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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心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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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心中有鬼

“他怎樣了!”亓清焦灼萬分,想擠到任林熙身邊瞧兩眼。

一個士兵立馬攔住她:“亓軍長離遠些。他身上毒氣太重,裏裏外外全浸透了,而且餓了太久,再晚來半天,怕是就掛了,得趕緊搶救。”

說完,便和另外幾人合力,將任林熙擡上了急救車。

亓清這才知道,原來那電梯井下連著一個小設備間,很不顯眼,費易安他們第一次路過時,根本沒發現。任林熙在裏面躲過了屍蟞潮,硬扛到了現在。

費易安感嘆:“這小子真頑強啊,運氣也足夠好。”

他拍了拍亓清肩膀:“放寬心,一定能救回來,相信我們。”

在沒找到任林熙之前,亓清神經一直高度緊繃,尚能堅挺住,這會兒得了句“能救回來”,就像繃直的弦突然松懈,連著整張弓都垮塌下來,身體登時癱軟。

費易安一把扶住她:“你趕緊先回去休息,這裏我來料理。還有些後續事情比較棘手,接下來一段時間怕都不得安寧,你今天必須回去養好精神。”

亓清知道他所謂“棘手的事”,是指隨著“正啟會”老巢被鏟,其背後的財閥勢力、臥底軍政處的“正啟會”內鬼,全會被牽扯出來,而保守派對“正啟會”的睜只眼閉只眼,也逃不了被追責。

這一番涉及面之廣,必有場硬仗要打。

“我已經命手下整理好相關證據,發給了數家與遠征軍有利益捆綁的權威媒體,到時一起曝光造勢,財團不可能壓得住。”

費易安說完,又補充道:“我辦事,你放心。很多事情別自己一個人扛著,有個依靠多好。”

亓清擡頭看向費易安,與之視線相交片刻,又垂下頭。

她心裏頗多感慨,費易安此番恩情之重,自己難以回報。

她明白費易安對自己的心思,更明白對方想要的是個知根知底、門當戶對、拿得出手的賢妻良母。

費易安並不在乎三觀、感情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是個極務實的人。

可惜他把心思放自己身上,確實是放錯了對象。

亓清禮貌虛抱住他,道:“謝謝,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費易安本來想攬住亓清,手懸在空中半晌,終是垂了下來:“等處理完這些事,我就得回喀帕星了,這次我已經違規在地球待了太久。說實話,你一個人在這兒,我挺不放心的,這次鏟除‘正啟會’,你得罪的人太多了。”

亓清松開他:“我知道,但如果順利的話,我也能借機將駐防軍的實權拿到手裏了。”

費易安嘆口氣:“話雖如此……哎,你記住,一旦覺察到任何危險,及時聯系我。”

亓清道:“謝謝。”

接下來的半個月,亓清和費易安一起,疲於應對各方勢力。

正如所料,確實是場硬仗。

好在與遠征軍私交甚篤的幾家媒體抗住了財團壓力,持續曝光,造成輿論嘩然,使內閣不得不對此事從嚴徹查。

在內閣徹查期間,費易安帶來的遠征軍士兵繼續把“正啟會”裏裏外外、地上地下翻了個遍。

“‘正啟會’整座廠區就蓋在‘知行團’基地上面,那些毒氣管道,大概原本是‘知行團’用來防禦外敵的。”

費易安遞過幾張照片:“我們還在基地幾處入口……就那些被水泥封掉的入口處,發現了鎖靈鎮魂的圖樣。”

亓清接過來,見封口的水泥板上布滿鬼畫符。

“我從基地內側看到過這些水泥封口,內側一面並無圖案。所以,鎮魂鎖靈……鎮的是‘知行團’的亡魂吧。”她哽咽住。

費易安道:“‘正啟會’這塊地,十幾年前原是革新派的,後來被保守派政府沒收,現在又轉到了財團手上。”

亓清眉頭深鎖:“如果是在財團手上,那說明‘正啟會’的靠山可不僅僅只有幾家財閥。也是,跨灣大橋女屍案,就是財團主席阻撓我查案的呢。那具女屍,從屍檢結果看,是‘正啟會’的傑作無疑。”

費易安托著下巴,若有所思:“你之前跟我提過‘侍蜂人’組織的事……這幾天調查‘正啟會’時,我生出一個想法……”

“嗯?你說。”

“‘正啟會’和‘侍蜂人’,兩者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截然相反,但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種種背道而馳的行事,理由其實是同一個?”

空氣凝固了一瞬,亓清眼睛微微睜大,灰褐色的眼眸倒影中,仿佛有根引線被點燃,擦過呲呲火花。

“說實話,我也有這種感覺。”她心跳加快。

費易安道:“‘侍蜂人’沿用四芒星標志,或許是繼承了‘知行團’的一些核心理念,‘正啟會’廠區掩蓋住研究基地,必定也是知曉‘知行團’內幕,而且這內幕跟蜂族有關。

只是,二者對待內幕的態度南轅北轍,一個自甘為奴、侍奉蜂族,而另一個延續了保守派觀念,視蜂族為洪水猛獸。”

他一邊說一邊踱著步子沈思,沒註意到亓清在他分析時,眼神一度十分慌張。

令亓清心慌的,是他說的這句——“侍蜂人”繼承了“知行團”的一些核心理念。

“侍蜂人”組織的宗旨是什麽?

在安和療養院時,那個護士曾說過,“侍蜂人”意圖顛覆聯邦,通過蜂王附身人類權貴,以人類的血肉為土壤,在地球建立起蜂族的獨裁式社會,將人類變作蜂族奴仆。

這樣的宗旨,會和“知行團”有關麽?

亓清知道費易安說這句話時,並非是懷疑“知行團”與“侍蜂人”有關,可他的這句無意之話,卻讓亓清心驚肉跳,四芒星的標志倏忽又浮現眼前,怎麽也揮之不去。

不可能,不可能,亓清在心裏不斷搖頭,絕對不可能!

父母是高潔的知識分子,是真正的社會精英,怎麽可能和“侍蜂人”扯上關系?

“侍蜂人”組織一定只是竊取了“知行團”的某些研究成果,僅此而已。

可即便這樣辯解,亓清還是下意識地想轉移開費易安的關註點。

她順著對方的話,稍稍偏轉了話題方向:“確實,‘正啟會’恐怕知道一些‘知行團’的內幕。他們獻祭改造人時,註射了一種‘進化促進劑’,應該和跨灣大橋女屍體內的藥劑一樣。

當時,我讓警督去查那藥劑,雖然案子被財團主席攔下了,但警督還是把調查結果偷偷給了我。那藥劑的制藥原理和‘進化抑制劑’一模一樣,不過作用相反,而‘進化抑制劑’是‘知行團’的科研產物……”

話音未落,費易安突然猛一拍大腿:“糟糕!我算漏了一點!‘知行團’被滅口後,研究基地一直深埋地下,即便現在是革新派當權,仍然不見天日,不覺得奇怪麽?就算這塊地在財團手上,以‘正啟會’那樣乖張的行事做派,不至於半點風聲都沒洩露出去。”

他看向亓清,面露惶張:“或許,不僅僅是保守派和財團,甚至連革新派自己,也不希望‘知行團’的一些內幕被洩露出去。”

亓清眼神頓時閃爍。

那白建築裏的遠古生物木乃伊、其殘留 MT 力場中的記憶,還有媽媽遺言裏的一句話,輪番閃現腦海。

“保守派想要將真相徹底抹去、斬草除根,革新派想要隱藏真相、半遮半掩,兩者沒有本質區別。”

只是這些,亓清不敢向費易安言明。

還好,費易安現在的關註點全在“正啟會”身上。

“如果‘正啟會’頭目真知道‘知行團’內幕,怕是有人要把他們滅口!”費易安大聲道。

亓清神色亦是一凜。

兩人迅速趕往內閣組建的“‘正啟會’徹查辦”,然而,晚了一步,“正啟會”頭目已經全被投進了死牢,嚴禁外人探監。

無論怎樣與徹查辦負責人交涉,得到的永遠是不變的答覆:“就算你們三軍總司令來,也不能去死牢探望!這些人公然綁架聯邦高官,意圖殺害,犯的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我們從嚴處置,不也正遂了你們心意嗎?”

負責人嘴角掛著促狹笑意,對亓清道:“而且亓軍長,你辦公室那邊,也查出了‘正啟會’臥底,雖說你是受害人,但你作為領導,下屬中有人是臥底……呵呵,你最好還是避下嫌。”

辦公室有“正啟會”臥底……

亓清驟生惶恐:“是誰?”

她第一反應是吃裏扒外的秘書。

可說實話,她一直對秘書諸多提防,應該沒露出什麽馬腳……

然而,負責人回答的卻是:“你辦公室一個負責采買的科員,姓何,是個老資歷了,比你進軍政處還早。‘正啟會’對軍政處的滲透,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嚴重。亓軍長,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最後一句話頗有些陰陽怪氣,亓清聽出了點反話的味道。

不過這會兒,她沒心思揣度負責人話裏深意,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麻。

臥底是何姓科員這件事,大出她意料,那個科員平時負責她住處日常用品的采買,雖說采買的貨物都是放在門口,不可能接觸到昱曈,但是否會通過一些細節察覺到蛛絲馬跡,可就說不準了。

亓清心裏有鬼,不敢再與徹查辦對峙。

兩人離開徹查辦的路上,費易安一直忿忿不平:“我艹,我艹艹艹!一個小小的臨時負責人,也敢仗勢欺人!”

亓清蹙眉不語。

費易安繼續叨叨:“而且,你不覺得他說‘三軍總司令’那句時,特別得意嗎?好像篤定了孟敬之不可能來一樣。刁難的樣子簡直掛在臉上,我艹!”

亓清眉頭擰得更緊了:“他說得沒錯,總司令不可能來。”

費易安楞住了,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緩緩轉頭:“孟敬之……出事了?”

“哦,不,不,不是出事。”亓清趕緊和緩了臉色,“只是總司令一直有腿傷,聽說最近病情加重,連做了好幾場手術,現在在休養。”

“嚇死我了。”費易安舒口氣。

亓清避開他視線,面朝車窗外,表情旋即又沈重起來。

自從逃出安和療養院,與孟敬之匆匆見過一面後,至今她都再聯系不上對方。

司令部那邊對外宣稱,是孟總司令腿疾覆發、需要休養,但亓清總忐忑不安。

畢竟,以前孟敬之從未如此長時間不回她的聯絡。

而且,回想與孟敬之的最後一面,那場景也頗為詭異,當時的他竟與昱瞳共處一室,且阻止了何映嵐對昱瞳的懷疑。

亓清按住陣陣抽跳的太陽穴,不安感愈發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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