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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郎君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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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郎君很生氣

沈黛末開開心心地往床上一躺, 其實說是休息,她也只是躺著閉目養神。

可隨著來賀喜的人越來越多,沈黛末也躺不住了, 來到院子裏招待眾人。

席氏則招待著前來道賀的男人們。

“席叔啊,你終於熬出頭啦, 可把我們這些老街坊給羨慕死咯!”這些人嘴裏的奉承誇耀, 讓席氏的自尊心飄到了天上去, 得意得不行。

而白茶依著冷山雁的吩咐, 從得知中舉的消息時,就拿了錢去外面采買,並讓小販子們用小推車送到家裏, 豬肉、雞肉、羊肉、蔬菜、豬油菜籽油等等堆在廚房門口都快成了山。

兩個人又是燉肉又是炒菜,在小小的廚房裏忙得不可開交。

“哥哥, 我來幫您吧。”冷惜文出現在門口。

冷山雁停下手裏的動作:“你怎麽來了?”

冷惜文道:“母親和父親來祝賀嫂嫂考上舉人, 就把我和三哥哥、四姐姐都帶來了。現在正在外面聊天呢。我小爹說, 這麽大的宴席您和白茶兩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就讓我來幫忙。翠明,動作快點。”

“是。”小廝翠明立馬挽起袖子,開始幹活。

“......多謝。”冷山雁淡淡道。

冷惜文一笑:“哥哥太客氣了,咱們是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的。”

燒火的白茶聽後, 心裏膈應。

這會兒子裝骨肉親情了?之前他們過得清苦時, 也沒聽冷惜文說什麽一家人的話。

還不是因為他家娘子考上舉人, 婆婆是舉人, 兒媳還是解元, 鄉試第一名, 這在蘇城縣歷史少見,連帶冷家也沾了光, 縣令都得上趕著巴結。

往後,就算是庶出的冷惜文,相親的對象都能往上擡一截,冷惜文可不得主動上來巴結冷山雁。

冷家這三位公子,冷清風驕橫;冷折月跋扈無腦;冷惜文外表溫和,內裏最是勢利眼。他一個都不喜歡。

比起白茶的義憤填膺,冷山雁倒是平和自若。像冷惜文這樣示好的行為,他不會拒絕,畢竟他現在人手確實不夠。

“二弟他怎麽樣了?”他一邊炒菜一邊問。

冷惜文道:“二哥哥的處境不似從前了,華娘子成為家主,顧太爺不能再為難他。而且如今嫂嫂又考上了舉人,咱們一家子出了兩位舉人,尤其嫂嫂還是解元,華娘子就算是看在母親、嫂嫂的面子上也會對善待他的。”

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白茶滿心吐槽。

“聽說顧大小姐生前還有通房,他們怎麽辦?去給大小姐守靈嗎?”

“通房是有一位,但並沒有過明路,所以華娘子就差人給賣了。”

“這樣啊。”冷山雁微微勾了勾唇角。

因為廚房空間不夠,四個人站在裏頭有些擁擠,冷惜文就在廚房外頭搭了一個板子切菜備菜,廚房裏的活動空間大了許多。

席氏那邊才招呼完親戚,一轉t頭,就看見冷惜文在廚房外炒菜做飯,立馬上前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啊?手腳真是麻利。”

冷惜文微微一笑:“太爺,我是您女婿的弟弟,冷惜文。”

席氏一時笑開了花:“哎呀,還要你來幫忙,真是麻煩你了。”

冷惜文搖頭笑道:“一點都不麻煩。”

*

下午,顧錦華帶著一幫人來了。

“沈舉人!”顧錦華手裏舉著一個小禮盒:“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沈黛末連連推搡:“不行不行。”

“一定要收下,這可是專程來給您道喜的,您不收莫不是嫌棄我是個商人,不給面子?”顧錦華說道。

沈黛末只得收下。

“這會兒人多,你晚上回去再打開。”顧錦華偷偷對她說道。

送禮的人越來越多,連縣令和冷母他們都來了。

冷母拉著沈黛末的手,說道:“之前讓你有空帶著雁兒回家看看,你一直忙著讀書沒空來,如今可不能再推了,記得帶雁兒回家。”

冷母都請了她兩次,實在不能再拒絕。沈黛末只得點點頭,答應帶冷山雁回去。

熱鬧的一場宴席吃過,沈黛末快要累死了,原本中午就喝了酒,晚上有喝了一場,這次徹底醉了,被冷山雁攙扶著回到床上。

等到她睡了一覺,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天還是黑的,大約是晚上十二店的樣子。

冷山雁不在她的身邊,枕邊一片冰冷。

她揉著有些疼的腦袋坐起來,趴在窗戶上往下看,院子裏黑漆漆的一片,唯獨廚房裏還有一盞光,並且時不時地從裏面傳出細碎的聲音。

她連忙披上衣服下去看。

離廚房越近,裏面的動靜就越清晰,似乎是微微晃動的水聲,廚房門半虛掩著,她推門進去。

冷山雁坐在廚房裏,面前一個大木盆子,盆子裏的碗已經堆成了山,手裏拿著一個幹絲瓜瓤,混著豬胰子洗碗。

他系著襻脖,露出修長白玉般的手臂,而那雙極漂亮的手因為長期泡在水裏,已經變得紅彤彤的,而且指腹全是褶皺。

“妻主,您怎麽醒了?”冷山雁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立刻用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汙漬,起身道。

“我已經睡了一覺了,怎麽這麽晚了還在忙?”沈黛末問。

冷山雁看著周圍堆成小山一樣的碗筷,說到:“這些碗盤子全是跟街坊鄰居借的,明天一早還得還回去,所以今天晚上就得洗幹凈。”

“白茶呢?怎麽不幫你?”她問道。

“白茶白天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手,我就讓他回去歇著了,反正其他已經收拾完了,就剩下這一點碗沒洗,我自己來就好。”

“這叫一點?”沈黛末微微皺著眉,拉起他的手,觸碰這他的皺巴巴的指尖:“看看你的手,都泡皺了。”

“沒事的,只是洗個碗而已。”冷山雁看著已經脫皮的指尖,並不在意道。

沈黛末將衣袖擼至手肘:“剩下這些我來洗。”

“不可!”冷山雁道:“這怎麽是您能幹的?”

“我為什麽不能?你這雙手要是再洗,明天就得脫一層皮了。”沈黛末坐在他剛才的位置,手已經跑進了油膩膩的洗碗水中。

沈黛末每年暑假都會回鄉下陪外婆,幫她洗碗,所以這種事情她駕輕就熟,動作很是麻利。

“......妻主、”冷山雁握住她的手腕。

沈黛末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神仿佛一汪綿延的海:“只是幾個碗而已,不礙事的。你既然叫我一聲妻主,那我這個妻主就不能白當,得幫你做點事。”

冷山雁一怔,盯著沈黛末眼神,心中竟然湧起一種迷迷般潮濕的情緒。

他的母親冷絮,當年考上舉人,自謂不可一世。

在中舉之前就從未進過廚房,中舉之後更加不管這些,甚至已經有了看不起糟糠之夫的意思,父親明明陪著她從無到有,可隨著她地位一日日的提高,縣令成為她的座上賓,各種美艷的男人主動勾搭她,父親的態度卻一日日的卑微討好。

這些被小小的冷山雁看在眼裏,一種劇烈的恐慌種子埋在了他的心底,直到沈黛末也中舉之後,這顆十幾年前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

他既為沈黛末中舉而高興,卻又害怕沈黛末有一天會變得如冷絮一樣,漠然地對待他,這幾乎快要成為他的心魔。

但是當沈黛末拉起他的手,盯著他泡漲的手指露出心疼的神色時,他心頭近乎恐怖的惶恐就被連根拔除了。

沈黛末跟冷絮不一樣。

冷山雁鼻梁泛起一縷心酸,責怪自己之前的擔憂,其他女人怎麽能她比,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他真該死,竟然將她跟冷絮比,拉低了他的妻主。

“洗完了,走我們回去吧。”沈黛末很快就將一堆碗洗碗,拉著冷山雁回屋。

他們並肩躺在床上,她心裏依然惦記著冷山雁幾乎快要被泡爛的手指,拉起他的手看了又看:“明天給你買一罐蛇油膏,你多擦一擦應該就不會脫皮了,這幾天就不要洗碗碰水了知道嗎?”

“......嗯。”冷山雁低著頭,自私地享受著沈黛末著的關心呵護,又微微偏了偏頭,腦袋輕輕地靠在她的肩上。

沈黛末看了他一眼,只當他是不經意靠上來的,這床本來就小,互相間很容易就挨近了。

妻主沒有推開他。

冷山雁的心臟仿佛被泡在蜜罐子,甜甜的軟爛的。

“對了,今天顧錦華給我送了禮,讓我晚上打開,我還沒看呢。”沈黛末從床頭拿過那個小盒子打開。

那盒子很輕,一打開裏面只有幾張薄薄的紙。

城中心一套三進三出的大宅子的房契、城郊20畝良田的田契、以及幾個男仆的賣身契,看賣身契上的出生時辰,差不多都是17、18歲的樣子。

沈黛末捏著紙的手一顫。

冷山雁淡眉瞬間擰起,周身仿佛如凜冽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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