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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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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戚瀅雪看著嵇堰離去, 定定望著已然闔上的房門,好半晌後才輕輕吐了一口氣,在長榻上躺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 房門被打開了,她才回過神來,擡眼瞧去, 與嵇堰目光相對,不禁楞了一下, 下意識就開了口:“這麽快就洗好了,洗幹……”凈了嗎?

後面的幾個字,在瞧到嵇堰微瞇的眼眸時咽了下去。

聽出了她話中嫌棄的嵇堰,反問:“我回去小半個時辰有餘,你說呢?”

他又非是女子,沐浴就能半個多時辰,一刻都有餘了。

瀅雪聞言, 神色略微錯愕:“過去這麽久了?”

嵇堰聞言, 知道她方才一直在發呆。

他走到長榻旁, 道:“可要我抱你上榻?”

瀅雪拒絕:“我腳又沒瘸。”

說著,她掀開毛毯正要把腳放下榻穿鞋, 可誰曾想嵇堰卻是招呼都不打, 霍然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瀅雪嚇得抽了一口氣,更是驚得直接摟住了嵇堰的脖子, 稍稍定神後才瞪向他。

被瞪了一眼的嵇堰,不惱,反倒莫名其妙低低一笑, 讓貼近他的瀅雪都能感覺到他的胸腔在震動。

這人怎麽回事,被她瞪了還笑了?

莫不是他就喜歡這樣的調調?

琢磨了一下, 忽然回想起來他說過,她瞪人的眼神像是給人送媚眼。

……

嵇堰抱著她穩當大步向裏間邁去,才入裏間,他便忽然道:“你似乎也不怎麽排斥我了。”

瀅雪低眸,抓著他的衣裳沒有回應,但身體上的接觸,顯然是不排斥了。

心底也確實不討厭他了,甚至有時候都覺得他也是個良人。

她輕聲“嗯”了一聲。

瀅雪赤足被嵇堰抱上了榻,在嵇堰轉身脫鞋之時,便入了躺到了裏側,背對外側。

她與嵇堰才同榻三回,一回不過是片刻,一回便是昨晚喝醉酒的時候。滿打滿算,同榻的也就一回,倒是不自在得很。

正不自在t時,男人已經上榻。掀開被衾,寒風灌入的一瞬間也進了她的被窩中。

片刻後,瀅雪忽然被他從身後抱住,她的身體不由得僵了僵。

這是瀅雪在清醒的時候被嵇堰攬在懷裏,心跳微微亂顫,但也沒有掙紮,任由他抱著。

嵇堰攬著纖細的腰身,暗道她似乎愛琢磨吃的,怎就不見長肉?

但隨即想起她的身段,又覺得這肉是長了的,但不過是都長在的別處。

嵇堰湊到了她的耳邊,低低的道:“我知你現在茫然,信我便好。”

把心底的秘密說出來後,對將來之事皆不確定,對他的不確定。如何能不茫然?

低沈穩重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信我便好”只是四個字,卻是讓瀅雪眼眶泛酸,有了濕意。

這兩個餘月,她都是一個人在扛著。

她有時會被噩夢驚醒,夢到她什麽都阻止不了。戚家與自己都會落得像話本裏邊的淒慘結局,

聽到嵇堰的話,她在嵇堰的懷中轉了身,抓著他的衣服,把頭埋到了他的胸膛中,低聲啜泣。

嵇堰無言,寬厚的手掌在她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十七八的小姑娘。

若是那個夢境是真的,她怎麽能承受得了?

背部的大手很溫暖,也很有安全感,瀅雪的心頭對嵇堰逐漸生出了信任感。

或許,真的可以嘗試相信他。

*

早間有內侍出宮,往公主府而去。到了公主府,便道是聖人口諭,讓長公主入宮。

榮華長公主留了大內監,問:“可知聖人讓本宮進宮是為何事?”

大內監滴水不漏道:“奴才只聽聖人差遣,至於是何事,也不大清楚。”

榮華長公主點了頭,道是梳妝過後便入宮,讓大內監先到花廳等候。

大內監從屋內出來,便看到一襲白衣的俊美男子立在外邊,腰間別著一把劍,端得是個風度美男子。

這應當是公主府的面首。

大內監不禁暗道長公主眼光了得。這公主府的面首,郎君一個比一個俊沒美,且氣質還甚是卓然。

大內監離開後,男子進了屋中,走到梳妝臺前,給榮華長公主上妝。

長公主問:“賬冊找到了?”

男子應:“信上消息已是八日前的了,信上說安州已經封鎖,還未收到任何消息。”

榮華長公主眸色略一沈,低聲道:“傳信回安州,無論如何,本宮不希望賬冊出現在聖人面前。”

男子低頭應:“奴會安排。”

“還有,從安州出來的人,若是來了洛陽,不管是否是告密者,能殺便都殺了。”

男子給長公主簪上了金釵,應:“衛七領命。”

妝整,長公主便入了宮。

入了內殿,便見年三十的皇帝坐在桌前批閱奏折,目光一移,暼了一眼立在旁的內侍,只見內侍手上捧著一把黑刀。

她心下頓時明朗。

上前行了禮:“榮華見過聖人。”

皇帝擡起頭,看向自己素來敬重的皇姐,露出了笑意,與內侍道:“給長公主看座。”

待長公主坐下後,皇帝才開口:“皇姐近來身子可好?”

長公主掛著笑意應:“托聖人的福,一切安好。”

說著,移開了目光,看向內侍手上的黑刀,開口道:“這把刀好生眼熟,像是榮華前兩日讓人送給嵇大人的那一把。”

皇帝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道:“正是嵇堰送來的。”

長公主驚訝:“可是榮華送的這禮,嵇大人不喜?”

皇帝默了默,那把可是好刀,嵇堰怎麽可能不喜,拒絕是別的原因。

皇帝道:“皇姐,嵇堰是朕的恩人,他若不願,你便莫要為難他了。”

昨日嵇堰攜著刀進宮,說明了來意。

一是明確說自己一心效忠,並,沒有成為榮華殿下的入幕之賓的心思。

二是便是榮華殿下無意,只是送禮,也不敢收。若是收了,這滿洛陽便是止不住的謠言。而他剛與戚氏生出的那點情意也會被這謠言給消沒了。

皇帝幫嵇堰退還這把刀,也是有私心的。

他想培養嵇堰為近臣,那麽嵇堰行事作風便不能太浪蕩,是以不想他與皇姐有什麽私情。

榮華長公主嘆了一口氣,無奈一笑:“原本不過是想著好刀陪好伯樂,卻不想被嵇大人誤會了,如此榮華也只能把這刀收回去了。”

視線從黑刀一掃而過。

刀不過是試探而已。

若收,便有拉攏的可能。

若不收,這人非她所能掌控。

見皇姐如此好說話,皇帝也沒有再說這件事,而是問:“朕記得珍兒也已經十五了,該說親了,不知可相看了人家?”

長公主笑了笑,說出了一個人選:“安州郡王府的那個小子。”

皇帝想了想,也記起了這麽個人。

“面貌俊朗,氣質上佳,確實是個好兒郎,若是陸世子和珍兒都願意,朕便下旨賜婚。”

長公主噙著笑意道:“聽母後說,青源縣主也是適婚的年紀了,不若等母後幫擇好夫婿後,聖人再一同賜婚。”

以往,外地宗室家中有適婚兒女,若想嫁得好人家,都會送往洛陽,求得皇後或太後指一門好婚事。

一個人是賜婚,兩個人也不過是順帶,皇帝點了頭:“那便依皇姐所言,正好把他們兄妹的婚姻大事一同解決了。”

*

嵇堰把近日來查到關於突厥的線索,都呈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正欲查閱,外頭忽傳來大內監的聲音:“聖人,懿寧殿的大姑姑求見。”

嵇堰拱手道:“臣先行告退。”

皇帝似乎想起了什麽,道:“沒什麽大事,在旁候著。”

嵇堰便退到了一旁。

太後宮中的大宮女捧著托盤從外走近,行禮後,奉上托盤:“這是太後娘娘讓奴婢送來的,上頭已寫下給青源縣主定的夫家。”

一旁的嵇堰,聽到大宮女的話,面上的神色沒有半分變化,但心底卻不禁回想起前幾日戚氏說過的話。

她說,青源縣主會與英王定親。

現在聽來,婚事似乎才剛剛商討,她便是有探子在宮中,也是無從得知的。

眼底的眸色不禁凝重了幾分。

大內監把托盤上的一方盒子取了上來,打開瞧了眼後,便取出紙條放到了皇帝的桌前。

皇帝拿起紙條打開瞧了眼,眉心微微一蹙。

沈吟片刻後,擡眼看向大宮女:“一個時辰後,朕會到懿寧宮與太後商量這事。”

大宮女“諾”了一聲,便退出了殿中。

皇帝把紙條放入盒中,又拿起了方才嵇堰呈上來的折子。

看完後,面色沈沈:“便是朝廷命官都參與其中,真真好大的膽子!”

他擡眼看向嵇堰:“禁衛軍這邊的事就先放下,你繼續徹查此事。”

嵇堰一拱手,應了聲,退出宮殿。

到殿門之時,便聽到皇帝與大內監道:“母後怎會忽然想讓老八娶青源縣主?”

英王,正是排行第八。

嵇堰眸色更深。

撐傘遮雪離開了內宮,出了宮,臉上的神色才沈了下來。

戚氏的夢,怪得很。

有些事驗證了,但他本就無心報覆戚家,又怎麽會報覆戚家?!

怕不是個半真半假,還兼著挑撥離間的夢?

嵇堰心事重重的回了府,才回到鶴院,正欲回屋,卻聽到身後傳來胡邑的聲音。

“二哥留步。”

嵇堰轉頭看向從院門外走近的胡邑,問:“什麽事。”

今日在府中休息的胡邑,面色凝重的應:“要事。”

嵇堰點了頭:“與我進……去書房說。”

往前都是讓胡邑到屋中議事,現在屋子裏頭多了個女眷,自然不會再把人往屋子裏邊領。

到了書房後,胡邑把門闔上,然後掏出一個紙團遞給嵇堰。

“二哥你看。”

嵇堰接過紙團,打開來瞧了一眼,臉色驀然一沈,問:“誰送來的?”

胡邑應:“是大娘子身邊的趙秉,他道醫館是大娘子的產業,今日一早掌櫃收到這消息,沒敢耽擱便送來了。”

嵇堰:“大娘子可知?”

胡邑:“趙秉本想入鶴院尋大娘子,卻因我提前發現了他們兩人的往來,便逼得他把紙團交了出來,大娘子現在還不知道。”

嵇堰想起了趙秉此人,他在安州是便見過幾回,這人是戚長史最為得意的心腹,本事自然不小。

如此能人,怎會叫人輕易拿到了紙團?

“若他不想讓人知曉,你也拿不來這紙團。”

胡邑一楞,隨即反應了過來:“二哥你是說那趙秉故意的。”

嵇堰:“不然呢?憑他們在洛陽的這幾個人,能去救得了戚長史?”

說著,低頭瞧t了眼紙團,上邊赫然寫著——戚長史來洛陽的途中遭遇刺客,危在旦夕,現在身處落英山,望急救。

嵇堰眸中露出了思索之色。

戚父為何會來洛陽?

是為了戚氏嗎?

可又為何會遇上刺客?

還是說,戚長史根本沒來,這只是個圈套?

嵇堰一捏紙團,與胡邑道:“把趙秉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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