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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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洛染一想到即將離開這個地方, 心臟快速跳動起來，但她有點害怕，怕出了這個地方自己也會被關入鎮妖塔, 不過總要試試，萬一他們沒有發現她是妖呢, 她只能去賭，總好過被謝長衍一直關在這裏沒有任何出去的希望。
裹著被子輕手輕腳靠近謝長衍，盡可能避免與他觸碰，去摸他腰間的玉簡，但微側的身體剛好壓住了一半，必須要碰到他才能將玉簡拿出來。
謝長衍身上縈繞著濃重的血腥氣, 洛染咽了咽唾沫, 壓住心裏的嗜血欲望，去夠他的玉簡, 終於摸到了，一點一點用力將玉簡從他壓住的身體下抽出來, 她觀察著謝長衍的反應，發現他的睫毛顫動，立即停下動作，怕他下一秒就會醒。
在他情緒穩定後, 這才繼續，準備一鼓作氣拿出來時, 對上謝長衍睜開的雙眸, 洛染握緊玉簡，連忙將玉簡往身後藏, “長衍師兄，你醒啦。”
她發現謝長衍似乎沒有註意到她在做什麽, 這才松了口氣，佯裝乖巧地說：“你受傷了嗎？你太重了我扶不起來。”
“我沒事。”他想要起身，但這對此時的他而言太過困難，喘息著又躺回原地。
這還是洛染第一次見他如此虛弱，這個時候她甚至希望謝長衍不要醒，一直昏迷，留給她足夠的時間離開。
洛染註意到他眉頭皺緊，血腥味好像更重了。
她想到了個好主意，裝作十分擔心的模樣，“你看起來傷得好重，我去找人過來給你看看吧。”
謝長衍臉上一層薄薄的汗水，唇上幾乎沒了血色，他柔聲笑著問：“阿染只是找人過來給我看傷嗎？”
他見洛染不再開口，也不繼續追問，勉強取出一個藥瓶，倒出兩粒丹藥咽下，待力氣稍稍恢覆撐著身體起來。
洛染怕被謝長衍發現自己偷走了他的玉簡，手緊緊攥著，用她身上裹著的被子遮住，謝長衍腳步有些不穩地走向她，此刻他還是想要洛染關心他一下，主動開口，有些期盼地看著她，“阿染扶著我些吧。”
洛染不想扶他，若是扶著他，手裏的玉簡沒地方藏就會掉下來，她站著沒動。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謝長衍看出了她眼裏的漠不關心，笑意收斂，垂眸硬撐著走到床邊坐下。
洛染雖然有些好奇他是怎麽傷成這樣的但也沒有多問，只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長衍師兄，那你好好休息。”
謝長衍沒有力氣和精力多說，背部的傷口他無法自己處理，卻也沒有和洛染開口，闔眸調息體內混亂的靈氣。
見他沒有動靜後，洛染才拿著玉簡輕手輕腳走到窗邊矮榻上坐著，背對著謝長衍註入靈力使用他的玉簡。
亮了！洛染立即搜尋她能求救的人，謝長衍的玉簡上並沒有溪靈的印記，洛染只能選擇別人，機會只有一次她要盡可能保證那人一定會來救她，她很快選定了掌門，不管怎麽說也是她爹，總比別人來得可靠。
轉身緊張地看了謝長衍一眼，見他還閉著眼睛沒有察覺異樣，才加快速度給掌門傳訊。
見傳訊發出，她明顯放松了很多，眉梢也躍上喜色，只要她爹看見，她就成功了。
即便他現在沒來，對這則傳訊表示懷疑，但也一定會主動來查看，主動來詢問謝長衍。
但就怕她爹有事耽擱沒能看見傳訊，洛染焦急地等待回覆，但是那邊遲遲沒有動靜。
於是又接連發了好幾條過去，洛染等得焦灼，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也更加忐忑，生怕謝長衍會突然醒來。
緊緊攥在手心裏的玉簡終於震動，她爹回覆了！
洛染還沒來得及高興，謝長衍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洛染。”
他只叫了她的名字，聲音平淡得沒有多少起伏，卻把洛染嚇得差點沒拿穩玉簡，她已經來不及去看那邊回了什麽，動作迅速地將玉簡藏在身下。
轉身卻見本該在休息的謝長衍站在在她身後，除了臉色過分蒼白之外看不出什麽，她強裝鎮定，“長衍師兄你叫我？”
“手裏拿的什麽？”謝長衍看了眼自己空無一物的腰間，問她。
他已經發現了。
洛染咬唇，緊緊盯著謝長衍，想撒謊，但她知道謝長衍已經知曉，多說只是浪費時間，說不定還會激怒他，洛染只盼著掌門能夠快點看到，快點過來，她不說話，謝長衍便走上前來，從她蓋住身體的那條被子裏取出了玉簡。
靜靜看完洛染發出去的文字，謝長衍擡眸，“阿染你忘了一件事。”
當著她的面將發出的幾句話一一撤回，洛染沒想到還可以撤回，立馬慌了神去搶，謝長衍並未給她，即便重傷，他的力氣也足以禁錮洛染，俯身相抵，控制她不斷掙紮的手，謝長衍沒有去理背後撕裂嚴重的傷口，柔聲問：“已經撤回，不知道掌門有沒有看見，阿染你的算盤好像又落空了。”
“不如再發幾條給我看看？”謝長衍一點一點擊潰洛染的心理防線。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見洛染哭了，也沒將她放開，“修仙界很大，即便他看見了，我也能帶你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去，你信嗎？”
這話一說出口，洛染的神情明顯更加驚惶，“我不要去別的地方！”
玉簡接連傳來震動聲，掌門那邊傳訊前來，謝長衍掃了一眼，玉簡在他手中碎裂。
玉簡已碎，洛染察覺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想要離開他遠離他，可還未下榻就被他拖了回來，他近乎瘋狂地將她按在窗邊，任憑她如何掙紮，如何哭泣，也沒有松開，這個吻帶著石破天驚的意味。
洛染從開始的掙紮逐漸沒了力氣。
掌門還是匆匆趕到了，洛染以為謝長衍真的會將她帶去別的地方藏起來，但是直到最後一刻他也沒有帶她離開，只是不管不顧地壓著她親吻，洛染聽見門外掌門的呼喊聲，她立即掙紮著去回應。
掌門原本正要處理幾個弟子鬥毆事件，沒來得及看玉簡，處理好讓那幾個弟子滾蛋這才得了空看，誰知一看就看到令他震驚不已的消息，掌門本欲回覆詢問，但那幾條傳訊皆被撤回。
他左思右想覺得不對，立馬趕往扶風閣，事情到底如何他去看了便知，掌門趕往扶風閣時遇見沈君臨，見他行色匆匆不解詢問：“可是發生了什麽？”
掌門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只道：“事情不好多說，我先去一趟扶風閣。”
沈君臨看著他走遠，以為他有要事尋找謝長衍，沒有多問，回了淩霄殿。
掌門到扶風閣外時發現格外安靜，他在門上敲了敲，沒有人回應，想起方才玉簡上看到的內容，神色有些凝重，只盼著這是一場誤會。
任憑他如何去想，也想不到洛染會和謝長衍有什麽交集，兩人不過……掌門突然回憶起之前在南羅門時的某些細節，心裏驀然停了一拍，神色也越發難看。
在無人應答後，掌門幾乎沒有猶豫，立即推門而入，大門被輕易推開，但屋內空蕩並無人在，掌門看向謝長衍的臥房，房門也是緊閉的。
此時謝長衍所受九重塔雷刑早已結束，掌門在結束後不放心還特意詢問過守塔弟子，謝長衍已經安然離開，此時他不在扶風閣又在何處。
雖然那幾條傳訊極為古怪，但掌門尋找洛染已久，自不會放過眼前的機會，不管是否是誤會他都必須看一眼，想要將臥房的門推開，但推不開，仿佛有一層無形的阻隔，這裏應當設有陣法。
謝長衍對於符篆陣法的學習遠超常人，掌門竟一時拿這陣法無可奈何。
若之前他還心生猶疑，在發現這道陣法後越發確信洛染就在扶風閣，若無貓膩，為何要設陣法阻攔，雖然他看著謝長衍長大，也知曉他的為人品性。
掌門心中急切，正欲找沈君臨過來，卻聽見洛染沙啞驚恐的聲音從房內傳出，“爹……”
話還沒說完，洛染的下頜就被謝長衍的手指掐住，她的所有話語悉數被他吞沒。
洛染的聲音讓掌門楞了一瞬，隨即用力拍著門，“染染！”
屋內沒有回應，他立即禦劍飛身至淩霄閣，叫上沈君臨匆匆趕往扶風閣。
楚傾月也聽見動靜和兩人一起前去。
之前她心裏就隱隱有所猜測，在發現掌門如此焦急憤怒地趕往扶風閣時，心中的想法漸漸得到印證，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要親自去看一眼才能知道事情的真假。
至於沈君臨，他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聽得掌門說洛染就在扶風閣，可她為何會在謝長衍的住處？從這三言兩語中，他覺察出了問題，皺緊眉頭前往。
“洛染就在裏面，你快破開陣法。”掌門急道。
沈君臨隨掌門走到臥房外，手放在門上時能感覺出存在一層阻隔，隱隱有靈力波動，此陣法能夠屏蔽氣息，還能隔絕外人進入，結合洛染氣息全無尋不到蹤跡，已經有了解釋。
沈君臨不擅長符文陣法，但畢竟是大乘境，動用靈力硬生生將陣法破開。
掌門立即推門而入，卻未曾想到進門後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窗邊謝長衍懷中抱著裹著被子的洛染，女孩兒滿臉淚痕，長發淩亂，嘴唇艷麗紅腫，發生過什麽已經顯而易見。
反觀謝長衍，他神情太過平靜，好像早已預料到會有這一天，旁若無人地擦幹洛染臉上的淚水。
“阿染，要離開我了，開心了嗎？”他問。
洛染根本沒心思聽他說了什麽，只想趕緊從這裏離開，眼巴巴望著掌門的方向。
謝長衍厭惡從她眼裏看到這樣的情緒。
“混賬！”
掌門沖上前將謝長衍掀開，將洛染護到自己身後。
這場面太過荒唐，太過割裂，即便楚傾月已經有了猜想，可在看見謝長衍抱住哭泣的洛染時還是受到了沖擊。
在天極宗所有人的心裏，謝長衍溫和，耐心，明月清風般幹凈，他值得所有讚譽之詞，如此一個弟子們奉為榜樣的人，如今卻將洛染囚禁在扶風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在場三人無人敢去想。
洛染離開了扶風閣，走之前，不經意註意到謝長衍看著她的目光，靜靜的，甚至還含著淺淡的笑意，她渾身打了個寒顫，立即縮進被子裏。
掌門動用傳送符將洛染送回這疏林苑，到底是姑娘家不方便，他只能請求楚傾月幫著洛染梳洗穿戴，這件事不可聲張更不能被旁人知曉，也只能找楚傾月。
洛染擁著被子坐在床上，楚傾月站在面前欲言又止，雖然她很介意洛染和師尊的關系，也很憤怒洛染為何上次要在茶水裏下東西害她，但洛染失蹤也不是她想看見的，之前更從未想過洛染的失蹤是她的大師兄謝長衍一手策劃。
視線在洛染脖頸上的痕跡上一滑而過，她頓了頓才道：“我讓人送了些熱水過來，你洗洗身體吧，洗完會舒服一些。”
洛染沒有拒絕，和謝長衍周旋太累了，走進浴間將身體浸入浴桶的熱水中。
楚傾月見她恍恍惚惚的，也沒敢放她一個人洗，畢竟才發生這樣的事，便在身旁守著，反正都是女孩子。
可她在看見洛染身體上的痕跡後，還是錯愕了，洛染被關在扶風閣這段日子謝長衍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洛染沒註意楚傾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對身上幾乎沒斷過的痕跡早已習以為常，她並不疼，謝長衍輕輕一碰就會留下痕跡，還許久不散，她也就不去管了。
泡在溫暖的水裏，洛染總是回想起她走時謝長衍看向她的眼神。
洗完穿上衣裳，回到房裏床上坐著，她擡頭看向楚傾月，“我沒事，你先走吧，我想睡一會兒。”
洛染原本打算趁早離開天極宗，但是現在他們都圍著她，暫時走不了，只能找機會離開。
楚傾月點頭，“那你好好休息。”
洛染好久沒有回到疏林苑，看見房裏熟悉的陳設，她渾身放松地躺在床上，至少現在她已經離開了扶風閣，說不定很快就能離開天極宗，洛染想著想著生了困意，沈沈地睡了一覺。
醒來就看見坐在床邊的掌門。
她有些緊張，怕又是來問她是不是妖，但掌門擔心的是洛染被謝長衍關在扶風閣的這段時間有沒有……
“染染，他，有沒有欺負你？”
洛染沒說話，掌門嘆了口氣，“罷了，爹不問這些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什麽時候想說了再和爹說。”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謝長衍又為何要將洛染囚禁在扶風閣，都必須要弄清楚。
謝長衍被召到太虛殿，這件事性質太過惡劣，謝長衍一到殿內就被掌門厲聲喝道：“跪下！”
他垂眸一言不發撩起衣擺跪在地面。
正要進殿和掌門匯報事務的弟子狐疑地看著跪下的謝長衍，正要開口，掌門卻讓他換個時間再來，弟子不明所以，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謝長衍和神情嚴肅的掌門，轉身離開。
殿門被關上，掌門和沈君臨都在，謝長衍脊背挺直地跪在殿中，背部一直未能得到處理傷口惡化，血液已經將他青衫染濕，他面無表情地跪著
掌門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質問，一邊是自己的閨女，一邊是他看著長大最是信賴的師侄，他更不知事情為何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
掌門穩住情緒，盡可能保持理智。
“你為何要將洛染關在扶風閣？期間發生了何事，你如實告知，不能有任何隱瞞。”
謝長衍是什麽人，掌門再清楚不過，可他今日確實收到閨女的求救，也確實看見了謝長衍的所作所為，但依舊願意給他說出來具體經過的機會。
謝長衍並未立即作答，半晌，他將以往對洛染做過的事情供認不諱，但沒有告知具體的經過。
掌門沒想到他會承認得如此幹脆。
殿內寂靜，稱得上死寂，掌門既憤怒謝長衍將洛染囚禁在扶風閣，又失望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各種情緒交雜，他怒道：“所以這就是你將無崖洞禁閉改為雷刑的原因？”
謝長衍禁閉長達一月，若領了刑法，被關在扶風閣的洛染將無人去管。
“是。”
“我最後再問你一句，你是否強迫了洛染？”掌門幾乎是咬牙問出這句話。
“是。”
掌門怒極，抑制不住體內的靈力，謝長衍沒有絲毫閃躲，硬生生受了。
“好啊，我竟不知道你謝長衍竟長了天大的本事，竟敢暗地裏做出此等行徑。”
謝長衍不回答。
掌門此時此刻恨不得將謝長衍碎屍萬段，氣得身體都在顫抖，他連忙扶住身旁的桌子，強迫自己冷靜。
作為仙門之首的掌門，即便此時，他都在權衡利弊，如何將此事的負面影響盡可能最小化。
此事不可聲張，鬧大對洛染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她將遭受世人指指點點，更何況謝長衍是沈君臨的大弟子，即便在修仙界，大家對女修的包容度都會低很多，存在很多偏見，掌門不敢想象這件事被外人知曉後，洛染會遭受怎樣的流言蜚語。
他只希望洛染能夠安穩無憂無慮地度過一生，而不是遭受莫須有的指指點點和謾罵。
至於謝長衍，他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毀了，此事一旦聲張，謝長衍的名聲將會毀於一旦，不管以往做過什麽，這件事將會成為他一生的汙點。
但這只是他的想法，最終決斷的人不是他，而是洛染。
不過不管如何，必定會嚴懲謝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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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染一想到即將離開這個地方, 心臟快速跳動起來，但她有點害怕，怕出了這個地方自己也會被關入鎮妖塔, 不過總要試試，萬一他們沒有發現她是妖呢, 她只能去賭，總好過被謝長衍一直關在這裏沒有任何出去的希望。
裹著被子輕手輕腳靠近謝長衍，盡可能避免與他觸碰，去摸他腰間的玉簡，但微側的身體剛好壓住了一半，必須要碰到他才能將玉簡拿出來。
謝長衍身上縈繞著濃重的血腥氣, 洛染咽了咽唾沫, 壓住心裏的嗜血欲望，去夠他的玉簡, 終於摸到了，一點一點用力將玉簡從他壓住的身體下抽出來, 她觀察著謝長衍的反應，發現他的睫毛顫動，立即停下動作，怕他下一秒就會醒。
在他情緒穩定後, 這才繼續，準備一鼓作氣拿出來時, 對上謝長衍睜開的雙眸, 洛染握緊玉簡，連忙將玉簡往身後藏, “長衍師兄，你醒啦。”
她發現謝長衍似乎沒有註意到她在做什麽, 這才松了口氣，佯裝乖巧地說：“你受傷了嗎？你太重了我扶不起來。”
“我沒事。”他想要起身，但這對此時的他而言太過困難，喘息著又躺回原地。
這還是洛染第一次見他如此虛弱，這個時候她甚至希望謝長衍不要醒，一直昏迷，留給她足夠的時間離開。
洛染註意到他眉頭皺緊，血腥味好像更重了。
她想到了個好主意，裝作十分擔心的模樣，“你看起來傷得好重，我去找人過來給你看看吧。”
謝長衍臉上一層薄薄的汗水，唇上幾乎沒了血色，他柔聲笑著問：“阿染只是找人過來給我看傷嗎？”
他見洛染不再開口，也不繼續追問，勉強取出一個藥瓶，倒出兩粒丹藥咽下，待力氣稍稍恢覆撐著身體起來。
洛染怕被謝長衍發現自己偷走了他的玉簡，手緊緊攥著，用她身上裹著的被子遮住，謝長衍腳步有些不穩地走向她，此刻他還是想要洛染關心他一下，主動開口，有些期盼地看著她，“阿染扶著我些吧。”
洛染不想扶他，若是扶著他，手裏的玉簡沒地方藏就會掉下來，她站著沒動。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謝長衍看出了她眼裏的漠不關心，笑意收斂，垂眸硬撐著走到床邊坐下。
洛染雖然有些好奇他是怎麽傷成這樣的但也沒有多問，只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長衍師兄，那你好好休息。”
謝長衍沒有力氣和精力多說，背部的傷口他無法自己處理，卻也沒有和洛染開口，闔眸調息體內混亂的靈氣。
見他沒有動靜後，洛染才拿著玉簡輕手輕腳走到窗邊矮榻上坐著，背對著謝長衍註入靈力使用他的玉簡。
亮了！洛染立即搜尋她能求救的人，謝長衍的玉簡上並沒有溪靈的印記，洛染只能選擇別人，機會只有一次她要盡可能保證那人一定會來救她，她很快選定了掌門，不管怎麽說也是她爹，總比別人來得可靠。
轉身緊張地看了謝長衍一眼，見他還閉著眼睛沒有察覺異樣，才加快速度給掌門傳訊。
見傳訊發出，她明顯放松了很多，眉梢也躍上喜色，只要她爹看見，她就成功了。
即便他現在沒來，對這則傳訊表示懷疑，但也一定會主動來查看，主動來詢問謝長衍。
但就怕她爹有事耽擱沒能看見傳訊，洛染焦急地等待回覆，但是那邊遲遲沒有動靜。
於是又接連發了好幾條過去，洛染等得焦灼，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也更加忐忑，生怕謝長衍會突然醒來。
緊緊攥在手心裏的玉簡終於震動，她爹回覆了！
洛染還沒來得及高興，謝長衍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洛染。”
他只叫了她的名字，聲音平淡得沒有多少起伏，卻把洛染嚇得差點沒拿穩玉簡，她已經來不及去看那邊回了什麽，動作迅速地將玉簡藏在身下。
轉身卻見本該在休息的謝長衍站在在她身後，除了臉色過分蒼白之外看不出什麽，她強裝鎮定，“長衍師兄你叫我？”
“手裏拿的什麽？”謝長衍看了眼自己空無一物的腰間，問她。
他已經發現了。
洛染咬唇，緊緊盯著謝長衍，想撒謊，但她知道謝長衍已經知曉，多說只是浪費時間，說不定還會激怒他，洛染只盼著掌門能夠快點看到，快點過來，她不說話，謝長衍便走上前來，從她蓋住身體的那條被子裏取出了玉簡。
靜靜看完洛染發出去的文字，謝長衍擡眸，“阿染你忘了一件事。”
當著她的面將發出的幾句話一一撤回，洛染沒想到還可以撤回，立馬慌了神去搶，謝長衍並未給她，即便重傷，他的力氣也足以禁錮洛染，俯身相抵，控制她不斷掙紮的手，謝長衍沒有去理背後撕裂嚴重的傷口，柔聲問：“已經撤回，不知道掌門有沒有看見，阿染你的算盤好像又落空了。”
“不如再發幾條給我看看？”謝長衍一點一點擊潰洛染的心理防線。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見洛染哭了，也沒將她放開，“修仙界很大，即便他看見了，我也能帶你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去，你信嗎？”
這話一說出口，洛染的神情明顯更加驚惶，“我不要去別的地方！”
玉簡接連傳來震動聲，掌門那邊傳訊前來，謝長衍掃了一眼，玉簡在他手中碎裂。
玉簡已碎，洛染察覺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想要離開他遠離他，可還未下榻就被他拖了回來，他近乎瘋狂地將她按在窗邊，任憑她如何掙紮，如何哭泣，也沒有松開，這個吻帶著石破天驚的意味。
洛染從開始的掙紮逐漸沒了力氣。
掌門還是匆匆趕到了，洛染以為謝長衍真的會將她帶去別的地方藏起來，但是直到最後一刻他也沒有帶她離開，只是不管不顧地壓著她親吻，洛染聽見門外掌門的呼喊聲，她立即掙紮著去回應。
掌門原本正要處理幾個弟子鬥毆事件，沒來得及看玉簡，處理好讓那幾個弟子滾蛋這才得了空看，誰知一看就看到令他震驚不已的消息，掌門本欲回覆詢問，但那幾條傳訊皆被撤回。
他左思右想覺得不對，立馬趕往扶風閣，事情到底如何他去看了便知，掌門趕往扶風閣時遇見沈君臨，見他行色匆匆不解詢問：“可是發生了什麽？”
掌門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只道：“事情不好多說，我先去一趟扶風閣。”
沈君臨看著他走遠，以為他有要事尋找謝長衍，沒有多問，回了淩霄殿。
掌門到扶風閣外時發現格外安靜，他在門上敲了敲，沒有人回應，想起方才玉簡上看到的內容，神色有些凝重，只盼著這是一場誤會。
任憑他如何去想，也想不到洛染會和謝長衍有什麽交集，兩人不過……掌門突然回憶起之前在南羅門時的某些細節，心裏驀然停了一拍，神色也越發難看。
在無人應答後，掌門幾乎沒有猶豫，立即推門而入，大門被輕易推開，但屋內空蕩並無人在，掌門看向謝長衍的臥房，房門也是緊閉的。
此時謝長衍所受九重塔雷刑早已結束，掌門在結束後不放心還特意詢問過守塔弟子，謝長衍已經安然離開，此時他不在扶風閣又在何處。
雖然那幾條傳訊極為古怪，但掌門尋找洛染已久，自不會放過眼前的機會，不管是否是誤會他都必須看一眼，想要將臥房的門推開，但推不開，仿佛有一層無形的阻隔，這裏應當設有陣法。
謝長衍對於符篆陣法的學習遠超常人，掌門竟一時拿這陣法無可奈何。
若之前他還心生猶疑，在發現這道陣法後越發確信洛染就在扶風閣，若無貓膩，為何要設陣法阻攔，雖然他看著謝長衍長大，也知曉他的為人品性。
掌門心中急切，正欲找沈君臨過來，卻聽見洛染沙啞驚恐的聲音從房內傳出，“爹……”
話還沒說完，洛染的下頜就被謝長衍的手指掐住，她的所有話語悉數被他吞沒。
洛染的聲音讓掌門楞了一瞬，隨即用力拍著門，“染染！”
屋內沒有回應，他立即禦劍飛身至淩霄閣，叫上沈君臨匆匆趕往扶風閣。
楚傾月也聽見動靜和兩人一起前去。
之前她心裏就隱隱有所猜測，在發現掌門如此焦急憤怒地趕往扶風閣時，心中的想法漸漸得到印證，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要親自去看一眼才能知道事情的真假。
至於沈君臨，他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聽得掌門說洛染就在扶風閣，可她為何會在謝長衍的住處？從這三言兩語中，他覺察出了問題，皺緊眉頭前往。
“洛染就在裏面，你快破開陣法。”掌門急道。
沈君臨隨掌門走到臥房外，手放在門上時能感覺出存在一層阻隔，隱隱有靈力波動，此陣法能夠屏蔽氣息，還能隔絕外人進入，結合洛染氣息全無尋不到蹤跡，已經有了解釋。
沈君臨不擅長符文陣法，但畢竟是大乘境，動用靈力硬生生將陣法破開。
掌門立即推門而入，卻未曾想到進門後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窗邊謝長衍懷中抱著裹著被子的洛染，女孩兒滿臉淚痕，長發淩亂，嘴唇艷麗紅腫，發生過什麽已經顯而易見。
反觀謝長衍，他神情太過平靜，好像早已預料到會有這一天，旁若無人地擦幹洛染臉上的淚水。
“阿染，要離開我了，開心了嗎？”他問。
洛染根本沒心思聽他說了什麽，只想趕緊從這裏離開，眼巴巴望著掌門的方向。
謝長衍厭惡從她眼裏看到這樣的情緒。
“混賬！”
掌門沖上前將謝長衍掀開，將洛染護到自己身後。
這場面太過荒唐，太過割裂，即便楚傾月已經有了猜想，可在看見謝長衍抱住哭泣的洛染時還是受到了沖擊。
在天極宗所有人的心裏，謝長衍溫和，耐心，明月清風般幹凈，他值得所有讚譽之詞，如此一個弟子們奉為榜樣的人，如今卻將洛染囚禁在扶風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在場三人無人敢去想。
洛染離開了扶風閣，走之前，不經意註意到謝長衍看著她的目光，靜靜的，甚至還含著淺淡的笑意，她渾身打了個寒顫，立即縮進被子裏。
掌門動用傳送符將洛染送回這疏林苑，到底是姑娘家不方便，他只能請求楚傾月幫著洛染梳洗穿戴，這件事不可聲張更不能被旁人知曉，也只能找楚傾月。
洛染擁著被子坐在床上，楚傾月站在面前欲言又止，雖然她很介意洛染和師尊的關系，也很憤怒洛染為何上次要在茶水裏下東西害她，但洛染失蹤也不是她想看見的，之前更從未想過洛染的失蹤是她的大師兄謝長衍一手策劃。
視線在洛染脖頸上的痕跡上一滑而過，她頓了頓才道：“我讓人送了些熱水過來，你洗洗身體吧，洗完會舒服一些。”
洛染沒有拒絕，和謝長衍周旋太累了，走進浴間將身體浸入浴桶的熱水中。
楚傾月見她恍恍惚惚的，也沒敢放她一個人洗，畢竟才發生這樣的事，便在身旁守著，反正都是女孩子。
可她在看見洛染身體上的痕跡後，還是錯愕了，洛染被關在扶風閣這段日子謝長衍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洛染沒註意楚傾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對身上幾乎沒斷過的痕跡早已習以為常，她並不疼，謝長衍輕輕一碰就會留下痕跡，還許久不散，她也就不去管了。
泡在溫暖的水裏，洛染總是回想起她走時謝長衍看向她的眼神。
洗完穿上衣裳，回到房裏床上坐著，她擡頭看向楚傾月，“我沒事，你先走吧，我想睡一會兒。”
洛染原本打算趁早離開天極宗，但是現在他們都圍著她，暫時走不了，只能找機會離開。
楚傾月點頭，“那你好好休息。”
洛染好久沒有回到疏林苑，看見房裏熟悉的陳設，她渾身放松地躺在床上，至少現在她已經離開了扶風閣，說不定很快就能離開天極宗，洛染想著想著生了困意，沈沈地睡了一覺。
醒來就看見坐在床邊的掌門。
她有些緊張，怕又是來問她是不是妖，但掌門擔心的是洛染被謝長衍關在扶風閣的這段時間有沒有……
“染染，他，有沒有欺負你？”
洛染沒說話，掌門嘆了口氣，“罷了，爹不問這些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什麽時候想說了再和爹說。”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謝長衍又為何要將洛染囚禁在扶風閣，都必須要弄清楚。
謝長衍被召到太虛殿，這件事性質太過惡劣，謝長衍一到殿內就被掌門厲聲喝道：“跪下！”
他垂眸一言不發撩起衣擺跪在地面。
正要進殿和掌門匯報事務的弟子狐疑地看著跪下的謝長衍，正要開口，掌門卻讓他換個時間再來，弟子不明所以，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謝長衍和神情嚴肅的掌門，轉身離開。
殿門被關上，掌門和沈君臨都在，謝長衍脊背挺直地跪在殿中，背部一直未能得到處理傷口惡化，血液已經將他青衫染濕，他面無表情地跪著
掌門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質問，一邊是自己的閨女，一邊是他看著長大最是信賴的師侄，他更不知事情為何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
掌門穩住情緒，盡可能保持理智。
“你為何要將洛染關在扶風閣？期間發生了何事，你如實告知，不能有任何隱瞞。”
謝長衍是什麽人，掌門再清楚不過，可他今日確實收到閨女的求救，也確實看見了謝長衍的所作所為，但依舊願意給他說出來具體經過的機會。
謝長衍並未立即作答，半晌，他將以往對洛染做過的事情供認不諱，但沒有告知具體的經過。
掌門沒想到他會承認得如此幹脆。
殿內寂靜，稱得上死寂，掌門既憤怒謝長衍將洛染囚禁在扶風閣，又失望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各種情緒交雜，他怒道：“所以這就是你將無崖洞禁閉改為雷刑的原因？”
謝長衍禁閉長達一月，若領了刑法，被關在扶風閣的洛染將無人去管。
“是。”
“我最後再問你一句，你是否強迫了洛染？”掌門幾乎是咬牙問出這句話。
“是。”
掌門怒極，抑制不住體內的靈力，謝長衍沒有絲毫閃躲，硬生生受了。
“好啊，我竟不知道你謝長衍竟長了天大的本事，竟敢暗地裏做出此等行徑。”
謝長衍不回答。
掌門此時此刻恨不得將謝長衍碎屍萬段，氣得身體都在顫抖，他連忙扶住身旁的桌子，強迫自己冷靜。
作為仙門之首的掌門，即便此時，他都在權衡利弊，如何將此事的負面影響盡可能最小化。
此事不可聲張，鬧大對洛染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她將遭受世人指指點點，更何況謝長衍是沈君臨的大弟子，即便在修仙界，大家對女修的包容度都會低很多，存在很多偏見，掌門不敢想象這件事被外人知曉後，洛染會遭受怎樣的流言蜚語。
他只希望洛染能夠安穩無憂無慮地度過一生，而不是遭受莫須有的指指點點和謾罵。
至於謝長衍，他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毀了，此事一旦聲張，謝長衍的名聲將會毀於一旦，不管以往做過什麽，這件事將會成為他一生的汙點。
但這只是他的想法，最終決斷的人不是他，而是洛染。
不過不管如何，必定會嚴懲謝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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