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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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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錯

102

明明湢室裏越來越潮熱, 一身戎裝未脫的裴彥蘇卻覺得自己口幹舌燥。

“好一點,怎麽叫好一點?”他是大周上下連中三元的唯一一人,咬文嚼字是他最擅長的事情之一, 抓住她話語的漏洞追問, 也是他最愛做的事。

她啞口無言,就更乖了。

蕭月音卻被他問住了。

其實她心裏還是有氣,她不想主動讓步, 但即使思緒紛亂,在兩人難得僵持的時刻, 她的理智也被分了一絲出來,告訴她——

如果她不立刻主動對他服軟, 她今日的下場可能會很慘很慘。

比上次他占著她討要生辰禮物的那晚還要慘。

但她以為把話說到“很想你”時便差不多了, 誰知道他竟然還要追著她細問。

“好、好一點就是……就是……”她仍舊捧著他結實有力的腕子, 可這次即使隔著衣料,她也能深切感受他掌心的溫度, 貼在她的心跳上。

“就是什麽?”裴彥蘇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但在這潮濕悶熱的湢室裏,語氣似乎也沒了先前鋒利的棱角。

蕭月音的臉紅透了,頭頂也一陣眩暈。

她知道他想讓她說什麽。

她說不出口。

“大人, 大人, ”可是她又忽然生了急智, “你提前回來,是不是為了早點見到我?”

小臉仍舊紅著,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她又繼續追問:

“因為大人知道我生了重病, 以為要見不到我了,這才提前往回趕?”

裴彥蘇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

“大人既然如此擔憂我的病情, 可知我病得昏沈,人事不省?”蕭月音偏頭,舔了舔紅潤的櫻唇,“如果沒有秦娘子為我醫治,大人現在哪有機會欺負我……”

所以,她大病初愈去送秦娘子,送她的救命恩人,哪裏有錯?

他根本沒有任何道理生氣。

回答她的是裴彥蘇的吻。

說是吻也不太恰當,他從前每一次親吻她,雖然也時常霸道強勢不容她躲閃,可到底用唇瓣多於用牙齒。

這一次,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啃咬,是嚙噬,齒尖銜住她的唇瓣,像是徹底要將其撕碎。

蕭月音捧住他腕子的手前推,螓首後退,只想躲開他,卻在後腦勺即將磕到墻壁的時候,被他另一只大掌擋住了。

大掌的柔軟和齒尖的堅硬沖擊強烈,她自己也因為這突然的攻略而緊張到銀牙咬緊,裴彥蘇用佘尖抵住她口中的城關,像先遣的斥候探查一切可能敵情的審慎細致,從上到下,一點也沒有放過。

他因為日夜兼程而帶著的仆仆風塵在她劇烈的一呼一吸之間絲絲入息,她緊閉著雙眸,卻好像看見他打馬而來的模樣,就在雙手失了勁力的同時,齒關也張開了。

大軍傳回的書信她看過,信上說他指揮的、身先士卒的每一場戰役,都取得大勝。

那她敗在他的手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感慨的間隙,身上的衣衫卻也不知不覺被剝落,他停止了親吻,將她在圓杌上扶好坐穩,從外到裏,認真將她這被雨水沾得透濕的蔥青色百水裙除去。

蕭月音再不敢說一句話。

即使道理真的在她這裏。

裏衣襯裙,當然還有褻庫,他對此總是樂此不疲,像是熟讀過千百遍的經史子集,每每引用,仍舊感懷不已。

然後,她被他提起來,放進了熱氣氤氳的浴桶裏。

他觸碰她的位置嚴肅而正經,在確定她坐好之後,又順勢向上,捧起她像一只熟透蘋果的小臉。

“不許閉眼,也不許看向別處,如果被我逮到,剛才的所有承諾全部作廢。”拇指摩挲她的唇瓣,上面甚至還有他方才咬下的齒痕。

蕭月音哪裏敢不聽話。

唇瓣上的痛意還沒有消弭,地上淩亂的百水裙上零星著撕裂的飛絮,她只能半靠在浴桶的邊緣,一瞬不瞬地看著面前男人想讓她看到的東西。

鎧甲終於被除下,他抱著她的時候,她不小心碰到,只覺得硌著生疼。

中衣打開,他的銅墻鐵壁經過沙場的錘煉更加堅實,壁壘分明,只是蕭月音依稀記得,從前上面沒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

生機勃勃的人,就連傷口恢覆的速度也比旁人要快,裴彥蘇就是如此。

新傷舊傷相疊,是他拿下一場場勝利的代價。

等到他終於停了下來,兩步走到她的面前,她在浴桶中坐著的高度,只能到他的髀股。

她自動自發地擡頭仰望,忘記唇瓣上的痛意,喃喃問他:

“這麽多傷……大人,你那個時候疼不疼?”

裴彥蘇眼簾低垂,無數次沖動想將面前的人狠狠懲罰,但她只需要用這樣的眼多看著他,沖動便像熔巖撞上冰山,只能潺潺瀝瀝地流淌。

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公主呢?”他大步埋進浴桶,“嘩啦啦”的流水聲幾乎將他的聲音淹沒,飛濺的浴水打在了她的唇珠上,旋即又窈然滴落。

“公主說著心口不一的話時,疼不疼?”裴彥蘇並沒有靠過來,只是倚著他那側的浴桶,線條流利的上臂一半都隱於水下,前臂與曲膝相碰,與他問話的語氣一樣舒展漫然。

浴桶雖能容納兩人,卻不能讓他們毫不相幹。

腳趾抵住他的腳趾,蕭月音只能微微蜷起,“哪有、哪有心口不一……”

她是含著嗓子在說的,聲音又低了下去,明顯是心虛。

“馬車上,你說你錯了,”裴彥蘇朗聲,“方才,你又說你每時每刻都在想我。”

“我……”小公主只能囁嚅。

“在你的心裏,認定是我不該生氣,對不對?”伴隨著又一下乍然的水聲,男人也乍然逼近,手指在水下,點住她跳動的心。

“說什麽每時每刻都在想我,你都病得不省人事了,用什麽來想我?這裏想嗎?”手指又加了一分,然後忽而向下,制住紅纓,“還是用這裏?”

又向下:“這裏?”

她一直凝著檀口不敢回答,他便一直向下,直到另一個出口:“或者,是這裏?”

他狠不下心來欺負她,但只需要一點點手段,她就只能繳械投降。

這讓裴彥蘇的心裏好受了一些,出征以來他只要入睡便會做夢,夢見他的音音。

他可以在夢裏肆無忌憚地喚她音音,盡管她從未接受他的愛慕。

但是真正見到她了,他卻又叫不出口。

他知道夢是假的,夢的退路是現實,她在夢裏拒絕了他,可現實裏沒有。

只要他不說,她就沒有。

指尖上的繭比上次又添了一層,蕭月音明明是抱著膝蓋做著防衛,卻還是被他輕而易舉拿捏荏弱。

“是,是我錯了……”只有深吸一口氣的機會,才能讓她把眼淚生生忍下去,“這一次真的是我錯了,我沒有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想了我多久?”裴彥蘇不依不饒。

“五、五天……”她徒勞地阻止著舌頭打結。

“再給你一次機會。”又多了一片指尖。

“四天,”她只能閉上眼,因為慌亂中透過他墨綠的瞳孔,她看見了自己這副不堪的模樣,“我前後一共清醒的時間,就只有四天……”

“乖,這才乖……”他滿意地收回腕子,卻任由它欺開她的內股,由坐到跪,他一向敏捷迅疾,前臂撐在她雙耳兩側,言語也距離極近,“為了獎勵公主終於說了實話,一次,只要一次,公主選一個喜歡的樣子?”

差一點就咬上她透紅的耳珠。

他的話蕭月音並未明白,卻在“什麽樣子”還沒問出口時,猛然驚悉。

即使有浴水緩沖,她仍然不能適應。

嗚咽凝在喉嚨,她只能徒勞地搖著頭,雙手仍舊抱著髕骨,卻在這成倍的臃鼓裏愈發虛乏。

“公主不選,是都喜歡,還是忘了有些什麽樣子?”一只手放過浴桶,捧起她的後腦,將螓首調整角度,杏眼只能與他對視。

可是她依然無法回答這個太過直白的問題。

“公主總是健忘,”說完,裴彥蘇似乎還低嘆一聲,“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一點都想不起來?”

蕭月音咬住唇瓣,他的話有一半是對的。

他的生辰禮物,拆開的方式實在太多,那晚上她記得一些,剩下的她疲累到暈厥,根本沒有意識。

“那個秦娘子是個神醫,包治百病,怎麽不把公主的健忘也一並治好了?”裴彥蘇遺憾地搖了搖頭,“既然公主忘記自己有健忘的毛病,那只能讓微臣來幫幫公主,好好回憶一下——”

“不不不不不……”在她慌忙驚惶的拒絕裏,她也松開了自己的膝髕,那一下的觸動讓她想起了什麽,哆哆嗦嗦地補充:

“膝蓋疼,不想要膝蓋疼……”

“好,”他幾乎立刻答應下來,在浴水中撈起她還在發抖的雙臂,讓她環住他的脖頸,“那就不要那樣,那樣膝蓋會疼。”

他帶著她一起站了起來,浴水沿著他們急急地滴落滑下,突然的懸空讓蕭月音多抱緊了一分,卻又在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變得首鼠兩端,茫然無措。

她與他不止一個支點。

他的腳步沈穩,像是每一個披堅執銳的勇士往前線的奔赴,每一下都加重這個支點的錯落,戰場上的顛簸不過如此,蕭月音腦海裏震蕩的,不過是不能讓自己像浴水那樣滑落。

所以只能越纏越緊。

她的努力裴彥蘇自然全盤接納,男人從湢室走出來,走到床榻邊,仍舊托著她,幾縷青絲垂在鬢邊,與他言語中的笑意融為一體:

“真兒給哥哥生個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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