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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骨錚錚周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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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骨錚錚周大家

其實就在剛才馬車外傳出的那一聲尖叫之後, 眾人就仿佛受了驚的羊群般聚在一起。

車隊以貴族夫郎為主,他們循著第一個尖叫的人指引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跡,瞬間都明白一定是冷山雁的馬車內出了刺客。

但還不等周圍的士兵趕到, 冷山雁便驚慌失措,滿身是血地從馬車裏跌了出來, 大喊殺人。

眾人這才驚覺, 原來不是刺客行刺, 而是後宅私怨。

“公子!”白茶將姝兒塞給乳父, 趕緊跑上前去:“公子受傷了,快叫大夫來!”

白茶本想將冷山雁扶到其他馬車上,但冷山雁卻仿佛長在了草坪上, 在圍過來的貴夫關心的目光下。

他驚慌失措地丟掉手裏的簪子,滿眼驚恐之色, 前言不搭後語地喃喃道:“他說無聊找我說說話, 誰知沖過來就要殺我,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不知道......”

就在這時, 一位貴夫大著膽子掀開車簾,發現了裏面楚艷章的屍體,又是一聲尖叫:“端容皇子死了!”

貴夫們嚇得連連後退,冷山雁更是比他們更驚訝, 眼神渙散而無辜。

“他死了?怎麽會?我只是不想讓他傷我, 怎麽會?”

“公子?不好了, 公子暈過去了!”白茶立刻叫了幾個下人, 將已經‘昏迷’過去的冷山雁扶走。

而這時, 負責護送的將領朱綺才趕來, 看到馬車內楚艷章的屍體,立刻清場, 並下令捂嘴,誰都不許亂傳消。

“將軍,這...應該怎麽辦吶?”朱綺身旁的小兵擔憂道。

沈黛末眼看著就要登基,冷山雁多辦事皇後,這樣的大人物,哪裏是她們惹得起的。

“茲事體大,立刻將端容皇子的屍身護住,任何人不許接近,同時即刻派人快馬加鞭去宮內稟告。”

“是。”

士兵走後,朱綺面色無比凝重。

她本是沈黛末從前做殿前司指揮使時府中家奴朱純兒的姐姐。

只因朱純兒曾在內宅為冷山雁效過力,靠著這層關系她才前去投奔沈黛末,慢慢得了她的信任,做了一個小將領。

如今出了這種事,她應該盡快將冷山雁送回沈黛末的身邊,不論著其中有什麽內情,都由沈黛末做主。

思及此,朱綺下令:“不必休整了,即刻啟程。”

車隊很快來到了洪州城。

冷山雁抱著孩子,和席氏一起從正門丹鳳門入,進了巍峨磅礴的皇宮,後又換了禦攆進入後宮,來到了含涼殿。

才下了一場大雨,整個皇城都被籠罩在濕潤氤氳的蓬蓬水汽裏,淡白如山林仙霧般令宮殿的飛檐廡頂若隱若現,明黃色琉璃瓦光艷照人,華麗的朱紅宮墻內伸出一枝綴著露珠的海棠花,地上一灘清積水,落滿了細碎的海棠花瓣,涼風拂過,積水輕顫,花瓣搖曳。

沈黛末站在宮殿前,一襲簡單的白衣,下裙是如雲層濺染的淡藍色,雲鬢濃發只用一支珍珠排簪束著,衣飾極為素凈,可遙遙望去仿佛天海之間,集和所有靈氣的明珠。

“父親,一路勞頓,辛苦了。”沈黛末在眾多宮侍的簇擁下走過去,話雖是對著席氏說的,可眼睛卻看向冷山雁,水眸明凈,漾動著溫柔笑意。

冷山雁呼吸一滯,抱著姝兒的手微微一緊。

進了這宮殿,她就是帝王了。

他屈膝欲行禮,卻被沈黛末伸手扶住,略帶寵溺地笑了一聲:“你我之間,何必講這些?”

隨即帶著他們進了含涼殿,席氏本來還勉強端著儀態,可見了皇宮的恢弘,便裝都裝不t像了,連連發出驚嘆。

洪州城宮殿原本不大,但在楚緒統治時期經歷了幾次擴建,堪稱窮奢極欲。

沈黛末和席氏聊了兩句,就讓宮侍帶著下去了。

沒了席氏,殿內安靜下來,沈黛末揮退其他宮侍。

這時,一直安安靜靜不吭聲的冬兒才主動上前保住了沈黛末的腿,仰頭撒嬌:“母親,冬兒好想您,冬兒要抱抱!”

沈黛末只笑著蹲下身,用右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在他的腦門上親了一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奶糕給他和姝兒他們吃。

看他們吃得專心了,沈黛末這才拉住冷山雁的手坐下,說道。

“楚艷章的事情我都知曉了,傷口還好嗎?”她將冷山雁修長分明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溫聲問道。

冷山雁微微搖頭,額前碎發輕晃,細眸神色愧疚:“我刻意避開了要害,不礙事的......黛娘,對不起,禪讓大典在即,我還鬧出了這些事端。”

“怪不得從剛才見你時起,你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別擔心,我已經將此事按下去了。”沈黛末淡笑著,沒有絲毫責怪遷怒的意思:“你也別自責,誰能想到楚艷章竟然用命來陷害。”

或許這楚氏王朝真的自帶神經病基因吧,一個兩個都不正常。

“母親,這個奶糕好好吃,你也吃一口。”冬兒拿著一塊□□彈彈的小奶糕,蹦蹦跳跳地撞她的懷裏,正好撞到了沈黛末一直垂著的左手。

左手一動,就牽動了肩胛骨部位,沈黛末的臉色頓時白了,嘴唇微微顫抖。

“黛娘你怎麽了?”冷山雁緊張無比,飛快地將冬兒扒拉開。

他這才驚覺一直對冬兒寵愛有加的她,這次在見到冬兒的時候都沒有抱他,而是只摸了他的腦袋,而她的左手幾乎沒動過,只因被寬大的袖子遮掩,才顯得不那麽突兀。

“黛娘你的手是不是傷著了?什麽時候傷著的?我怎麽不知道?”冷山雁分明修長的手想要觸碰她的手臂,卻又害怕觸及她的傷口,只敢揪著她的袖子,神情仿佛受了刺激一樣,神經質的癲狂。

“沒事,沒事。”沈黛末抓著他道:“只是之前攻城時被射了一箭。”

沈黛末清晰地看到冷山雁的狐貍眼一瞬睜大,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

“我看看。”他嗓音沙啞。

沈黛末遮遮掩掩:“不必了吧,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冷山雁步步緊逼,質問道:“既然過了這麽久,為何碰一下就會疼?”

沈黛末沈默。

其實在那次傷口處理完之後,因為沈黛末不等修養好,就繼續騎馬追擊的緣故,傷口發炎,好了又壞壞了又好,以至於現在連左手都快擡不起來了。

這樣的結果沈黛末有預料到,畢竟古代的醫療條件就這樣子。

她的沈默仿佛像痛苦的催化劑,冷山雁哆嗦著就要解她的腰帶,理智?早就沒了,他現在好像一只不管不顧往她身體裏鉆的瘋狗。

“雁子、雁子,別,孩子在這裏了。”沈黛末拼命往椅背上靠,最後單手強硬得抱住了他,將他摁在了自己的懷中。

冷山雁跪在地上,雙手擁著她的腰,哽咽的喉嚨裏塞滿了無法傾吐的哀愁,只能發出動物般的嗚咽哀鳴聲。

沈黛末安撫了他很久,就像在安撫一只沒有安全感,蜷縮在她腳下瑟瑟發抖的小狗,孩子們早就被帶了下去。

“炎癥已經控制住了,傷口也沒再爛,已經快好了。”沈黛末單手輕輕的抱著他,掌心在他的發頂上拍了拍,聲線輕緩溫柔。

她就說雁子很愛哭吧,幸好之前沒告訴他,至少讓他省了了大半個月的眼淚。

當晚,冷山雁和他一起歇在了含涼殿,晚風拂過涼風陣陣,空氣裏滿是荷花的清香。

冷山雁睡得很不踏實,時不時就撐著身子坐起來,查看一下傷勢,害怕碰到她的傷口,更是不敢再鉆進她的懷中。

第二日,沈黛末照舊啟程去延英殿批折子。

批著批著,沈黛末突然眉頭一緊,放下朱筆仔細閱讀上面的文字。

原來,楚艷章之死的消息不知為何走漏,而且還刻意被人曲解成了宮鬥爭寵,說是冷山雁因為嫉妒楚艷章出身高貴,為何後位而害死了楚艷章。

又因為這件事帶了點八卦色彩,於是更傳得沸沸揚揚,成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或許是因為傳言越演越烈,竟然有個大膽的言官真信了,說要調查這件事。

“放肆!”她的臉上浮現出了極為罕見的慍怒:“去把呈折子的這個官員帶進來,還有豐淩霜,孟靈徽,文茹,周晗光,霍又琴,即刻進宮!”

幾個官員很快進宮,跪伏在沈黛末腳下。

她姣好清麗的面容在此刻冷峻無比,將折子狠狠甩在她們的面前。

為首的文丞相拿起奏折一看,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看向一旁的言官,周金戈。

不愧是周桑一族出來的女人,簡直匪夷所思!

“周金戈,你好大的膽子。”沈黛末的眸子上蒙了一層皚皚冰霜,陰沈沈的看著周金戈。

周金戈腰板挺得筆直,不卑不亢道:“請王上恕罪,但外面流言紛紛,甚囂塵上,大有愈演愈烈之勢。造成如今局面的原因,皆是因為百姓不信王夫真是因為自衛而反殺端容皇子,畢竟當時馬車之內再無第三人在場,王夫難以自證清白。”

豐淩霜立刻辯駁道:“荒謬!是端容皇子突然發瘋,王夫如何自證清白?”

沈黛末聲線都氣沙啞了:“這流言是誰走漏的?”

“王上請息怒。”文丞相俯身跪地說道:“流言一事,或許當時在場的人數太多,牽連甚廣,不知道底下哪個無意間說漏了嘴也未可知,而且謠言已經傳開,很難追根究底。”

沈黛末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意思是無可挽回了?”

周晗光說道:“王上,王夫乃原配正室,將來的一國之父,必須還王夫一個清白。”

沈黛末感覺自己的傷口隱隱作痛,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孟靈徽:“你覺得呢?”

“臣皆聽王上吩咐。”孟靈徽羸弱纖細的身子低伏著,看起來極為恭順。

沈黛末目光緩緩在所有人身上都逡巡了一圈,像夜色下潛行的刀。

“此事終因流言而起,王夫枉受無妄之災。霍又琴,你去查散布流言之人,若有證據者,立即處死,不必稟報。”她態度強硬。

“是。”霍又琴忙不疊道。

“王上!”周金戈突然拔高聲量道:“百姓議論紛紛,王上卻寧堵不疏,將來誰會服這位皇後?”

“......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周金戈:“徹查!”

“怎麽查?讓誰查?”沈黛末扶額勾唇,都給她氣笑了。

周金戈抿了抿唇,思考一陣:“讓刑部去查。”

啊?霍又琴震驚地望著她。

大姐你有病吧?你讓我去查未來的皇後?這和造反有什麽區別?

“王上,微臣惶恐,微臣不敢。”霍又琴不停地磕頭。

沈黛末眸光輕飄飄地睨向她:“你主管刑部,本就是查案的,惶恐什麽?”

霍又琴臉色慘白地像要入土:“王夫清白,又無證據,怎可無罪從疑,損傷清譽。”

“你聽清楚了嗎?”沈黛末再次看向周金戈。

周金戈大義凜然道:“霍大人此言差矣,既然有流言,就說明有爭議,有爭議就代表有疑罪,清白者自然會願意證明清白,而不是刻意隱瞞。”

“......”霍又琴感覺自己已經死了有一陣了。

沈黛末捂著傷口,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真牛逼啊,她真佩服這些遺老遺少們,竟然能找到這株奇葩。欺負她現在還沒登基,不好翻臉開殺戒。

“來人,周金戈忤逆犯上,是非不分,即刻打入大牢,聽候發落。”她淡淡一聲令下,中官侍衛魚貫而入,將依舊不服氣的周金戈拖走。

“你們都退下。”沈黛末聲音無比疲憊,纖細的手指輕揉著眉心,掩去眼底的陰郁殺意。

現在,開始站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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