晰可見其憤怒、悲痛以及堅定。
她來現代這麽久，已經能夠明白一個人的情緒可以是很覆雜的了，即便不去深究，她此時此刻也隱約能明白王置欽會出現如此情緒的原因了，那和他的工作有關，和他的性格有關。
洛菱微微偏頭，避開王置欽急切渴望真相的目光，繼續說道：“在蝦兵蟹甲出現的時候，有只傀儡吐出來了一個人皮，實際上那個就是狄召易的朋友，小傑的人皮，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小傑其實沒有完全死去，這也是我留下小雜魚，想看看狄召易還有沒有活下來的可能的原因。”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
洛菱其實也有些煩惱，這件事太過覆雜，她都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道：“雖然我只看過三間房間，但我可以保證，傀儡城每間房間裏面的傀儡都害死過人，因為陰氣過重，這些傀儡早就變成了邪物，而這些邪物又組成了巨大的獻祭陣法。”
“被傀儡拆骨入腹的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少則一周，多則一個月，他們的血肉和氣運會被傀儡完全吸收，最後只剩下一張幹癟卻帶有一定思想的人皮。而這個時候，傀儡城會將這些人皮放出去。”
洛菱眉頭緊皺，“這些人皮在陣法的約束和影響下，出去後會尋找害死他本體的人，如果本體意外死亡，他就會去找曾經一同進入傀儡城卻活下來的同伴。等找到活人，人皮便會將其吞噬，覆蓋其上，經過一夜徹底融合後取代活人的思想，以活人的生活行走在陽光之下。”
洛光星吞咽了兩下，試探地問道：“小祖宗，那些人皮……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嗎？”
洛菱很滿意他的敏銳，她點了點小腦袋：“人皮知道自己是從傀儡城出去的已死之人，他們只是盡力扮演著曾經的同伴而已，換句話說，三起失蹤案中活下來的人早就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了，這才是他們徹底保持沈默的真正原因，如果不小心說漏嘴，他們就會再死一次。”
她頓了一下又道：“其實就算永遠保持沈默，他們最多只能在一個活人身上存在三年，人皮是陣法的產物，他們裹挾活人之後會慢慢通過消耗活人的血肉和氣運反哺陣法，等血肉和氣運被耗幹，人皮必須尋找新的活人，不然就會潰爛，最後徹底死亡。”
眾人楞了好一會兒，等他們完全消化完洛菱提供的消息後，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直播間的網友們也被嚇到了。
——看上去是活一半死一半，實際上是全都要死，傀儡城負責人真的很惡劣
——活的其實是死的，死的以另一種方式活了……
——不敢想象街上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場面……
王置欽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我現在就聯系同事抓捕老恩。”
“沒用的。”
洛菱瞇了瞇眼睛，“咱們在傀儡城裏面的時候，他就跑了，當務之急是銷毀所有傀儡，破掉獻祭陣法。”
王置欽聞言很是不甘心，但他相信洛菱的話，也願意配合她行動。
他深吸一口氣：“洛菱小朋友，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紀菀昱和石皓朗作為玄學協會的成員和會長，也積極地表示願意獻出一份力量。
“無論是邪物還是傀儡本身，最怕的都是火。”
洛菱從地上站起身，“所以我需要你們同我一起將這座傀儡城點燃。”
其實這事兒她自己就能做，但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初不顧念別人心情的她了，她知道只有讓王置欽和紀菀昱等人參與其中，他們才能消解心中的郁氣。
王置欽等人聞言，臉色果然緩和了些許。
洛光星朝遠處眺望片刻，擔憂地說道：“小祖宗，傀儡城後面有一片森林，真的能點火嗎？”
“放心吧，這場火只會燒盡世間陰邪之物，不會傷及無辜。”洛菱說完還重新掐算了一遍，得到可行的結論後，更加自信地挺了挺腰身。
在場眾人雖心有忐忑嗎，但終究還是對洛菱的信服占了上風。
節目組提供了大量的油，眾人將其倒在傀儡城的外壁和內部，又選出十幾個人同時在不同的位置點燃火苗。
十幾處火苗在碰觸到易燃的油時，猛然竄高、延伸，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匯合，形成一條巨大的火龍，將整個傀儡城牢牢包裹其中。
眾人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即便離著很遠，他們也能感受到烈火帶來的熱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好像聽到建築倒塌聲中夾雜了哀嚎聲。
大火熊熊燃燒，龐大的傀儡城很快就不剩多少了。
而就在這時，突然刮起了大風。
除了洛菱以外的眾人面色大變，因為這大風是朝向森林的，如果不立刻將大火滅掉，大風會裹挾火花將森林燒個一幹二凈。
眾人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紛紛思考應該怎麽辦，耳邊卻傳來一道稚嫩的嗓音：“冷靜，生機馬上就會出現。”
眾人動作一頓，還沒仔細思考何為生機，天空就傳來一聲巨大的嗡鳴，似是雷聲，又不太像，與此同時，剛剛還掛著烈日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
“下……下雨了！”
黃子晾抹掉滴落在他臉上的第一滴雨水，驚喜的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傾盆大雨便轟然而下，那熊熊烈火還沒有借助大風增加氣勢，就被大雨澆滅了，只剩下一地漆黑。
眾人呆楞片刻，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歡呼。
洛菱仰著小腦袋，定定地看著天空，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然而歡樂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多久。
一個工作人員匆匆忙忙的跑到洛菱身邊，將手裏的平板遞給她，著急地說道：“小、小菱角，不好了，U市鬧起來了，那些從傀儡城活著離開的人的親朋好友鬧起來了！好多人都在直播！”
眾人聞言全都圍了過去。
洛菱低下頭就看到一個中年女人拉著一個女孩子的手，在大雨中跪在地上，絕望地喊道：“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你是我的囡囡！你不是人不人貴不貴的怪物！你是我的女兒！”
工作人員又切換了一個直播間，裏面的男人舉著菜刀追在一個男孩身後，雙目赤紅的哭喊著：“怪物！從我孩子的身上下來！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工作人員又切換了幾個直播間，裏面的人對被人皮占據身體的家人、朋友，態度和處理方式都不一樣，有人痛苦大罵、有人絕望哭喊、有人不敢相信，想要將其保護起來、有人憤而殺之、還有人想找到洛菱，讓她幫忙驅逐人皮，救他們家人朋友一命。
所有人都看的雙眼發紅，鼻子發酸。
洛菱再次仰起小腦袋，磅礴的雨水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大火能燒盡世間陰邪，大雨卻無法洗盡人間絕望。
她悶悶地開口道：“被人皮占據身體的人早就死了，即便驅逐人皮，他們也活不過來了。至於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獻祭陣法已破，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三天之內人皮必定潰爛而亡，無需擔心人皮尋找其他活人續命，沒有陣法的支撐，他們根本無法同現在的身體分離，只能安靜地等待徹底的死亡。”
洛菱說完之後便低下了頭，淚水混合著雨水落下，她緊緊地握著拳頭，傷心、難過有之，但此時此刻的她，憤怒更甚。
洛光星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強忍著悲痛，詢問道：“小祖宗，你怎麽了？”
洛菱沒有回答他的話，她猛地擡起頭，快步走到直播鏡頭前，一雙清澈明亮的葡萄眼，仿佛無視了鏡頭，看向了直播間的每個人。
她肅著一張小臉，帶著濃重的鼻音道：“我知道你在看！為了一己之私，害了這麽多人，你不會以為自己真的能逃走吧！”
言罷，她從袖子裏拿出一大把的小紙人，全都朝空中扔了出去。
神奇的是，小紙人好似自帶結界一般，居然沒有淋到雨。
它們在空中上下左右的飛舞，片刻之後匯聚到一起，形成一個指向左側的大大的箭頭。
洛菱冷哼一聲，掏出兩張疾行符，分別貼到自己和洛光星身上，然後抓著洛光星的手腕，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快速地跟著小紙人們跑遠了。
一大一小轉眼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裏面。
石皓朗急得團團轉，他隱約覺得洛菱是幹什麽大事去了，他很想跟著去幫忙，結果他現在連洛菱去了哪裏都不知道。
其他人亦是如此。
衛璃掙脫了李寶珠的懷抱，嗅了嗅地面便跑了出去。
黃子晾見狀，攔住想要跟上的李寶珠，低聲道：“我跟她去，你在這裏等著她回來吧，小菱角那邊很危險，你過去可能幫不上忙。”
李寶珠臉色一白，她清楚黃子晾說的已經很委婉了，哪裏是幫不上忙，可能還會拖後腿。
她艱難地點了點頭：“你們……你們保重，一定要平安地回來！”
黃子晾嗯了一聲，又道：“石大叔和我一起跟狐貍去找小菱角，菀昱姐先去找安皎月、忘世、清弘還有那幾只，然後再帶他們來找我和石大叔！其他人就原地解散、各回各家吧！如果不放心就去酒店等我們回來！”
荊臻、禹杉和王置欽聞言，就猜到了洛菱那邊的事情，以他們現在的能力幫不上忙，雖然不甘心，卻沒有強行要求跟過去了，囑咐他們註意安全後就留下來安撫其他人了。
紀菀昱避開直播鏡頭，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黃子晾帶著石皓朗朝著衛璃追了過去。
這一串的事情發生在剎那間，直播間網友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消失在鏡頭前了。
——小菱角是去找老恩了嗎？
——嗷嗷嗷，我的小英雄！肯定是去伸張正義了！
——好想看啊，但不拖後腿才是最重要的
——黃子晾的組織能力蠻強的嘛
——傀儡城的事情太震撼了……我現在都還沒緩過來呢
——那個什麽……《萬物皆有靈》不會就這麽結束了吧？
網友們的註意力很快就被轉移到了節目是否結束上面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得到了答案。
主持人阿波冒著雨走到鏡頭面前，笑著說道：“由於某些特殊原因，投票環節無法進行了，很感謝各位觀眾的陪伴和觀看，我們下一季再見吧！”
第三季《萬物皆有靈》至此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
本來應該舉行慶功宴的，但是洛菱那邊明顯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解決，於是所有人，包括王置欽，都不約而同地回到了洛菱所住的酒店，默默地等待消息。
另一邊。
在疾行符的加持下，洛光星第一次感受用兩條腿跑出四輪車速度是什麽感覺，看起來蠻酷蠻輕松的，但實際上，他只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由於景色閃的太快，他還有些頭昏腦漲的。
瞄了一眼拉著自己的小身影，他對洛菱的敬佩又多了幾分，小祖宗不愧是小祖宗，疾行符的副作用對她居然沒有任何影響。
一大一小跟著小紙人組成的箭頭不斷向前、頻繁轉彎，就在洛光星暈頭轉向想要嘔吐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洛菱松開洛光星的手腕，脆生生地和小紙人們說了聲“辛苦了”，就將它們重新收回到了袖子裏面。
洛光星緩了好一會兒，惡心的感覺才壓下去，他臉色慘白地擡起頭，入目竟是一所私人醫院，占地極廣，周圍有山有水沒有人煙。
老恩在這裏？
洛光星有些疑惑，剛剛經歷傀儡城獻祭陣法的事情，老恩的形象在他的想象中是奸詐的、是惡劣的，他以為老恩會躲在莊園裏、可以俯瞰全市的高層裏，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醫院裏。
“光星跟緊我。”
洛菱囑咐一聲後便邁著小短腿朝私人醫院內部走去。
洛光星察覺到自家小祖宗現在情緒不佳，連忙依言照做。
私人醫院只有一層，入目便是刺眼的白。
洛菱對精密的儀器和各種各樣的藥材視若無睹，帶著洛光星直奔陽光最好的那間房。
往常洛菱進入別人的房間，都會提前敲門進行詢問，這次卻不一樣，她指著緊閉的房門道：“光星，踢開它。”
洛光星二話不說，擡腳便朝房門踹了過去，力氣用了十成十，房門不負眾望的發出了哐當一聲。
“幹得不錯。”
洛菱讚賞了一句後就背著小胖手，踱著步子走進了方房間。
洛光星自然地跟了進去。
然後他就看到偌大的房間中只用一個床以及一臺氧氣機，床上躺著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起來很是虛弱，居家服套在他只剩一把骨頭的身上空空蕩蕩，即便是帶著氧氣面罩，安靜的房間裏也能聽到他不順暢的呼吸聲。
洛光星突然有些愧疚，剛剛踹門的時候，力氣好像太大了……
小男孩試著坐起身，失敗兩次後就徹底放棄了，他費力地摘掉氧氣面罩，偏頭看向門口的洛菱，語氣十分熟稔的說道：“來了？比我想象中要快不少呢。”
“我以為你是等不及了，所以才故意激怒我，好讓我快些找過來。”洛菱雖然年紀小，嘴巴卻不笨。
小男孩喘了兩口粗氣：“何來故意？”
洛菱皺起小眉頭，發出一聲冷笑：“老恩，或者也可以叫你狄召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狄召易？狄召易！
洛光星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他看看自家小祖宗，見她不似開玩笑，又頗為疑惑地望向不遠處的小男孩，除了同樣病弱以外，他找不到兩者的相似之處，年齡、樣貌，無一處相同。
狄召易就是老恩？老恩就是狄召易？這人有多少個馬甲啊……
洛光星腦袋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不過他並沒有問出口，畢竟雙方對峙要的就是個氣勢，他要是這時候露怯，那就是拖自家小祖宗的後腿！
被認為是狄召易的男孩楞了一下，隨即發出破舊風箱般的笑聲，但很快他就因為氣息不足咳嗽了起來，一張臉紅中帶紫。
洛光星都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笑噶了。
男孩捧起氧氣面罩猛吸了幾口，緩過來之後才繼續說道：“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他瞇起眼睛，又試探著說道：“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單純的委托人？”
“我若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有問題，也不會留下一條傀儡小雜魚了。”
洛菱扁了下嘴，大方承認自己在最開始的時候被他騙到了，“你掩藏的很好，直到剛剛見到現在的你之前，我都沒有察覺到你的不妥之處，但是你可能忘了，一個人的魂魄狀態是改變不了噠。”
“誰能一眼看穿別人的魂魄是什麽狀態啊？”
狄召易驚訝之下提高了聲音，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還自嘲地笑了一聲，“對，我忘了，你不是一般人。”
“多謝誇獎。”
洛菱彎著眼睛接受了來自對方的讚美，“雖然你很有眼光，說話也蠻好聽的，但這不是你建立傀儡城、玩弄人心、殘害生命的理由。”
“你就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哦，你年紀這麽小，應該還沒有腰呢吧。”狄召易冷哼了一聲。
洛光星撓了撓頭，這是來自敵方的冷笑話嗎？人還怪幽默的嘞。
“我有腰！”
洛菱一本正經地反駁了一句，然後又將話題拉回到正軌上，“無論你有多少理由，害人都是不對的！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傀儡城的獻祭陣法只是你吸取氣運的手段之一吧。為武勻提供邪術的人也是你！”
洛光星著實沒想到這裏還有自己的事兒。
“沒錯，武勻那個蠢貨，居然真的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實際上他只是我的一個中轉站而已。”狄召易笑著說道。
洛光星微微蹙眉，說出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中轉站是什麽意思？”
“武勻偷來的氣運並不是流失了，而是被狄召易吸收了。”
洛菱解釋道，“偷取他人氣運是一件有損功德的事情，嚴重的甚至要遭天譴，但如果這氣運是‘贓物’，那麽吸收了這‘贓物’的人就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武勻就充當了承擔所有懲罰、又將氣運變為‘贓物’的中轉站，那些傀儡也是如此。”
洛光星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只是這黃雀是不是太損了一點兒。
“中轉站這個想法是不是很聰明？不僅不需要自己出力，還能避開懲罰！”
狄召易自得的笑了起來，“我的魂魄殘破的太厲害了，即便是占據強健的身體，我也無法自如行動，本來我可以靠靈氣一點點修覆好魂魄，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時候，靈氣居然全都消失了！我曾經求過玄門門主，讓她給我一點靈氣，結果她拒絕了我！她說我作孽太多，不配使用靈氣！哈哈！多可笑！就因為她道貌岸然的一句話，我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魂魄再次破損成了最初的樣子！當我知道玄門門主就是你的後代時，我恨不得找到你的屍骨，刨出來挫骨揚灰！”
“為了活下去，我只能另想它法，好在老天還沒有放棄我！讓我發現了通過吸收氣運修覆魂魄的法子！說真的，我的願望很過分嗎？我只是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只有魂魄完好，我就能達成願望，這很過分嗎？我耗費千年，換了一具又一具的身體，就算失敗一次也努力從頭再來，從躺著等死到茍延殘喘再到通過輪椅接觸外界，眼看著我馬上就能成為一個健康的人了，是你！洛菱！破壞了這一切！”
“如果你不拆穿武勻，不破壞傀儡城！如果你成為傀儡城的祭品！我這具新身體就能一直保持健康了！我就能做到長生不老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依舊活在這個狹窄的小房間裏，依舊靠著呼吸機過活，依舊要癱在床上等死！明明最該死的是你！不！你們洛家人都該死！”
狄召易越說越激動，臉色漲得通紅不說，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如果不是吸了幾口氧氣，可能真的會直接抽過去。
洛菱平靜如水，好似被指責的人不是她一般。
洛光星則聽得目瞪口呆，信息量太大了，他有點兒消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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