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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郎君活雷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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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郎君活雷鋒

白茶瞥了眼一臉窘惱的師蒼靜, 心中覺得有些解氣。他側身擡手,將師蒼靜父子倆人請上了水榭。

馬氏拘謹地拉著師蒼靜坐下。

在他們面前的桌上,插著扶桑花的冰紋花瓶旁邊, 擺著砌香櫻桃與紫蘇柰香兩道涼果,精美的盤子邊斜擺著三支精美的小叉子便於使用, 一旁的豆蔻熟水散發著淡淡芳香。

“準備匆忙, 只有這些作為臨時招待, 您別見嫌棄, 白茶快給老人家倒上。”冷山雁戴著玉蛇戒的指尖在桌面上輕點一下。

白茶立馬給馬氏和師蒼靜倒上豆蔻熟水。

馬氏連忙擺了擺手,羞道:“您能招待我們父子倆就是看的起我們這些苦命人了,哪裏還敢嫌棄您啊。”

“老人家, 喝碗香飲子解解渴吧。”白茶將水遞到他面前。

馬氏感激的捧著碗喝了起來。

師蒼靜卻一動未動,他看著桌上擺著的砌香櫻桃, 一顆顆鮮紅的櫻桃用蜜煎著, 紅得鮮艷欲滴。雖然櫻桃如今以不是王孫貴族獨享, 但價格依舊不菲, 普通家庭難以承受,更何況是在夏末時期,已經不是用錢就能買到了,必然費了一番大功夫。

師蒼靜擡頭, 這一次, 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冷山雁。

他正低著頭漫不經心地喝著豆蔻熟水, 修長的指骨比玉碗還要瓷白細膩, 扶桑花將他半遮半掩, 花影斜映著他那雙奪目的狐貍眼, 眼尾纖長的眼睫低垂。一飲畢,他放下碗, 懶懶掀眸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的褶皺。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有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矜貴慵懶,這是需要世界上最寶貴,最稀有的物質才能澆灌出來的氣質。

一瞬間,師蒼靜終於明白,為什麽他在牢房裏說起‘糟糠’兩個字的時候,沈黛末的臉上會露出驕傲的表情。

“蓮花相公怎麽不喝?是不合口味嗎?若是不喜歡,家裏還有一些鹿梨漿。”

再次聽到這個稱呼,師蒼靜的眼裏帶著火焰,對上冷山雁好整以暇的眼神。

師蒼靜悶在胸口的火氣已經快摁不住了,幾乎是咬牙切齒:“沈郎君,我早已不是蓮花相公了。”

他不喜歡蓮花,恨極了蓮花,那是他曾經待在泥沼的證據。

“啊~是我失禮了。”冷山雁的手肘隨意的撐著椅子扶手,雖是在道歉,語氣卻似在笑:“相公莫怪我如此稱呼,早聽聞你蓮花相公的大名,卻不知道你的姓名,你們突然造訪,我提前沒個準備,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請見諒。”

他這樣說,馬氏立馬維護道:“郎君快別這樣說,您沒錯,是我們沒打招呼就提前過來了,原是怪我們。”

馬氏一把扯過師蒼靜的袖子就是一通教訓:“靜兒,你怎麽能跟救命恩人的夫郎如此說話,太失禮了。”

師蒼靜難堪又憤恨地低下頭。

“老人家,也別責怪蓮......”冷山雁以手掩唇,表情有些懊惱。

“靜兒姓師,名叫師蒼靜。”馬氏連忙報上師蒼靜的姓名。

“師公子。”冷山雁低睨著臉色鐵青的師蒼靜,微微一笑:“苦日子已經過去了,往後就是苦盡甘來了。”

馬氏嘆了口氣,道:“您快別提了。之前許大戶一倒,金玉甌的下人們就不聽使喚,我們靜兒這些年攢的體積錢,被貼身伺候他的小奴卷走了一大半,如今只能......”

“爹——”師蒼靜扯住馬氏,不想讓他再說下去。

他已經被冷山雁羞辱地體無完膚,不想再讓冷山雁知曉他更加窘迫的生活,再次被他羞辱。

沈黛末正好送走客人,經過花園,看到自家郎君正在招待師蒼靜父子,就走了過去,聽到馬氏的訴苦,她下意識問道:“小奴卷走了你們的錢,那你們以後該怎麽討生活呢?”

師蒼靜本就難堪的臉色,在聽到沈黛末的聲音後,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馬氏聽到沈黛末的聲音,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沈黛末面前:“大人!多謝大人救了我們父子,如果沒有您,我和靜兒不知道還要受多少苦,這輩子都被許大戶控制,永無天t日,多謝您的大恩大德,請您受我一拜。”

馬氏動情地說著,還不停地磕頭。

沈黛末連忙將他拉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安撫好了激動的馬氏,問道:“老人家,您還沒有回答我,你們的錢被小奴卷走了,往後打算怎麽活?”

馬氏嘆氣道:“還能怎麽辦呢?靜兒會彈琴,我們就在街頭賣藝吧。”

“賣藝?”冷山雁蹙了蹙眉頭,看向師蒼靜的表情有些許‘擔憂。’

他一邊扶著沈黛末坐下,一邊親手為她斟茶道:“說句得罪人的話,師公子儀容不俗,曾經又在金玉甌裏闖出了個名堂,貿然上街頭賣藝,只怕要受不少委屈。”

馬氏滿眼感激地看著冷山雁,說道:“不瞞郎君,我也是這樣想的,可實在是,唉——”

師蒼靜看著態度突然從刻薄轉變為‘賢良’的冷山雁,以及被他哄騙住的父親,覺得既好笑又諷刺。

沈黛末也點了點頭:“我郎君說的對,男兒家一個人在外頭闖蕩,卻是不安全,師公子,你還是再想想吧。”

師蒼靜低頭自嘲道:“若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這樣呢?沈大人,你不用管我,我現在不是金玉甌的藝伎,天大地大,總能有地方討生活。”

“你、你這孩子,在沈大人面前你怎麽突然犯起倔來了?”馬氏急得不行。

師蒼靜的脊梁繃地筆直,清雅脫俗的面容帶著一絲易碎的倔強。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是因為她在監牢裏戳破了他一文不值的驕傲嗎?還是因為她毫不留情,踹向他腹部的那一腳,太疼了?

冷山雁的眼神淡淡掃在師蒼靜身上,說道:“我曾經聽妻主說過,師公子你們原先是從洪州被拐來的,為什麽不寫信回去,讓家裏人來接你們回去團圓呢?”

馬氏聞言頓時眼中含淚:“我剛被救出來就托人寫了信回去,送信的人告訴我,我的岳父岳母早已過世,妻主師英七年前就因家業雕零而被迫離家謀生,音訊全無,如今老家空無一人,無人可以做我們父子的依靠了。”

聞言,眾人皆是一陣沈默。

突然,沈黛末像是想到了什麽,本就水澹澹的眼眸頓時變得如鏡子般晶亮。

師蒼靜餘光一直在觀察沈黛末,看到她的眼神,自己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仿佛一道光照了進來,有了小小的期待。

誰知沈黛末將臉往冷山雁耳邊一湊,淡粉的唇幾乎貼著冷山雁的耳廓,纖細的手指擋在唇邊,低聲私語。一身剪裁簡單的霧藍色衣衫,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湧動的晶瑩浪花,衣袖細微的褶皺就是流動的漣漪,有一種百般難描的生動鮮活的美。

可這樣的美,卻像是隔著一個無形的罩子,將師蒼靜隔絕在外,令他恍惚了一下,腹部似乎在隱隱作痛。

“怎麽樣?”沈黛末說完,放下手,低聲問著冷山雁,水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冷山雁看了眼師蒼靜,表情有些耐人尋味,但還是點點頭:“可以。”

沈黛末這才將想法告訴給師蒼靜父子:“這幾日我家中應酬頗多,既然辦酒席,就免不了請藝人彈唱表演助興,師公子若是願意,這幾日就來我家裏彈幾首琵琶曲。”

師蒼靜剛皺起眉,想要拒絕,就聽到說沈黛末繼續說:“放心,是給後院裏的男眷們演奏的,不去前院。”

師蒼靜的表情一時怔住。

冷山雁也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城中有幾位郎君與我交好,師公子若是演奏的好,或許其他郎君們也會請他上門給家中的太爺、公子們欣賞,他們請人上門自然不會吝嗇錢財,這樣師公子既避免了在外頭拋頭露面,又有了不錯的收入,豈不兩得?”

馬氏熱淚盈眶,再次跪在沈黛末面前:“多謝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我們父子倆終於有救了。”

沈黛末和冷山雁只能再次將哭得稀裏嘩啦的馬氏給扶了起來,好生寬慰他。

而師蒼靜就默默站在一旁,望著沈黛末,眼神覆雜難言。

原來她還記得他不能言說的怪病。

他以為她早就忘記了,畢竟她對他那麽狠,打他的時候毫不留情,挖苦諷刺他的時候更是字字誅心,比殺了他還難受,可是現在她卻能細心地考慮到他的病情。

回家的路上,馬氏不聽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說道:“太好了,沈大人和雁郎君願意出手幫我們,沈大人就是寒山縣的風向標,靜兒只要你在沈大人家裏多演奏幾次,那些貴夫們一定也會競相邀請你的......靜兒、你聽到了嗎?”

馬氏拉住走神的師蒼靜。

師蒼靜像是突然間才回過神來一樣,胡亂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馬氏欣慰地拉著師蒼靜的手,說道:“靜兒,咱們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認識了沈大人這樣的年輕有為的好官,雁郎君也是人美心善,不輕賤咱們得出身,若是她能看上你就好了,也是個好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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