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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郎君後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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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郎君後悔死了

另一邊, 冷山雁被顧錦華的夫郎招待入座,但此刻廳堂裏已經坐著辛氏,小兒子冷折月、繼子冷惜文都在他的手邊坐下。

辛氏眼眶微紅, 像是才哭過。而冷折月看見冷山雁進來,一雙眼睛恨不得化作刀子活生生將他的肉剮下來。

“父親也在?還請父親節哀。”冷山雁微微福身道。

“你——”冷折月眼生怨恨, 正要開口, 卻被辛氏拉住了手, 搖了搖頭。

冷折月只能硬生將火氣咽回肚子裏。

辛氏捏著手帕擦了擦淚痕, 對冷山雁擡擡手:“起來吧,在親家家裏,不用多禮。”

“快給雁郎君倒茶。”顧錦華的夫郎紀氏忙吩咐下人。

紀氏一身素服, 容貌不算出挑。

冷山雁低頭飲茶時,眸光淡掃了一眼, 他上一世與紀氏在後宅裏打了半輩子交道, 也算與他相熟。

紀氏早年嫁給顧錦華時, 顧錦華還沒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她家財平平,就隨便娶了與她門當戶對的紀氏。但如今眼看著顧錦華就要繼承顧家,紀氏的出身就有些不夠看了。

顧錦華的後宅裏除了紀氏一位正夫之外,還有四位小侍。這些小侍裏除了新納的小侍之外, 一共給顧錦華生育了三子一女, 可紀氏身為正室, 卻連一個兒子都沒有。

男子想要有個孩子傍身極為不易, 因為男子雖然能夠受孕, 為妻主生兒育女, 但前提是妻主喜歡他,願意讓他受孕才行。

女子只有在床笫之間感受到歡愉, 在交合時才會分泌促進男子懷孕的物質,男子才會受孕。如果強行趕鴨子上架,讓女子與不喜歡的男子行房,縱使行了周公之禮,但男子也極難受孕,更別提之後十月懷胎的生育之苦了。

所以後宅裏的男子使勁渾身解數也要討好妻主,要麽學習琴棋書畫,給妻主提供情緒價值;要麽學習床上秘術,給妻主提供極致的魚水之歡。

所以,男子看似掌握孕育子嗣之責,但生育大權一直牢牢掌握在女子手中。

那些聯姻的高門貴公子們,哪怕娘家再強勢,在妻主面前也得做小伏低,至少在生了女兒前是這樣。既是為了在後宅有寵愛體面,也是為了自己將來有個依靠。

但總有容貌不好看的男子,再怎麽樣也無法博得妻主歡心,或是天生子嗣艱難的男子,很難懷上孩子。這時他們就會動小心思,將小侍生的女兒過繼在自己名下,當親女兒養著。

所以,長相普通,性格都木訥溫吞的紀氏,一直沒有孩子。又因為不受寵,娘家又勢弱,連小侍生的庶女的撫養權都爭不到,空掛著一個正室的頭銜。

冷山雁猶記得上一世,顧錦華又納了三位小侍,外人都道顧錦華有福氣,羨慕她後院裏納了七位天仙子,卻不知這些美貌小侍將後宅變成了一座鬥獸場,讓紀氏把命丟在了宅子裏。

那七位天仙子中就包括甘竹雨,只是甘竹雨後來不知道為何看上了‘沈黛末’,在空屋裏與她私通,被抓了個正著,如果不發落了他,顧家那麽多下人只怕都要有樣學樣,長此以往,顧家的風氣就敗壞了。

冷山雁一個守節的鰥夫,如果不抓緊時間整治,只怕外人還不知道怎麽編排他。不過冷山雁至今想不明白,顧家內外宅看守嚴格,內宅裏的甘竹雨是怎麽跟外宅的‘沈黛末’勾搭上的。

“不好了,大郎君哭暈過去了!”下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道。

“什麽?”紀氏和辛氏都被嚇了一跳,驚訝起身。

“快把大郎君扶進來,去醫館請大夫。”紀氏忙道。

一身縞素的冷清風被一群下人簇擁著來到了後廳的軟榻上躺著,臉上布滿了淚痕。辛氏全程拉著他的手,冷折月和冷惜文也在旁邊默默哭泣。

“大夫,我兒怎麽樣了?”辛氏焦急問道。

“郎君是因為過度勞累,加之悲傷過度,一時才暈倒的,不用開藥只需要吃些補品就行。”大夫說道。

辛氏一聽,臉色霎時白了一個度。

勞累過度?吃補品?他隱約覺得事情不簡單。

人死後,按照常理應該停棺三天,這三天冷清風一定是要在旁邊守靈的,雖然苦了點,但不至於勞累過度,而且才三天,怎麽就把人累暈過去了?

“原來是這樣,多謝大夫,屋裏存著許多補品,我們一會兒就給大郎君燉好了端來,勞煩您跑一趟了。”扶著冷清風進來的小奴說道。

辛氏臉色微變。

“爹......”說話間,冷清風已經醒了,嗓音沙啞地看著辛氏,眼中仿佛有許多話要說,但看了看身邊的小奴,卻不敢開口。

“我明白。”辛氏輕輕安撫道。

他好歹也是見t過大風大浪的人,一聽大夫說勞累過度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顧小姐死在了新婚當晚,顧太爺這是把冷清風當出氣筒折磨。

冷山雁在一旁冷漠地看著他們父子二人哭泣的畫面,心中並無半點波瀾。

這一世顧太爺好歹還顧著冷家的面子,只是隱秘的折磨冷清風,可上輩子,顧太爺卻是毫不遮掩地對付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也沒見人為他落半滴眼淚。

“表妹夫,要不咱們還是回房間裏休息吧。”紀氏說道。

“好。”辛氏擦了擦眼淚,幾個人一起扶著虛弱的冷清風往臥室走。

臥房裏,前幾日還張貼著熱鬧的囍字,現在門口房檐上卻都掛著喪葬白布,連主屋院子裏的樹上都掛著白布條,說不出的淒涼。

冷山雁站在院子裏,擡起頭瞇了瞇眼,這棟宅子他再熟悉不過了,外表華麗,苦楚自知的哀牢,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腐朽的味道,囚困了他一輩子。

風一吹,樹枝上掛著的白布與他的衣袍一起被吹得獵獵作響,仿佛張開血盆大口的吃人魔窟,風聲嗚嗚咽咽,夾雜著他十幾年的苦澀鋒利地往腦子裏鉆,貼著耳膜尖銳叫囂,瘋狂嘶鳴。

冷山雁深深擰著眉,指尖深深嵌進肉裏,鮮血滲透進他得指甲縫,森冷冷地像流動的冰淩,試圖鉆進他的皮膚裏。

他停下腳步,不堪回首的回憶排山倒海地湧上來,身子壓抑得發抖。

就在這時,他突然被狠狠推了一把。

“不想進去,就別站這礙眼,就知道你是假關心哥哥!”冷折月站在門口瞪著他。

冷山雁穩住身形,眸色陰厲地盯著他。

冷折月被他這種眼神看得心中發毛,但怒意還是占了上風:“哥哥變成這樣都是你害得,他是在替你遭難,你不覺得羞愧?”

“替我受難?”

冷折月仰起頭:“對!本來是你應該嫁進顧家,那是你的命,是你害了他。”

“我的命?”冷山雁眸中折射著冷光。

那是辛氏給他定的命,他不認!

他在油鍋似的顧家煎熬了一輩子,這輩子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希望,體會到了做人的滋味,有一個人對他溫柔以待,照顧他多疑敏感的心,他為什麽要認那該死的命!

冷山雁緊咬著牙根,美得濃烈的臉透出一股狠戾。

“我與我妻主的婚約才是命!顧家本就跟我沒有關系,顧家這趟渾水是非蹚不可?滿城誰不知道那是個隨時可能歸西的病秧子。父親既然心疼冷清風,當初又何必收下彩禮,把他嫁給顧家。你這樣心疼你哥哥,他婚前幾乎哭死過去的時候,你怎麽不去替嫁?”

“你——”冷折月怒得漲紅臉頰。

“我就應該嫁入顧家受苦,再用我的彩禮錢,給你們兩兄弟添嫁妝,這樣才不算害了你們?”冷山雁勾著唇,無聲嘲弄。

“冷山雁!”冷折月咬牙切齒,伸出手來恨不得撕了他。

“郎君!”一個小仆人突然跑了進來大喊,看到面目猙獰的冷折月嚇了一跳,楞在原地。

冷折月羞惱地收回手,重新端著姿態,飛快離開。

“什麽事?”紀氏掀開簾子,從主屋裏出來。

小仆人瞄了眼冷折月說道:“前廳的沈四娘子說要回去了,差人來喚雁郎君一聲。”

冷山雁有些意外,按理說她不該這麽早回去,莫非是出了事?胡氏他們找來了?

小仆人在前面領路,帶著他穿過曲著回廊,來到垂花廳。

沈黛末靠在雕刻精美的垂花廳下,淡淡的雲水藍衫如群山薄霧般清凈迷離,看見他走來,朝他輕輕招手,笑容靜花照水般溫柔含情:“郎君。”

冷山雁眸光微閃,來到她面前。

“妻主怎麽突然來找我,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沒有啊。”沈黛末搖搖頭。

“那是為何?”

“我記得你跟你弟弟和繼父關系不好吧,這會兒他們一定在後院,我想你在那待著也難受,就想帶你離開。”沈黛末說。

冷山雁站在原地。

沈黛末回頭,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冷山雁垂眸,眼中劃過一抹濃重到化不開的苦澀。

他就是後悔,後悔上輩子為什麽聽了那些傳言,真信了她是個混賬沒人性的賭鬼,錯過了她。

忽然,淡而溫和的力道落在他的發間,沈黛末眸光擔憂的看著他:“你怎麽了?怎麽眼眶紅紅的?在後院受委屈了?”

冷山雁搖搖頭,可聽著她溫聲細語地嗓音,看著自己的發絲被她溫柔地觸碰著。

他喉嚨忽然哽咽住,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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