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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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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立大功

寒山之戰, 不但讓沈黛末一戰成名,同時也拖延了何雲圍困洪州的計劃,為太女爭取了時間, 扭轉了戰機。

沈黛末看著軍報,上面說何雲的軍隊爆發了一場瘟疫, 病死無數, 太女趁機命人追擊, 何雲軍隊潰敗, 欲渡江南下投奔南越,由於榆江離寒山縣最近,太女立即封沈黛末為統制, 率領駐紮在縣城的兩萬精兵,配合追擊何雲的師英在榆關截擊何雲殘部。

“如果不是這場內亂, 朝廷無人, 誰能想到我一個文官, 莫名其妙就成了武官了呢。”沈黛末收到命令, 準備即刻起身。

“才休息了沒多久,傷都沒有養好就又要走......”冷山雁沈默了半晌,隨後語氣滿是不舍道:“至少先喝了這碗白果雞湯再走吧。”

“我以為家裏已經沒有吃食了。”沈黛末看著雞湯說道。

她在守城時,冷山雁為了替她穩住內部, 軟禁了許多豪紳、巡檢的夫郎孩子, 再加上府外的守衛少說也有上百人, 即便家裏已經提前屯了糧, 也經不起這麽多人吃。原本的一日三食, 也要縮減成一日兩食, 甚至一日一食,連一粒米、一口水都舍不得浪費, 整個人都清瘦了一大圈。

這些日子,又來了軍隊駐紮,城中的糧食更是少得可憐,人人都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真不知這些雞鴨肉類,他是如何儉省出來的。

“之前就讓阿鄔藏好,專門給您留著,等您回來補身子用的。”冷山雁隨意的一句話,將這些日子的節衣縮食簡單帶過。

他捏著湯勺,舀了一勺雞湯,放在唇邊輕輕吹了一下,遞到她的唇邊:“來,喝一口。”

雞湯湯色清亮,上面漂浮著點點油星子,混著白果的清香,香氣濃郁撲鼻。

沈黛末微微低頭,喝了一口,淡粉的唇上沾上了亮晶晶的水光:“真好喝。”

“再喝一口。”冷山雁又要舀一勺,被沈黛末握住了手腕。

“這些日子你過得不比我輕松,守著那麽多人質,日夜提防著他們的小動作,勞心費神,你也該多補補,剩下的你都替我喝了吧,我得走了。”

冷山雁淡睫低垂,緊捏著勺子的手微微顫抖,突然抱住了她,低沈的聲音透著一絲脆弱害怕:“妻主,雁從不指望您出人頭地,只希望您平安無事。之前守城是迫不得已沒有退路,但這次是您第一次領兵,千萬不要勉強自己,攔不住何雲就攔不住,切記不要讓自己受傷,我在家裏等著您回來。”

沈黛末一下子楞住,隨後緩緩回抱著他,下巴輕輕地抵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著臉頰邊他柔軟的發絲,仿佛這世界上最纖細柔軟的羽毛,溫柔的將她包裹其中,變成一個令人心安的繭,那是她的家。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回來的。”她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側頸,柔聲堅定道。

*

沈黛末率兵一路急行趕往榆關,不知是因為她的速度太快,還是何雲的進軍速度太慢,直接在夜間撞見了何雲駐紮在山中的營寨,

由於瘟疫和接連敗仗的影響,何雲的軍隊人數寥寥無幾,並且因為被師英追擊,各個如同驚弓之鳥,沈黛末帶兵趁夜沖鋒,這些士兵頓時做鳥獸散。

沈黛末直接帶兵沖向了最大的一個營帳,將正準備逃跑的何雲擒獲。

就在眾人都高興立了一件大功的時候,突然不遠處的營帳裏傳來男人的呼叫聲,她和雷寧對視一眼,連忙奔去。

她們離營帳越近,就能越聽到裏面的聲音,像是男人發瘋嘶喊的聲音。營帳裏亮著燭火,將影子投影在帳篷上,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揪著另一個跪在地上的男人,手執匕首就要朝他揮去。

“為什麽你永遠都要壓我一頭,我恨!我恨!明明我已經是生下了皇女,我的孩子繼位為帝,我是太後,為什麽你們所有人都不讓我如願!文洛貞,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

“住手!”沈黛末沖進營帳大喊。

跪在地上的男人還未來得及看她一眼,一道寒光閃過,飛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帳篷。

“啊——”文洛貞捂著眼睛,大汩大汩的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溢出來,他的喊聲透徹心扉,身子搖搖欲墜,就在他即將倒地的那一刻,沈黛末立馬沖上去扶住了他。

“把瑞貴君控制住。”對著雷寧說道,又指著帳中榻上那個小嬰兒:“還有皇女。”

“是。”雷寧一把奪過瑞貴君手中的匕首,拿出繩子將他的手腳困住,堵住嘴巴,孩子則被她抱在懷中。

“太後,我馬上去給您找軍醫,您忍一忍。”沈黛末扶著文洛貞,厚重的衣裳之下,他的骨骼清瘦地幾乎硌人,發絲淩亂、衣裳雖然華貴但看起來臟兮兮,似乎很長時間沒有換洗過,可見無人照顧他,他吃盡了苦頭。

文洛貞一手捂著眼睛,一手因為疼痛死死的抓著她攙扶著自己的手腕,聲音斷續而破碎發顫:“你、你是誰?”

“臣是寒山縣知縣沈黛末,奉命追討何雲,她已經逃跑了,太後您沒事了,臣很快就能把您送回太女的身邊,你們父女馬上就可以團圓,您堅持住。”沈黛末扶著他到榻上坐,一面催促道:“軍醫!快把軍醫找來!”

雷寧很快找來了一個軍醫,清理了文洛貞臉上的血汙,處理了不停出血的眼睛,然後走出了營帳,對著沈黛末搖了搖頭:“太後的雙眼被人用利刃劃過,已經完全失明,再也不能視物了。”

沈黛末聞言低下頭:“我知道了。”

“雷寧。”她喚道。

“屬下在。”

“我讓你給太後找的侍奉的奴才呢?”

“軍中混亂,只找到一個。”雷寧揪出一個戰戰兢兢的男人:“他從前是伺候瑞貴君的奴才,沒來得及逃跑,被我逮住了。”

沈黛末無奈道:“軍中都是女人,也只能將就了,你進去好生伺候太後。”

男人繼續戰戰兢兢點頭,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沈黛末只聽他輕聲叫了一句太後,隨即,文洛貞就驚恐地叫了一聲。

沈黛末趕忙進去,只見文洛貞雙手抱著膝蓋,蜷縮在床榻的一角,長發胡亂的披散著,眼睛被白布蒙住,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輪廓流暢、弧度柔美的下半張臉,面容白皙,唇色蒼白如紙,指甲縫裏還殘留著血跡,瑟縮柔弱的樣子令人憐惜。

“太後,您怎麽了?”沈黛末站在床榻邊問道。

饒是她已經盡力壓低放柔了聲音,但文洛貞還是如同受驚的小獸一樣身子一顫,半晌才反應過來,喃喃道:“......沈大人?”

“是我。”

“你是怎麽伺候太後的,把他嚇成這樣。”雷寧沖著前腳進門的男仆喝道。

男仆連忙跪地解釋:“回大人,奴什麽都沒有做啊。”

文洛貞的臉埋在膝蓋間,染著血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那男仆的方向,聲音細弱:“他欺負過我,和瑞貴君一起。”

男仆頓時惶恐不已,連忙磕頭:“太後,奴冤枉啊,不是奴不是奴、”

“......我記得他的聲音。”文洛貞的臉上有一行血淚流下,染紅了蒙眼的白布,脆弱易t碎。

沈黛末冷聲道:“雷寧,把這個以下犯上的東西,拖出去處死。”

“是。”雷寧一把拽住男仆,不顧他的哀求,直接拖了出去。

“太後,沒事了,不會有人再欺負您了。”沈黛末溫聲道。

“......”文洛貞重新將臉埋在膝蓋裏,雙手緊緊攥著衣裳,像個沒安全感的孩子。

沈黛末不敢孤身逗留太後帳篷太久,很快就出去,命軍醫重新為他包紮傷口,又派人去附近農家裏雇一個男人臨時貼身侍奉。

伺候太後可是這個時間男子少有的能出頭的機會,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十五歲左右看起來極為貧苦的小男孩,名叫小魯,小魯雖然瘦骨嶙峋,但勝在懂事,很快就熟練的伺候起了太後。

第二天沈黛末動身,返回寒山縣。

由於太後的車駕緩慢,所以回去的路比起來時要緩慢許多,走了三日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晚上沈黛末命人安營紮寨,在營帳中四處行走,忽然聽到太後的帳篷裏傳出低低的抽泣聲。

小魯在安慰他:“太後,別哭了,軍醫說您的眼睛再哭的話傷口會一直無法愈合,會潰爛的,睡吧,睡著了就好了。”

但是哭聲還是沒有停止,像海邊的潮水無止無休。

“我的眼睛好疼、”

“我什麽都看不見了、”

“一切都是黑的、”

“她們都騙我、所有人都利用我、又都不要我、”

“我睡不著、我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我只要一睡著就會做噩夢,夢到欺負我的人、”

文洛貞的聲音抽噎著,像孩子般斷斷續續地訴說著他的恐懼與委屈。

沈黛末站在帳篷外聽了一會兒,心中也為他感到難過,堂堂太後本該一生錦衣玉食,受人尊崇,卻被敵人擄走,連奴仆都能欺負他,還變成了一個瞎子,一輩子都見不到光明。

忽然,沈黛末看見營帳外一株被篝火照亮的結香花。

她直接挖了一株,托小魯交給太後。

“太後別哭了,沈大人給您送了一株結香花來,可香了。”小魯轉移話題道。

“......結香花?”文洛貞緩緩地從柔軟的枕頭裏擡起頭來,臉上還帶著淚痕。

小魯看著這株養在水桶裏的結香花道:“沈大人說,結香花又叫夢樹,它的花枝柔軟堅韌,傳說如果做了噩夢,只要在它身上打個結,結香花就會替那人將噩夢帶走。”

“真的嗎?”文洛貞低聲問,因為長期哭泣,嗓音已經有些沙啞,可他詢問的語氣認真,柔柔地卻十分真摯,像是真相信了沈黛末的話。

小魯搖頭:“我也不知道,是沈大人說的,這是她們家鄉的習俗。”

“它長得什麽樣子?”文洛貞慢慢坐直了身子,濃密的長發披散著,幾乎將他的臉包住,雖然只能看見他的下半張臉,可也能從它柔美的輪廓窺見他曾經的容色美好。

小魯道:“它的花是黃色的,一簇一簇開在樹枝頂端,像星星一樣。”

“星星?”文洛貞的語調很輕,仿佛已經在腦海中幻想它的模樣。

良久,他緩緩伸出了手。

小魯連忙將結香花樹捧了過去。

他的手在小魯的指引下終於觸碰到了結香花,動作十分輕微小心,像是生怕弄傷了它的花瓣。

“我以為它是月季那樣的黃色花瓣,沒想到是這種。”文洛貞喃喃自語。

他的雙手在空中摩挲了一陣,緩緩給結香花的枝條打了一個結,然後規矩地在床榻上掐了一個靜心訣,重新躺了回榻上,把自己全部縮進了被子裏,只露出半張臉。

“替我謝謝沈大人。”他溫聲細語地對著小魯說。

“是。”小魯答應道:“太後早點睡吧,今夜一定不會再做噩夢了,結香花會保佑您的。”

“嗯。”文洛貞埋在被子裏的臉很淺的笑了一下,柔軟白皙的臉頰上露出了一個小小的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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