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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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
老奶奶得知有機會弄清楚自己的孫女究竟為何而死, 語氣都急切地許多：“小娃娃，你能告訴這其中究竟有什麽隱情嗎？”
“當然可以啦，”洛菱用稚嫩的嗓音說道, “事實上，變成植物人的中年男子並不是一個好人，他的‘工作’就是騙取養老院老人的信任，以此從他們那裏獲得錢財。團團平日裏經常去養老院或者孤兒院幫忙, 她熟識的一位老人, 就是因為被那個中年男子騙走了棺材本, 所以才會跳樓自殺。”
她看了一眼老奶奶的表情, 緊接著又道：“團團出事的那天, 本來是想去告訴您，她的作品獲了獎，然而走到半路卻看到了騙取老人錢財的中年男子，對方之前為了躲避警察消失了很久，團團怕再被他逃走才會開車追上去。”
“結果車子的剎車意外地失了靈, 團團知道自己可能會出車禍而死，情急之下才會不顧一切地撞向中年男人的車，但是她並沒有傷害對方的想法，她本意是迫使中年男子停車, 等警察過來就能將他逮捕，誰承想中年男子沒系安全帶, 傷勢過重成了植物人。”
直播間的網友聞言，震驚的同時又不由地覺得愧疚。
——啊啊啊！我現在覺得良心好疼啊，我能不能撤回剛剛說團團作死的彈幕啊
——我也好後悔, 團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原來向來叛逆就是團團啊, 難怪老奶奶會幫她付卦金
——這麽說來，小菱角不是在轉贈“有緣人”身份啊，只是變相幫向來叛逆完成心願
——我以後在弄清楚事實真相前再也不亂說話了，專門坑騙老年人的人渣變成植物人，簡直就是活該！
——團團也太好了吧，從小到大都這麽有正義感，年紀輕輕就離世真的好可惜
老奶奶聽完洛菱的話之後，一言不發。
她靜靜地看著天空，任由淚水滴落，良久之後她才哽咽地說道：“我就知道是這樣，團團雖然打小就比同齡人聰明，但她有的時候也很笨，總是不顧一切地想要幫助別人。”
“團團是個可憐孩子，剛上小學就沒了父母，只能和我這個老太婆相依為命。”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看著她長大，自然知道她是個好孩子，能有團團這樣的孫女，我也覺得很幸福。”
年輕護工也紅了眼眶，她關切地說道：“團團一直記掛著您，肯定是個孝順孩子，您就算為了她，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呀。”
老奶奶聞言猶豫了片刻，痛苦地說道：“可是我想早些和團團再見面啊。”
眾人恍然大悟，終於知道了她求死的原因。
洛菱皺著小眉頭，嚴肅地說道：“團團會在奈何橋邊等著您，但是只有自然死亡、壽終正寢，您才能和她重逢哦，否則您的鬼魂依舊要在人間飄蕩，甚至會被困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直到真正的陽壽耗光才能進入地府。”
老奶奶楞在原地。
“團團清楚死後在一個地方徘徊的煎熬，如果讓她知道您為了她也嘗到了同樣的痛苦，她肯定會很難過。”洛菱軟下語氣，再次說道。
老奶奶渾身一顫，緊接著她的眸子越來越亮：“小娃娃謝謝你，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我會代替團團看遍這人世，等到了地府，我會將她沒有機會見到的人事物，統統講給她聽。”
眾人聞言竟然生出一絲錯覺，老奶奶想開之後好像連臉色都變好了。
年輕護工見問題被解決，頓時松了一口氣，她開心地說道：“奶奶，我帶您去吃飯吧！”
老奶奶輕輕地笑了起來：“經小紅你這麽一提醒，我還真覺得餓了。”
“那也只能先喝些粥，等過幾天，您的胃適應了，我再帶您吃大餐！”
年輕護工邊說邊扶著老奶奶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兩人再次和洛菱道了聲謝才切斷視頻連線。
——小紅也是個好人，有她的陪伴，奶奶之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吧
——團團如果知道應該會很開心吧
洛菱靜靜地看著網友們抒發感想，五分鐘之後她才笑著說道：“現在就讓我們來抽取第二位有緣人吧！”
她邊說邊按下隨機抽取鍵，很快一個金光閃閃的名字就出現在了屏幕上。
洛菱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認字一般，反應極快地說道：“這位名叫‘靈魂執筆’的有緣人，請問你是想要視頻連線呢？還是語音連線呢？”
對方好似受到了感染，立馬發出一個彈幕：【視頻！】
洛菱熟練地發了個視頻連線邀請過去。
對方這次倒是慢了許多，過了大概半分鐘的時間才按下接受鍵。
一個留著長發、膚質偏白、臉部瘦削的男人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他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對著攝像頭揮了揮手：“大家好啊，我是靈魂執筆。”
他說完之後拿起旁邊的高腳杯，將裏面的紅酒一飲而盡，他帶著微微的醉意，笑著說道：“我果然是個幸運的人！不僅馬上就能辦個人畫展，還成為了小菱角的有緣人，明明我只是閑來無事才看的直播。”
直播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轟地炸開了鍋。
——妥妥地拉仇恨啊，這有緣人太欠揍了！
——想要揍他，先把我打趴下再說！
——樓上怎麽回事，靈魂執筆是你的熟人啊？
——要是熟人就好了，靈魂執筆可是最近風頭最盛的畫家，他就是大器晚成的代表
——我也知道他，畫風又詭異又美麗，我最喜歡他畫的那副《貪戀》，可惜價格太高了，不然我一定買回來珍藏！
經過部分網友的介紹，眾人這才知道“靈魂執筆”在美術界雖然才剛剛嶄露頭角，但已經頗有名氣了。
“我的個人畫展將在明天舉行，歡迎各位前來參觀！”
靈魂執筆欣然接受來自網友們的誇讚，他朝著兩側大張雙臂，極為興奮地說道。
洛菱微微皺了下小眉頭。
洛光星註意到自家小祖宗的神情變化，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分不清，她是不喜歡靈魂執筆的行為，還是靈魂執筆這個人不對勁兒。
“其實我也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成為小菱角有緣人的機會實在難得，我可不想浪費。”
靈魂執筆用手指敲打自己的下巴，絞盡腦汁地思索了片刻後眼睛一亮，他站起身湊近前方放在支架上的手機，興沖沖地說道，“小菱角，你能不能幫我算算，我這次的畫展結果怎麽樣？是不是大獲成功？我的名氣是不是可以更上一層樓？”
他說完之後直接刷了三十個夢幻城堡。
“是噠，”洛菱脆生生地說道，“這次的畫展可以讓你功成名就。”
靈魂執筆的身體微微一僵，緊接著他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洛光星疑惑地咦了一聲，總覺得他這個反應有些奇怪，然而彈幕全是“恭喜”兩個字，顯然沒有人和他的想法相同。
就在這時，洛菱稚嫩的嗓音響了起來：“然而在功成名就的同時，你也將會失去生命。”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很快直播間就被問號占領了。
靈魂執筆楞了楞，不敢相信地問道：“我會死？”
洛菱點了點小腦袋，認真地說道：“自殺。”
靈魂執筆仿佛聽到什麽驚天笑話一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他的笑聲越來越大，過了好久才漸漸停下。
他捂著肚子，順手擦掉眼角的淚花，斷斷續續地說道：“小菱角，你不會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我都功成名就了，為什麽還要自殺？你這麽厲害，應該很清楚我等這一刻等了很久才對啊。”
洛菱沒有應和他的話，而是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你有多久沒看見自己的女朋友了？”
靈魂執筆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悶聲悶氣地說道：“我沒有女朋友。”
說完之後他又倒了一杯葡萄酒，仰頭灌進肚子裏面。
洛菱胖嘟嘟的小臉皺成一團，她一眨不眨地盯著靈魂執筆，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你現在就在明天開辦畫展的畫廊吧。”
她伸出小胖手快速地掐算了兩下，又道：“左邊倒數第二幅畫，你有沒有仔細地看過？”
靈魂執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大聲地說道：“當然看過！”
他話音落下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他尷尬地偏開頭，輕咳了一聲：“那可是我畫的畫，我怎麽會沒看過呢？”
靈魂執筆拿過支架上的手機，一邊將攝像頭調成後置，一邊朝著左側走去：“那幅畫是我向她求婚的場景，本來明天才能公開，但看在小菱角的面子上，我可以提前給各位看一眼。”
他舉起手機，讓攝像頭對準其中一副畫，入目便是火紅的玫瑰，進行求婚儀式的男女身著白衣藏於其中，雖然兩個人比一片花瓣還要小，卻異常顯眼。
——啊啊啊沒想到來看小菱角的直播，還能得到這樣的福利，即便是我這輩子都沒法成為有緣人，我也無怨無悔了！
——用色好大膽，突然理解了為什麽會有人說，靈魂執筆的畫作詭異又美麗了
——好美，真的好美，求婚男女好像站在花瓣上一樣
——為什麽我覺得有點兒可怕？畫裏那個女人的上下身是不是錯位了？
——女人的腰確實有點兒歪，是不是拍攝問題啊
——臥槽臥槽，嚇死我了！我這個大近視剛剛為了能清晰地看清這幅畫，就想好好地擦一擦眼鏡，結果剛把眼鏡摘下來，那幅畫裏面大朵大朵的玫瑰就變成紅骨骷髏了！
——我按照樓上說的試了一下，還真是一個手拿鐮刀的骷髏！鐮刀的尖兒，還對準了女人的腰部
——聽你們這麽一說，我怎麽覺得女人手上的戒指不像是紅寶石，而像是血珠子呢？
靈魂執筆看到網友們的討論內容越來越偏，無奈地說道：“你們的腦袋瓜都在想什麽呀？”
他將攝像頭調回前置，饒有興致地問道：“小菱角，你覺得我的畫怎麽樣？”
洛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真的看不出來畫中的含義嗎？”
靈魂執筆對上她黑白分明的葡萄眼，心裏咯噔了一聲，他垂下眼皮，心虛地說道：“我當然能看出來啊……”
他頓了一下，再次強調道：“畢竟這是我自己畫的畫。”
“嗯？”洛菱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你的女朋友已經像畫裏面一樣，被攔腰斬斷殺死了吧。”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變多了一倍。
——難怪有緣人剛剛說自己沒有女朋友！原來是為了掩蓋她已經死了的事實啊！
——小菱角從來都沒有出錯過，我的腦袋裏現在冒出來一個恐怖的想法，殺人兇手不會就是畫這幅畫的畫家本人吧！
——啊？靈魂執筆殺了自己的女朋友嗎？
靈魂執筆楞怔一瞬，因為喝酒變紅的臉頰迅速白了下去。
他不斷地搖著頭道：“沒有沒有！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我那麽愛自己的女朋友，我怎麽可能會殺她呢！”
網友們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不依不饒的追問那幅畫如何解釋。
靈魂執筆看著密密麻麻的彈幕，精神逐漸接近崩潰。
他死死地皺著眉頭，猶豫片刻後一咬牙一跺腳，大聲說道：“這幅畫其實根本就不是我畫的，它真正的作者是我的助手！”
直播間彈幕有一瞬間的空白，緊接著網友們的情緒就變得激動了起來。
——什麽叫真正的作者？
——你找槍手？
——別告訴我，以前的畫也是助手畫的！
靈魂執筆臉色難看，眼中甚至閃過一絲後悔，然而他清楚地知道，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如今這樣的局面，他就是否認，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他頹喪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無奈地承認道：“對！所有的畫都不是我畫的！我根本就不是大器晚成，我只是沒有天賦，即便我刻苦努力了二十幾年，依舊畫不出驚艷世人的畫，依舊窮困潦倒、寂寂無名，這個行業沒有天賦就相當於沒有前途！”
靈魂執筆說到後面聲音都開始顫抖了：“我太渴望成功了，渴望了二十幾年！然而恰好就是這個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天賦異稟的年輕人。”
“年輕人說自己只想安靜地畫畫，不想出名；我說我畫不出來畫，只想出名。我們兩人的需求幾乎完全互補，於是年輕人就以助理的身份待在我的身邊，方便給我提供畫作；而我則拿著年輕人的畫出現在世人面前，接受讚揚和仰慕。”
“我早就應該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和我的女朋友是青梅竹馬，她一直支持我追求夢想、支持我的事業，即便我之前一事無成，她也沒有埋怨過我，然而助理的出現卻讓她發生了改變，她被助理的天賦和才華吸引了，她和我在一夜之間就沒有了共同的聊天話題……她和助理越走越近，好像我才是意外闖進來的那個人！所以我真的不想再提起她！”
靈魂執筆紅著眼睛，擔憂又迫切地問道，“但她終究是我愛了那麽久的人，小菱角，我的女朋友究竟為什麽會死？是因為我的助手嗎？”
洛菱圓溜溜的葡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早就算出靈魂執筆和女朋友之間有了嫌隙，卻沒有料到他依舊會關心她，感情果然是個很覆雜的問題！
她為難地撓了撓胖嘟嘟的小臉蛋：“你的助理本來就是殺人犯，雖然有著異於常人的才華和天賦，但是這些需要鮮血的刺激，對方之所以不想出名就是怕被人發現這一點。”
緊接著她斟酌了片刻才說道：“至於你的女朋友……她確實死在了助理的手中，但她是自願獻身於藝術噠。”
靈魂執筆幹巴巴地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擠出來兩個字：“自願？”
他無力地靠到墻上，慢慢地滑坐到地上，指尖誤觸手機屏幕，將攝像頭調成了後置。
他自嘲地笑著說道：“居然是自願的？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她為了藝術居然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她以前愛的究竟是我這個人，還是她認為的我身上存在的‘潛力’？”
直播間的網友看到這一幕皆生出不好的預感。
——有緣人可別幹傻事啊
——雖然你騙了我們，但是罪不至死……
——啊！小菱角剛剛不是說靈魂執筆明天會自殺嗎？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吧！
靈魂執筆看到彈幕之後，苦笑著說道：“殉情嗎？好像也不是不行……不對，她都不愛我了，怎麽能叫做殉情呢？”
“確實不是殉情。”
洛菱皺著小眉頭，脆生生地說道，“我說你明天會自殺，實際上是‘被自殺’，不過因為我剛剛和你說了太多，事情的走向已經發生了改變，你還是盡快離開畫廊比較好哦！”
她說完之後又扯了扯洛光星的衣角。
洛光星微微彎腰，自覺地將自己的耳朵湊了過去。
洛菱用氣聲和他耳語了兩句，隨即笑著說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到，光星加油呀！”
“保證完成任務！”洛光星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美滋滋地保證道。
就在兩人說話的期間，靈魂執筆想要站起身，卻因為雙腿無力又跌了回去，手機拍攝的方向也跟著發生了改變。
於是直播間的網友便看到畫廊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副巨大的畫作，畫的正是子彈穿透腦袋的瞬間。
靈魂執筆有氣無力地問道：“小菱角，什麽叫做‘被自殺’？”
洛菱看到他還坐在地上，難得有些著急。
她一邊用小胖手進行掐算，一邊語速極快地催促道：“你快點兒站起來！有什麽問題，咱們邊跑邊說！”
靈魂執筆聞言用力地錘了錘自己的雙腿，扶著墻壁站起了身，緊接著拔腿就朝著外面走去。
洛菱見他如此聽話，微微地松了口氣。
她放緩語速，繼續說道：“明天畫展的壓軸是不是一場行為演出？”
“小菱角你還真厲害啊，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靈魂執筆不僅跑步速度慢，體力又特別差，沒跑幾步就變得氣喘籲籲的了，“放在畫廊正中間的那副《穿透》，就是明天重點介紹的畫作，為了炒高熱度，助理建議我配合《穿透》進行一場行為表演，在臨近結尾的時候，我站在《穿透》的旁邊，用假槍對準太陽穴，扣動扳機時再用血包以假亂真。”
他說著說著就停下了腳步：“小菱角，你說的‘被自殺’不會是……”
“你想的沒有錯，玩具槍在明天會被助理換成真槍。”
洛菱用稚嫩的嗓音說道，“只有你在畫展上‘自殺’，這副《穿透》才算真正完成。”
靈魂執筆驚恐地望向畫廊的正中間，在看到《穿透》的瞬間，只覺得那顆子彈穿透的是自己的腦袋一般，從裏到外冒著涼氣。
“別停下腳步，快點兒從左側的大門離開！”洛菱肅著小臉，厲聲說道。
靈魂執筆回過神後拔腿就跑，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傻了，他居然徑直朝著右側跑了過去。
直播間的網友頓時急了起來。
——跑錯了跑錯了！
——有緣人快點兒掉頭啊！
洛菱無語地用小胖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她深吸一口氣，提高聲音道：“反啦反啦！”
然而靈魂執筆早已慌了神，根本就聽不到她說的話，使出全身力氣奔向右側的大門。
於是在他將門打開的那一刻，迎面對上了此時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哎呀，貨物自動送上門了呢。”
靈魂執筆的手機被他緊緊地握在手裏，因此直播間根本無法看到來人的長相，只能聽見來人的聲音。
——怎麽是女生的聲音啊？
——小菱角和靈魂執筆好像沒有說過，助理是男是女吧……
——也就是說那個用才華吸引到有緣人女友、需要用鮮血刺激靈感的助理，實際上是個女生？！
就在網友們感到驚訝的時候，靈魂執筆那邊的畫面突然抖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個波浪卷發、烈焰紅唇的女人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當中。
“你你你想做什麽？我勸你不要沖動，我現在正在和小菱角進行視頻連線，觀看她直播的人數已經突破千萬了！”靈魂執筆一邊往後退，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
女人佯裝驚訝地睜大眼睛，緊接著捂嘴輕笑了兩聲。
她慢悠悠地拿出自己的手機，將屏幕展示給靈魂執筆，上面赫然就是洛菱的直播間：“我剛剛就知道了你在和小菱角在進行視頻連線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靈魂執筆打了個冷顫：“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當然是殺死你嘍。”女人笑著說道。
她那理所當然的模樣和輕描淡寫的語氣，讓直播間的網友深深地意識到一件事實——這個女人果然是真正的作者，和那些畫作一樣，她渾身散發著詭異又美麗的氣息。
女人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難過：“我好不容易買到的真槍，居然晚上才能到，如果早一點拿到手，我現在就可以幫你完成自殺秀了，這樣不僅符合《穿透》的主題，你還能少一些痛苦。”
她說完之後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背包裏拿出一把鋒利的短刀：“可惜現在只能用刀先將你殺死……放心吧，我會盡量讓你的屍體保持完整，畢竟明天你還要壓軸出場呢。”
“瘋了……你徹底瘋了！”
靈魂執筆恐懼地求助道，“小菱角，我、我該怎麽辦啊？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別慌，救你的人馬上就到了，”洛菱稚嫩的嗓音響了起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跑到你向你的女朋友求婚的那幅畫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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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得知有機會弄清楚自己的孫女究竟為何而死, 語氣都急切地許多：“小娃娃，你能告訴這其中究竟有什麽隱情嗎？”
“當然可以啦，”洛菱用稚嫩的嗓音說道, “事實上，變成植物人的中年男子並不是一個好人，他的‘工作’就是騙取養老院老人的信任，以此從他們那裏獲得錢財。團團平日裏經常去養老院或者孤兒院幫忙, 她熟識的一位老人, 就是因為被那個中年男子騙走了棺材本, 所以才會跳樓自殺。”
她看了一眼老奶奶的表情, 緊接著又道：“團團出事的那天, 本來是想去告訴您，她的作品獲了獎，然而走到半路卻看到了騙取老人錢財的中年男子，對方之前為了躲避警察消失了很久，團團怕再被他逃走才會開車追上去。”
“結果車子的剎車意外地失了靈, 團團知道自己可能會出車禍而死，情急之下才會不顧一切地撞向中年男人的車，但是她並沒有傷害對方的想法，她本意是迫使中年男子停車, 等警察過來就能將他逮捕，誰承想中年男子沒系安全帶, 傷勢過重成了植物人。”
直播間的網友聞言，震驚的同時又不由地覺得愧疚。
——啊啊啊！我現在覺得良心好疼啊，我能不能撤回剛剛說團團作死的彈幕啊
——我也好後悔, 團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原來向來叛逆就是團團啊, 難怪老奶奶會幫她付卦金
——這麽說來，小菱角不是在轉贈“有緣人”身份啊，只是變相幫向來叛逆完成心願
——我以後在弄清楚事實真相前再也不亂說話了，專門坑騙老年人的人渣變成植物人，簡直就是活該！
——團團也太好了吧，從小到大都這麽有正義感，年紀輕輕就離世真的好可惜
老奶奶聽完洛菱的話之後，一言不發。
她靜靜地看著天空，任由淚水滴落，良久之後她才哽咽地說道：“我就知道是這樣，團團雖然打小就比同齡人聰明，但她有的時候也很笨，總是不顧一切地想要幫助別人。”
“團團是個可憐孩子，剛上小學就沒了父母，只能和我這個老太婆相依為命。”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看著她長大，自然知道她是個好孩子，能有團團這樣的孫女，我也覺得很幸福。”
年輕護工也紅了眼眶，她關切地說道：“團團一直記掛著您，肯定是個孝順孩子，您就算為了她，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呀。”
老奶奶聞言猶豫了片刻，痛苦地說道：“可是我想早些和團團再見面啊。”
眾人恍然大悟，終於知道了她求死的原因。
洛菱皺著小眉頭，嚴肅地說道：“團團會在奈何橋邊等著您，但是只有自然死亡、壽終正寢，您才能和她重逢哦，否則您的鬼魂依舊要在人間飄蕩，甚至會被困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直到真正的陽壽耗光才能進入地府。”
老奶奶楞在原地。
“團團清楚死後在一個地方徘徊的煎熬，如果讓她知道您為了她也嘗到了同樣的痛苦，她肯定會很難過。”洛菱軟下語氣，再次說道。
老奶奶渾身一顫，緊接著她的眸子越來越亮：“小娃娃謝謝你，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我會代替團團看遍這人世，等到了地府，我會將她沒有機會見到的人事物，統統講給她聽。”
眾人聞言竟然生出一絲錯覺，老奶奶想開之後好像連臉色都變好了。
年輕護工見問題被解決，頓時松了一口氣，她開心地說道：“奶奶，我帶您去吃飯吧！”
老奶奶輕輕地笑了起來：“經小紅你這麽一提醒，我還真覺得餓了。”
“那也只能先喝些粥，等過幾天，您的胃適應了，我再帶您吃大餐！”
年輕護工邊說邊扶著老奶奶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兩人再次和洛菱道了聲謝才切斷視頻連線。
——小紅也是個好人，有她的陪伴，奶奶之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吧
——團團如果知道應該會很開心吧
洛菱靜靜地看著網友們抒發感想，五分鐘之後她才笑著說道：“現在就讓我們來抽取第二位有緣人吧！”
她邊說邊按下隨機抽取鍵，很快一個金光閃閃的名字就出現在了屏幕上。
洛菱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認字一般，反應極快地說道：“這位名叫‘靈魂執筆’的有緣人，請問你是想要視頻連線呢？還是語音連線呢？”
對方好似受到了感染，立馬發出一個彈幕：【視頻！】
洛菱熟練地發了個視頻連線邀請過去。
對方這次倒是慢了許多，過了大概半分鐘的時間才按下接受鍵。
一個留著長發、膚質偏白、臉部瘦削的男人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他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對著攝像頭揮了揮手：“大家好啊，我是靈魂執筆。”
他說完之後拿起旁邊的高腳杯，將裏面的紅酒一飲而盡，他帶著微微的醉意，笑著說道：“我果然是個幸運的人！不僅馬上就能辦個人畫展，還成為了小菱角的有緣人，明明我只是閑來無事才看的直播。”
直播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轟地炸開了鍋。
——妥妥地拉仇恨啊，這有緣人太欠揍了！
——想要揍他，先把我打趴下再說！
——樓上怎麽回事，靈魂執筆是你的熟人啊？
——要是熟人就好了，靈魂執筆可是最近風頭最盛的畫家，他就是大器晚成的代表
——我也知道他，畫風又詭異又美麗，我最喜歡他畫的那副《貪戀》，可惜價格太高了，不然我一定買回來珍藏！
經過部分網友的介紹，眾人這才知道“靈魂執筆”在美術界雖然才剛剛嶄露頭角，但已經頗有名氣了。
“我的個人畫展將在明天舉行，歡迎各位前來參觀！”
靈魂執筆欣然接受來自網友們的誇讚，他朝著兩側大張雙臂，極為興奮地說道。
洛菱微微皺了下小眉頭。
洛光星註意到自家小祖宗的神情變化，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分不清，她是不喜歡靈魂執筆的行為，還是靈魂執筆這個人不對勁兒。
“其實我也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成為小菱角有緣人的機會實在難得，我可不想浪費。”
靈魂執筆用手指敲打自己的下巴，絞盡腦汁地思索了片刻後眼睛一亮，他站起身湊近前方放在支架上的手機，興沖沖地說道，“小菱角，你能不能幫我算算，我這次的畫展結果怎麽樣？是不是大獲成功？我的名氣是不是可以更上一層樓？”
他說完之後直接刷了三十個夢幻城堡。
“是噠，”洛菱脆生生地說道，“這次的畫展可以讓你功成名就。”
靈魂執筆的身體微微一僵，緊接著他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洛光星疑惑地咦了一聲，總覺得他這個反應有些奇怪，然而彈幕全是“恭喜”兩個字，顯然沒有人和他的想法相同。
就在這時，洛菱稚嫩的嗓音響了起來：“然而在功成名就的同時，你也將會失去生命。”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很快直播間就被問號占領了。
靈魂執筆楞了楞，不敢相信地問道：“我會死？”
洛菱點了點小腦袋，認真地說道：“自殺。”
靈魂執筆仿佛聽到什麽驚天笑話一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接著他的笑聲越來越大，過了好久才漸漸停下。
他捂著肚子，順手擦掉眼角的淚花，斷斷續續地說道：“小菱角，你不會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我都功成名就了，為什麽還要自殺？你這麽厲害，應該很清楚我等這一刻等了很久才對啊。”
洛菱沒有應和他的話，而是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你有多久沒看見自己的女朋友了？”
靈魂執筆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悶聲悶氣地說道：“我沒有女朋友。”
說完之後他又倒了一杯葡萄酒，仰頭灌進肚子裏面。
洛菱胖嘟嘟的小臉皺成一團，她一眨不眨地盯著靈魂執筆，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你現在就在明天開辦畫展的畫廊吧。”
她伸出小胖手快速地掐算了兩下，又道：“左邊倒數第二幅畫，你有沒有仔細地看過？”
靈魂執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大聲地說道：“當然看過！”
他話音落下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激烈了，他尷尬地偏開頭，輕咳了一聲：“那可是我畫的畫，我怎麽會沒看過呢？”
靈魂執筆拿過支架上的手機，一邊將攝像頭調成後置，一邊朝著左側走去：“那幅畫是我向她求婚的場景，本來明天才能公開，但看在小菱角的面子上，我可以提前給各位看一眼。”
他舉起手機，讓攝像頭對準其中一副畫，入目便是火紅的玫瑰，進行求婚儀式的男女身著白衣藏於其中，雖然兩個人比一片花瓣還要小，卻異常顯眼。
——啊啊啊沒想到來看小菱角的直播，還能得到這樣的福利，即便是我這輩子都沒法成為有緣人，我也無怨無悔了！
——用色好大膽，突然理解了為什麽會有人說，靈魂執筆的畫作詭異又美麗了
——好美，真的好美，求婚男女好像站在花瓣上一樣
——為什麽我覺得有點兒可怕？畫裏那個女人的上下身是不是錯位了？
——女人的腰確實有點兒歪，是不是拍攝問題啊
——臥槽臥槽，嚇死我了！我這個大近視剛剛為了能清晰地看清這幅畫，就想好好地擦一擦眼鏡，結果剛把眼鏡摘下來，那幅畫裏面大朵大朵的玫瑰就變成紅骨骷髏了！
——我按照樓上說的試了一下，還真是一個手拿鐮刀的骷髏！鐮刀的尖兒，還對準了女人的腰部
——聽你們這麽一說，我怎麽覺得女人手上的戒指不像是紅寶石，而像是血珠子呢？
靈魂執筆看到網友們的討論內容越來越偏，無奈地說道：“你們的腦袋瓜都在想什麽呀？”
他將攝像頭調回前置，饒有興致地問道：“小菱角，你覺得我的畫怎麽樣？”
洛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真的看不出來畫中的含義嗎？”
靈魂執筆對上她黑白分明的葡萄眼，心裏咯噔了一聲，他垂下眼皮，心虛地說道：“我當然能看出來啊……”
他頓了一下，再次強調道：“畢竟這是我自己畫的畫。”
“嗯？”洛菱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你的女朋友已經像畫裏面一樣，被攔腰斬斷殺死了吧。”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變多了一倍。
——難怪有緣人剛剛說自己沒有女朋友！原來是為了掩蓋她已經死了的事實啊！
——小菱角從來都沒有出錯過，我的腦袋裏現在冒出來一個恐怖的想法，殺人兇手不會就是畫這幅畫的畫家本人吧！
——啊？靈魂執筆殺了自己的女朋友嗎？
靈魂執筆楞怔一瞬，因為喝酒變紅的臉頰迅速白了下去。
他不斷地搖著頭道：“沒有沒有！有些話可不能亂說，我那麽愛自己的女朋友，我怎麽可能會殺她呢！”
網友們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不依不饒的追問那幅畫如何解釋。
靈魂執筆看著密密麻麻的彈幕，精神逐漸接近崩潰。
他死死地皺著眉頭，猶豫片刻後一咬牙一跺腳，大聲說道：“這幅畫其實根本就不是我畫的，它真正的作者是我的助手！”
直播間彈幕有一瞬間的空白，緊接著網友們的情緒就變得激動了起來。
——什麽叫真正的作者？
——你找槍手？
——別告訴我，以前的畫也是助手畫的！
靈魂執筆臉色難看，眼中甚至閃過一絲後悔，然而他清楚地知道，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如今這樣的局面，他就是否認，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他頹喪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無奈地承認道：“對！所有的畫都不是我畫的！我根本就不是大器晚成，我只是沒有天賦，即便我刻苦努力了二十幾年，依舊畫不出驚艷世人的畫，依舊窮困潦倒、寂寂無名，這個行業沒有天賦就相當於沒有前途！”
靈魂執筆說到後面聲音都開始顫抖了：“我太渴望成功了，渴望了二十幾年！然而恰好就是這個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天賦異稟的年輕人。”
“年輕人說自己只想安靜地畫畫，不想出名；我說我畫不出來畫，只想出名。我們兩人的需求幾乎完全互補，於是年輕人就以助理的身份待在我的身邊，方便給我提供畫作；而我則拿著年輕人的畫出現在世人面前，接受讚揚和仰慕。”
“我早就應該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和我的女朋友是青梅竹馬，她一直支持我追求夢想、支持我的事業，即便我之前一事無成，她也沒有埋怨過我，然而助理的出現卻讓她發生了改變，她被助理的天賦和才華吸引了，她和我在一夜之間就沒有了共同的聊天話題……她和助理越走越近，好像我才是意外闖進來的那個人！所以我真的不想再提起她！”
靈魂執筆紅著眼睛，擔憂又迫切地問道，“但她終究是我愛了那麽久的人，小菱角，我的女朋友究竟為什麽會死？是因為我的助手嗎？”
洛菱圓溜溜的葡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早就算出靈魂執筆和女朋友之間有了嫌隙，卻沒有料到他依舊會關心她，感情果然是個很覆雜的問題！
她為難地撓了撓胖嘟嘟的小臉蛋：“你的助理本來就是殺人犯，雖然有著異於常人的才華和天賦，但是這些需要鮮血的刺激，對方之所以不想出名就是怕被人發現這一點。”
緊接著她斟酌了片刻才說道：“至於你的女朋友……她確實死在了助理的手中，但她是自願獻身於藝術噠。”
靈魂執筆幹巴巴地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擠出來兩個字：“自願？”
他無力地靠到墻上，慢慢地滑坐到地上，指尖誤觸手機屏幕，將攝像頭調成了後置。
他自嘲地笑著說道：“居然是自願的？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她為了藝術居然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她以前愛的究竟是我這個人，還是她認為的我身上存在的‘潛力’？”
直播間的網友看到這一幕皆生出不好的預感。
——有緣人可別幹傻事啊
——雖然你騙了我們，但是罪不至死……
——啊！小菱角剛剛不是說靈魂執筆明天會自殺嗎？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吧！
靈魂執筆看到彈幕之後，苦笑著說道：“殉情嗎？好像也不是不行……不對，她都不愛我了，怎麽能叫做殉情呢？”
“確實不是殉情。”
洛菱皺著小眉頭，脆生生地說道，“我說你明天會自殺，實際上是‘被自殺’，不過因為我剛剛和你說了太多，事情的走向已經發生了改變，你還是盡快離開畫廊比較好哦！”
她說完之後又扯了扯洛光星的衣角。
洛光星微微彎腰，自覺地將自己的耳朵湊了過去。
洛菱用氣聲和他耳語了兩句，隨即笑著說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到，光星加油呀！”
“保證完成任務！”洛光星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美滋滋地保證道。
就在兩人說話的期間，靈魂執筆想要站起身，卻因為雙腿無力又跌了回去，手機拍攝的方向也跟著發生了改變。
於是直播間的網友便看到畫廊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副巨大的畫作，畫的正是子彈穿透腦袋的瞬間。
靈魂執筆有氣無力地問道：“小菱角，什麽叫做‘被自殺’？”
洛菱看到他還坐在地上，難得有些著急。
她一邊用小胖手進行掐算，一邊語速極快地催促道：“你快點兒站起來！有什麽問題，咱們邊跑邊說！”
靈魂執筆聞言用力地錘了錘自己的雙腿，扶著墻壁站起了身，緊接著拔腿就朝著外面走去。
洛菱見他如此聽話，微微地松了口氣。
她放緩語速，繼續說道：“明天畫展的壓軸是不是一場行為演出？”
“小菱角你還真厲害啊，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靈魂執筆不僅跑步速度慢，體力又特別差，沒跑幾步就變得氣喘籲籲的了，“放在畫廊正中間的那副《穿透》，就是明天重點介紹的畫作，為了炒高熱度，助理建議我配合《穿透》進行一場行為表演，在臨近結尾的時候，我站在《穿透》的旁邊，用假槍對準太陽穴，扣動扳機時再用血包以假亂真。”
他說著說著就停下了腳步：“小菱角，你說的‘被自殺’不會是……”
“你想的沒有錯，玩具槍在明天會被助理換成真槍。”
洛菱用稚嫩的嗓音說道，“只有你在畫展上‘自殺’，這副《穿透》才算真正完成。”
靈魂執筆驚恐地望向畫廊的正中間，在看到《穿透》的瞬間，只覺得那顆子彈穿透的是自己的腦袋一般，從裏到外冒著涼氣。
“別停下腳步，快點兒從左側的大門離開！”洛菱肅著小臉，厲聲說道。
靈魂執筆回過神後拔腿就跑，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傻了，他居然徑直朝著右側跑了過去。
直播間的網友頓時急了起來。
——跑錯了跑錯了！
——有緣人快點兒掉頭啊！
洛菱無語地用小胖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她深吸一口氣，提高聲音道：“反啦反啦！”
然而靈魂執筆早已慌了神，根本就聽不到她說的話，使出全身力氣奔向右側的大門。
於是在他將門打開的那一刻，迎面對上了此時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哎呀，貨物自動送上門了呢。”
靈魂執筆的手機被他緊緊地握在手裏，因此直播間根本無法看到來人的長相，只能聽見來人的聲音。
——怎麽是女生的聲音啊？
——小菱角和靈魂執筆好像沒有說過，助理是男是女吧……
——也就是說那個用才華吸引到有緣人女友、需要用鮮血刺激靈感的助理，實際上是個女生？！
就在網友們感到驚訝的時候，靈魂執筆那邊的畫面突然抖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個波浪卷發、烈焰紅唇的女人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當中。
“你你你想做什麽？我勸你不要沖動，我現在正在和小菱角進行視頻連線，觀看她直播的人數已經突破千萬了！”靈魂執筆一邊往後退，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
女人佯裝驚訝地睜大眼睛，緊接著捂嘴輕笑了兩聲。
她慢悠悠地拿出自己的手機，將屏幕展示給靈魂執筆，上面赫然就是洛菱的直播間：“我剛剛就知道了你在和小菱角在進行視頻連線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靈魂執筆打了個冷顫：“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當然是殺死你嘍。”女人笑著說道。
她那理所當然的模樣和輕描淡寫的語氣，讓直播間的網友深深地意識到一件事實——這個女人果然是真正的作者，和那些畫作一樣，她渾身散發著詭異又美麗的氣息。
女人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難過：“我好不容易買到的真槍，居然晚上才能到，如果早一點拿到手，我現在就可以幫你完成自殺秀了，這樣不僅符合《穿透》的主題，你還能少一些痛苦。”
她說完之後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背包裏拿出一把鋒利的短刀：“可惜現在只能用刀先將你殺死……放心吧，我會盡量讓你的屍體保持完整，畢竟明天你還要壓軸出場呢。”
“瘋了……你徹底瘋了！”
靈魂執筆恐懼地求助道，“小菱角，我、我該怎麽辦啊？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別慌，救你的人馬上就到了，”洛菱稚嫩的嗓音響了起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跑到你向你的女朋友求婚的那幅畫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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