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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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
明家找回走失多年女兒的消息不脛而走, 沒多久便在屾城引起軒然大波。
記者收到消息鐘芙莉一直在醫院住院，便沒日沒夜的在醫院下面蹲守。這等重量級的新聞一經爆出，即便是明家在整個傳媒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也掌控不了新聞的迅速傳播。
相比於樓下的嘈雜, 樓上病房卻是溫馨熱鬧。
找回女兒的鐘芙莉什麽病也沒了，每天只要見到女兒就是心情大好，紅光滿面。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 歉然和謙和兄弟倆早早來醫院，悄悄地把正在替鐘芙莉收拾行李的殷宛音叫走, 再進門，兄妹三人一人捧著一束鮮花。
“恭喜媽媽恢覆健康, 提前出院。”
鐘芙莉笑開了花, 先是拿走殷宛音的那束, 愛不釋手地摸著她的臉頰，又拿走明家兄弟倆的。
看著三個孩子站在自己面前, 鐘芙莉眼裏雖然噙著淚, 可嘴角弧度是從未有過的。
明德擔心她累到，連忙接過她手裏的花，鐘芙莉便走上前, 伸出手臂將孩子們抱住。
“沒想到, 我真的沒想到這輩子還能一把抱住你們三個。”
殷宛音在最中間, 摟著鐘芙莉的腰，左右是哥哥和弟弟同時抱著她。
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 不僅是因為擁抱她的人多，而是這種在血緣關系的前提下身體接觸的同時心也貼在一起的感覺。
雖然說起來有點過分, 但是殷宛音真的覺得，這是殷正賢和齊敏夫妻倆不能給予她的, 是他們縱使付出無限真心，呵護自己也不能讓她感覺到的。
“你們四個抱在一起，不要我了嗎？”
明德不過是把花放在一邊，再回頭就見到這母子四人緊緊擁抱著，看得他眼熱極了。
鐘芙莉背對著他，可不會管他怎麽樣，反而是三個孩子朝他伸出手，明德身形高大，手臂又長，笑著上前一把將四個人都抱住。
“擠死了，人家抱你也抱。”鐘芙莉覺得自己的位置被擠占，嘴上是埋怨，心裏卻樂開了花。
“你抱孩子們我當然也要抱。”
明德越說越用力，一家五口同時用力，緊緊地擁抱堅不可摧。
-
殷宛音第一次回明家，傭人們早早在樓下等，一下車就像電視裏常演的那樣，紛紛和她問好。
“二小姐好。”
“歡迎二小姐回家。”
殷宛音有些不自在，還想說不要這樣，可明謙然卻走到她身邊低聲提醒，“爸媽很早就開始準備了，不要掃他們的興，你剛回來，他們不知道怎麽對你好，所以只能用這種比較……誇張的方式。”
明謙和也走到她身邊適時開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們也不喜歡，家裏也從來沒有人這樣過，但是別怪他們，到底是他們的心意，過兩天就好了，而且……蔣家比這嚴重多了。”
殷宛音眼神有些不自然，哪裏還能說什麽，只能硬著頭皮往家裏走。一路上但凡有人和她問好，她都略為尷尬地點頭回應。
不自在，真的不自在。
……
明家別墅總共五層樓高，地上三層，地下兩層。
傭人和司機將鐘芙莉的行李搬上去，來來往往顯得家裏很是熱鬧。
鐘芙莉拉著殷宛音坐在沙發上，吃了點水果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對了，還沒去你房間看看，累嗎？媽帶你上去？”
殷宛音擺著手，“不了媽，我就不在這住了。”
“不在家裏住怎麽行？”鐘芙莉蹙眉，“還要回尚湖國際嗎？那房子太小了，媽怕你住的不舒服，你先看看樓上的房間，你哥不是在嘉屹灣給你買了房子嗎，這兩天先讓他收拾收拾，家具什麽的都齊了你願意出去住就出去住。”
“不是，我……”殷宛音對上鐘芙莉期待的目光，楞是沒能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她想說她在哪兒住不要緊，她……她得和蔣丞屹一起住。
“先上樓看看房子，不喜歡爸媽給你改。”明德沈穩開口，語氣中是與生俱來和多年沈澱的威嚴。
夫妻倆先後開口，殷宛音也只能上樓。
她的房間在二樓，朝南采光最好的那間。
“這間房一直空著，當年你爸買這幢房子的時候你已經走失了，這一間本來是想給你大哥做臥室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想留下來，所以在放鋼琴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主要是用來休息，現在看來沒給你哥哥是明智，這間房本來就是你的。”
鐘芙莉推門進去，偌大的臥室是殷宛音在尚湖國際的公寓整體面積的兩倍還不止。
裏面有獨立的衛生間、浴室、衣帽間甚至小型書房。睡床是一張超大的公主床，窗簾地毯色系偏暖，角落有一架鋼琴，還有兩張單人沙發。
鐘芙莉拉著她走到梳妝臺前，上面擺放著幾乎市面上所見的各式各樣的護膚品和彩妝，鐘芙莉解釋，“媽媽不知道你是什麽膚質，就都準備了，還有這些化妝品，你看看喜歡什麽就用什麽。”
鐘芙莉又拉著她，“還有這些。”她回過身，拉開一個小小的展示櫃，一打開裏面上百瓶香水。
“這些也是媽媽托人從各地搜羅來的，還有一些在路上，咱們慢慢添置。”
殷宛音對香水還是懂的一些，這裏面隨手一瓶都是市面上不常見的，幾乎都是有收藏價值的。
鐘芙莉正在興頭上，又拉著她去了衣帽間。
整間衣帽間都是當季新款衣服和配飾，顏色從淺到深，款式更是應有盡有，什麽連衣裙、半身裙、襯衫T恤……包包配飾更是同樣，甚至都是頂奢，配貨都買不到的珍品。
“當年你出生後我就想以後一定把這些東西都給你準備齊全了，我的女兒啊就應該什麽都有，對外低調是他們男人的事，我的寶貝就是得是明家最得寵，明家都護著的那個。”
鐘芙莉興高采烈的和她介紹著，殷宛音還沒消化，明德又把人拉出來。
“這些東西以後你和你媽媽再研究，看看爸給你準備什麽了。”
殷宛音怔怔地跟著明德往前走，坐著電梯到了地下二層，沿著走廊到了一處房間。進門前他頗為自豪的目光看向殷宛音，像是在等她誇讚，在殷宛音完全疑惑的目光中明德推開門，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間擺滿貨架，各地零食應有盡有……小超市？
“看看，你們女孩子喜歡吃的這裏都有。”
明德從一旁推來一輛小推車，“你小時候最愛玩這種超市購物的游戲了，這麽多年爸沒機會陪你玩，現在你看看，爸把超市給你搬回家。”
這裏帶給殷宛音的震驚不亞於鐘芙莉剛剛大手筆給她置辦衣服包包和化妝品。
“啊對了，還有這邊。”
明德往前走了幾步，殷宛音跟著走過去才發現角落處還有一道門，明德推開，裏面是整面墻的毛絨玩具和手辦。
“這裏面的東西啊也是你小時候喜歡玩的，爸爸現在都給你買回來，希望你能喜歡這裏。”
殷宛音擡頭看著這些玩具，覺得心都要化了。
明德和鐘芙莉給她的這些讓她真真正正的感覺到自己曾經也是受盡關愛、自己走失這麽多年也是被人惦記，自己找回家人的這一刻更是得到大家的認可。
“謝謝爸。”殷宛音收回視線，轉頭看向明德，“我很喜歡。”
這一聲“爸”，讓明德有些激動，父女之間和母女之間的感情不一樣，終究是隔著一點什麽，這幾天殷宛音雖然也叫他“爸”，但是兩人清楚，還是禮貌多一些。
不過剛剛這句，明德感覺得到，殷宛音是從心裏真正接受了他這個父親。
明德眼眶泛著紅，不住地點頭。
“謙……宛音。”
“您叫我……叫我……謙慕吧。”殷宛音鼓足勇氣開口，承認了自己“明謙慕”的身份。
“我之前說過，殷宛音是我，明謙慕也是我，我想我不會再回避自己的人生。”
明德伸手摸摸殷宛音的頭，“好孩子，不愧是爸的好女兒。但是爸還是希望你能答應我，留在家裏住。”
殷宛音遲疑，“對不起爸，我，我是想我都這麽大了，不好再麻煩您和媽照顧我。”
“不不不寶貝，我們一家人分別這麽多年，我們真的想每時每刻都和你在一起，好好彌補你，給我們一個機會，好嗎？”
殷宛音握住明德的手，篤定地點頭，“好。”
-
最近幾日，殷宛音忙著照顧鐘芙莉，而蔣丞屹則在公司處理堆積的工作。
夜半十點，蔣衡地產依舊燈火通明，會議室內，項目負責人介紹完目前工作進展，蔣丞屹簽署好文件，略顯疲憊地落下句，“散會吧。”
此起彼伏的解脫松口氣的聲音響起，有人放松著肩頸，有人解開西裝扣子，緊張的氣氛戛然而止。
回到辦公室，秘書端來一杯咖啡放到他桌上，蔣丞屹看了一眼，隨口道：“你也下班吧，最近太忙了，明天給你休息一天。還有，讓所有人下班，回去休息。”
秘書有點意外，站在他桌前沒有走。
“怎麽，還有事？”
“哦不是，不是不是。”秘書連連擺手，後退兩步，逃似的離開辦公室。
外面有下屬想進去匯報工作，秘書將其攔下，“別去了，蔣總讓所有人都回家休息。”
“真的？”
“真的。”
“真的是蔣總說的？”
秘書發誓，“千真萬確是蔣總說的，他還說給我明天放一天假。”
幾人覺得意外，“蔣總這是怎麽了？累了？他也會累？”
“蔣總不會是因為最近的新聞吧。”
“明家那個？”
八卦點燃，幾人湊到一起。
“我記得前幾年盛傳，蔣家和明家關系如果緩和只能聯姻了。當時這句話是說這兩家關系惡劣這輩子也沒有破冰的機會了，沒想到沒想到啊，峰回路轉嗎？”
“明謙然大手筆購入嘉屹灣的房子，不會真想撮合這段姻緣吧。”
“等下，找回來的女兒是明謙然姐姐還是妹妹啊。”
“妹妹，我朋友說明謙然前幾天說了，找回來的是妹妹。”
“妹妹……那和蔣總年齡上還挺合適的，就是不知道長得好不好看，畢竟咱蔣總那顏值，那氣場……嘖嘖嘖……”
辦公室的門開著一條縫，蔣丞屹聽著大家的八卦傳入耳中，臉色更是不好。
這段姻緣不用撮合了，再這麽下去就要斷了。
蔣丞屹看著一小時之前殷宛音發來的消息，本來說好鐘芙莉出院她就回嘉屹灣的，結果怎麽還決定搬回明家住了？
蔣丞屹好像都記不清多少天沒見到自己老婆了，別說一通電話，連微信交流都是少之又少。剛說上沒兩句就被打斷，不是他忙，就是殷宛音在忙。
對話界面最後一條微信還是蔣丞屹發的，他連續發了三條信息，總共九個問號，卻換不來殷宛音的一句解釋。
咖啡香在空氣中四散，蔣丞屹伸手煽動杯口，讓味道更濃郁一些。
閉目養神的下一秒，電話響了起來。
是殷宛音的視頻通話，蔣丞屹連忙坐起身，可想了一下又扯開領導，抓了把頭發，很是頹廢的模樣癱坐在椅子上，然後按下接聽。
“蔣總忙什麽呢。這麽慢才接？”
電話那頭的殷宛音剛剛洗完澡，頭發包著，身上只為了條浴巾，白皙的肩膀上仿佛還能看到熱氣四散。
蔣丞屹有些口幹舌燥，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這都幾點了還喝咖啡？”殷宛音坐到梳妝臺前，固定好手機，有些不悅的說著，同時解開頭發，濕發披在肩膀上，她用毛巾輕輕擦拭。
“今天是有什麽特別重要的工作嗎？還在加班？你看看你，今天刮胡子了嗎？頭發怎麽這麽亂？蔣泊於，形象呢？”
蔣丞屹幾日沒見到殷宛音，一見面就是這等場景，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也不知是不是在愛人面前就是會毫無保留，更有些小巧思，蔣丞屹竟難得委屈的語氣，“我現在是知道為什麽有的人分手或者離婚後會一蹶不振了。”
他擡手對著自己比劃，“你看看，是不是就我這樣的。”
殷宛音擦頭發的動作稍停，而後笑了一聲，卻又擔心自己聲音大，看了看門口。
“殷宛音，你看什麽呢？”
“沒什麽。”
“你房間有人？”
殷宛音翻了個白眼，將毛巾放在一側，拿起手機，調整好攝像頭，帶著蔣丞屹來了場深夜“room tour。”
“你看，這裏是我的梳妝臺，上面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媽媽都給我準備好了，還有這些香水，這些包、衣服……”
殷宛音一點一點的帶蔣丞屹看，一樣一樣的和他解釋。
“這些你不是都有，家裏一大堆你都沒用。”
聽著殷宛音在介紹這些的時候語氣很是驕傲，蔣丞屹有些不以為意。
“有是有，但是還有你沒準備的。”
蔣丞屹不信，“蔣太太，你的衣食住行我都安排的妥妥當當，我除了天上的星星沒給你摘下來，還有什麽是你沒有的。”
殷宛音想起樓下的小糧倉還有那一屋子的玩具，心裏樂開了花。她想讓蔣丞屹看看，可太晚了，又怕打擾到家裏人。
“等改天有時間的，給你開開眼。”
蔣丞屹以為她在撒謊，便是說道：“先讓我看看你晚上睡覺的地方，在明家住也不知道你住不住的慣。”
殷宛音心思單純，以為蔣丞屹是真的關心她。連忙拿起手機往床邊走，“你別擔心我，看，這是媽媽給我準備的床，特~別~大。”
說話間，她幹脆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語氣。
“音音，把鏡頭調回來。”
殷宛音翻轉攝像頭，蔣丞屹便看到躺在床上的殷宛音。
一頭秀發攤在床榻上，烏黑發亮的發絲沒經過染發膏的破壞，維持著最原始，最純粹的顏色。
巴掌大的小臉十足明星相，卻比明星更立體，更大氣。
細長的脖頸像是天鵝一般，再往下是兩條鎖骨，呼應著肩頸線條的流暢清晰。
蔣丞屹心裏不是滋味，別人結婚都是老婆從娘家搬出來，怎麽他一結婚老婆反而回娘家住了呢。
“音音。”
“嗯？”
“這床你自己睡的習慣嗎？”
殷宛音翻了個身，趴在床上，這樣一來，那條事業線清晰出現在蔣丞屹眼前。
“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天睡在這。”
“音音。”
“幹嘛？”
殷宛音今天情緒激動了一整天，洗完澡還沒恢覆平靜。她的註意力都被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庭吸引，完全沒感應到蔣丞屹的不對勁。
“想你，很想你。”
殷宛音在一瞬間便感應到了蔣丞屹的情緒，她坐起身，細細打量屏幕中的愛人。
好像，他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
“很久沒見到你了，真的很想你。”
在一起這麽久，他從沒說過這麽直白的話。可是在結婚之後，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卻在不經意間發生了變化。
之前蔣丞屹還說她會叫自己“泊於”，可今日殷宛音也感覺到了蔣丞屹會很直接的表述自己的情緒。
“我也很想你。”
深夜總是會放大人的情緒，經蔣丞屹這麽一說，殷宛音一直被忽略的感情也翻湧上來。
細細回想這幾日，她一門心思陪在鐘芙莉身邊，別說和蔣丞屹見面，連打電話發微信的時候都少，就連視頻，今天還是第一次。
愧疚心裏漫上心頭，殷宛音捧著電話親了他好幾下。
“要不，我明天去見你？”
“我現在就想見你。”
殷宛音看了眼時間，“太晚了吧，爸媽都睡覺了。”
蔣丞屹幹脆趴在桌子上，“好，那明天見，我今天在休息室再將就一宿。”
殷宛音蹙眉，“別啊，讓司機接你回家好好洗個澡睡一覺。你吃飯了嗎？我給你訂個餐？”
“不吃了，我今天一整天沒吃東西，晚上再吃胃會不舒服。”
“一整天沒吃東西？”殷宛音擔心了，“蔣丞屹，我真的生氣了，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不記得吃飯呢？”
耳邊是殷宛音喋喋不休，蔣丞屹卻愈發委屈的語氣，“我一個人實在吃不下。”
殷宛音實在拿他沒辦法，她知道他最近忙，沒想到忙成這個樣子。隔著屏幕她說什麽都沒用，大喊大叫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她反覆看著時間，心裏再三考慮，“我，我現在去公司找你。”
“好，就這麽說定了。”
殷宛音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連情緒都來不及收回，蔣丞屹就掛斷了電話。
後知後覺，她才意識到是不是自己被騙了。可是蔣丞屹騙她，無非是想見她。
算了，騙就騙吧。
……
殷宛音穿戴整齊悄悄出門，可剛從房間出來，就見到明謙然站在父母房間門口偷聽。
聽見聲音，他回過身，食指抵在唇邊，示意殷宛音不要出聲。
殷宛音脫下鞋子，躡手躡腳走到他身後，房間裏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現在外面的流言蜚語太多了，明裏暗裏的都在和我身邊的人打聽消息是不是真的。我看啊等過兩天穩定了，就準備個宴會，把咱們女兒正式介紹給大家。”
鐘芙莉靠坐在明德身邊，擦著手，認同地說道：“嗯，我也有這個打算。咱們明家這麽多年都低調做事，但是這件事一定要大操大辦，我要讓屾城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寶貝女兒回來了。”
明德笑了一聲，“你這個想法是對的，不過莉莉，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我這兩天接到那麽多通電話，可都是問我是不是有個女兒的，咱們家這門親事，想攀的人太多了。”
一聽這話，鐘芙莉有些急切，“不行，我才剛找到我的寶貝，怎麽就讓她嫁人了呢，不行不行，誰的婚事都不行。”
“謙慕到年紀了，我們都沒問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門外的明謙然看了殷宛音一眼，惹得她輕拍自己胳膊一下。
“我真是覺得這屾城就沒有能配得上咱們女兒的。”
明德若有所思，“如果論家世背景那定是蔣家，論為相貌氣質也是蔣丞屹，但是……”
“蔣丞屹可不行，他上次還打過謙和呢，再說了，蔣家那種地方我可不想讓女兒嫁過去，不行不行，蔣家絕對不行。”
明德摟著鐘芙莉，“我和你意見有一樣也不一樣，我倒是欣賞蔣丞屹那孩子，不過蔣家我也看不上。”
“我可和你說，女兒年紀還小，必須在我身邊多待兩年。她想要什麽生活都能給她，可不能把她嫁出去。”
“是是是，我和你一樣的想法，我也不想女兒這麽快就嫁人，我這不就是給你提個醒嗎，咱們倆是意見統一了，那要是女兒有心上人呢。”
“有也不行，我不讓女兒離開我。”
說話間，有哭聲傳出來，明謙然拍拍殷宛音的肩膀，示意她離開。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到樓下，看著殷宛音穿戴整齊，他便猜到她要去哪兒。
“他來接你了？”
殷宛音搖頭，“沒，我去公司找他。”
明謙然臉黑了幾分，“大晚上的不來接你，讓你自己去找他？”
“他加班呢，沒事，我叫了車了。”
明謙然知道自己制止不了她，更何況人家兩人是領了結婚證的，可想到剛剛聽到的，還是勸說。
“你也聽到了，媽一談起你結婚的事情緒就激動。之前在醫院也有幾次，都沒敢和你說。她這病到底是二十多年了，就算是感冒，痊愈也要有個過程。哥不是要你們分開，但是能不能暫時先別和爸媽說你結婚的事。”
殷宛音回頭看了眼樓上，仔細聽仿佛還能聽見哭聲。
“等過陣子媽好了，我們慢慢滲透。”
殷宛音點頭，“我知道了，我先不說。”
明謙然嘆了口氣，“這大半夜的，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哥。”殷宛音拿起電話朝他晃了晃，“來接我了。”
明謙然不情不願地看向外面，“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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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找回走失多年女兒的消息不脛而走, 沒多久便在屾城引起軒然大波。
記者收到消息鐘芙莉一直在醫院住院，便沒日沒夜的在醫院下面蹲守。這等重量級的新聞一經爆出，即便是明家在整個傳媒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也掌控不了新聞的迅速傳播。
相比於樓下的嘈雜, 樓上病房卻是溫馨熱鬧。
找回女兒的鐘芙莉什麽病也沒了，每天只要見到女兒就是心情大好，紅光滿面。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 歉然和謙和兄弟倆早早來醫院，悄悄地把正在替鐘芙莉收拾行李的殷宛音叫走, 再進門，兄妹三人一人捧著一束鮮花。
“恭喜媽媽恢覆健康, 提前出院。”
鐘芙莉笑開了花, 先是拿走殷宛音的那束, 愛不釋手地摸著她的臉頰，又拿走明家兄弟倆的。
看著三個孩子站在自己面前, 鐘芙莉眼裏雖然噙著淚, 可嘴角弧度是從未有過的。
明德擔心她累到，連忙接過她手裏的花，鐘芙莉便走上前, 伸出手臂將孩子們抱住。
“沒想到, 我真的沒想到這輩子還能一把抱住你們三個。”
殷宛音在最中間, 摟著鐘芙莉的腰，左右是哥哥和弟弟同時抱著她。
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 不僅是因為擁抱她的人多，而是這種在血緣關系的前提下身體接觸的同時心也貼在一起的感覺。
雖然說起來有點過分, 但是殷宛音真的覺得，這是殷正賢和齊敏夫妻倆不能給予她的, 是他們縱使付出無限真心，呵護自己也不能讓她感覺到的。
“你們四個抱在一起，不要我了嗎？”
明德不過是把花放在一邊，再回頭就見到這母子四人緊緊擁抱著，看得他眼熱極了。
鐘芙莉背對著他，可不會管他怎麽樣，反而是三個孩子朝他伸出手，明德身形高大，手臂又長，笑著上前一把將四個人都抱住。
“擠死了，人家抱你也抱。”鐘芙莉覺得自己的位置被擠占，嘴上是埋怨，心裏卻樂開了花。
“你抱孩子們我當然也要抱。”
明德越說越用力，一家五口同時用力，緊緊地擁抱堅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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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宛音第一次回明家，傭人們早早在樓下等，一下車就像電視裏常演的那樣，紛紛和她問好。
“二小姐好。”
“歡迎二小姐回家。”
殷宛音有些不自在，還想說不要這樣，可明謙然卻走到她身邊低聲提醒，“爸媽很早就開始準備了，不要掃他們的興，你剛回來，他們不知道怎麽對你好，所以只能用這種比較……誇張的方式。”
明謙和也走到她身邊適時開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們也不喜歡，家裏也從來沒有人這樣過，但是別怪他們，到底是他們的心意，過兩天就好了，而且……蔣家比這嚴重多了。”
殷宛音眼神有些不自然，哪裏還能說什麽，只能硬著頭皮往家裏走。一路上但凡有人和她問好，她都略為尷尬地點頭回應。
不自在，真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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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別墅總共五層樓高，地上三層，地下兩層。
傭人和司機將鐘芙莉的行李搬上去，來來往往顯得家裏很是熱鬧。
鐘芙莉拉著殷宛音坐在沙發上，吃了點水果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對了，還沒去你房間看看，累嗎？媽帶你上去？”
殷宛音擺著手，“不了媽，我就不在這住了。”
“不在家裏住怎麽行？”鐘芙莉蹙眉，“還要回尚湖國際嗎？那房子太小了，媽怕你住的不舒服，你先看看樓上的房間，你哥不是在嘉屹灣給你買了房子嗎，這兩天先讓他收拾收拾，家具什麽的都齊了你願意出去住就出去住。”
“不是，我……”殷宛音對上鐘芙莉期待的目光，楞是沒能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她想說她在哪兒住不要緊，她……她得和蔣丞屹一起住。
“先上樓看看房子，不喜歡爸媽給你改。”明德沈穩開口，語氣中是與生俱來和多年沈澱的威嚴。
夫妻倆先後開口，殷宛音也只能上樓。
她的房間在二樓，朝南采光最好的那間。
“這間房一直空著，當年你爸買這幢房子的時候你已經走失了，這一間本來是想給你大哥做臥室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想留下來，所以在放鋼琴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主要是用來休息，現在看來沒給你哥哥是明智，這間房本來就是你的。”
鐘芙莉推門進去，偌大的臥室是殷宛音在尚湖國際的公寓整體面積的兩倍還不止。
裏面有獨立的衛生間、浴室、衣帽間甚至小型書房。睡床是一張超大的公主床，窗簾地毯色系偏暖，角落有一架鋼琴，還有兩張單人沙發。
鐘芙莉拉著她走到梳妝臺前，上面擺放著幾乎市面上所見的各式各樣的護膚品和彩妝，鐘芙莉解釋，“媽媽不知道你是什麽膚質，就都準備了，還有這些化妝品，你看看喜歡什麽就用什麽。”
鐘芙莉又拉著她，“還有這些。”她回過身，拉開一個小小的展示櫃，一打開裏面上百瓶香水。
“這些也是媽媽托人從各地搜羅來的，還有一些在路上，咱們慢慢添置。”
殷宛音對香水還是懂的一些，這裏面隨手一瓶都是市面上不常見的，幾乎都是有收藏價值的。
鐘芙莉正在興頭上，又拉著她去了衣帽間。
整間衣帽間都是當季新款衣服和配飾，顏色從淺到深，款式更是應有盡有，什麽連衣裙、半身裙、襯衫T恤……包包配飾更是同樣，甚至都是頂奢，配貨都買不到的珍品。
“當年你出生後我就想以後一定把這些東西都給你準備齊全了，我的女兒啊就應該什麽都有，對外低調是他們男人的事，我的寶貝就是得是明家最得寵，明家都護著的那個。”
鐘芙莉興高采烈的和她介紹著，殷宛音還沒消化，明德又把人拉出來。
“這些東西以後你和你媽媽再研究，看看爸給你準備什麽了。”
殷宛音怔怔地跟著明德往前走，坐著電梯到了地下二層，沿著走廊到了一處房間。進門前他頗為自豪的目光看向殷宛音，像是在等她誇讚，在殷宛音完全疑惑的目光中明德推開門，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間擺滿貨架，各地零食應有盡有……小超市？
“看看，你們女孩子喜歡吃的這裏都有。”
明德從一旁推來一輛小推車，“你小時候最愛玩這種超市購物的游戲了，這麽多年爸沒機會陪你玩，現在你看看，爸把超市給你搬回家。”
這裏帶給殷宛音的震驚不亞於鐘芙莉剛剛大手筆給她置辦衣服包包和化妝品。
“啊對了，還有這邊。”
明德往前走了幾步，殷宛音跟著走過去才發現角落處還有一道門，明德推開，裏面是整面墻的毛絨玩具和手辦。
“這裏面的東西啊也是你小時候喜歡玩的，爸爸現在都給你買回來，希望你能喜歡這裏。”
殷宛音擡頭看著這些玩具，覺得心都要化了。
明德和鐘芙莉給她的這些讓她真真正正的感覺到自己曾經也是受盡關愛、自己走失這麽多年也是被人惦記，自己找回家人的這一刻更是得到大家的認可。
“謝謝爸。”殷宛音收回視線，轉頭看向明德，“我很喜歡。”
這一聲“爸”，讓明德有些激動，父女之間和母女之間的感情不一樣，終究是隔著一點什麽，這幾天殷宛音雖然也叫他“爸”，但是兩人清楚，還是禮貌多一些。
不過剛剛這句，明德感覺得到，殷宛音是從心裏真正接受了他這個父親。
明德眼眶泛著紅，不住地點頭。
“謙……宛音。”
“您叫我……叫我……謙慕吧。”殷宛音鼓足勇氣開口，承認了自己“明謙慕”的身份。
“我之前說過，殷宛音是我，明謙慕也是我，我想我不會再回避自己的人生。”
明德伸手摸摸殷宛音的頭，“好孩子，不愧是爸的好女兒。但是爸還是希望你能答應我，留在家裏住。”
殷宛音遲疑，“對不起爸，我，我是想我都這麽大了，不好再麻煩您和媽照顧我。”
“不不不寶貝，我們一家人分別這麽多年，我們真的想每時每刻都和你在一起，好好彌補你，給我們一個機會，好嗎？”
殷宛音握住明德的手，篤定地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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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日，殷宛音忙著照顧鐘芙莉，而蔣丞屹則在公司處理堆積的工作。
夜半十點，蔣衡地產依舊燈火通明，會議室內，項目負責人介紹完目前工作進展，蔣丞屹簽署好文件，略顯疲憊地落下句，“散會吧。”
此起彼伏的解脫松口氣的聲音響起，有人放松著肩頸，有人解開西裝扣子，緊張的氣氛戛然而止。
回到辦公室，秘書端來一杯咖啡放到他桌上，蔣丞屹看了一眼，隨口道：“你也下班吧，最近太忙了，明天給你休息一天。還有，讓所有人下班，回去休息。”
秘書有點意外，站在他桌前沒有走。
“怎麽，還有事？”
“哦不是，不是不是。”秘書連連擺手，後退兩步，逃似的離開辦公室。
外面有下屬想進去匯報工作，秘書將其攔下，“別去了，蔣總讓所有人都回家休息。”
“真的？”
“真的。”
“真的是蔣總說的？”
秘書發誓，“千真萬確是蔣總說的，他還說給我明天放一天假。”
幾人覺得意外，“蔣總這是怎麽了？累了？他也會累？”
“蔣總不會是因為最近的新聞吧。”
“明家那個？”
八卦點燃，幾人湊到一起。
“我記得前幾年盛傳，蔣家和明家關系如果緩和只能聯姻了。當時這句話是說這兩家關系惡劣這輩子也沒有破冰的機會了，沒想到沒想到啊，峰回路轉嗎？”
“明謙然大手筆購入嘉屹灣的房子，不會真想撮合這段姻緣吧。”
“等下，找回來的女兒是明謙然姐姐還是妹妹啊。”
“妹妹，我朋友說明謙然前幾天說了，找回來的是妹妹。”
“妹妹……那和蔣總年齡上還挺合適的，就是不知道長得好不好看，畢竟咱蔣總那顏值，那氣場……嘖嘖嘖……”
辦公室的門開著一條縫，蔣丞屹聽著大家的八卦傳入耳中，臉色更是不好。
這段姻緣不用撮合了，再這麽下去就要斷了。
蔣丞屹看著一小時之前殷宛音發來的消息，本來說好鐘芙莉出院她就回嘉屹灣的，結果怎麽還決定搬回明家住了？
蔣丞屹好像都記不清多少天沒見到自己老婆了，別說一通電話，連微信交流都是少之又少。剛說上沒兩句就被打斷，不是他忙，就是殷宛音在忙。
對話界面最後一條微信還是蔣丞屹發的，他連續發了三條信息，總共九個問號，卻換不來殷宛音的一句解釋。
咖啡香在空氣中四散，蔣丞屹伸手煽動杯口，讓味道更濃郁一些。
閉目養神的下一秒，電話響了起來。
是殷宛音的視頻通話，蔣丞屹連忙坐起身，可想了一下又扯開領導，抓了把頭發，很是頹廢的模樣癱坐在椅子上，然後按下接聽。
“蔣總忙什麽呢。這麽慢才接？”
電話那頭的殷宛音剛剛洗完澡，頭發包著，身上只為了條浴巾，白皙的肩膀上仿佛還能看到熱氣四散。
蔣丞屹有些口幹舌燥，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這都幾點了還喝咖啡？”殷宛音坐到梳妝臺前，固定好手機，有些不悅的說著，同時解開頭發，濕發披在肩膀上，她用毛巾輕輕擦拭。
“今天是有什麽特別重要的工作嗎？還在加班？你看看你，今天刮胡子了嗎？頭發怎麽這麽亂？蔣泊於，形象呢？”
蔣丞屹幾日沒見到殷宛音，一見面就是這等場景，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也不知是不是在愛人面前就是會毫無保留，更有些小巧思，蔣丞屹竟難得委屈的語氣，“我現在是知道為什麽有的人分手或者離婚後會一蹶不振了。”
他擡手對著自己比劃，“你看看，是不是就我這樣的。”
殷宛音擦頭發的動作稍停，而後笑了一聲，卻又擔心自己聲音大，看了看門口。
“殷宛音，你看什麽呢？”
“沒什麽。”
“你房間有人？”
殷宛音翻了個白眼，將毛巾放在一側，拿起手機，調整好攝像頭，帶著蔣丞屹來了場深夜“room tour。”
“你看，這裏是我的梳妝臺，上面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媽媽都給我準備好了，還有這些香水，這些包、衣服……”
殷宛音一點一點的帶蔣丞屹看，一樣一樣的和他解釋。
“這些你不是都有，家裏一大堆你都沒用。”
聽著殷宛音在介紹這些的時候語氣很是驕傲，蔣丞屹有些不以為意。
“有是有，但是還有你沒準備的。”
蔣丞屹不信，“蔣太太，你的衣食住行我都安排的妥妥當當，我除了天上的星星沒給你摘下來，還有什麽是你沒有的。”
殷宛音想起樓下的小糧倉還有那一屋子的玩具，心裏樂開了花。她想讓蔣丞屹看看，可太晚了，又怕打擾到家裏人。
“等改天有時間的，給你開開眼。”
蔣丞屹以為她在撒謊，便是說道：“先讓我看看你晚上睡覺的地方，在明家住也不知道你住不住的慣。”
殷宛音心思單純，以為蔣丞屹是真的關心她。連忙拿起手機往床邊走，“你別擔心我，看，這是媽媽給我準備的床，特~別~大。”
說話間，她幹脆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語氣。
“音音，把鏡頭調回來。”
殷宛音翻轉攝像頭，蔣丞屹便看到躺在床上的殷宛音。
一頭秀發攤在床榻上，烏黑發亮的發絲沒經過染發膏的破壞，維持著最原始，最純粹的顏色。
巴掌大的小臉十足明星相，卻比明星更立體，更大氣。
細長的脖頸像是天鵝一般，再往下是兩條鎖骨，呼應著肩頸線條的流暢清晰。
蔣丞屹心裏不是滋味，別人結婚都是老婆從娘家搬出來，怎麽他一結婚老婆反而回娘家住了呢。
“音音。”
“嗯？”
“這床你自己睡的習慣嗎？”
殷宛音翻了個身，趴在床上，這樣一來，那條事業線清晰出現在蔣丞屹眼前。
“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天睡在這。”
“音音。”
“幹嘛？”
殷宛音今天情緒激動了一整天，洗完澡還沒恢覆平靜。她的註意力都被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庭吸引，完全沒感應到蔣丞屹的不對勁。
“想你，很想你。”
殷宛音在一瞬間便感應到了蔣丞屹的情緒，她坐起身，細細打量屏幕中的愛人。
好像，他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
“很久沒見到你了，真的很想你。”
在一起這麽久，他從沒說過這麽直白的話。可是在結婚之後，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卻在不經意間發生了變化。
之前蔣丞屹還說她會叫自己“泊於”，可今日殷宛音也感覺到了蔣丞屹會很直接的表述自己的情緒。
“我也很想你。”
深夜總是會放大人的情緒，經蔣丞屹這麽一說，殷宛音一直被忽略的感情也翻湧上來。
細細回想這幾日，她一門心思陪在鐘芙莉身邊，別說和蔣丞屹見面，連打電話發微信的時候都少，就連視頻，今天還是第一次。
愧疚心裏漫上心頭，殷宛音捧著電話親了他好幾下。
“要不，我明天去見你？”
“我現在就想見你。”
殷宛音看了眼時間，“太晚了吧，爸媽都睡覺了。”
蔣丞屹幹脆趴在桌子上，“好，那明天見，我今天在休息室再將就一宿。”
殷宛音蹙眉，“別啊，讓司機接你回家好好洗個澡睡一覺。你吃飯了嗎？我給你訂個餐？”
“不吃了，我今天一整天沒吃東西，晚上再吃胃會不舒服。”
“一整天沒吃東西？”殷宛音擔心了，“蔣丞屹，我真的生氣了，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不記得吃飯呢？”
耳邊是殷宛音喋喋不休，蔣丞屹卻愈發委屈的語氣，“我一個人實在吃不下。”
殷宛音實在拿他沒辦法，她知道他最近忙，沒想到忙成這個樣子。隔著屏幕她說什麽都沒用，大喊大叫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她反覆看著時間，心裏再三考慮，“我，我現在去公司找你。”
“好，就這麽說定了。”
殷宛音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連情緒都來不及收回，蔣丞屹就掛斷了電話。
後知後覺，她才意識到是不是自己被騙了。可是蔣丞屹騙她，無非是想見她。
算了，騙就騙吧。
……
殷宛音穿戴整齊悄悄出門，可剛從房間出來，就見到明謙然站在父母房間門口偷聽。
聽見聲音，他回過身，食指抵在唇邊，示意殷宛音不要出聲。
殷宛音脫下鞋子，躡手躡腳走到他身後，房間裏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現在外面的流言蜚語太多了，明裏暗裏的都在和我身邊的人打聽消息是不是真的。我看啊等過兩天穩定了，就準備個宴會，把咱們女兒正式介紹給大家。”
鐘芙莉靠坐在明德身邊，擦著手，認同地說道：“嗯，我也有這個打算。咱們明家這麽多年都低調做事，但是這件事一定要大操大辦，我要讓屾城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寶貝女兒回來了。”
明德笑了一聲，“你這個想法是對的，不過莉莉，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我這兩天接到那麽多通電話，可都是問我是不是有個女兒的，咱們家這門親事，想攀的人太多了。”
一聽這話，鐘芙莉有些急切，“不行，我才剛找到我的寶貝，怎麽就讓她嫁人了呢，不行不行，誰的婚事都不行。”
“謙慕到年紀了，我們都沒問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門外的明謙然看了殷宛音一眼，惹得她輕拍自己胳膊一下。
“我真是覺得這屾城就沒有能配得上咱們女兒的。”
明德若有所思，“如果論家世背景那定是蔣家，論為相貌氣質也是蔣丞屹，但是……”
“蔣丞屹可不行，他上次還打過謙和呢，再說了，蔣家那種地方我可不想讓女兒嫁過去，不行不行，蔣家絕對不行。”
明德摟著鐘芙莉，“我和你意見有一樣也不一樣，我倒是欣賞蔣丞屹那孩子，不過蔣家我也看不上。”
“我可和你說，女兒年紀還小，必須在我身邊多待兩年。她想要什麽生活都能給她，可不能把她嫁出去。”
“是是是，我和你一樣的想法，我也不想女兒這麽快就嫁人，我這不就是給你提個醒嗎，咱們倆是意見統一了，那要是女兒有心上人呢。”
“有也不行，我不讓女兒離開我。”
說話間，有哭聲傳出來，明謙然拍拍殷宛音的肩膀，示意她離開。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到樓下，看著殷宛音穿戴整齊，他便猜到她要去哪兒。
“他來接你了？”
殷宛音搖頭，“沒，我去公司找他。”
明謙然臉黑了幾分，“大晚上的不來接你，讓你自己去找他？”
“他加班呢，沒事，我叫了車了。”
明謙然知道自己制止不了她，更何況人家兩人是領了結婚證的，可想到剛剛聽到的，還是勸說。
“你也聽到了，媽一談起你結婚的事情緒就激動。之前在醫院也有幾次，都沒敢和你說。她這病到底是二十多年了，就算是感冒，痊愈也要有個過程。哥不是要你們分開，但是能不能暫時先別和爸媽說你結婚的事。”
殷宛音回頭看了眼樓上，仔細聽仿佛還能聽見哭聲。
“等過陣子媽好了，我們慢慢滲透。”
殷宛音點頭，“我知道了，我先不說。”
明謙然嘆了口氣，“這大半夜的，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哥。”殷宛音拿起電話朝他晃了晃，“來接我了。”
明謙然不情不願地看向外面，“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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