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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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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狹小破敗的寺廟, 灌進暖風,許久嚴旭收回逼問,斜瞥了一眼陸乘書。

“你倒是癡情。”

“王爺不也癡情?”

陸乘書風輕雲淡的一句話, 引得嚴旭目光危險。

宋遠杳感受不安, 躲在陸乘書的身後,蹙眉對他說:“你說這個假和尚是個王爺?”

“我曾在刑部任職,見過王爺的畫像。年前, 王爺忽然拋棄身份,說是出家當和尚, 從此杳無音訊,如今觀他的言談舉止, 又能不動聲色一直竊聽我們的談話, 再看他的反應, 無不印證我的猜想。”

陸乘書話音落下。

寺廟裏靜默,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宋遠杳望向嚴旭, 見他並未辯駁陸乘書的話, 反而用覆雜的目光看向他。

隨後,她聽到嚴旭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寺廟的安靜。

“你算聰明, 可惜了, 躲在寺廟, 還能被人看穿身份。”

嚴旭還以為只是大戶人家的小情人在此處幽會,如今看來, 是京州的人。

再看躲在陸乘書身後的女人,嫵媚驕縱, 美目含著疑惑,不免一笑, “既然認出來,我也不留客,麻煩你們走吧。”

宋遠杳蹙眉,這人真是王爺嗎?只因認出身份就要趕人?

那他之前說的話,都是戲耍他們?

她正想問問陸乘書該怎麽辦?

陸乘書卻面不改色地道:“嗯。”說罷,領著宋遠杳離去。

宋元杳連半分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摟腰帶走。

“等等。”

她的話被陸乘書捂住,消弭在風中。

等人走後,嚴旭這才轉身來到佛祖面前,從供奉佛桌下翻出幾炷香,用火折子燃著香火,雲煙雲霧,模糊了他一半的面容。

有人從寺廟小門走來,“王爺,他們走了。”

“嗯,我跟他們也算有緣,你去打聽一下,他們是哪家的。”

“遵命。”來人鞠躬後,匆匆忙忙離去。

嚴旭上完香後,站直身,長嘆一口氣,“也不知十年未見,你在宮裏如何。”

“物是人非,也許,落到如今地步,也是對你我最好的結局。”

昔日皇家的王爺,到如今潦倒困在寺廟的假和尚,換了名諱和身份,還是被人認出身份。

嚴旭不知是天意還是假意,可拜佛後,便不再多想。

無論如何,順應天命。

-

宋遠杳和陸乘書出了寺廟,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有一輛馬車停在他們面前,車夫笑容敦厚,溫聲道:“郎君和姑娘要搭馬車否?”

她還沒有拒絕,畢竟荒郊野外莫名出現一輛馬車,甚是怪異。

奈何陸乘書面無表情應下,將她送入馬車內。

逼仄的馬車,一張矮幾,兩塊蒲團。

宋遠杳坐在蒲團上時,陸乘書卻伸出手扶著她。

看樣子是為了肚中的孩子。

宋遠杳閃過念頭,人已經坐在蒲團上,馬車也緩緩行駛。

“你不覺得奇怪,荒郊野外,憑空多出一輛馬車,也不怕遇到危險?”

宋遠杳坐在蒲團上,挪動了一下身子,唇瓣輕啟,質問起他。

陸乘書卻說:“車夫腰間有玉佩,不是尋常人家所有,而且能出現在這偏僻的寺廟,想來是寺廟裏的人安排。”

陸乘書將心底的想法,全盤托出。

卻見宋遠杳右手托腮,另一只手護住腹部,身子前傾,目光流露疑問,“他是王爺?”

“大周朝有三位王爺,其中兩位一個早亡,一個遠離京州在邊塞當閑散王爺,另一位則是今日你見到的這位,據聞早些年,這位王爺曾是先皇命定的天子,奈何他一心沈迷美色,先帝恨鐵不成鋼,傳位給了皇帝。”

聽陸乘書說起的皇權,宋遠杳恍然大悟,隨後好奇地問:“可他為何放著好好的王爺不做,來荒涼的寺廟,當個假和尚,真奇怪。”

宋遠杳百思不得其解。

陸乘書冷聲道:“若不走,恐怕……”

他欲言又止,不再多言,宋遠杳這才想駕馭馬車的車夫,知道他有所顧忌,也就不再多問。

馬車內一時安靜下來,四周唯有車軲轆碾壓黃泥和石子的聲響。

陸乘書垂眸,餘光瞥見她細嫩的腕骨,目光緩緩往下,綢緞織金的綢緞裏藏著隆起的腹部,再緩緩往下,卻看到一雙猶如羊脂玉的赤足藏在裙裾中。

他曾一手握住過,自是能感受腳踝一處細膩和溫熱,猶記床榻之間,宋遠杳每每承受不住,會繃緊腳踝,青筋蜿蜒。

可這也只是霎時,轉而便無力搭在他腰上,亦或者垂在肩上、花團錦簇的被褥上。

許是他想得深,久久不說話。

宋遠杳不滿地揮手在他的面前,“你不說話,等會我回了沈府,

你有什麽可問我的,我都不會告知你。”

她心想自己是想跟他說清楚,誰知兜兜轉轉卻遇到這一茬,還聽到他在佛祖跟前發誓。

如今兩人回去,他倒是一言不發。

宋遠杳身子往後一撤,想著別理會陸乘書。

可耳畔又傳來陸乘書冷靜的聲音,“我們先不回沈府。”

宋遠杳一楞,眉眼蹙眉,凝望著他,“你不讓我先回沈府,想讓我去哪裏?”

陸乘書依舊一言不發。

之後宋遠杳試探了幾句,撬不開他心裏話,垂頭喪氣,雙手環胸,頭別過去,生悶氣。

陸乘書依舊緘默,好似滿不在乎她的氣惱,過了半晌,他起身掀起布簾對車夫說了幾句話,而後回來也不說自己究竟想要做何事。

宋遠查看他神神秘秘,郁悶的心情日益加重,後面幹脆擯棄亂糟糟的思緒,維持穩重,看陸乘書究竟所圖何事。

隨著馬車慢悠悠,終於停下一處鬧市,宋遠杳聽著外頭熱鬧的叫賣聲,想掀開布簾,瞧瞧外頭的風景。

她剛一動身,肩膀卻一沈,仰起頭望去,陸乘書面無表情地拋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來。”

說罷,竟拋棄她就下馬車,將宋遠杳驚得都不知如何是好,反應過來後。

她氣勢洶洶,想著下馬車去看陸乘書到底要去做什麽?

宋遠杳手指剛碰到青灰布簾,另一道骨骼分明,猶如竹節的手,卻掀開布簾。

四目相對,宋遠杳第一眼註意到他手上拎著的百花繡錦鞋。

一剎那,宋遠杳便明白了,來不及開口,陸乘書掀起布簾走進來,半蹲在她的跟前,扼住她的腳踝,幫她穿鞋。

宋遠杳實在難以想象,陸乘書面無表情去替自己從鋪子中買一雙鞋。

眼下她卻感受到腳踝傳來的冰冷,幾縷冷風從布簾裏襲來。

她坐在蒲團上,視線落在矮幾上的瓶花,汗珠從雲鬢邊處冒出,也許是天氣過熱,宋遠杳攥緊手,掌心多了黏稠的汗液。

陸乘書扼住宋遠杳的腳腕,溫熱的觸感席卷在掌心直至心底,黏稠的汗漬貼在布帛,風聲驟然歇下,也許是心有不甘,也許是難以抵住欲念。

他面無表情用指尖撚了撚依附在她腳踝的皮肉,親眼見到小腿處的皮肉,顫抖搖曳著。

可宋遠杳沒有惱羞成怒地質問,似乎默許他的行徑,漸漸地他的動作大膽,不再停留小腿,冰冷的指尖染上了溫熱,逐步往上。

馬車外,喧嘩吵鬧。

馬車內,黏稠的汗漬,化為銀絲。

蜘蛛網攀爬屋檐,織了絲網,再一點點收緊,將裹挾在其中的獵物,用絲拖拽在跟前,張開獠牙,一口吞噬獵物,再用尖牙先是細嚼慢咽,也許是獵物太過美味,蜘蛛並沒有狼吞虎咽,一直都用尖銳的牙齒,咬住嫩肉,慢慢地咬開、舔舐。

隱隱約約,一道嬌俏的女聲,低聲咬牙切齒地道:“夠了。”

良久,陸乘書松開她的腳踝,留下一圈紅痕,足以見力道很重。

他用宋遠杳衣袖裏的絹帕我,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痕,卻被宋遠杳揮手拒絕。

陸乘書見她面頰還有緋紅,眉眼蘊含慍色,垂眸道:“是我唐突了。”

“你混賬。”

早知道她就拒絕了,青天白日,搞成這樣羞憤。

宋遠杳起身,推開他想要下馬車,卻被他扼腕,“不必擔心,車夫將馬車停在巷子裏,他早就先走一步了。”

他從鋪子回來時,車夫已經被他打發走。

“你還好意思說。”

宋遠杳冷聲道:“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想好了。”

都怪她大意,早知就不縱容他的舉止。

宋遠杳懊惱不已,正想甩開他的手腕,卻聽到他說:“我並無此意,本想與你談心。”

陸乘書說罷,掀起眼皮子,黑眸落在她的小腹上,語氣稍微平緩些。

“杳杳。”

最終,宋遠杳還是來到他的跟前,想聽聽他到底要對自己談什麽心。

當她一坐下,小腹幾乎要磕到茶幾時,他伸出手擋住,避免宋遠杳的磕碰。

宋遠杳餘光註意到這點,對他的不滿,也淡卻不少。

“你想跟我說什麽?”

“我想帶你走。”

陸乘書語氣冷靜,端坐在她的對面,垂眸間,攥緊了手腕。

“無論你懷的孩子是誰的,我都會當孩子爹,傾盡全力。若是你介意名聲,我會辭官,奔赴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

“哪怕你之前是我的嫂嫂。”

“我都只想娶你。”

陸乘書面無表情,雙手置於膝上。

宋遠杳坐在他的對面,見到他如此認真,雙眸間多了幾分波動,指尖交纏,心神不寧。

馬車內,萬籟俱寂,直到宋遠杳緩緩地頷首,才打破了這份寧靜。

“嗯。”

宋遠杳心想,看在佛祖的面子上,信他一回,又何妨。

若他食言,她不信自己養活不了自己。

宋遠杳固執地,殊不知陸乘書在聽到她的話,薄情的冷眸亮了幾分。

隨後在宋遠杳訂下契約,想跟他約法三章時。

陸乘書陡然擁住她,下顎抵在宋遠杳的肩膀,面無表情的男人,吐露了他的心聲。

“杳杳。”

一聲聲,猶如戛玉敲冰,震在心底,次數多了,宋遠杳不耐煩了,想推搡開陸乘書。

此舉不知為何,刺激到陸乘書,手臂松開,卻又驟然發難,鋪天蓋地地逼近,猶如崇山,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嗚……”

宋遠杳嗚咽聲響,雙手捶打他的肩膀,可陸乘書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唇齒緊貼,心底冒出隱秘“砰——”的一聲。

恍若一塊巨石拋進了湖中,蕩起漣漪,久久不曾消散。

他聽到宋遠杳拒絕的“嗚咽”,像是拒絕,又像是不堪親昵地相擁。

不可以。

你已經答應我了。

以後你就是我的。

死了,我都不會放你走的,杳杳。

若是你強行要走呢?

陸乘書望著濃烈的睫毛染著淚水的宋遠杳,伸出手拂去淚水,又不顧一切親上她的唇。

她若是要走,那就吃掉她。

他會親上宋遠杳炙熱的心臟,用匕首劃出血液,再嚼爛到心口,一起墮入黃泉。

陸乘書從來不是好人,只是一貫藏匿本心。

讓宋遠杳失去警惕心,忘記了,有時候承諾是不準隨便許下。

可惜她現在並不明白,要不是顧及肚子裏的胎兒,早就一巴掌扇過去。

至於陸乘書的異樣,她還以為他激動,全然不知,他心底藏著其他想法,扭曲到不能直面。

半晌,天色漸漸昏暗,城內不禁宵,攤販們吆喝,酒肆和茶肆齊齊掛上燈籠,旁人闖入其中,定然被眼前繁華所驚艷。

宋遠杳從馬車下去,雙腳虛浮,萬幸被陸乘書扶住。

兩人踩在夜色的昏暗,燭火黏了一片光亮,落在宋遠杳的裙裾,好似多了織金的針線。

剩餘的燭火,卻攏不住兩人。

若是籠罩住,陸乘書會攜她遠離燭火的光亮。是害怕燭火,還是擔心被他人看到,宋遠杳的名聲?

陸乘書當然是顧忌後面,哪怕心有不甘,仍會維護她在外的名頭。

在幽暗的夜色,兩人緩緩來到沈府大門。

沈府大門掛著兩只大燈籠,搖曳在風中,牌匾上篆刻遒勁的字跡。

“好了,我該進去,今夜我會跟沈崖說清楚,明日我會在城南去尋你。”

宋遠杳撂下這番話,轉身邁入沈府,提著裙裾,雲鬢猶如雲霧墜在夜中,身影也漸吞沒在大門內。

陸乘書巋然不動,佇立在巷子口,待到更夫敲鑼打鼓,才想起要離去。

回到沈府的宋遠杳想要去找沈崖說清楚,中途在游廊遇到提燈的紫晚。

紫晚見到一整日都不見人影的宋遠杳,面露松快,“少夫人,我還擔心你在外頭出事,你進食了嗎?我這邊讓廚娘將飯菜熱一遍。”

“我不餓,沈崖在哪裏?”

宋遠杳想要知道沈崖的去處,紫晚欲言又止,“少爺在書房。”

她見紫晚面露不對,看向紫晚身後兩個婢女,於是拉著紫晚到一旁,隨後冷聲道:“你們不準過來。”

將兩名婢女鎮住後,宋遠杳低聲過問道:“我今日不在,是發生何事?”

“不是,是……”

紫晚猶豫片刻,想到宋遠杳才是她的主子,一咬牙還是將今日所見所聞,一並告知給宋遠杳。

她聞言後,蹙眉沈思了一下,便對紫晚道:“我去書房,你跟我去一趟。”

紫晚:“嗳。”了一聲,扶著她的腕骨,小心翼翼將她送到書房,而後宋遠杳命她在外頭候著。

於是紫晚留在游廊上,頭頂上的山鳥燈籠映出的黃昏,恍若朝霞,壓在她的發髻上,好似金簪子成排。

宋遠杳邁入書房,正好見到他握筆書寫,走近一瞧,字跡潦草,看不清楚真切。

沈崖本在練字靜心,沒有察覺有人過來,唯有一道陰影落在宣紙上,才驚擾到他。

他擡頭一看,見到是宋遠杳,面容浮現幾分笑意,可再窺見她微微腫紅的唇瓣,目光稍微停滯。

而後,沈崖強行挪開的視線,佯裝無事人,來到宋遠杳的跟前,嘶啞的嗓子比之前好些,尚且算得上悅耳。

“夫人,你怎麽來了?”

“我來見你,沈崖我想跟陸乘書離開。”

宋遠杳的開門見山,哪怕知道這些是傷人的話,但她仍要說出。

她想斬斷如亂麻的一切。

奈何沈崖在聽聞後,情難自控扼住她的雙臂,嗓音透著脆弱,雙目通紅。

“夫人,你要拋棄我嗎?”

宋遠杳受不了他委屈的神色,挪開目光,語氣堅定道:“我們算不上正經夫妻,我又嫁過人,對你我不是良配。”

“不……”高大的男人,像是無法接受這一點,身子顫抖。

“我心悅夫人,從不在意這點。”

沈崖竭盡全力,想要挽回宋遠杳。

但宋遠杳做好抉擇。

“我答應了陸乘書,況且,我知道我貪婪愛財,虛偽,假仁假義,這樣的我,不應該是你的妻子。”

宋遠杳難得認真,也是放緩了語氣,平靜地道:“你看,我是個十足的壞人,我也知道你對我是喜歡,哪怕我不喜歡你,之前我都願意跟你離開,如今我聽了陸乘書的話,我又能拋下你對我的好,跟他在一起。”

“沈崖,我是個壞人。”

宋遠杳從來沒有對人貶低過自己,也許是受不了的沈崖如今受傷的目光,或者是紫晚在她耳畔說過的話。

還是這段時日,沈崖用心照顧她?

她都不知道。

可是宋遠杳明白,當務之急,必須徹底了斷。

況且,她本來不是好人,不需要愧疚。

宋遠杳想到這裏,便轉身離去,她知道沈崖不會攔住自己。

事實上,往日高大兇猛的男人,在宋遠杳面前猶如失去親人的狼崽,伸出手,卻抓到鵝黃色的披帛。

疼痛猛然從喉嚨間溢出。

他努力扼住,嘶啞的嗓音透著無力,“夫人,你能不能繼續騙我。”

沈崖話音落下,一直落下的病根,頃刻席卷全身,他再也承受不住,跪倒在地上。

耳畔傳來宋遠杳的怒斥和擔心。

“你以為你裝可憐裝暈倒,我就真的不會走嗎?”

沈崖張開一張嘴,喉嚨溢出血跡,仿佛要抽幹他的所有,但是他還是努力抓緊了宋遠杳的手腕。

“別……走……”

兩個字耗盡了他的全身心神,一切猶如註定般。

他聽到了宋遠杳似乎留了下來,在他耳邊一邊哭,一邊痛罵他。

沈崖像是聽到悅耳的聲音,忽然想到幼年,枕在娘親的膝下,對著看不見面容的娘親道:“娘,我要永遠跟娘在一起。”

後來,綁匪將他劫走。

四肢被打斷,喉嚨灌入熱湯,臉頰被毀容。

他茍延殘喘從崖底被救起,之後恢覆了記憶,再然後……

夢中見到驕縱的夫人,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的全身。

再然後,滿腔的恨意化為不甘心,他在想也許是自己太醜了。

每日望著銅鏡裏的自己,沈崖都一拳頭砸碎。

明知不能看,卻又想看,因為怕太醜,所以夫人才不會喜歡自己。

包括嗓音也是。

沈崖明白,宋遠杳註定不會屬於自己,她望向自己,沒有愛意,可在提到陸乘書會露出嫌棄和藏在深處的在意。

真奇怪,夫人怎麽能在意自己的小叔。

沈崖卻將一切歸功於自己太醜,嗓子也難聽,若是能改變一切,夫人是不是也會多在意自己一點。

於是他懷揣滿心期待,服下了名為“希望”的穿腸毒藥。

若是服下會死,能換得夫人回望他一眼,何嘗不值呢?

沈崖對自己說。

可他終究沒能等到,與夫人逛花燈,在燈火闌珊處,她回眸望向自己的剎那。

-

死氣沈沈的廂房內,宋遠杳垂眸,攥緊了掌心裏的絹帕。

身側是惴惴不安的大夫,還有欲言又止的大夫。

“你說他近日服用大量的藥材,就為了信什麽偏方嗎?”她坐在床榻,眉眼是真真切切的怒意。

“他是不是瘋了,世上怎會有讓傷疤如新的藥,還有嗓子悅耳的藥。”

宋遠杳幾乎要氣暈過去。

守了他一天一夜的她,明白沈崖是怕她嫌棄,才會出此下策。

可她什麽時候嫌棄過他的長相?

蠢貨。

宋遠杳怒罵躺在病榻上,命懸一線的沈崖,可餘光瞥見他鐵青的面容,縱然有千百種不滿,卻都化為了淚水。

“紫晚,我是不是做錯事了。”自詡不是好人的宋遠杳,頭次像個做錯事孩子,望向了一直跟在身邊的紫晚。

窗欞外的芭蕉婆娑,一場始料未及的大雨降臨在寧州城內。

城南,一輛馬車靜靜佇立在雨中,大雨滂沱,馬兒驚叫,狂風卷起車簾,露出墨色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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