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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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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宋遠杳醒來, 已然是天色漸白,全身晃晃蕩蕩,稍微一動, 渾身骨架都要拆掉一般。

她疼得難受, 想張口,卻見眼前一片陰影,一只青瓷小碗抵在她的唇邊。

宋遠杳聞到熟悉的氣息, 不假思索地小口抿了好幾口。

她喝完後,唇邊的茶杯挪開。

宋遠杳這才有空打量四周, 掀起眼皮子,卻見微弱的燭火下, 隱約可見是在馬車上, 一矮幾, 白瓷釉瓶花,一燈如豆, 再往身側看去, 映入眼簾的便是男人淩厲的下頜骨。

她回想起昏迷發生之前的種種,張了張唇,虛弱無力地道:“你怎麽在這?”

“聽說你出事, 我就趕來了。”

陸乘書風塵仆仆從京州快馬加鞭趕來, 誰知還未進城內, 便知道她出事的消息,馬不停蹄地來尋她。

卻見到她被扔進湖水的一幕。

陸乘書剎那間四肢百骸湧入了冷水, 連岸上的男人都顧及不上,立馬跳下湖裏, 救下奄奄一息的她。

至於想要置於宋遠杳死地的男人,也被陸乘書事後命人去追。

隨後他身邊有一女子, 會點醫術,上前幫她診脈,又幫她將額頭上的傷勢處理,纏上白紗布,還有膝處和肩胛其餘大大小小的瘀青傷口,都仔仔細細上了一遍藥後,才離去。

陸乘書隨後望著躺在被褥的宋遠杳。

她臉頰蒼白,瓷白的膚色,透著死氣,像極幼年去父親的書房,不小心打碎了白玉羊脂的器皿,四分五裂的罅隙,隨意扔掉。

一路上,他面不改色,可攥緊的拳頭未曾松動過。

直到宋遠杳醒來,陸乘書見她口渴,為她端來茶水,幾杯茶水下肚,她面色才有好轉。

於是他一筆帶過自己從何處來,也說起那歹人已經被他通緝。

說起歹人,陸乘書眉眼有戾氣,冷若冰霜。

宋遠杳倒是沒察覺到,反而想起什麽,抓住陸乘書的衣袖道:“那個人掌心有三顆痣。”

“三顆痣?”

不知為何,宋遠杳能感受到他浮起危險的神色,可定睛一看,又見他面無表情。

宋遠杳以為自己看錯,頷首道:“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一定要抓到他,給他一個教訓,最好將他關進大牢一輩子都出不來。”

她一想到該死的歹人戲弄自己,又將她扔進湖水,心底止不住地憤怒和厭惡。

一時之間,她都忘記要問陸乘書,青雲城到底發生何事,她為何會被抓走?

還是陸乘書見她喋喋不休,氣惱得臉頰有了血色,避免氣暈過去,陸乘書主動岔開話說道:“徐知府跟人勾結,目無王法,得知我離開京州,便借著陸夫人的由頭將你關進大牢,又命人將你劫走,如此大費周章,還真是煞費苦心。”

陸乘書想到京州裏,躲在深宅大院裏的婦人,眼神多了濃烈的殺意。

宋遠杳聞言後,才想起事情緣由,蹙眉不滿問道:“他們借陸夫人的名義?難不成陸夫人沒有殺陸老爺?大費周章是為了抓我?”

她說到此處,美目盡是不信。

陸乘書垂眸,冷聲道:“陸夫人的的確確殺了陸老爺。”

他對陸老爺沒有多少感情,以局外人的口吻,說起當夜的事情,正是陸夫人和陸老爺起了爭執,才釀下禍端。

“陸夫人房中的巫蠱是何緣由?”宋遠杳深感此事沒這麽容易。

陸乘書掀起眼皮子,凝視眼前蒼白,滿心滿眼望著自己的宋遠杳,“沈崖。”

宋遠杳一楞,嫵媚的面容流露幾分茫然無措。

陸乘書看她茫然的模樣,心下了然,“他沒有告訴過你。”

隨後說起了沈崖和陸夫人不和的事。

又說起沈崖揭發這件事,一是想要徹底掌握陸家,二是想知道,當年為何要將他調換身份。

“一個母親知道兒子被調換,心知肚明,隱忍不發,你說她是為了什麽?”

陸乘書反問宋遠杳,語氣冷靜淡定,眼眸一直望向宋遠杳。

宋遠杳聽完後,只覺得眼前一團雲霧,看不清,也撥不開。

“我不明白。”宋遠杳想問沈崖也不是陸夫人的兒子,可一旦說出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想到自己的算盤,再看陸乘書冷漠的面容,想到那夜發生的點點滴滴。

宋遠杳甚感憋屈,也就不追著問他,躺下側身,假裝累了。

陸乘書冷不丁見她一言不發,躺下歇息,皺眉在想,她怎麽了?

他思忖之前說的話,冷聲道:“你是在擔心沈崖?他連累你出事,若不是他揭穿陸夫人,徐知府他們也不會想到用這個法子。”

總而言之,沈崖在盤算一切,卻連宋遠杳都保護不了,是個廢物。

可恨的是宋遠杳對他尤為上心。

陸乘書垂眸,遮住了滿眼的戾氣。

宋遠杳蹙眉,認為他滿口胡言,不想理他,身後頓時安靜下來。

少頃,燭火熄滅。

馬車晃悠悠往前行駛,宋遠杳闔眼,萬籟俱寂,隱約有鄉野蟬鳴之聲。

宋遠杳遲遲入眠不了,她能感受到陸乘書就坐在身側,一雙審視的目光,未曾挪開。

她悄悄攥緊手,實在忍受不了古怪的氛圍,睜開雙眸,起身坐在他對面。

月光斜斜,跌跌撞撞闖入馬車。

宋遠杳因此能看清楚,陸乘書一半的面容。

他的面容猶如夜色初臨,劃開一道黑夜,一半融入夜色,一半清清楚楚映入她的眼簾。

宋遠杳能看清陸乘書淩厲的眉弓,陰翳的眼眸,和挺拔的鼻梁,直到薄唇,猶如一道宣紙上,遒勁的筆鋒才能描繪出來的唇形。

“你不睡嗎?”宋遠杳本想質問的話,堵在唇間,躊躇之間,換了一套說辭。

“你在乎沈崖?”陸乘書冷漠地問。

宋遠杳啞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不滿地道:“我為何不能在乎?我可是陸家的少夫人。”

“我是你的奸夫。”

他周身透著冷意,正襟危坐,雙手置於膝上,一縷晚風拂來,玄色絲絳搖曳,腰上的佩劍早早解下,放在案幾前。

面無表情的男人,怎能厚顏無恥說出這番話。

宋遠杳臉頰生粉,惱羞成怒地望著他,“那日不過是露水情緣。”

她加重“露水情緣”一詞,妄圖告訴他認清事實。

陸乘書面無表情地問她,“你不想負責?”

“……”

宋遠杳幾乎要氣得甩他一巴掌,怎麽有人像陸乘書,淡定地說出厚顏無恥的話。

陸乘書淡然地望著動怒的宋遠杳,冷聲道:“我沒碰過任何女人。”

“是又如何?”明明那日是他強行要來魚水之歡,關她何事。

宋遠杳都想要站起身,質問他了。

陸乘書冷靜地道:“是你先招惹我,我才會上當。”

“你冠冕堂皇給自己找由頭,無恥,下作。”宋遠杳怒斥他,憤憤不平,挪開臉龐,側身對他。

陸乘書緩了緩神色,平靜地道:“我們已經有夫妻之實,你若是執意當陸家的少夫人,我便是你的奸夫,更何況,我還是你的小叔。”

他這番話,稀松平常,見宋遠杳氣得雙肩顫抖,語氣再度放平和。

“除非你不想當陸家的少夫人,這樣我們不是偷情。”

“閉嘴——”宋遠杳忍無可忍,側身怒斥他的膽大妄為。

陸乘書道:“你不想承認嗎?”

“你……”

“那你在意沈崖嗎?”

宋遠杳不假思索地道;“關他何事。”

“他此招很險,沒有保護好你,甚至他到底是不是陸家的少爺,誰知道,與其跟著不知前路的人,為何不看看我呢?”

陸乘書聲音平靜,仿佛在闡述一件不起眼的事。

宋遠杳卻看到他的面容有了波動,黑玉般的眼睛,猶如磐石堅不可摧,可在看得她時。

流露堅毅,偏執的神色。

不顧一切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在等待她的回應。

宋遠杳氣息屏住,纖長濃郁的睫毛垂下,晚風拂動發絲。

“我與你是叔嫂關系。小叔。”

宋遠杳還是不信他,娘親的死,婉娘的死都在告誡她,男人皆靠不住的,譬如死去的陸乘雪。

沈崖其實也不可信。

可她卻不能因不信沈崖,貿然去信另外一個人。

且不說,她跟陸乘書是叔嫂關系。

宋遠杳感謝他救了自己,也有過一剎迷惘,轉眼間,她已經冷靜下來。

於是她在馬車上,鄭重其事告訴陸乘書,想劃清兩人的關系。

她以為陸乘書會反駁,或許會動怒,出乎意料,陸乘書一言不發,緘默地望著她。

宋遠杳心中生出心虛,卻聽到他淡淡地道:“嗯。”

這句話聽不出情緒,也聽不出他是何感想。

宋遠杳捉摸不透他的思緒,再三問他,“你當真知道嗎?”

“嗯。”

“你的救命之恩,我以後會報答你。”

宋遠杳與他斬斷瓜葛,陸乘書無動於衷,依舊淡定道:“嗯。”

這下子,宋遠杳啞口無言,懷揣著不安,躺回被褥,抿著唇,絞盡腦汁陸乘書,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只是她想著想著,竟在陸乘書的註視下入睡過去。

翌日,她再次醒來,馬車已經停留在一間客棧。

馬車被店小二牽去馬廄,宋遠杳身子不適,頭上還纏著白紗布,陸乘書扶著她下馬車。

起初宋遠杳還想推搡,可陸乘書偏用那句。

“兄長不在,我照顧嫂嫂不行嗎?”

宋遠杳見他真把自己當成小叔,不容置喙送她下馬車,言行舉止挑不出任何錯。

她偏偏覺得怪怪,本想呵斥他。

陸乘書幽幽的目光,看得人瘆得慌,嗓音冰冷,“嫂嫂不需要我的照顧?”

聽他左一個右一個嫂嫂,宋遠杳心中古怪,將性子都收起來。

由於青雲城有人想殺宋遠杳,陸乘書說將她送到附近縣裏,先避風頭。

宋遠杳覺得言之有理,暫且在這間客棧住下,而陸乘書住在她的隔壁。

隨行的還有一個女子。

女子名喚姜羌,會拳腳功夫和一點醫術,被陸乘書安排在她身邊,說是保護平安,宋遠杳缺個使喚的人,也就應下。

-

陸乘書入住客棧後,並不急著歇息,而是坐在楠木案幾叩了一下。

少頃,李通翻窗而入,將這段時日,徐知府與人私信往來的罪證皆全交給陸乘書。

他在等知是徐知府的妻子,主動將信件偷給他們。

陸乘書眉頭微微皺起,又趨於平靜。

李通倒是一五一十地告知,“徐知府素來風流,後院養了一群女人,徐夫人自是不滿很多,加上上月女兒跌入池塘而亡,知府半點安慰都無,還尋歡作樂,徐夫人自是怨恨其中。”

當然能讓徐夫人大義滅夫,自是李通等人發現徐夫人的秘密。

“徐夫人跟新來的護衛看上眼,正好被我們發現,於是徐夫人就幫我們偷來這封書信。”

想來徐知府也從未想到,一直對他忍氣吞聲的妻子,會背叛他。

陸乘書知道來龍去脈,將書信拆開,隨後將書信放回,冷聲道:“這封書信交給何尚書。”

李通一楞,“大人,你不交給皇上嗎?”

他只需要將罪證交皇帝,不就徹底能讓徐知府丟了官帽嗎?

陸乘書對此搖頭,冷若冰霜道:“我要連根拔起徐知府幕後之人,且說這封信給何尚書,也是看看老師的想法,畢竟他們兩人有點淵源。”

他命令李通將信件送走後,一只鷓鴣膽大妄為地從懸空飛來,佇立在他的肩膀上。

陸乘書垂眸,解下爪子下的信件。

他看了一眼信件,有一瞬的殺意。

“跟上來了嗎?為了錢還真是不要命。”

不過他是怎麽跟上來,畢竟一路上,他們都是轉岔路口,除非……

陸乘書將鷓鴣放飛,來到梅花托底的油燈前,將信件燒掉,猩紅的火光,映襯著他的冷漠。

他在燒完信後,起身去了宋遠杳的廂房。

-

廂房燃著沈香,裊裊青煙騰空而起。

宋遠杳剛用完食,姜羌說要給她換藥。

宋遠杳知道膝上和胳膊肘都有淤傷,外加額頭還有傷,怕留下疤痕的宋遠杳自是答應下來。

姜羌從隨身攜帶的氈包裏翻出藥膏白紗布,先讓她坐在床上,剛要塗抹上傷口時。

陸乘書鬼使神差出現在廂房,朝姜羌睥睨了一眼,冷聲道:“我來。”

姜羌領命,將藥膏遞給陸乘書,隨後推門離去,餘下他們兩個人。

宋遠杳坐在床上,一襲碧青褙子,不施粉黛,少了往日嫵媚,多了楚楚可憐的破碎。

女人卻沒有利用這份虛弱央求他,反而是赤裸裸地說:“你是男子,幫我上藥,於禮不合。”

陸乘書視若無睹,走到跟前,將纏繞在她額前的白紗布拆下來。

宋遠杳本想阻止他,陸乘書輕飄飄來一句,“我幫嫂嫂上藥,嫂嫂拒絕?是不想給我死去兄長的面子。”

兩人明知道死去的陸乘雪是假的,奈何宋遠杳找不出話堵住他,更何況,陸乘書指尖攏起,將白沙布拆卸下來,舉止並未出挑。

宋遠杳濃郁的睫毛輕顫,能感受到淩厲的氣息,好似裹挾其中,令她頗為頭痛。

“額頭的藥勞煩小叔上完,剩下的我可以自己來。”

宋遠杳疏離地道,一雙美目卻轉來轉去,儼然心虛又害怕。

陸乘書垂眸冷眼旁觀這一幕,不近人情的話透著理所當然。

“我全都看過,嫂嫂何必羞澀。”

“你——”宋遠杳仰起頭,修長的粉頸繃緊,蒼白的臉頰湧入惱羞成怒的緋紅。

陸乘書忽然俯身,嚇得宋遠杳身子往床後一進,身子微微俯下。

“嫂嫂,我在上藥,你擔心什麽?擔心我對你一個病人下手?”陸乘書直白挑出宋遠杳擔心的想法。

宋遠杳死不承認,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宋遠杳道:“我才沒有你胡思亂想。”

陸乘書睥睨她一眼,平靜地說:“既然這樣,嫂嫂你不用擔心。”

“誰擔心了。”宋遠杳怕他又胡說八道,難得規規矩矩坐在床榻,任他換上新的白沙布。

狹小的廂房,燃著青煙,淡淡的沈香,繡著花卉蝴蝶的被褥旁坐著貌美的女子。

女子眉梢上揚,素日囂張跋扈,動不動生氣的性子,此刻卻溫順得一動不動,任由男人換藥。

直到白沙布換完,宋遠杳還來不及松口氣,卻見他竟將自己的衣襟解開。

彈指之間,宋遠杳想要一巴掌拍過去,怒斥道:“你怎麽這麽下作。”

“我幫嫂嫂看傷口,你怕什麽?”

陸乘書指尖落在她衣襟上的盤扣,冷漠至極,看起來坦坦蕩蕩,反倒是她大驚小怪。

宋遠杳氣得不行,又礙於他的目光,想想自己打也打不過,萬一他要跟自己撕破臉怎麽辦?

她忍氣吞聲道:“哪有小叔脫嫂嫂衣裳上藥。”

“我問心無愧,嫂嫂你心中有愧嗎?”陸乘書的指尖很冷,眸子也很冷,說得話都透著臘月寒冬的冷颼颼。

宋遠杳想也不想地說:“我心中無愧。”

旋即,宋遠杳看到他收起冷意,“恩。”而後,解開她衣襟上的盤扣。

宋遠杳後知後覺,她是不是被激將法了。

她剛閃過這個念頭,肩上一涼,低頭一看,原來是衣襟解開。

宋遠杳想也不想地推開,可陸乘書冷聲警告,“不要動。”

“又不是第一次上藥,嫂嫂你還會害羞嗎?”

陸乘書斜斜瞥她一眼,語氣薄涼帶著質問。

宋遠杳惱羞成怒,“當然不是。”

陸乘書收回審視的目光,低聲道:“那就好。”

宋遠杳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又上當,氣得想罵人,可罵他又顯得上當受騙的自己很蠢。

她只能吞下苦果,咬牙切齒想著,不就是上藥,之前也擦藥過,怕什麽。

宋遠杳凝神凝氣,打算忍忍就過去。

可人若是沒事幹,總會忍不住分心,譬如宋遠杳,感受到廂房的靜謐,只有擦藥聲,努力去看楠木方桌還有褐色茶盞,還有梅花式洋漆花幾放了瓶花。

再譬如……

宋遠杳努力環顧四周,卻還是被陸乘書上藥的動靜弄得分神。

她能感受到陸乘書的氣息,猶如他本人穩重,還有他冰涼的指尖染著滑膩的藥膏。

輕輕塗抹打圈。

宋遠杳小覷一眼,見到他淩厲的下顎骨,也看到凸起的喉嚨骨,還有他的臂膀。

衣袖遮住了臂膀,但宋遠杳能看到他露出的腕骨,骨骼分明,青筋脈絡看的一清二楚,也不知道青筋會猙獰的露出。

在她胡思亂想中,陸乘書陡然斜瞥。

這一眼,宋遠杳匆匆忙忙避開,可陸乘書不緊不慢地道:“兄長以前的給你上過藥嗎?”

宋遠杳搖頭。

陸乘書冷聲道:“他倒是一點都不體恤你。”

宋遠杳有意為他說好話,辯駁了一句,“他是經商勞累,哪裏有心思給我上藥,況且我也很少受傷。”

她說得很清楚,還以為陸乘書會接著說,但他應了一下,卻說,“嫂嫂趴下。”

“?”

陸乘書面無表情地說:“你腰上有傷。”

宋遠杳這才明白過來,躺在床榻上想著,他是怎麽細無巨細的知道這事,想要開口詢問,又深感不妙,還是當啞巴為妙。

她想忍過去便好,可是陸乘書就在她背後,冰冷的指尖游離在肌膚上,動作輕柔,難以想象,他面無表情給人上藥的一幕。

宋遠杳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間聽到他低聲道。

“嫂嫂。”

她迷迷糊糊地說,“嗯?”

陸乘書垂眸凝視著躺在床榻的宋遠杳。

大片瑩白的肌膚露出,春光乍洩,還能入眠。

“嫂嫂困了?”

“還好。”宋遠杳張了張唇,惺忪的淚花蓄積在眼眸。

“接下來,我要給你膝蓋上藥。”陸乘書冰冷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錯,怎麽聽出惱意。

她狐疑地去看他,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又是想錯了。

宋遠杳困惑不已,還是起身,將衣裳披上,坐回床榻,撩起裙裾,瓷白的肌膚有大片的瘀青。

陸乘書半蹲,沒有急著給他上藥,反而使用冰冷的指尖,似乎要碰,卻又停下。

宋遠杳還以為他又要跟之前一樣,清了清嗓子,欲開口,可陸乘書已經將藥膏塗抹在指腹。

陸乘書面無表情地一句,“疼嗎?”

將她打得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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