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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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直播間的觀眾聽到有緣人的問題反應各異。
——天啊, 這種問題我連想都不敢想
——救命！代入一下開始難過了
——有緣人你這是在家呢吧，為什麽不送媽媽去醫院啊？
想曬太陽看到彈幕後難受地說道：“去過了，我媽媽最近一直昏昏沈沈的, 我帶她去了好幾家醫院，但都沒有查出來問題。”
她又嘆了口氣，苦惱地繼續道：“不僅如此，她還總念叨著什麽別帶她走、讓她再等等之類的話, 我就想著她是不是可能……又或者是被臟東西纏住了。”
想曬太陽神情憔悴、眼眶發紅：“但我不知道去哪裏找這方面的大師, 鄰居家的孩子知道了我的事情, 就給我看了小大師之前的直播視頻, 她和我說今天可以來這裏碰碰運氣, 我就過來了。”
她有些著急地說道：“小大師，你能幫我看看，我媽媽到底怎麽了嗎？如果只是被臟東西纏住了，你能幫我把臟東西趕走嗎？”
洛菱用稚嫩的嗓音安撫道：“你不要著急，我幫你算算。”
想曬太陽連忙點頭, 眼神中多出了幾分希望。
洛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掐算了兩下，緊接著小臉皺了起來，她脆生生地問道：“你們不是親生母女？”
“對！我是我媽媽在江邊的垃圾場撿到的。”
想曬太陽有些驚訝，但與此同時也更加信任眼前的小孩子了, 因為她從有記憶起就生活在自己母親身邊，外人根本不知道她們不是親生母女。
洛菱晃了晃小短腿道：“你們之間的感情很好。”
想曬太陽幸福地笑了起來：“是的, 我們雖然不是親生母女，但有很多的相似之處，無論是外貌還是喜好都很相像。”
洛菱被她的表情所感染, 也跟著笑了起來：“因為你們上輩子就是母女啊。”
想曬太陽聞言有些驚喜。
洛菱這時摸了摸小下巴問道：“我能看看您的母親嗎？”
想曬太陽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道：“好。”
她說著拿起手機朝著臥室走去。
鏡頭不斷晃動, 半分鐘之後才穩定下來。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鋪滿紅木地板的房間，一個銀發老人閉著眼睛坐在輪椅上，落日的餘暉從窗外偷偷跑了進來，和空氣中的灰塵追逐打鬧，最後落到她纖細瘦弱的手臂上。
直播間觀眾只覺得這一幕祥和又寧靜，但隱約又藏著幾分暮氣。
想曬太陽輕手輕腳地走到了老人身邊。
她把手機鏡頭重新調成了前置，放輕聲音道：“媽，我找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小大師，你要不要和她打個招呼？”
老人的睫毛劇烈地抖動了幾下，隨即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手機屏幕，在看到洛菱的瞬間，輕輕地笑了起來，有些虛弱地說道：“好可愛的小娃娃。”
洛菱聞言胖乎乎的臉蛋很快就紅了起來
——啊啊啊歲月不敗美人原來是真的！
——我的天啊，“想曬太陽”的媽媽好有氣質啊
——我老了要是也能這樣就好了
——小菱角也好可愛，兩代，啊不，加上有緣人是三代同框，有點兒美好
然而這份美好並沒有持續太久。
老人精神不足，說完話後沒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
直播間觀眾一陣擔心。
想曬太陽眼中滿是憂愁地說道：“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媽媽這半個月來一直這樣，大部分時間都是昏昏沈沈的，就算恢覆精神也維持不了太久，還經常會說些胡話。”
她說完滿懷期待地看向洛菱，問道：“小大師，你看出我媽媽究竟是怎麽了嗎？是不是被臟東西纏上了？”
想曬太陽從最開始問過自己母親的陽壽外，其餘的時間問的都是是不是有臟東西，直播間的觀眾能理解她的想法，只要不是死亡，其他什麽情況都可以算是好結果。
洛菱皺著小眉頭，壓低聲音有些不忍心地說道：“老奶奶身邊沒有小鬼，她的陽壽……早就盡了。”
直播間的觀眾聞言大驚，什麽叫做陽壽早就盡了？
想曬太陽更是被嚇了一跳，險些將手機摔到地上。
她下意識否認道：“不可能，我媽媽還活著，身體是暖的，呼吸也還在！”
她說著還將攝像頭對準老人起伏略顯微弱緩慢的胸膛。
洛菱見狀板著小臉，認真地說道：“死亡和三魂七魄離開身體是同時發生的，老奶奶現在正竭力地拖著自己的三魂七魄不讓它們離體，所以呼吸暫時還沒有停止，但實際上她的陽壽早在半個月前已經盡了，這也是她這段時間每天都很累的原因。”
想曬太陽不願相信這麽荒謬的說法，但是看著身邊明明每天都在昏睡卻仿佛很累的母親，又不得不相信事實就是如此。
洛菱見她不像剛剛那樣排斥了，又繼續說道：“老奶奶一直拖著三魂七魄，實際上是為了一個約定。”
“什麽約定？”想曬太陽下意識問道。
洛菱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時鐘，有些著急地說道：“這個等下再說，時間不多了，你如果想幫老奶奶完成約定就按照我的話去做。”
想曬太陽抿了抿唇，如果事實真的和小大師說的一樣，那也就說自己的母親還有心願未了。
“再等等……馬上就可以了……”老人痛苦地呢喃道。
想曬太陽眼眶一熱，堅定地說道：“小大師你說吧！無論什麽事我都會做到！”
“不要緊張，不是什麽難事，”洛菱安撫道，“先打開老奶奶這間臥室的衣櫃，然後把右下角的箱子拿出來。“
“箱子？”想曬太陽有些疑惑，她怎麽不記得那裏有個箱子？
她按照洛菱的話打開衣櫃，她母親穿的衣服板板正正地掛在上面，而下方空空蕩蕩，她納悶地說道：“小大師，這裏什麽都沒有啊。”
“有的，下面的木板可以橫向挪開。”洛菱肯定地說道。
想曬太陽聞言蹲了下來，伸出手用力推了推木板，居然真的推開了一條縫隙。
她心中一驚，手上繼續用力，木板在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後終於被徹底推開了，裏面放著一個扁扁的木箱子，上面還有一把小銅鎖。
洛菱又道：“鑰匙在老奶奶的枕頭下面。”
想曬太陽將木箱子搬出來，又去查看枕頭下方，還真找到了一把精巧的小鑰匙。
直播間的觀眾都有些緊張和激動。
——箱子裝的不會是傳家寶吧！
——說真的，這箱子本身就能當傳家寶了
——裏面的東西肯定和約定有關吧！
想曬太陽也有些緊張，她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母親，拿起鑰匙，哢噠一聲打開了箱子上面的小銅鎖。
她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打開，裏面並沒有什麽古董字畫金銀珠寶，只有一件青色旗袍、一根木簪、一張照片以及一張老舊的唱片。
想曬太陽有些發楞。
就在這時，洛菱稚嫩的嗓音響了起來：“把衣服和木簪拿出來給老奶奶穿戴好。”
想曬太陽聞言回過神，應道：“好。”
她說完將麥關掉，又將手機扣了過去，直播間左側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觀眾在等待的期間也不覺得無聊，紛紛猜測約定到底是什麽。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直播間左側出現了一點光亮，緊接著想曬太陽的臉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小大師，我已經幫我媽媽換好衣服了。”
她說著將鏡頭調成了後置。
銀發老人依舊昏昏沈沈地坐在輪椅上，但她的頭發被木簪高高盤起，露出細長的脖頸，青色旗袍讓她的氣質更加出眾。
直播間的觀眾都被驚艷到了，彈幕又是一頓彩虹屁。
洛菱又看了眼時鐘道：“找一張紅紙，在上面寫好庚子年、戊寅月、丁卯日，然後把紅紙放到一小碗白米裏面，最後再把這兩樣東西放到老奶奶臥室的東南角。”
想曬太陽依言照做，前後大概用了十分鐘才做完，她喝了點水稍微順順氣問道：“小大師，接下來還需要我做什麽？”
洛菱笑瞇瞇地說道：“暫時沒有啦，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她又看了一眼時鐘，見時間到了，便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黃紙和一支筆。
緊接著她斂起臉上的笑容，在鏡頭面前快速地寫起了招魂箓。
直播間的觀眾看她運筆如飛都有些驚訝。
——小菱角不是不認字嗎？這是在寫什麽？
——是在畫符吧……但是要怎麽用？
洛光星看到彈幕很想反駁，他家小祖宗只是不太認識簡體字！
洛菱很快就收了筆，將黃符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低喃幾聲後，黃符上出現點點星火，緊接著火勢越來越大，不過眨眼間，黃符便化成了灰燼。
神奇的是，想曬太陽那邊放在白米裏的紅紙在同一時間也燃燒殆盡。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房間的溫度陡然降低，周邊刮起一陣陣陰風。
想曬太陽緊緊地靠在自己母親身邊，害怕地問道：“小大師，你剛剛做了什麽？我家這邊突然變得好冷。”
洛菱一拍腦袋：“啊！我忘了你看不到，等一下啊。”
她說著又拿出一張黃符放於指間點燃，等黃符化作灰燼，她才說道：“這是天眼符，可以暫時讓你看到世間鬼怪，不過只能持續十五分鐘。”
直播間的觀眾聞言大驚。
——還有這種符？小菱角賣不賣啊！我想試試看開天眼是什麽感覺！
——我更震驚的是居然真的可以隔著網線把黃符燒過去
——有緣人你現在什麽感覺？
自從洛菱用了天眼符後，想曬太陽就一眨不眨地盯著東南方向，因為她看到那裏憑空出現了一個年輕男人，他身上的黑色西裝款式明顯有些老舊。
想曬太陽皺了皺眉，總覺得在哪兒看到過這個男人。
直到她餘光瞄到旁邊的木箱子才想來，這個男人在箱子裏放著的那張照片上出現過。
她心道，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是她母親的舊相識了？
年輕男人的身體從透明到半透明，期間他的意識也漸漸回籠。
他迷茫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在看到輪椅上的銀發老人時，他微微楞了楞，隨即有些不敢置信地往前走了兩步，在細致打量過銀發老人的五官後，臉上又露出一絲狂喜，隱約還摻雜著心疼。
他有些哽咽地說道：“阿梅，我回來了，我來赴約了。”
想曬太陽聽到阿梅兩個字，終於確定這個鬼認識自己的母親了，她思索了一下，覺得對方沒有惡意便稍微退後了一些。
被稱為“阿梅”的銀發老人好似有所感覺，再次恢覆了精神。
她渾濁的雙眼在看到年輕男人的瞬間亮了起來，她激動地問道：“志豪，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志豪走到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微微仰著頭笑道：“是我啊。”
阿梅細細打量他的臉，但很快又疑惑地皺起了眉：“你怎麽還是以前的樣子啊？”
她剛說完就楞住了，緊接著眼淚刷地湧了上來，又是慶幸又是難過地說道：“原來你沒有拋棄我啊……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的……”
志豪想要給她擦眼淚，手卻從她的臉頰穿了過去，根本無法觸摸到她。
他有些著急道：“阿梅不要哭了，我怎麽會舍得拋棄你呢……”
一人一鬼，一個年老一個年輕，用看著珍寶般的眼神互相看著對方，邊笑邊落淚。
直播間的觀眾看不到志豪，只看到想曬太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於是紛紛在彈幕問發生了什麽。
想曬太陽瞄到彈幕，也問道：“小大師，這個鬼到底是誰啊？”
洛菱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他是老奶奶年少時的愛人。”
她頓了一下又道：“兩人年少定情，但在六十二年前，準確地說是兩個人訂婚後的沒幾天，他倆一個往北走一個往南走，被迫去了相隔極遠的農村，起初兩人還有聯系，可是男方家中遭了大難，他因此受了牽連去個更偏遠的地方，從那時起兩人就斷了聯系。”
直播間的觀眾和想曬太陽默默地聽著，想到那個坎坷與顛簸的年代，都有些感慨。
阿梅聽到了洛菱的聲音，仿佛勾起了遙遠的回憶。
她緩緩地說道：“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回到了家就能和志豪重逢，但等了一年又一年，他都沒有回來，甚至連一封信也沒有，我的家人和身邊的朋友都說他可能已經在外地成了家，都勸我不要再等了，死了這條心吧。”
她的眼淚不斷地往下落：“但是我不信，我不信志豪會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於是我從家裏逃了出來，沿著他信裏提到過的地方去找他，然而他並不在那裏，我又找了整整五年，可惜什麽也沒找到，線索也斷了。”
志豪心疼地看著她，不斷地說道：“對不起，阿梅對不起，我不是不想回來找你，而是我根本離不開那個地方，這些年我渾渾噩噩，什麽都想不起來，就連自己怎麽死的我都不知道。”
洛菱聞言撓了撓臉頰道：“你是為了救人而死，當年村子裏發生了火災，你為了救一個小孩沖進了火場，但是不小心被掉下來的房梁砸斷了腿，最後小孩雖然獲救，但你卻死在了火場裏。”
她又道：“本來你可以直接投胎轉世，但你一直惦記著老奶奶，想要完成和她的約定，強行把自己的靈魂留在人間，兩方拉扯之下你的靈魂受損，變得混沌且無法自由行動，剛剛我是用招魂的方式強行把你召喚過來的。”
志豪和阿梅聞言都有些驚訝，兩人誠懇地和她道了謝。
洛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想曬太陽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大師，我媽媽和這位叔叔到底有什麽約定啊？”
洛菱唇邊露出一對小梨渦，她晃著小短腿道：“你可以問問老奶奶啊。”
想曬太陽看向自己的母親。
阿梅和志豪相視一笑。
志豪懷念地說道：“我第一次見到阿梅，是在一場舞會上，她和現在一樣穿著青色旗袍，只坐在那裏就是全場的焦點，我當時用盡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才敢上前去邀請她跳舞，她答應我的時候，我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但之後我太緊張了，表現的一點兒都不好，還把她的高跟鞋也踩掉了。”
阿梅輕輕地笑了起來：“這件事他一直很遺憾，所以在我們訂婚的時候，他說希望等我們到了八十歲，還能像初見那次一樣跳一場舞，他絕對不會再踩掉我的高跟鞋了。”
想曬太陽跟著他們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
志豪看向她的神情中多出幾分慈愛：“你是阿梅的女兒嗎？你和她長得很像。”
想曬太陽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不過我是媽媽收養的，媽媽她一直沒有結婚。”
志豪聞言既震驚又心疼：“阿梅，你怎麽這麽傻啊，為什麽不再找個愛你的人呢？”
阿梅顯然有些疲憊，她強撐著精神笑道：“還有比你更愛我的人嗎？沒有了，我也找不到了……但是你真的很殘忍，獨留我自己在這人世間。”
志豪眼眶發紅：“對不起，我來晚了，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他轉頭看向想曬太陽，有些愧疚地說道：“我可以帶你媽媽走嗎？”
想曬太陽知道自己母親陽壽已盡，苦苦撐著就是為了眼前這個叫做志豪的鬼，聽到對方要帶自己母親走，她就算再不舍得也不可能會拒絕。
阿梅朝她招了招手。
想曬太陽連忙走到她身邊蹲了下去。
阿梅不斷撫摸她的臉龐道：“囡囡，我的乖囡囡。”
想曬太陽聞言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阿梅一點點擦去她的淚水：“媽媽很慶幸遇見了你，當年我回到家，心生絕望，本想去投江自殺，卻在那裏遇到了你，是你讓我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和支撐。”
“你真的很乖、也很優秀，媽媽為你感到驕傲，但是你太不愛惜自己了，三餐也不按時吃，我不在了之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想曬太陽想說什麽，卻因為哭得太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不斷地點頭。
阿梅彎腰輕輕地親吻她的額頭，哽咽地說道：“下輩子……再到媽媽這裏來吧，我們還做母女。”
想曬太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啞著嗓子道：“嗯！下輩子我一定跑著去找你！”
阿梅聞言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緊接著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想曬太陽頓時嚎啕大哭。
洛菱眼眶也有些發紅，她抽了抽小鼻子，換了個親昵的稱呼道：“太陽阿姨先不要哭了，你還有事情要做哦。”
想曬太陽聞言努力控制住心裏的悲傷，擦掉眼淚問：“小大師，我還要做什麽？”
洛菱用稚嫩的嗓音道：“把木箱子裏那張唱片拿出來，放到唱片機上。”
想曬太陽依言照做。
滋滋啦啦的聲音慢慢響起，與此同時，想曬太陽看到一個靈魂從自己媽媽的身體裏飄了出來，她還是一身青色旗袍，只不過她變成了年輕時的模樣，美麗又充滿活力。
志豪伸出手問道：“美麗的小姐，你願意和我跳一支舞嗎？”
阿梅沖著想曬太陽眨了眨眼，然後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志豪的手上。
老舊的唱片機，老舊的唱片，一對互相等待六十多年的戀人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一舞終了，房間的氣溫再次下降。
想曬太陽猛地回過神，下意識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她朝陰風來源望去，就看到兩個高大的男人穿過窗戶走了進來，然而更讓她震驚的是兩個男人的臉居然是牛頭馬面！
她還想要看清楚，天眼符卻到了時間，她什麽都看不到了。
不過洛菱和洛光星卻通過鏡頭看得一清二楚。
牛頭無奈地對阿梅和志豪說道：“你們兩個大犟種，現在能走了吧？”
阿梅和志豪十指相扣，異口同聲道：“可以了！”
馬面鼓了鼓掌：“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
牛頭催促道：“走吧走吧，因為你倆，我還扣了一個月的獎金呢！”
志豪笑著和他道歉。
阿梅回頭，不舍地看了想曬太陽一眼，然後才轉身離開。
馬面下意識跟著她回頭，在看到想曬太陽的手機屏幕時，他疑惑地“咦”了一聲。
然而他剛想湊近看就被牛頭拉走了。
牛頭絮絮叨叨地說道：“你磨磨唧唧幹什麽呢！還想被扣錢嗎？”
馬面一聽都不用他拽自己，連忙加快腳步離開了。
洛光星在屏幕另一端只覺得雙腿發軟，對、對上眼了！他剛剛和馬面對上眼了啊！
洛菱絲毫不受影響，她晃了晃小短腿，笑瞇瞇地說道：“太陽阿姨，老奶奶已經離開啦。”
想曬太陽明顯感覺房間的氣溫在回升，她很想問問牛頭馬面的事情，但又覺得在幾百萬人面前說好像不太好。
於是她壓下心底的好奇，對洛菱說道：“小大師，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媽媽的心願不會達成，志豪叔叔可能會被困在火場永遠不能離開，我媽媽即使死亡也不會和他重逢。”
她邊說邊刷了二十個夢幻城堡。
洛菱紅著小臉蛋，心情不錯地說道：“不用謝啦，你以後要聽老奶奶的話，好好照顧自己哦。”
想曬太陽笑著應了一聲，這才退出視頻連線。
——嗚嗚嗚，太陽和媽媽告別的時候，我都要哭死了
——聽小菱角和有緣人的對話，老奶奶戀人的靈魂也過來了嗎？
——啊啊啊急需天眼符啊，這樣我們看戲也能看全！一到鬼怪的戲碼我們就啥也看不到，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洛光星雖然被牛頭馬面嚇得夠嗆，但還是盡職盡責地將彈幕內容轉述給了自家小祖宗。
洛菱聞言摸著小下巴沈吟片刻，隨即笑瞇瞇地說道：“天眼符就不賣啦，與鬼怪有緣的人自然會碰到開眼的機緣，比如光星碰到了我，但如果與鬼怪無緣，強行開眼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哦。”
——誒？好可惜啊，我真的很想開一下新世界的大門
——但是小菱角都那麽說了，我也不想為了看個鬼還遇到不好的事情
——這話雖然聽起來可怕，但看著小菱角那張可可愛愛的小臉，又不覺得可怕了
洛菱從洛光星那裏知道觀眾並沒有因為買不到天眼符生氣後，偷偷松了口氣。
她笑瞇瞇地說道：“現在來抽今天最後一位有緣人吧！”
她說完便按下了隨機抽取鍵，緊接著一個金光閃閃的名字出現在了直播間。
洛光星連忙湊到自家小祖宗耳邊道：“這次的有緣人叫‘黑卡在手’。”
洛菱笑著道了聲謝，脆生生地問道：“這位叫‘黑卡在手’的有緣人，請問你是選擇視頻連線呢？還是語音連線呢？”
黑卡在手立刻在彈幕發出視頻兩個字。
洛菱發了個視頻邀請過去。
很快直播間左側就出現一個手拿紅酒杯，頭上打著發蠟的男人，他對著鏡頭笑道：“喲，我還真被抽中了，哈哈，我果然是天選之子。”
——這位有緣人的id好囂張
——本人看起來更囂張
黑卡在手看到彈幕後笑得更開心了：“爺我有錢，囂張點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他說著就一個接一個地開始刷夢幻城堡，直到三十多個還沒有停手的意思，洛菱直播間的熱度本來就不低，這下直接飆升到了第一，吸引了不少觀眾進來。
洛菱見狀皺了皺小眉頭，用稚嫩的嗓音制止他道：“有緣人不用再刷啦，這些就夠啦，你等下如果對我算的結果不滿意，這些錢我可不會退回去哦。”
黑卡在手聞言終於停止了刷禮物，他哼笑一聲道：“這些都是小錢，給你了哪還用得著退，只要你能幫我把老頭子的遺產拿回來，我給你刷三百個夢幻城堡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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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的觀眾聽到有緣人的問題反應各異。
——天啊, 這種問題我連想都不敢想
——救命！代入一下開始難過了
——有緣人你這是在家呢吧，為什麽不送媽媽去醫院啊？
想曬太陽看到彈幕後難受地說道：“去過了，我媽媽最近一直昏昏沈沈的, 我帶她去了好幾家醫院，但都沒有查出來問題。”
她又嘆了口氣，苦惱地繼續道：“不僅如此，她還總念叨著什麽別帶她走、讓她再等等之類的話, 我就想著她是不是可能……又或者是被臟東西纏住了。”
想曬太陽神情憔悴、眼眶發紅：“但我不知道去哪裏找這方面的大師, 鄰居家的孩子知道了我的事情, 就給我看了小大師之前的直播視頻, 她和我說今天可以來這裏碰碰運氣, 我就過來了。”
她有些著急地說道：“小大師，你能幫我看看，我媽媽到底怎麽了嗎？如果只是被臟東西纏住了，你能幫我把臟東西趕走嗎？”
洛菱用稚嫩的嗓音安撫道：“你不要著急，我幫你算算。”
想曬太陽連忙點頭, 眼神中多出了幾分希望。
洛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掐算了兩下，緊接著小臉皺了起來，她脆生生地問道：“你們不是親生母女？”
“對！我是我媽媽在江邊的垃圾場撿到的。”
想曬太陽有些驚訝，但與此同時也更加信任眼前的小孩子了, 因為她從有記憶起就生活在自己母親身邊，外人根本不知道她們不是親生母女。
洛菱晃了晃小短腿道：“你們之間的感情很好。”
想曬太陽幸福地笑了起來：“是的, 我們雖然不是親生母女，但有很多的相似之處，無論是外貌還是喜好都很相像。”
洛菱被她的表情所感染, 也跟著笑了起來：“因為你們上輩子就是母女啊。”
想曬太陽聞言有些驚喜。
洛菱這時摸了摸小下巴問道：“我能看看您的母親嗎？”
想曬太陽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道：“好。”
她說著拿起手機朝著臥室走去。
鏡頭不斷晃動, 半分鐘之後才穩定下來。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鋪滿紅木地板的房間，一個銀發老人閉著眼睛坐在輪椅上，落日的餘暉從窗外偷偷跑了進來，和空氣中的灰塵追逐打鬧，最後落到她纖細瘦弱的手臂上。
直播間觀眾只覺得這一幕祥和又寧靜，但隱約又藏著幾分暮氣。
想曬太陽輕手輕腳地走到了老人身邊。
她把手機鏡頭重新調成了前置，放輕聲音道：“媽，我找到了一個很厲害的小大師，你要不要和她打個招呼？”
老人的睫毛劇烈地抖動了幾下，隨即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手機屏幕，在看到洛菱的瞬間，輕輕地笑了起來，有些虛弱地說道：“好可愛的小娃娃。”
洛菱聞言胖乎乎的臉蛋很快就紅了起來
——啊啊啊歲月不敗美人原來是真的！
——我的天啊，“想曬太陽”的媽媽好有氣質啊
——我老了要是也能這樣就好了
——小菱角也好可愛，兩代，啊不，加上有緣人是三代同框，有點兒美好
然而這份美好並沒有持續太久。
老人精神不足，說完話後沒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
直播間觀眾一陣擔心。
想曬太陽眼中滿是憂愁地說道：“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媽媽這半個月來一直這樣，大部分時間都是昏昏沈沈的，就算恢覆精神也維持不了太久，還經常會說些胡話。”
她說完滿懷期待地看向洛菱，問道：“小大師，你看出我媽媽究竟是怎麽了嗎？是不是被臟東西纏上了？”
想曬太陽從最開始問過自己母親的陽壽外，其餘的時間問的都是是不是有臟東西，直播間的觀眾能理解她的想法，只要不是死亡，其他什麽情況都可以算是好結果。
洛菱皺著小眉頭，壓低聲音有些不忍心地說道：“老奶奶身邊沒有小鬼，她的陽壽……早就盡了。”
直播間的觀眾聞言大驚，什麽叫做陽壽早就盡了？
想曬太陽更是被嚇了一跳，險些將手機摔到地上。
她下意識否認道：“不可能，我媽媽還活著，身體是暖的，呼吸也還在！”
她說著還將攝像頭對準老人起伏略顯微弱緩慢的胸膛。
洛菱見狀板著小臉，認真地說道：“死亡和三魂七魄離開身體是同時發生的，老奶奶現在正竭力地拖著自己的三魂七魄不讓它們離體，所以呼吸暫時還沒有停止，但實際上她的陽壽早在半個月前已經盡了，這也是她這段時間每天都很累的原因。”
想曬太陽不願相信這麽荒謬的說法，但是看著身邊明明每天都在昏睡卻仿佛很累的母親，又不得不相信事實就是如此。
洛菱見她不像剛剛那樣排斥了，又繼續說道：“老奶奶一直拖著三魂七魄，實際上是為了一個約定。”
“什麽約定？”想曬太陽下意識問道。
洛菱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時鐘，有些著急地說道：“這個等下再說，時間不多了，你如果想幫老奶奶完成約定就按照我的話去做。”
想曬太陽抿了抿唇，如果事實真的和小大師說的一樣，那也就說自己的母親還有心願未了。
“再等等……馬上就可以了……”老人痛苦地呢喃道。
想曬太陽眼眶一熱，堅定地說道：“小大師你說吧！無論什麽事我都會做到！”
“不要緊張，不是什麽難事，”洛菱安撫道，“先打開老奶奶這間臥室的衣櫃，然後把右下角的箱子拿出來。“
“箱子？”想曬太陽有些疑惑，她怎麽不記得那裏有個箱子？
她按照洛菱的話打開衣櫃，她母親穿的衣服板板正正地掛在上面，而下方空空蕩蕩，她納悶地說道：“小大師，這裏什麽都沒有啊。”
“有的，下面的木板可以橫向挪開。”洛菱肯定地說道。
想曬太陽聞言蹲了下來，伸出手用力推了推木板，居然真的推開了一條縫隙。
她心中一驚，手上繼續用力，木板在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後終於被徹底推開了，裏面放著一個扁扁的木箱子，上面還有一把小銅鎖。
洛菱又道：“鑰匙在老奶奶的枕頭下面。”
想曬太陽將木箱子搬出來，又去查看枕頭下方，還真找到了一把精巧的小鑰匙。
直播間的觀眾都有些緊張和激動。
——箱子裝的不會是傳家寶吧！
——說真的，這箱子本身就能當傳家寶了
——裏面的東西肯定和約定有關吧！
想曬太陽也有些緊張，她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母親，拿起鑰匙，哢噠一聲打開了箱子上面的小銅鎖。
她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打開，裏面並沒有什麽古董字畫金銀珠寶，只有一件青色旗袍、一根木簪、一張照片以及一張老舊的唱片。
想曬太陽有些發楞。
就在這時，洛菱稚嫩的嗓音響了起來：“把衣服和木簪拿出來給老奶奶穿戴好。”
想曬太陽聞言回過神，應道：“好。”
她說完將麥關掉，又將手機扣了過去，直播間左側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觀眾在等待的期間也不覺得無聊，紛紛猜測約定到底是什麽。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直播間左側出現了一點光亮，緊接著想曬太陽的臉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小大師，我已經幫我媽媽換好衣服了。”
她說著將鏡頭調成了後置。
銀發老人依舊昏昏沈沈地坐在輪椅上，但她的頭發被木簪高高盤起，露出細長的脖頸，青色旗袍讓她的氣質更加出眾。
直播間的觀眾都被驚艷到了，彈幕又是一頓彩虹屁。
洛菱又看了眼時鐘道：“找一張紅紙，在上面寫好庚子年、戊寅月、丁卯日，然後把紅紙放到一小碗白米裏面，最後再把這兩樣東西放到老奶奶臥室的東南角。”
想曬太陽依言照做，前後大概用了十分鐘才做完，她喝了點水稍微順順氣問道：“小大師，接下來還需要我做什麽？”
洛菱笑瞇瞇地說道：“暫時沒有啦，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她又看了一眼時鐘，見時間到了，便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黃紙和一支筆。
緊接著她斂起臉上的笑容，在鏡頭面前快速地寫起了招魂箓。
直播間的觀眾看她運筆如飛都有些驚訝。
——小菱角不是不認字嗎？這是在寫什麽？
——是在畫符吧……但是要怎麽用？
洛光星看到彈幕很想反駁，他家小祖宗只是不太認識簡體字！
洛菱很快就收了筆，將黃符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低喃幾聲後，黃符上出現點點星火，緊接著火勢越來越大，不過眨眼間，黃符便化成了灰燼。
神奇的是，想曬太陽那邊放在白米裏的紅紙在同一時間也燃燒殆盡。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房間的溫度陡然降低，周邊刮起一陣陣陰風。
想曬太陽緊緊地靠在自己母親身邊，害怕地問道：“小大師，你剛剛做了什麽？我家這邊突然變得好冷。”
洛菱一拍腦袋：“啊！我忘了你看不到，等一下啊。”
她說著又拿出一張黃符放於指間點燃，等黃符化作灰燼，她才說道：“這是天眼符，可以暫時讓你看到世間鬼怪，不過只能持續十五分鐘。”
直播間的觀眾聞言大驚。
——還有這種符？小菱角賣不賣啊！我想試試看開天眼是什麽感覺！
——我更震驚的是居然真的可以隔著網線把黃符燒過去
——有緣人你現在什麽感覺？
自從洛菱用了天眼符後，想曬太陽就一眨不眨地盯著東南方向，因為她看到那裏憑空出現了一個年輕男人，他身上的黑色西裝款式明顯有些老舊。
想曬太陽皺了皺眉，總覺得在哪兒看到過這個男人。
直到她餘光瞄到旁邊的木箱子才想來，這個男人在箱子裏放著的那張照片上出現過。
她心道，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是她母親的舊相識了？
年輕男人的身體從透明到半透明，期間他的意識也漸漸回籠。
他迷茫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在看到輪椅上的銀發老人時，他微微楞了楞，隨即有些不敢置信地往前走了兩步，在細致打量過銀發老人的五官後，臉上又露出一絲狂喜，隱約還摻雜著心疼。
他有些哽咽地說道：“阿梅，我回來了，我來赴約了。”
想曬太陽聽到阿梅兩個字，終於確定這個鬼認識自己的母親了，她思索了一下，覺得對方沒有惡意便稍微退後了一些。
被稱為“阿梅”的銀發老人好似有所感覺，再次恢覆了精神。
她渾濁的雙眼在看到年輕男人的瞬間亮了起來，她激動地問道：“志豪，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志豪走到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微微仰著頭笑道：“是我啊。”
阿梅細細打量他的臉，但很快又疑惑地皺起了眉：“你怎麽還是以前的樣子啊？”
她剛說完就楞住了，緊接著眼淚刷地湧了上來，又是慶幸又是難過地說道：“原來你沒有拋棄我啊……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的……”
志豪想要給她擦眼淚，手卻從她的臉頰穿了過去，根本無法觸摸到她。
他有些著急道：“阿梅不要哭了，我怎麽會舍得拋棄你呢……”
一人一鬼，一個年老一個年輕，用看著珍寶般的眼神互相看著對方，邊笑邊落淚。
直播間的觀眾看不到志豪，只看到想曬太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於是紛紛在彈幕問發生了什麽。
想曬太陽瞄到彈幕，也問道：“小大師，這個鬼到底是誰啊？”
洛菱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他是老奶奶年少時的愛人。”
她頓了一下又道：“兩人年少定情，但在六十二年前，準確地說是兩個人訂婚後的沒幾天，他倆一個往北走一個往南走，被迫去了相隔極遠的農村，起初兩人還有聯系，可是男方家中遭了大難，他因此受了牽連去個更偏遠的地方，從那時起兩人就斷了聯系。”
直播間的觀眾和想曬太陽默默地聽著，想到那個坎坷與顛簸的年代，都有些感慨。
阿梅聽到了洛菱的聲音，仿佛勾起了遙遠的回憶。
她緩緩地說道：“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回到了家就能和志豪重逢，但等了一年又一年，他都沒有回來，甚至連一封信也沒有，我的家人和身邊的朋友都說他可能已經在外地成了家，都勸我不要再等了，死了這條心吧。”
她的眼淚不斷地往下落：“但是我不信，我不信志豪會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於是我從家裏逃了出來，沿著他信裏提到過的地方去找他，然而他並不在那裏，我又找了整整五年，可惜什麽也沒找到，線索也斷了。”
志豪心疼地看著她，不斷地說道：“對不起，阿梅對不起，我不是不想回來找你，而是我根本離不開那個地方，這些年我渾渾噩噩，什麽都想不起來，就連自己怎麽死的我都不知道。”
洛菱聞言撓了撓臉頰道：“你是為了救人而死，當年村子裏發生了火災，你為了救一個小孩沖進了火場，但是不小心被掉下來的房梁砸斷了腿，最後小孩雖然獲救，但你卻死在了火場裏。”
她又道：“本來你可以直接投胎轉世，但你一直惦記著老奶奶，想要完成和她的約定，強行把自己的靈魂留在人間，兩方拉扯之下你的靈魂受損，變得混沌且無法自由行動，剛剛我是用招魂的方式強行把你召喚過來的。”
志豪和阿梅聞言都有些驚訝，兩人誠懇地和她道了謝。
洛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想曬太陽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大師，我媽媽和這位叔叔到底有什麽約定啊？”
洛菱唇邊露出一對小梨渦，她晃著小短腿道：“你可以問問老奶奶啊。”
想曬太陽看向自己的母親。
阿梅和志豪相視一笑。
志豪懷念地說道：“我第一次見到阿梅，是在一場舞會上，她和現在一樣穿著青色旗袍，只坐在那裏就是全場的焦點，我當時用盡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才敢上前去邀請她跳舞，她答應我的時候，我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但之後我太緊張了，表現的一點兒都不好，還把她的高跟鞋也踩掉了。”
阿梅輕輕地笑了起來：“這件事他一直很遺憾，所以在我們訂婚的時候，他說希望等我們到了八十歲，還能像初見那次一樣跳一場舞，他絕對不會再踩掉我的高跟鞋了。”
想曬太陽跟著他們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
志豪看向她的神情中多出幾分慈愛：“你是阿梅的女兒嗎？你和她長得很像。”
想曬太陽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不過我是媽媽收養的，媽媽她一直沒有結婚。”
志豪聞言既震驚又心疼：“阿梅，你怎麽這麽傻啊，為什麽不再找個愛你的人呢？”
阿梅顯然有些疲憊，她強撐著精神笑道：“還有比你更愛我的人嗎？沒有了，我也找不到了……但是你真的很殘忍，獨留我自己在這人世間。”
志豪眼眶發紅：“對不起，我來晚了，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他轉頭看向想曬太陽，有些愧疚地說道：“我可以帶你媽媽走嗎？”
想曬太陽知道自己母親陽壽已盡，苦苦撐著就是為了眼前這個叫做志豪的鬼，聽到對方要帶自己母親走，她就算再不舍得也不可能會拒絕。
阿梅朝她招了招手。
想曬太陽連忙走到她身邊蹲了下去。
阿梅不斷撫摸她的臉龐道：“囡囡，我的乖囡囡。”
想曬太陽聞言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阿梅一點點擦去她的淚水：“媽媽很慶幸遇見了你，當年我回到家，心生絕望，本想去投江自殺，卻在那裏遇到了你，是你讓我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和支撐。”
“你真的很乖、也很優秀，媽媽為你感到驕傲，但是你太不愛惜自己了，三餐也不按時吃，我不在了之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想曬太陽想說什麽，卻因為哭得太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不斷地點頭。
阿梅彎腰輕輕地親吻她的額頭，哽咽地說道：“下輩子……再到媽媽這裏來吧，我們還做母女。”
想曬太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啞著嗓子道：“嗯！下輩子我一定跑著去找你！”
阿梅聞言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緊接著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想曬太陽頓時嚎啕大哭。
洛菱眼眶也有些發紅，她抽了抽小鼻子，換了個親昵的稱呼道：“太陽阿姨先不要哭了，你還有事情要做哦。”
想曬太陽聞言努力控制住心裏的悲傷，擦掉眼淚問：“小大師，我還要做什麽？”
洛菱用稚嫩的嗓音道：“把木箱子裏那張唱片拿出來，放到唱片機上。”
想曬太陽依言照做。
滋滋啦啦的聲音慢慢響起，與此同時，想曬太陽看到一個靈魂從自己媽媽的身體裏飄了出來，她還是一身青色旗袍，只不過她變成了年輕時的模樣，美麗又充滿活力。
志豪伸出手問道：“美麗的小姐，你願意和我跳一支舞嗎？”
阿梅沖著想曬太陽眨了眨眼，然後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志豪的手上。
老舊的唱片機，老舊的唱片，一對互相等待六十多年的戀人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一舞終了，房間的氣溫再次下降。
想曬太陽猛地回過神，下意識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她朝陰風來源望去，就看到兩個高大的男人穿過窗戶走了進來，然而更讓她震驚的是兩個男人的臉居然是牛頭馬面！
她還想要看清楚，天眼符卻到了時間，她什麽都看不到了。
不過洛菱和洛光星卻通過鏡頭看得一清二楚。
牛頭無奈地對阿梅和志豪說道：“你們兩個大犟種，現在能走了吧？”
阿梅和志豪十指相扣，異口同聲道：“可以了！”
馬面鼓了鼓掌：“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
牛頭催促道：“走吧走吧，因為你倆，我還扣了一個月的獎金呢！”
志豪笑著和他道歉。
阿梅回頭，不舍地看了想曬太陽一眼，然後才轉身離開。
馬面下意識跟著她回頭，在看到想曬太陽的手機屏幕時，他疑惑地“咦”了一聲。
然而他剛想湊近看就被牛頭拉走了。
牛頭絮絮叨叨地說道：“你磨磨唧唧幹什麽呢！還想被扣錢嗎？”
馬面一聽都不用他拽自己，連忙加快腳步離開了。
洛光星在屏幕另一端只覺得雙腿發軟，對、對上眼了！他剛剛和馬面對上眼了啊！
洛菱絲毫不受影響，她晃了晃小短腿，笑瞇瞇地說道：“太陽阿姨，老奶奶已經離開啦。”
想曬太陽明顯感覺房間的氣溫在回升，她很想問問牛頭馬面的事情，但又覺得在幾百萬人面前說好像不太好。
於是她壓下心底的好奇，對洛菱說道：“小大師，今天真的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媽媽的心願不會達成，志豪叔叔可能會被困在火場永遠不能離開，我媽媽即使死亡也不會和他重逢。”
她邊說邊刷了二十個夢幻城堡。
洛菱紅著小臉蛋，心情不錯地說道：“不用謝啦，你以後要聽老奶奶的話，好好照顧自己哦。”
想曬太陽笑著應了一聲，這才退出視頻連線。
——嗚嗚嗚，太陽和媽媽告別的時候，我都要哭死了
——聽小菱角和有緣人的對話，老奶奶戀人的靈魂也過來了嗎？
——啊啊啊急需天眼符啊，這樣我們看戲也能看全！一到鬼怪的戲碼我們就啥也看不到，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洛光星雖然被牛頭馬面嚇得夠嗆，但還是盡職盡責地將彈幕內容轉述給了自家小祖宗。
洛菱聞言摸著小下巴沈吟片刻，隨即笑瞇瞇地說道：“天眼符就不賣啦，與鬼怪有緣的人自然會碰到開眼的機緣，比如光星碰到了我，但如果與鬼怪無緣，強行開眼可不是什麽好事情哦。”
——誒？好可惜啊，我真的很想開一下新世界的大門
——但是小菱角都那麽說了，我也不想為了看個鬼還遇到不好的事情
——這話雖然聽起來可怕，但看著小菱角那張可可愛愛的小臉，又不覺得可怕了
洛菱從洛光星那裏知道觀眾並沒有因為買不到天眼符生氣後，偷偷松了口氣。
她笑瞇瞇地說道：“現在來抽今天最後一位有緣人吧！”
她說完便按下了隨機抽取鍵，緊接著一個金光閃閃的名字出現在了直播間。
洛光星連忙湊到自家小祖宗耳邊道：“這次的有緣人叫‘黑卡在手’。”
洛菱笑著道了聲謝，脆生生地問道：“這位叫‘黑卡在手’的有緣人，請問你是選擇視頻連線呢？還是語音連線呢？”
黑卡在手立刻在彈幕發出視頻兩個字。
洛菱發了個視頻邀請過去。
很快直播間左側就出現一個手拿紅酒杯，頭上打著發蠟的男人，他對著鏡頭笑道：“喲，我還真被抽中了，哈哈，我果然是天選之子。”
——這位有緣人的id好囂張
——本人看起來更囂張
黑卡在手看到彈幕後笑得更開心了：“爺我有錢，囂張點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他說著就一個接一個地開始刷夢幻城堡，直到三十多個還沒有停手的意思，洛菱直播間的熱度本來就不低，這下直接飆升到了第一，吸引了不少觀眾進來。
洛菱見狀皺了皺小眉頭，用稚嫩的嗓音制止他道：“有緣人不用再刷啦，這些就夠啦，你等下如果對我算的結果不滿意，這些錢我可不會退回去哦。”
黑卡在手聞言終於停止了刷禮物，他哼笑一聲道：“這些都是小錢，給你了哪還用得著退，只要你能幫我把老頭子的遺產拿回來，我給你刷三百個夢幻城堡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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