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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鄔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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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鄔坦白

冷山雁的話瞬間安撫住了情緒激動的甘竹雨, 沈黛末也從宿醉的震撼中清醒了過來,她檢查了一下身體,雖然疲勞、惡心、頭暈, 但這些都是宿醉之後的正常反應,至於其他的異常一點都沒有。

如果昨夜她真的做了不可描述的事, 至少應該有些痕跡吧?沈黛末心中頓時懷疑起來, 越想越覺得蹊蹺。

可眾目睽睽, 那麽多雙眼睛看見她和甘竹雨躺在一起, 甘竹雨又一口咬死了她,她無法自證清白,如果她執意堅持自己和甘竹雨沒有行茍且之事, 只怕別人也會認為她是睡了人就不認賬了。

席氏還在一旁催促她,讓她趕快啟程, 別耽誤了進京趕考的時辰。

冷山雁也在一旁搭話:“妻主的行李我已經準備好了, 考試行程千萬不能耽誤, 現在就跟查芝一起出發吧。”

白茶將冷山雁提前準備的被褥、燈具、雨具等等都裝進了馬車裏。

不僅如此, 冷山雁擔心她路上感染風寒,找不到大夫,還特意去了醫藥局,抓了好幾包治療風寒的基礎萬能藥, 將馬車裏塞得滿滿當當。

這些行李裏有很多都是不要需要的時候絕對想不起來的小物件, 但冷山雁竟然無論大小全都思量周到, 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 花了多少心思。

越是這樣, 沈黛末心中就越是難過, 覺得自己辜負了他的心意。

正暗自傷心著,冷山雁的手忽然伸了過來, 兩個人的手在垂落的寬大衣袖裏貼在一起,清冷似玉般的修長手指溫和地擠進了她的指縫中,與她十指緊扣。

沈黛末訝異地看著他。

剛才屋子裏一團亂,讓她亂了思緒,沒有註意冷山雁,如今仔細看他,才發現冷山雁雖然看起來與平時無異,但眼底卻搽了一層薄薄的粉。

冷山雁向來是不塗脂抹粉的,只是為了遮住眼底的一片青黑,可即便這樣,也無法完全蓋住,整個人乍一看依然端莊矜貴如初,可細看才發現他的憔悴。

昨夜,他一定沒有睡好。

“對不起,郎君,昨夜的事情我真的全無印象了,可我直覺覺得,我應該沒有碰過甘竹雨.....”沈黛末低著頭,聲音落寞。

冷山雁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比尋常體溫更低的幽涼觸感,觸碰著她的肌膚。

沈黛末拇指順著他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摸了摸,蜿蜒的形狀,清涼玉骨的觸感,以及雕刻的精致紋路,是她準備了很久的玉蛇戒指。

“妻主不必覺得愧疚,您的戒指雁已經收到,雁、很開心很喜歡。”冷山雁聲音低沈款款,漂亮的眉眼中仿佛藏著柔軟的山川。

沈黛末直楞楞地看著他,眸中光亮輕微顫動著。

猛然,她一把將他抱住,不顧白茶和阿鄔還在一旁。

她雙手緊緊環著冷山雁的腰,聲音悶悶:“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說以後會對他好,只會顯得她更像一個渣女,只能一遍遍訴說著自己的愧疚。

冷山雁任由沈黛末像蛇一樣緊緊箍住他的腰身,這種緊束地、幾乎快要窒息的感覺,讓他身體一陣顫栗滿足,切實地感受到沈黛末還是在乎他的,狹長的狐貍眼裏浮現出一絲笑意,如一陣風,吹散了久久盤踞在眼底的陰翳。

他低下頭,薄唇貼著她的耳廓,說道:“您沒有對不起我,我等您回來。”

*

沈黛末走後,院子裏都冷清了不少,正是料峭時節,即便裹著厚厚的衣裳,依然能感覺到冷意順著肌膚紋路往肉裏鉆,更別提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了,草草跪一下倒還好,可跪的時間一場,就像跪在釘子上一眼,又冷又疼。

甘竹雨忍著膝蓋麻木的酸疼,規規矩矩地跪在冷山雁的腳下,雙手捧著茶杯高高舉過頭頂,說道:“侍身給郎君敬茶。”

冷山雁也不接,薄冷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語氣透著嘲弄:“你的手不錯。”

甘竹雨捧著茶杯的手顫了顫:“謝郎君誇獎。”

“腳也不錯。”冷山雁掃了眼他露出來的雙腳,嘴唇一勾,雖然語氣在笑,卻透著讓人不舒服的輕蔑。

甘竹雨極其不自然的縮了縮腳。

正經人家是絕對不會用這種看手看腳的方式來誇人的,只有相看貨物或者揚州瘦馬時才會用,冷山雁這是在赤裸裸地羞辱他。

甘竹雨氣得渾身微微顫抖,雖然他出身低下,可家世清白,怎麽能卑賤的揚州瘦馬相比?

可即便如此,甘竹雨也只能忍氣吞聲,強作歡笑道:“謝哥哥誇獎。”

“郎君現在還沒喝你的茶,你就叫上哥哥來了?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白茶譏嘲道。

坐在主位上的席氏,忍不住說道:“早叫晚叫都是一樣的,原是我們虧欠了竹雨。”

席氏自己就是小侍t出身,知道被主君欺壓的苦楚,因此當他看到甘竹雨跪在冷山雁面前敬茶時,瞬間想起了自己年輕時,被胡氏磋磨的樣子,開始幫甘竹雨說話。

冷山雁察覺到席氏的情緒變化,接過茶淺淺抿了一口,說道:“起來吧。”

“是。”甘竹雨如釋重負,扶著膝蓋起來了,然後一瘸一拐地站到了席氏身旁。

席氏看著他路都走不穩的樣子,更加心疼他,有些埋怨冷山雁怨夫氣太重,怎麽能如此苛待剛過門的小侍,正要說他兩句,就聽冷山雁繼續道。

“既然竹雨已經被擡做小侍,那從今日起就從下人房裏挪出來吧,如今你也算半個主子,我再為你配個下人伺候,還有父親身邊也需要人照顧。”

席氏的責備之意頓時淡了,滿意地點了點頭。

甘竹雨大喜過望,他苦苦謀劃了那麽久,終於能過上主子們的生活,不用再當個端茶遞水的下人了。

*

“公子,您難道真的要跟甘竹雨那個賤人找仆人伺候?這不是在給他助長氣焰嗎?”等眾人散去,白茶煩躁地說。

冷山雁轉了轉手上的戒指:“不論如何,他現在都占了小侍的名分,沒人伺候不合規矩。”

“可甘竹雨心思狡詐,給了配了仆人,不就相當於給他配了個得力助手嗎?”白茶擔憂道。

冷山雁一擡眼,冷淡道:“你去給我尋兩個人。”

上輩子,冷山雁能再顧家站穩腳跟,不可能只有白茶一個得力助手,心腹勢力和眼線遍布全府,這一世,他自然可以好好利用起來。

他讓白茶用自己的私產去買下此時還沒有賣身進入顧府的兩個男仆。

一個名叫仇珍,才十三歲,父親出身於煙花巷,年紀雖小卻學了一肚子的臟話,罵起人來能把人活活氣死。

上輩子,冷山雁常利用他拿一張嘴挑事,在顧府裏攪弄風雲。

另一個名叫連兒,是個有眼力見的‘老實人’。

白茶將這兩人買下後,拿著賣身契認真敲打了一番:“記住,這個府裏誰才是你們的主子,你們的賣身契在郎君手裏,月例銀子是娘子給你們發的,該忠於誰你們心裏有數,可別吃裏扒外。”

仇珍和連兒連忙點頭。

白茶帶著兩人見過冷山雁之後,就將他們分別配給了甘竹雨和席氏,名義上是送仆人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實際上是送了一雙眼線,時刻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甘竹雨還沈浸在實現了人生夙願的喜悅中,看著被指派來的仆人仇珍,也耍起了主人家的威風。

“你叫仇珍?”

仇珍跪地磕頭:“是的,侍君。”

“這個名字不好,仇字戾氣太重,我聽不慣,以後你就叫汀蘭吧。”甘竹雨懶懶地靠在搖椅上。

仇珍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是,謝謝侍君。”

*

阿鄔沒想到一夜之間,府裏就變了天。

他忽然間想起了年前那日,他出去兌換零錢,撞見甘竹雨和一個女人拉拉扯扯的樣子,他就差跪下來抱住那個女人了,一個未婚男子,若被女人碰了一下手,都要死要活的,他們之間親密地有些過分,實在算不得清白。

可是他畢竟只是無意間瞥了一眼,不知道其中內情,又沒有證據,不敢說出去。

但甘竹雨與陌生女人糾纏牽手的樣子,始終在他心裏盤旋。

他隔著盛開的玉蘭花樹,朝著二樓的窗戶望去,以前,沈黛末每日都會桌在窗前讀書,神情時而舒展、時而緊皺,有時還會望著天空發呆放空,但無論什麽樣子,都清麗絕倫,像最清澈的水,最溫暖動人混著花香的風,讓他一整天的心情變得明媚起來,就連心跳也跟著雀躍。

這樣幹凈溫柔的人,應該配郎君這樣知書識禮又有雷霆手段的男人,為她打理內務,為她生兒育女,就算納侍也應該是清清白白,而不是像甘竹雨那樣有汙點的男人。

想到這裏,阿鄔一直怯懦卑微的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巨大的勇氣,第一次主動走上二樓。

“你是說,你曾見過甘竹雨之前跟一個女人不清白?”冷山雁冷冷道。

“是。”

冷山雁眉目疏冷,周身被寒意裹挾,氣甘竹雨不安分守己,更氣甘竹雨膽大包天,把沈黛末當做退路算計,水性楊花的賤人,兩輩子都是一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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