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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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宋遠杳蹙眉, 親眼見到陸乘書身側有人走來，月牙長衫，跟印象中的陸乘雪穿衣打扮, 尤為相似。
她正想踮起腳尖繼續看, 姜羌就已經將帷帽重新戴回她的頭上。
“姜羌。”宋遠杳還想看下，站在陸乘書身側的男人是誰，被姜羌打斷, 只能透過層層白紗，看到模糊的人影。
“他……”宋遠杳剛開口, 姜羌便軟聲道：“夫人你不是想吃西鋪的曹婆婆家燒餅嗎？現在下雨，估摸人家都關鋪子了, 我們還是先走一步, 要是大人知道, 你下雨還出行，定然會動怒。”
姜羌一提這茬, 宋遠杳思緒從那個男人轉到了陸乘書身上。
“你別說, 他剛剛分明看到我了，卻還沈著臉。”
宋遠杳不就是這幾日食欲大增，愛上吃曹婆婆家的燒餅, 今日府下的人卻忘記。
她便親自領著姜羌來, 誰知下雨, 陸乘書瞧見了她，還面露不善。
宋遠杳冷聲道：“我才不怕他。”
她說罷, 氣勢洶洶就往回走，姜羌著急忙慌在後頭跟著。
“夫人你去哪？”
“回府。”
“夫人不是不怕大人嗎？”
宋遠杳惱羞成怒的嗓音從白紗中傳來, “我才不怕，我是給他一個面子, 等他回府，看我不狠狠教訓他。”
宋遠杳惡狠狠地說，身後的姜羌連忙追上去。
“夫人，你走慢點。”
淅淅瀝瀝的小雨，逐漸朦朧天色，在窗欞眺望的陸乘書收回目光，身側的燕槐安，正好看到戴著帷帽的女人，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令他心神不寧。
恰逢殘風拂面，卷起她的白紗，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還以為是哪家的婦人，收回視線，卻見他雙手攥緊窗欞的邊緣，令他心生疑惑。
“陸大人，你認識那位婦人？”燕槐安溫笑道。
陸乘書收回力道，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斜瞥著他，“她是我的夫人。”
“你何時成親了？”燕槐安一楞，完全不知道陸乘書冷面無心的人，會成家。
不過他還是溫柔笑道：“恭喜。”
不知為何，他卻看到陸乘書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受用，又像是挑釁，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多謝。”
-
陸府，四面掌燈。
姜羌知道她近日容易受餓，吩咐廚娘多備點吃食，栗子糕、姜蜜水……
宋遠杳吃飽喝足，在廊檐下溜達，走了幾步，便想歇著，奈何姜羌在一旁道：“夫人，你吃多積食，大夫說需要多走動走動，不然會傷孩子。”
她一聽這話，也不敢歇下，嘆氣地走了幾下，隨後來到庭院石凳下，姜羌鋪上了軟墊，方才讓宋遠杳坐下。
宋遠杳坐下後，微風拂面，槐樹上的蟬鳴再次響起。
“姜羌，你說孩子是不是都很折騰人。”雖然這段時日，她不會嘔吐難受，可這食量驚人。
她不免嘆氣，對陸乘書也諸多不滿，不過她還沒有告訴陸乘書說這孩子是他。
宋遠杳又想到她今日撞見陸乘書，他一臉動怒的神情，為之不滿，算了，以後再告訴他。
她這般想著，耳畔卻傳來姜羌一句，“大人。”
宋遠杳微微一怔，他回來了？
側身往一旁看去，宋遠杳見到陸乘書一襲墨色長衫，面無表情，踩著月色而來，腰間的玉質腰帶閃著冷冽的銀光。
“你……”宋遠杳張開嗓子，卻見姜羌離去，庭院僅僅餘下他們兩個人。
陸乘書坐在她的對面，一身冷意，平靜地問道：“今日下雨，你出門？”
宋遠杳以為他興師問罪，臉頰不免露出怒意，雙手置於石桌，露出猶如羊脂玉般皎潔的腕骨。
“我出門不行嗎？”
“下雨。”陸乘書察覺她的怒氣，掀起眼皮子望向她。
“你在生氣？”
宋遠杳憋著一肚子氣，別扭轉過頭道：“沒有。”
陸乘書冷聲道：“為何生氣。”
宋遠杳覺得他啰唆，起身就想要離去，但陸乘書扼住她的腕骨，仰起頭，面容不知何時是冷若冰霜。
“杳杳。”
“閉嘴，你好端端回來，我都沒問你，白日你在跟誰會面，為何看到我這麽生氣。而你一回來就質問我。”
“怎麽，我不能出府嗎？”
宋遠杳嫵媚的面容上，盡是怒氣。
陸乘書沒想到，宋遠杳是因這事情動怒，垂眸道：“是我的錯。”
“對。就是你的錯。”宋遠杳順著桿子往上爬，得理不饒人。
她臉頰透著粉色，肌膚如雪，雲鬢猶如黑霧，幾縷不安分的青絲，鉆入她雪白的玉頸，生得貌美和驕縱。
陸乘書平靜地註視她，隨後道：“我是有錯，杳杳你沒有錯嗎？”
宋遠杳沒想到他竟然將事情推卸到自己身上，瞪大雙手，纖手指著他，怒氣沖沖道：“你還怪我身上了。”
“我沒有怪你，我本身有錯，可杳杳你呢？”
他一字一句，目光註視她泛著怒氣的面容，低聲道：“府中有廚娘，何必去外頭尋食，況且你可以吩咐下人去，而不是趁著雨天出門，身上也不帶護衛家丁。”
顯然姜羌將她們出門的一事，一五一十地交代給陸乘書。
這令她相當不滿，冷聲道：“那又如何，姜羌會護著我，而且我不是關在府裏的金玉，需要你整日小心呵護。”
“再說，我想去哪裏，你何必要知道這般清楚，陸乘書我是答應嫁給你，而不是答應成為你的附屬品。”
宋遠杳也動怒了，上下氣息紊亂，乘其不備，揮開他禁錮自己的腕骨的手，之後右手一邊撐著石桌，另一只手則是護住小腹，美眸泛著憤意。
面對她的指責，陸乘書垂眸，冷靜道：“我是為了你的安危。”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為了我的安危，一舉一動，你都想知道，甚至連我今日出門，你都了如指掌，陸乘書你究竟是在擔心我，還是你在害怕什麽？”
宋遠杳不夠聰明，卻總有人以為她什麽都不清楚。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她連番說出這話後。
陸乘書一言不發，貌似在沈思。
宋遠杳見此，幹脆一人回到廂房，隨後大門緊閉，來到妝奩面前，卸下頭上的玉簪和瑪瑙耳墜，遂過了半晌。
她才洩憤般將不值錢的飾品和玉器都砸了，“劈裏啪啦”的聲音，傳到廂房外。
刺耳得猶如彈錯琴弦，紛紛亂亂。
陸乘書巋然不動，遮住心底的戾氣，硬生生坐在庭院一晚上。
隔日，才回刑部。
兩人也徹底僵持不住，好似鬧掰，府邸上下的氣氛一緊。
陸乘書三日都不歸府邸，而宋遠杳卻忽然不願意吃飯，鬧絕食，擺明跟他置氣。
在陸乘書收到下人的通稟後，攥緊雙手，面色不善地找了由頭，快馬加鞭趕回來。
他原以為回來會看到宋遠杳躺在榻上，餓得瘦骨嶙峋，就為了跟他置氣遭罪。
陸乘書陰沈著臉，殺氣騰騰，不知嚇壞多少路過的行人。
當他渾身淩厲回到陸府，伺候的下人們都看出陸乘書心情不善，沒有一人敢上來觸黴頭。
陸乘書從垂花廳一路往北，折西而行，正好撞見姜羌領著婢女要往別處去。
見到陸乘書欲言又止。
可陸乘書權當沒看到，一門心思都是不吃飯的宋遠杳。
陸乘書面無表情，氣勢洶洶，棲息在槐樹上的蟬鳴猶如割掉嗓子，齊齊噤聲，連往日傲然生長的芭蕉都不再婆娑。
屋檐下的竹卷簾在他路過後，也都不敢搖曳。
伴隨著他逐步往前，心底壓抑的怒火，將他壓得再也喘不了氣，來到廂房後，早就失去理智的陸乘書一腳踹開房門。
“砰——”的一聲。
陸乘書走近廂房，聽到內室傳來女子嬌俏的怒罵，如日中天，全然沒有饑餓般的虛弱。
“誰——”
陸乘書此時沒註意宋遠杳的嗓子不對，滿心都是她是不是餓得消瘦。
誰知，當宋遠杳勃然大怒走出來，與他撞了滿懷，仰起的面容上浮現了怒意，震驚，心虛……
陸乘書目光頓時危險下來，冰冷的指尖拭去她唇角的油漬，冰冷地道：“這就是你說絕食？”
宋遠杳傻眼了，身子不斷往後挪，卻又想起放在矮幾上的豬肘子，於是想要換地方。
奈何陸乘書眼力極好，一眼看到紫檀案幾下上擺著，用白瓷裝的豬肘子。
他氣息一變，不顧宋遠杳的阻攔，來到案幾上，瞥了瞥“罪證”，再看面無血色，心虛要跑路的宋遠杳。
陸乘書冷若冰霜，毫不留情地道：“杳杳，給我解釋？”
宋遠杳眼睛飄忽，手指纏著絹帕，低聲道：“是你非要跟我置氣，我也沒幹什麽，都是那些下人亂傳。”
陸乘書將豬肘子擲回瓷盤，眼眸危險。
“你以為我在跟你置氣。”
“不然呢？”宋遠杳一襲紅裳羅裙，雲鬢如霧，因近日食欲頗多，身段豐腴不少，胸前鼓舞，令他目光一頓。
之後又聽到宋遠杳倒打一耙，“本來都怪你，是你對不起我，還幾天不歸家。”
“所以你對外說絕食。”
陸乘書步步緊逼，烏黑的眸子，猶如深夜的幽潭，靜謐危險。
宋遠杳感知到危險，腳步往後，語氣拔高道：“你不會惱羞成怒，我……大不了以後不吃豬肘子……”
眼見他走到跟前，宋遠杳撒腿就跑。奈何他一只手鉗住她後衣領，眨眼間，在宋遠杳耳邊道：“跑什麽跑？你不是要絕食騙我？”
“誤會而已，是我半夜吃多了，白天吃不下，他們不知道怎麽傳，就傳我食欲不振要絕食。”
宋遠杳將一切真相全告知給陸乘書，還以為他能放過自己。
可他指尖粗糲，摩挲在後頸，像是算計，又像是故意折磨她。
“但你縱容了謠言。”
陸乘書見眼前玉頸透著粉色，一直隱忍的想法，如野草之間生出，低語的口吻尤為冰冷。
“杳杳，你說騙子是不是要受懲罰。”
宋遠杳聞言，心虛懼怕都統統一掃而光，隨之而後便是呵斥，“我肚子有孩子，你敢亂來？”
“正是因為你有孩子，我才一直沒敢亂來。”
陸乘書話音落下，整個人站在她身後，猶如巨大的磐石，清冷的五官是面無表情，給人威嚴，不容反抗。
宋遠杳內心生出不安，想要推開陸乘書。
但陸乘書卻鐵了心，要給她一個教訓，先是用披帛將她雙腳纏住，又將她放在床榻上。
門窗緊閉，宋遠杳想要大聲呼救。
陸乘書堂而皇之坐在她對面，冷靜地道：“你確定要把人喊進來，看你這副模樣。”
宋遠杳怒視於他，想要用手爬下去，奈何陸乘書警告她，“我在廂房，你能逃得出去？”
她氣得臉頰緋紅，雲鬢鋪開，烏黑的青絲鋪在床榻，衣裳淩亂，儼然是剛剛掙紮才導致。
可宋遠杳好似並未察覺，咬牙切齒地道：“你究竟要幹什麽？”
“我說過，做錯事的騙子，要受到懲罰。”
陸乘書語氣平靜，眼眸卻盯住她氣鼓鼓的臉頰，目光一步步往下移，晦暗不明，撚著指腹。
“你有孕在身，我不能碰你。”
“所以，杳杳玩給我看看吧。”
宋遠杳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羞憤的臉頰泛起紅暈，惱羞成怒道：“下流坯子，你有病。”
“你想讓我幫你？我會很粗魯，會逼迫杳杳哭出來。你想要我來嗎？”
陸乘書擡眸間，難得露出眼底的欲望和陰翳。
宋遠杳嚇得不知所措，還想怒罵他，卻聽到陸乘書平靜的語氣。
“杳杳沒玩過自己，應該沒經驗，真的不需要我幫你嗎？”
“你滾，我才不會聽你的話。”
宋遠杳受不來，想要奮力逃走，手剛抓緊床榻邊緣，一道黑影映入面前。
紅紗床幔，兩道人影猶如的鴛鴦。
隱隱約約間，傳來幾聲止不住的輕喘息，“走開……”
“你跟他之前玩過嗎？”
“滾……”
……
幾聲驚呼，隨後被吞沒在春潮，窗欞外的蟬鳴安安靜靜棲息在槐樹上。
傍晚時分。
宋遠杳醒來，發現床榻上僅僅剩下她一人，想起昏迷的一幕，惱羞成怒，想要找他算賬。奈何一起身，渾身酸疼，又記起他竟用……
她沒敢想下去，咬咬牙，從床榻下去，忍著一身的酸疼，這才註意到衣裳有換過。
宋遠杳邊想，一邊穿上雲錦花卉鞋，繞過屏風，卻見陸乘書竟命人搬來一張酸枝木鏤雕鑲理石八角案幾，靠在窗欞，批閱公文。
許是聽到耳畔的動靜，陸乘書側眸望過去，兩人四目相對，窗欞外的芭蕉婆娑。
宋遠杳惱怒別開眼，想起白日種種，幹脆走到外頭，身後的陸乘書喊住她，“你去哪？”
她佯裝沒聽見，右腳剛邁出去，卻聽到身後陸乘書低沈的一句。
“府上的下人已經歇息，你若是想去別處廂房居住，恐怕沒有人幫你收拾。”
宋遠杳生氣地轉頭，見他面色平和，面無表情，難以想象白日在床榻上的下流行徑。
“我餓了。”宋遠杳擡高下顎，高傲地說。
陸乘書想到白日，溫香軟玉，她柔弱依在懷中的情形，垂下眼簾，平靜地道：“廚房有備好的菜肴，都是你平日愛吃的。”說罷，起身，好似要為她親手去熱菜。
宋遠杳看他主動，心裏冷哼，就算你是真心實意，她也不會上當。
可當陸乘書真的端來菜肴，板栗炒雞、鮮筍伴肉 ……都是她愛吃的，尤其是吃了一口，美味至極。
宋遠杳忘記之前發誓的話，專心致志進食。
遂小呷了一杯溫茶，她才堪堪吃完。
陸乘書垂眸道：“好吃嗎？”
“嗯。”宋遠杳頷首的小動作一頓，心底的怒氣化為別扭。
陸乘書給她臺階下，“這幾日我忙於處理公務，才沒有歸家，不是跟你置氣。”
“你跟我說也沒用，我才不介意。”宋遠杳這幾日過得可好了，沒有人打攪，下人們隨叫隨到，還有廚娘每日變著花樣做菜。
她的日子別提多瀟灑。
宋遠杳不認為自己在意。
陸乘書冷聲道：“嗯。”
聽不出情緒，宋遠杳莫名地心虛，認為他是不是傷心，覷一眼，面無表情，應當是自己想錯了。
她心底還是泛著古怪，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我真的沒在意，你要相信我。”
“真的。”
見宋遠杳一而再三說，本就壓抑的暴虐，又泛起心頭。
但陸乘書強忍著，畢竟宋遠杳懷著孩子，而她懷有身孕，一直宛如枷鎖困住他。
唯獨今日失控。
陸乘書冷聲道：“疼嗎？”
宋遠杳微微一楞，反應過來，又想起糟糕的白日，“你還好意思提？”
她還以為陸乘書是要賠罪，心中惱怒，高聲道：“無論你怎麽求我，或者賠罪，我都不會原諒你。”
“我不是好人，不會賠罪。”陸乘書堂而皇之地訴說這一切，在宋遠杳即將動怒時。
陸乘書毫不掩飾心中所念，用鋒利的言語割開冷清皮囊下，腐朽早就爛透，獨屬於惡鬼的念想。
“若不是杳杳這段時日懷著身孕，我會將你鎖起來，日子久了，你就不會再騙我。”
宋遠杳一聽這話，踉蹌地往後，卻不慎被門檻絆倒，驚呼間，陸乘書手疾眼快扶住她。
他用陰翳危險的目光，深深凝望她，用力攥緊她的腰肢，溫熱的氣息夾雜令人恐懼的摧殘。
陸乘書望著被嚇到的宋遠杳。她白皙的面頰，褪去血色，鬢角處的汗珠滲出，指尖都在顫抖。
是在恐懼他嗎？
陸乘書毫不意外，手上的力道驟然收緊，仍然對她說：“杳杳，你要永遠怕我。”
怕他，才不會有膽子繼續騙他。
-
幾只燕隼從深夜躍入雲霧間，更夫走街串巷打更。
燕國公府。
廂房內血腥味濃重，萬籟俱寂，無一人敢出聲。
“母親，你讓我去陷害陸乘書？”
燕槐安重重拍案幾，掌心卻流著血跡，而地面上全是染著血跡的茶盞碎片
坐在紫檀玫瑰扶手椅上的賀柔巽，望著動怒的燕槐安，攥緊了絹，在旁人的驚呼下，竟一下子跪倒在燕槐安的面前。
此舉顯然震懾了在場所有人，連同燕槐安也在內。
“母親，兒子如何能擔得起你的一跪。”
燕槐安趕忙和許嬤嬤將她攙扶起來。
賀柔巽抱頭痛哭，淚流滿面地道：“我知道你心善，對你還有兄弟之情，可他若是再查下去，恐怕就要查到你父親的死因跟我有關，到時候普天之下，他們怎麽看你。”
賀柔巽這番話，竟道出當日燕國公的真正死因。
燕槐安聞言，沒有任何吃驚，儼然早已經知曉此事。
“當日你爹他非要去酒樓，我勸都勸不住，派人跟上，又驚恐不安，跟上去，誰知你爹他尚在病中，竟在酒樓密會外室，我心中憤怒，跟你父親起了爭執，不小心推搡了你父親。”
賀柔巽哭訴當日種種，抓緊燕槐安的衣袖，苦苦哀求。
“娘這輩子虧欠你太多，可娘這次沒有辦法。陸乘書鐵了心要查水落石出，眾所周知他最擅長審訊，萬一被他查出好歹，為娘怎麽活。”
“但你不一樣，你好歹是他昔日的兄長，他對你不設防，所以槐安幫幫娘親可好。”
燕槐安靜靜聽著，雙手將她攙扶起來。
“這事頗有疑點，若真按照娘你所說，那名外室在何處，為何旭王爺也在，還有父親為何病都尚未痊愈，一定要面見外室？”
諸多疑點，如雲霧擾亂他的思緒。
賀柔巽聞言，用帕子擦了擦淚水，鎮定自若道：“你問問你死去的爹，誰知他怎麽想的。”
“不過，娘也是心疼你，此事我早已有定奪，我聽說陸乘書有一夫人，甚為寵愛，你若是狠不了心陷害他，讓他查不了案子，可以綁架他的夫人，寄去書信一封，威逼利誘，將他調離此案。”
“可他能為一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嗎？”
燕槐安聽到陸乘書夫人時，心中莫名不安，還以為是近日繁雜事物眾多。
賀柔巽聽到他此話，意味深長地道：“你要信娘親。”
遂在一番好言相勸中，燕槐嘆氣，溫聲道：“一切都聽娘親的安排。”
此話一出，有什麽悄然無息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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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杳蹙眉, 親眼見到陸乘書身側有人走來，月牙長衫，跟印象中的陸乘雪穿衣打扮, 尤為相似。
她正想踮起腳尖繼續看, 姜羌就已經將帷帽重新戴回她的頭上。
“姜羌。”宋遠杳還想看下，站在陸乘書身側的男人是誰，被姜羌打斷, 只能透過層層白紗，看到模糊的人影。
“他……”宋遠杳剛開口, 姜羌便軟聲道：“夫人你不是想吃西鋪的曹婆婆家燒餅嗎？現在下雨，估摸人家都關鋪子了, 我們還是先走一步, 要是大人知道, 你下雨還出行，定然會動怒。”
姜羌一提這茬, 宋遠杳思緒從那個男人轉到了陸乘書身上。
“你別說, 他剛剛分明看到我了，卻還沈著臉。”
宋遠杳不就是這幾日食欲大增，愛上吃曹婆婆家的燒餅, 今日府下的人卻忘記。
她便親自領著姜羌來, 誰知下雨, 陸乘書瞧見了她，還面露不善。
宋遠杳冷聲道：“我才不怕他。”
她說罷, 氣勢洶洶就往回走，姜羌著急忙慌在後頭跟著。
“夫人你去哪？”
“回府。”
“夫人不是不怕大人嗎？”
宋遠杳惱羞成怒的嗓音從白紗中傳來, “我才不怕，我是給他一個面子, 等他回府，看我不狠狠教訓他。”
宋遠杳惡狠狠地說，身後的姜羌連忙追上去。
“夫人，你走慢點。”
淅淅瀝瀝的小雨，逐漸朦朧天色，在窗欞眺望的陸乘書收回目光，身側的燕槐安，正好看到戴著帷帽的女人，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令他心神不寧。
恰逢殘風拂面，卷起她的白紗，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還以為是哪家的婦人，收回視線，卻見他雙手攥緊窗欞的邊緣，令他心生疑惑。
“陸大人，你認識那位婦人？”燕槐安溫笑道。
陸乘書收回力道，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斜瞥著他，“她是我的夫人。”
“你何時成親了？”燕槐安一楞，完全不知道陸乘書冷面無心的人，會成家。
不過他還是溫柔笑道：“恭喜。”
不知為何，他卻看到陸乘書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受用，又像是挑釁，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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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府，四面掌燈。
姜羌知道她近日容易受餓，吩咐廚娘多備點吃食，栗子糕、姜蜜水……
宋遠杳吃飽喝足，在廊檐下溜達，走了幾步，便想歇著，奈何姜羌在一旁道：“夫人，你吃多積食，大夫說需要多走動走動，不然會傷孩子。”
她一聽這話，也不敢歇下，嘆氣地走了幾下，隨後來到庭院石凳下，姜羌鋪上了軟墊，方才讓宋遠杳坐下。
宋遠杳坐下後，微風拂面，槐樹上的蟬鳴再次響起。
“姜羌，你說孩子是不是都很折騰人。”雖然這段時日，她不會嘔吐難受，可這食量驚人。
她不免嘆氣，對陸乘書也諸多不滿，不過她還沒有告訴陸乘書說這孩子是他。
宋遠杳又想到她今日撞見陸乘書，他一臉動怒的神情，為之不滿，算了，以後再告訴他。
她這般想著，耳畔卻傳來姜羌一句，“大人。”
宋遠杳微微一怔，他回來了？
側身往一旁看去，宋遠杳見到陸乘書一襲墨色長衫，面無表情，踩著月色而來，腰間的玉質腰帶閃著冷冽的銀光。
“你……”宋遠杳張開嗓子，卻見姜羌離去，庭院僅僅餘下他們兩個人。
陸乘書坐在她的對面，一身冷意，平靜地問道：“今日下雨，你出門？”
宋遠杳以為他興師問罪，臉頰不免露出怒意，雙手置於石桌，露出猶如羊脂玉般皎潔的腕骨。
“我出門不行嗎？”
“下雨。”陸乘書察覺她的怒氣，掀起眼皮子望向她。
“你在生氣？”
宋遠杳憋著一肚子氣，別扭轉過頭道：“沒有。”
陸乘書冷聲道：“為何生氣。”
宋遠杳覺得他啰唆，起身就想要離去，但陸乘書扼住她的腕骨，仰起頭，面容不知何時是冷若冰霜。
“杳杳。”
“閉嘴，你好端端回來，我都沒問你，白日你在跟誰會面，為何看到我這麽生氣。而你一回來就質問我。”
“怎麽，我不能出府嗎？”
宋遠杳嫵媚的面容上，盡是怒氣。
陸乘書沒想到，宋遠杳是因這事情動怒，垂眸道：“是我的錯。”
“對。就是你的錯。”宋遠杳順著桿子往上爬，得理不饒人。
她臉頰透著粉色，肌膚如雪，雲鬢猶如黑霧，幾縷不安分的青絲，鉆入她雪白的玉頸，生得貌美和驕縱。
陸乘書平靜地註視她，隨後道：“我是有錯，杳杳你沒有錯嗎？”
宋遠杳沒想到他竟然將事情推卸到自己身上，瞪大雙手，纖手指著他，怒氣沖沖道：“你還怪我身上了。”
“我沒有怪你，我本身有錯，可杳杳你呢？”
他一字一句，目光註視她泛著怒氣的面容，低聲道：“府中有廚娘，何必去外頭尋食，況且你可以吩咐下人去，而不是趁著雨天出門，身上也不帶護衛家丁。”
顯然姜羌將她們出門的一事，一五一十地交代給陸乘書。
這令她相當不滿，冷聲道：“那又如何，姜羌會護著我，而且我不是關在府裏的金玉，需要你整日小心呵護。”
“再說，我想去哪裏，你何必要知道這般清楚，陸乘書我是答應嫁給你，而不是答應成為你的附屬品。”
宋遠杳也動怒了，上下氣息紊亂，乘其不備，揮開他禁錮自己的腕骨的手，之後右手一邊撐著石桌，另一只手則是護住小腹，美眸泛著憤意。
面對她的指責，陸乘書垂眸，冷靜道：“我是為了你的安危。”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為了我的安危，一舉一動，你都想知道，甚至連我今日出門，你都了如指掌，陸乘書你究竟是在擔心我，還是你在害怕什麽？”
宋遠杳不夠聰明，卻總有人以為她什麽都不清楚。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她連番說出這話後。
陸乘書一言不發，貌似在沈思。
宋遠杳見此，幹脆一人回到廂房，隨後大門緊閉，來到妝奩面前，卸下頭上的玉簪和瑪瑙耳墜，遂過了半晌。
她才洩憤般將不值錢的飾品和玉器都砸了，“劈裏啪啦”的聲音，傳到廂房外。
刺耳得猶如彈錯琴弦，紛紛亂亂。
陸乘書巋然不動，遮住心底的戾氣，硬生生坐在庭院一晚上。
隔日，才回刑部。
兩人也徹底僵持不住，好似鬧掰，府邸上下的氣氛一緊。
陸乘書三日都不歸府邸，而宋遠杳卻忽然不願意吃飯，鬧絕食，擺明跟他置氣。
在陸乘書收到下人的通稟後，攥緊雙手，面色不善地找了由頭，快馬加鞭趕回來。
他原以為回來會看到宋遠杳躺在榻上，餓得瘦骨嶙峋，就為了跟他置氣遭罪。
陸乘書陰沈著臉，殺氣騰騰，不知嚇壞多少路過的行人。
當他渾身淩厲回到陸府，伺候的下人們都看出陸乘書心情不善，沒有一人敢上來觸黴頭。
陸乘書從垂花廳一路往北，折西而行，正好撞見姜羌領著婢女要往別處去。
見到陸乘書欲言又止。
可陸乘書權當沒看到，一門心思都是不吃飯的宋遠杳。
陸乘書面無表情，氣勢洶洶，棲息在槐樹上的蟬鳴猶如割掉嗓子，齊齊噤聲，連往日傲然生長的芭蕉都不再婆娑。
屋檐下的竹卷簾在他路過後，也都不敢搖曳。
伴隨著他逐步往前，心底壓抑的怒火，將他壓得再也喘不了氣，來到廂房後，早就失去理智的陸乘書一腳踹開房門。
“砰——”的一聲。
陸乘書走近廂房，聽到內室傳來女子嬌俏的怒罵，如日中天，全然沒有饑餓般的虛弱。
“誰——”
陸乘書此時沒註意宋遠杳的嗓子不對，滿心都是她是不是餓得消瘦。
誰知，當宋遠杳勃然大怒走出來，與他撞了滿懷，仰起的面容上浮現了怒意，震驚，心虛……
陸乘書目光頓時危險下來，冰冷的指尖拭去她唇角的油漬，冰冷地道：“這就是你說絕食？”
宋遠杳傻眼了，身子不斷往後挪，卻又想起放在矮幾上的豬肘子，於是想要換地方。
奈何陸乘書眼力極好，一眼看到紫檀案幾下上擺著，用白瓷裝的豬肘子。
他氣息一變，不顧宋遠杳的阻攔，來到案幾上，瞥了瞥“罪證”，再看面無血色，心虛要跑路的宋遠杳。
陸乘書冷若冰霜，毫不留情地道：“杳杳，給我解釋？”
宋遠杳眼睛飄忽，手指纏著絹帕，低聲道：“是你非要跟我置氣，我也沒幹什麽，都是那些下人亂傳。”
陸乘書將豬肘子擲回瓷盤，眼眸危險。
“你以為我在跟你置氣。”
“不然呢？”宋遠杳一襲紅裳羅裙，雲鬢如霧，因近日食欲頗多，身段豐腴不少，胸前鼓舞，令他目光一頓。
之後又聽到宋遠杳倒打一耙，“本來都怪你，是你對不起我，還幾天不歸家。”
“所以你對外說絕食。”
陸乘書步步緊逼，烏黑的眸子，猶如深夜的幽潭，靜謐危險。
宋遠杳感知到危險，腳步往後，語氣拔高道：“你不會惱羞成怒，我……大不了以後不吃豬肘子……”
眼見他走到跟前，宋遠杳撒腿就跑。奈何他一只手鉗住她後衣領，眨眼間，在宋遠杳耳邊道：“跑什麽跑？你不是要絕食騙我？”
“誤會而已，是我半夜吃多了，白天吃不下，他們不知道怎麽傳，就傳我食欲不振要絕食。”
宋遠杳將一切真相全告知給陸乘書，還以為他能放過自己。
可他指尖粗糲，摩挲在後頸，像是算計，又像是故意折磨她。
“但你縱容了謠言。”
陸乘書見眼前玉頸透著粉色，一直隱忍的想法，如野草之間生出，低語的口吻尤為冰冷。
“杳杳，你說騙子是不是要受懲罰。”
宋遠杳聞言，心虛懼怕都統統一掃而光，隨之而後便是呵斥，“我肚子有孩子，你敢亂來？”
“正是因為你有孩子，我才一直沒敢亂來。”
陸乘書話音落下，整個人站在她身後，猶如巨大的磐石，清冷的五官是面無表情，給人威嚴，不容反抗。
宋遠杳內心生出不安，想要推開陸乘書。
但陸乘書卻鐵了心，要給她一個教訓，先是用披帛將她雙腳纏住，又將她放在床榻上。
門窗緊閉，宋遠杳想要大聲呼救。
陸乘書堂而皇之坐在她對面，冷靜地道：“你確定要把人喊進來，看你這副模樣。”
宋遠杳怒視於他，想要用手爬下去，奈何陸乘書警告她，“我在廂房，你能逃得出去？”
她氣得臉頰緋紅，雲鬢鋪開，烏黑的青絲鋪在床榻，衣裳淩亂，儼然是剛剛掙紮才導致。
可宋遠杳好似並未察覺，咬牙切齒地道：“你究竟要幹什麽？”
“我說過，做錯事的騙子，要受到懲罰。”
陸乘書語氣平靜，眼眸卻盯住她氣鼓鼓的臉頰，目光一步步往下移，晦暗不明，撚著指腹。
“你有孕在身，我不能碰你。”
“所以，杳杳玩給我看看吧。”
宋遠杳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羞憤的臉頰泛起紅暈，惱羞成怒道：“下流坯子，你有病。”
“你想讓我幫你？我會很粗魯，會逼迫杳杳哭出來。你想要我來嗎？”
陸乘書擡眸間，難得露出眼底的欲望和陰翳。
宋遠杳嚇得不知所措，還想怒罵他，卻聽到陸乘書平靜的語氣。
“杳杳沒玩過自己，應該沒經驗，真的不需要我幫你嗎？”
“你滾，我才不會聽你的話。”
宋遠杳受不來，想要奮力逃走，手剛抓緊床榻邊緣，一道黑影映入面前。
紅紗床幔，兩道人影猶如的鴛鴦。
隱隱約約間，傳來幾聲止不住的輕喘息，“走開……”
“你跟他之前玩過嗎？”
“滾……”
……
幾聲驚呼，隨後被吞沒在春潮，窗欞外的蟬鳴安安靜靜棲息在槐樹上。
傍晚時分。
宋遠杳醒來，發現床榻上僅僅剩下她一人，想起昏迷的一幕，惱羞成怒，想要找他算賬。奈何一起身，渾身酸疼，又記起他竟用……
她沒敢想下去，咬咬牙，從床榻下去，忍著一身的酸疼，這才註意到衣裳有換過。
宋遠杳邊想，一邊穿上雲錦花卉鞋，繞過屏風，卻見陸乘書竟命人搬來一張酸枝木鏤雕鑲理石八角案幾，靠在窗欞，批閱公文。
許是聽到耳畔的動靜，陸乘書側眸望過去，兩人四目相對，窗欞外的芭蕉婆娑。
宋遠杳惱怒別開眼，想起白日種種，幹脆走到外頭，身後的陸乘書喊住她，“你去哪？”
她佯裝沒聽見，右腳剛邁出去，卻聽到身後陸乘書低沈的一句。
“府上的下人已經歇息，你若是想去別處廂房居住，恐怕沒有人幫你收拾。”
宋遠杳生氣地轉頭，見他面色平和，面無表情，難以想象白日在床榻上的下流行徑。
“我餓了。”宋遠杳擡高下顎，高傲地說。
陸乘書想到白日，溫香軟玉，她柔弱依在懷中的情形，垂下眼簾，平靜地道：“廚房有備好的菜肴，都是你平日愛吃的。”說罷，起身，好似要為她親手去熱菜。
宋遠杳看他主動，心裏冷哼，就算你是真心實意，她也不會上當。
可當陸乘書真的端來菜肴，板栗炒雞、鮮筍伴肉 ……都是她愛吃的，尤其是吃了一口，美味至極。
宋遠杳忘記之前發誓的話，專心致志進食。
遂小呷了一杯溫茶，她才堪堪吃完。
陸乘書垂眸道：“好吃嗎？”
“嗯。”宋遠杳頷首的小動作一頓，心底的怒氣化為別扭。
陸乘書給她臺階下，“這幾日我忙於處理公務，才沒有歸家，不是跟你置氣。”
“你跟我說也沒用，我才不介意。”宋遠杳這幾日過得可好了，沒有人打攪，下人們隨叫隨到，還有廚娘每日變著花樣做菜。
她的日子別提多瀟灑。
宋遠杳不認為自己在意。
陸乘書冷聲道：“嗯。”
聽不出情緒，宋遠杳莫名地心虛，認為他是不是傷心，覷一眼，面無表情，應當是自己想錯了。
她心底還是泛著古怪，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我真的沒在意，你要相信我。”
“真的。”
見宋遠杳一而再三說，本就壓抑的暴虐，又泛起心頭。
但陸乘書強忍著，畢竟宋遠杳懷著孩子，而她懷有身孕，一直宛如枷鎖困住他。
唯獨今日失控。
陸乘書冷聲道：“疼嗎？”
宋遠杳微微一楞，反應過來，又想起糟糕的白日，“你還好意思提？”
她還以為陸乘書是要賠罪，心中惱怒，高聲道：“無論你怎麽求我，或者賠罪，我都不會原諒你。”
“我不是好人，不會賠罪。”陸乘書堂而皇之地訴說這一切，在宋遠杳即將動怒時。
陸乘書毫不掩飾心中所念，用鋒利的言語割開冷清皮囊下，腐朽早就爛透，獨屬於惡鬼的念想。
“若不是杳杳這段時日懷著身孕，我會將你鎖起來，日子久了，你就不會再騙我。”
宋遠杳一聽這話，踉蹌地往後，卻不慎被門檻絆倒，驚呼間，陸乘書手疾眼快扶住她。
他用陰翳危險的目光，深深凝望她，用力攥緊她的腰肢，溫熱的氣息夾雜令人恐懼的摧殘。
陸乘書望著被嚇到的宋遠杳。她白皙的面頰，褪去血色，鬢角處的汗珠滲出，指尖都在顫抖。
是在恐懼他嗎？
陸乘書毫不意外，手上的力道驟然收緊，仍然對她說：“杳杳，你要永遠怕我。”
怕他，才不會有膽子繼續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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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只燕隼從深夜躍入雲霧間，更夫走街串巷打更。
燕國公府。
廂房內血腥味濃重，萬籟俱寂，無一人敢出聲。
“母親，你讓我去陷害陸乘書？”
燕槐安重重拍案幾，掌心卻流著血跡，而地面上全是染著血跡的茶盞碎片
坐在紫檀玫瑰扶手椅上的賀柔巽，望著動怒的燕槐安，攥緊了絹，在旁人的驚呼下，竟一下子跪倒在燕槐安的面前。
此舉顯然震懾了在場所有人，連同燕槐安也在內。
“母親，兒子如何能擔得起你的一跪。”
燕槐安趕忙和許嬤嬤將她攙扶起來。
賀柔巽抱頭痛哭，淚流滿面地道：“我知道你心善，對你還有兄弟之情，可他若是再查下去，恐怕就要查到你父親的死因跟我有關，到時候普天之下，他們怎麽看你。”
賀柔巽這番話，竟道出當日燕國公的真正死因。
燕槐安聞言，沒有任何吃驚，儼然早已經知曉此事。
“當日你爹他非要去酒樓，我勸都勸不住，派人跟上，又驚恐不安，跟上去，誰知你爹他尚在病中，竟在酒樓密會外室，我心中憤怒，跟你父親起了爭執，不小心推搡了你父親。”
賀柔巽哭訴當日種種，抓緊燕槐安的衣袖，苦苦哀求。
“娘這輩子虧欠你太多，可娘這次沒有辦法。陸乘書鐵了心要查水落石出，眾所周知他最擅長審訊，萬一被他查出好歹，為娘怎麽活。”
“但你不一樣，你好歹是他昔日的兄長，他對你不設防，所以槐安幫幫娘親可好。”
燕槐安靜靜聽著，雙手將她攙扶起來。
“這事頗有疑點，若真按照娘你所說，那名外室在何處，為何旭王爺也在，還有父親為何病都尚未痊愈，一定要面見外室？”
諸多疑點，如雲霧擾亂他的思緒。
賀柔巽聞言，用帕子擦了擦淚水，鎮定自若道：“你問問你死去的爹，誰知他怎麽想的。”
“不過，娘也是心疼你，此事我早已有定奪，我聽說陸乘書有一夫人，甚為寵愛，你若是狠不了心陷害他，讓他查不了案子，可以綁架他的夫人，寄去書信一封，威逼利誘，將他調離此案。”
“可他能為一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嗎？”
燕槐安聽到陸乘書夫人時，心中莫名不安，還以為是近日繁雜事物眾多。
賀柔巽聽到他此話，意味深長地道：“你要信娘親。”
遂在一番好言相勸中，燕槐嘆氣，溫聲道：“一切都聽娘親的安排。”
此話一出，有什麽悄然無息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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