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十一章
那天晚上，鐘赫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睡的。
在回學校的路上，他坐在車子的後座，看不清向晴的正臉，只能看見她的頭發隨著窗邊吹來的風一起，斷斷續續的飛舞著。
她在想什麽？
想那個男生嗎？
何友良，他其實以前也聽說過的，也許是因為外貌比較出眾，縣裏的初中也就那麽兩三個。鐘赫西初中時就曾聽過別人對他的討論，說是在路上遠遠一看，就和漫畫裏畫的王子一模一樣。
那時候的鐘赫西還是個小白胖胖，對於女生們的感嘆沒有太多理解。但也聽過她們對班上所有男生進行了全方位的評價，從身高膚色到外貌，沒一個人可以和漫畫人物一樣的。
何友良，確實很好看，很像王子。
鐘赫西也許不太明白同年級女生為什麽會喜歡那種模樣，但就像那些漫畫裏畫的那樣，公主和王子，總歸是要在一起的。
但是向晴拒絕了。
所以她不喜歡王子一樣的男孩子？
那他可以嗎？
……可萬一，他也和何友良一樣，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呢？
他不敢去賭。
他太喜歡向晴了。
……
熬過了新學期最開始的幾個星期，大家慢慢的又重新熟悉了學習的節奏。春天沒暖和幾天，又迎來了倒春寒的時候，天氣氣溫一下子變得和冬天沒什麽兩樣。
晚自習，外面的溫度更低了。
鄭佳麗一手抱著自己的熱水杯一手拽緊了自己的外套，一邊抖腿一邊忍不住搓搓手。一中的校區很有些年頭了，教室也是以前的老式教室，只有兩邊靠著墻的位置是有暖氣片的。
坐在教室中間，特別是離門口比較近的位置，反而是最冷的。背了一會書，鄭佳麗擡頭看著不遠處的暖氣片好一會兒，把書往桌上一丟，帶著哀嘆說道：“好~冷~啊~”
關著門的教室，因為人數和暖氣片的緣故，還能勉強維持住溫度。但是一到了中途下課的時候，進出教室的人把門開開關關，不說外面的冷風進來，就是內裏的暖氣都跑的七七八八了。
鄭佳麗整個人縮成一團，擠擠挨挨的想要讓自己藏在課桌後面，努力減小自己受風的面積來保暖。
不過折騰來折騰去的，好像更冷了。
鄭佳麗懨懨地往前看著門口，希望沒有人再出去上廁所了，這樣門就不會再打開了。原本沒有午睡，她還覺得眼皮都有點疲憊，現在好了，徹底被寒風吹的整個人都清明了。
“說好的四季交替呢？我怎麽覺得一年裏的天氣，不是冬天就是夏天啊——”
旁邊的向晴正弓著背寫著數學的習題，但是和鄭佳麗凍得瑟瑟發抖不一樣，雖然也是整個人都縮在一起的，但她的雙頰生了一層紅，有點像是年畫娃娃一樣的大塊高原紅，有點搞笑又有點可愛。
向晴的臉，角質層比較薄，夏天也好，冬天也好，總是很容易紅彤彤的。
還好皮膚比較白，白裏透紅的也很好看。頭發被她綁了一個高馬尾，所有頭發幾乎都被束起，幾綹較短的碎發垂落或飛起，勾勒得她此刻臉看上去更小更瘦了。
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她頓住了筆，眼睛放空地看著習題卷，一邊用手指在桌上比比劃劃的思考。
看著向晴這般刻苦的模樣，鄭佳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腳動了動，準備坐直身體繼續奮鬥，手剛移到課桌書本上的時候，眼前忽然變得一片黑暗。
幾秒後，班級裏開始有了此起彼伏的聲音，墻邊暖氣片因為慢慢停止而生出些蒸汽嗡嗡的聲音，原本坐在講臺上認真備課的老師站了起來，先是出門看了看，然後隔壁班的一個老師小跑過來在門口和他說了幾句話。
他重新回到教室，告訴大家是電力故障，年級主任已經在打電話查找維修了，讓大家在教室裏耐心等待一下。
黑暗中大家也做不了什麽事，於是大家都在說著小話，五分鐘之後，聽見一個男生大喊：“老師，好冷啊——”
“什麽時候能來電啊？”
“這麽冷的天氣沒有暖氣片，手都凍僵了寫不了字啊老師——”
“太冷啦老師，下課吧——”
“宿舍裏面也一樣冷啊。”鄭佳麗俯身往向晴身上靠，額頭抵在她手臂上嘀咕了一句，兩個人半摟半靠在一起，這樣比較暖和點。
講臺上的老師也有些焦急地站著，一邊註意著手機裏的群消息，一邊看著門外動靜和大家說了幾句安撫的話。
對面的樓棟響起一陣熱烈的聲音，大家都不由地轉頭往窗戶外面看，借著暗暗的月光，他們看到對面教室裏有人影晃動，好像都在往教室外面跑。
接著樓上教室也響起了腳步和桌椅移動的聲音，然後是走廊人影跑過，一個接著一個。
“提前放學咯。”
走廊外不知道誰喊了這麽一句，於是跟著跑出去的人也越來越多，老師趕緊走了出去想要打聽下消息，誒了幾聲沒人聽就放棄了，站在教室門口側著身體回過頭看著他們。
“老師，也放我們走吧，這裏太冷啦~”
“而且這麽黑，根本就學習不了啊。”
“再等等，再等等。”老師伸手朝他們揮了揮。
鄭佳麗喝了口熱水，蔫了吧唧的說：“再等等再等等，哼，就算來電了也不暖和。”
又等了一會兒，聽到前面文科重點班都有動靜了，程安楠迅速竄了起來，喊道：“文科重點班也走了！”
教室裏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站起來，老師也不再制止，幾個男生已經從後門沖了出去，隨著第一個人跑出教室，一個個人影跟在後面，走廊裏都是學生的腳步聲和嬉鬧聲。
“我們也走吧！”鄭佳麗也站了起來，伸手抓了向晴的一只手，把她也拽了起來，說：“也不知道停電了還有沒有熱水可以洗澡。”
向晴伸手扶了一下要倒的椅子，被鄭佳麗拉著走出了教室，走廊裏，月光灑在白色的墻壁上，轉頭就可以看見兩個人在墻上的影子。
跑向樓梯口路過隔壁班老師的時候，鄭佳麗還伸手朝老師做了個拜拜的動作，老師無奈的笑了一聲後，擡頭朝她們說道：“別跑，太黑了註意腳下，小心摔跤。”
下樓梯的時候，因為被拉著跑，向晴有點沒跟上鄭佳麗的腳步，就算眼睛一直看著腳下，結果還是不小心踩空了一截。
眼看著就要往前倒的時候，一只手及時拽住了她的胳膊，向晴也不免被驚了一聲，走在前面的鄭佳麗立馬停住腳步，回身看她。
向晴的身體因為慣性往前撲到了鄭佳麗身上，但是因為手臂上另一個人的抓力也沒讓她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到鄭佳麗的身上。
等她腳踩到實地的時候，才慢慢站穩，腦袋因為驚嚇而短暫地缺氧放空，張著口急促地呼吸，稍微回過神，向晴回頭往後看。
樓梯間的光線更加暗，她只看到一個漆黑的高個子輪廓，耳邊鄭佳麗在關切問她有沒有事，她的手扶在她的背上，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在她後背輕撫順氣。
旁邊還有其他下樓同學的腳步聲，鐘赫西察覺到向晴回頭看他，於是慢慢放開了抓她的那只手，說道：“小心。”
鄭佳麗聽到是鐘赫西的聲音，黑暗中也跟著向晴一起擡頭朝上看，雖然只有黑乎乎的人影，說：“鐘赫西是你啊？我還以為你們男生早就都跑光了。”
黑暗中，鐘赫西在向晴的眼睛裏晃了晃，他抿著唇沒有及時回答，班裏的人的確走的差不多了，但是他一直在樓梯間裏等著向晴路過，他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偏著頭，覺得臉在發熱，說：“做題有點忘了。”
“學霸就是學霸，看來和小晴你一樣，不用光都能做題。”鄭佳麗笑了一聲，語調嘟囔地說。
引得剛平覆呼吸的向晴都笑了一聲，鄭佳麗聽見向晴的笑聲了，繼續揶揄：“鐘赫西，你很行嘛。”
“我…”鐘赫西一時語塞，才反應過來剛才他說的話好像有點蠢，支支吾吾想要補：“我…我不是…”
黑暗中，向晴伸手摸上了他校服一角，扯了扯，說：“走了。”
這麽一陣騷動之後，教學樓的學生們都走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是有一兩個學生在走廊裏小聲聊天，但是在樓梯間的就只剩下他們三個，於是幹脆慢慢走了。
電力恢覆比想象的還要遲，一路走到宿舍樓後，還等了好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那天晚上，鐘赫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睡的。
在回學校的路上，他坐在車子的後座，看不清向晴的正臉，只能看見她的頭發隨著窗邊吹來的風一起，斷斷續續的飛舞著。
她在想什麽？
想那個男生嗎？
何友良，他其實以前也聽說過的，也許是因為外貌比較出眾，縣裏的初中也就那麽兩三個。鐘赫西初中時就曾聽過別人對他的討論，說是在路上遠遠一看，就和漫畫裏畫的王子一模一樣。
那時候的鐘赫西還是個小白胖胖，對於女生們的感嘆沒有太多理解。但也聽過她們對班上所有男生進行了全方位的評價，從身高膚色到外貌，沒一個人可以和漫畫人物一樣的。
何友良，確實很好看，很像王子。
鐘赫西也許不太明白同年級女生為什麽會喜歡那種模樣，但就像那些漫畫裏畫的那樣，公主和王子，總歸是要在一起的。
但是向晴拒絕了。
所以她不喜歡王子一樣的男孩子？
那他可以嗎？
……可萬一，他也和何友良一樣，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呢？
他不敢去賭。
他太喜歡向晴了。
……
熬過了新學期最開始的幾個星期，大家慢慢的又重新熟悉了學習的節奏。春天沒暖和幾天，又迎來了倒春寒的時候，天氣氣溫一下子變得和冬天沒什麽兩樣。
晚自習，外面的溫度更低了。
鄭佳麗一手抱著自己的熱水杯一手拽緊了自己的外套，一邊抖腿一邊忍不住搓搓手。一中的校區很有些年頭了，教室也是以前的老式教室，只有兩邊靠著墻的位置是有暖氣片的。
坐在教室中間，特別是離門口比較近的位置，反而是最冷的。背了一會書，鄭佳麗擡頭看著不遠處的暖氣片好一會兒，把書往桌上一丟，帶著哀嘆說道：“好~冷~啊~”
關著門的教室，因為人數和暖氣片的緣故，還能勉強維持住溫度。但是一到了中途下課的時候，進出教室的人把門開開關關，不說外面的冷風進來，就是內裏的暖氣都跑的七七八八了。
鄭佳麗整個人縮成一團，擠擠挨挨的想要讓自己藏在課桌後面，努力減小自己受風的面積來保暖。
不過折騰來折騰去的，好像更冷了。
鄭佳麗懨懨地往前看著門口，希望沒有人再出去上廁所了，這樣門就不會再打開了。原本沒有午睡，她還覺得眼皮都有點疲憊，現在好了，徹底被寒風吹的整個人都清明了。
“說好的四季交替呢？我怎麽覺得一年裏的天氣，不是冬天就是夏天啊——”
旁邊的向晴正弓著背寫著數學的習題，但是和鄭佳麗凍得瑟瑟發抖不一樣，雖然也是整個人都縮在一起的，但她的雙頰生了一層紅，有點像是年畫娃娃一樣的大塊高原紅，有點搞笑又有點可愛。
向晴的臉，角質層比較薄，夏天也好，冬天也好，總是很容易紅彤彤的。
還好皮膚比較白，白裏透紅的也很好看。頭發被她綁了一個高馬尾，所有頭發幾乎都被束起，幾綹較短的碎發垂落或飛起，勾勒得她此刻臉看上去更小更瘦了。
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她頓住了筆，眼睛放空地看著習題卷，一邊用手指在桌上比比劃劃的思考。
看著向晴這般刻苦的模樣，鄭佳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腳動了動，準備坐直身體繼續奮鬥，手剛移到課桌書本上的時候，眼前忽然變得一片黑暗。
幾秒後，班級裏開始有了此起彼伏的聲音，墻邊暖氣片因為慢慢停止而生出些蒸汽嗡嗡的聲音，原本坐在講臺上認真備課的老師站了起來，先是出門看了看，然後隔壁班的一個老師小跑過來在門口和他說了幾句話。
他重新回到教室，告訴大家是電力故障，年級主任已經在打電話查找維修了，讓大家在教室裏耐心等待一下。
黑暗中大家也做不了什麽事，於是大家都在說著小話，五分鐘之後，聽見一個男生大喊：“老師，好冷啊——”
“什麽時候能來電啊？”
“這麽冷的天氣沒有暖氣片，手都凍僵了寫不了字啊老師——”
“太冷啦老師，下課吧——”
“宿舍裏面也一樣冷啊。”鄭佳麗俯身往向晴身上靠，額頭抵在她手臂上嘀咕了一句，兩個人半摟半靠在一起，這樣比較暖和點。
講臺上的老師也有些焦急地站著，一邊註意著手機裏的群消息，一邊看著門外動靜和大家說了幾句安撫的話。
對面的樓棟響起一陣熱烈的聲音，大家都不由地轉頭往窗戶外面看，借著暗暗的月光，他們看到對面教室裏有人影晃動，好像都在往教室外面跑。
接著樓上教室也響起了腳步和桌椅移動的聲音，然後是走廊人影跑過，一個接著一個。
“提前放學咯。”
走廊外不知道誰喊了這麽一句，於是跟著跑出去的人也越來越多，老師趕緊走了出去想要打聽下消息，誒了幾聲沒人聽就放棄了，站在教室門口側著身體回過頭看著他們。
“老師，也放我們走吧，這裏太冷啦~”
“而且這麽黑，根本就學習不了啊。”
“再等等，再等等。”老師伸手朝他們揮了揮。
鄭佳麗喝了口熱水，蔫了吧唧的說：“再等等再等等，哼，就算來電了也不暖和。”
又等了一會兒，聽到前面文科重點班都有動靜了，程安楠迅速竄了起來，喊道：“文科重點班也走了！”
教室裏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站起來，老師也不再制止，幾個男生已經從後門沖了出去，隨著第一個人跑出教室，一個個人影跟在後面，走廊裏都是學生的腳步聲和嬉鬧聲。
“我們也走吧！”鄭佳麗也站了起來，伸手抓了向晴的一只手，把她也拽了起來，說：“也不知道停電了還有沒有熱水可以洗澡。”
向晴伸手扶了一下要倒的椅子，被鄭佳麗拉著走出了教室，走廊裏，月光灑在白色的墻壁上，轉頭就可以看見兩個人在墻上的影子。
跑向樓梯口路過隔壁班老師的時候，鄭佳麗還伸手朝老師做了個拜拜的動作，老師無奈的笑了一聲後，擡頭朝她們說道：“別跑，太黑了註意腳下，小心摔跤。”
下樓梯的時候，因為被拉著跑，向晴有點沒跟上鄭佳麗的腳步，就算眼睛一直看著腳下，結果還是不小心踩空了一截。
眼看著就要往前倒的時候，一只手及時拽住了她的胳膊，向晴也不免被驚了一聲，走在前面的鄭佳麗立馬停住腳步，回身看她。
向晴的身體因為慣性往前撲到了鄭佳麗身上，但是因為手臂上另一個人的抓力也沒讓她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到鄭佳麗的身上。
等她腳踩到實地的時候，才慢慢站穩，腦袋因為驚嚇而短暫地缺氧放空，張著口急促地呼吸，稍微回過神，向晴回頭往後看。
樓梯間的光線更加暗，她只看到一個漆黑的高個子輪廓，耳邊鄭佳麗在關切問她有沒有事，她的手扶在她的背上，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在她後背輕撫順氣。
旁邊還有其他下樓同學的腳步聲，鐘赫西察覺到向晴回頭看他，於是慢慢放開了抓她的那只手，說道：“小心。”
鄭佳麗聽到是鐘赫西的聲音，黑暗中也跟著向晴一起擡頭朝上看，雖然只有黑乎乎的人影，說：“鐘赫西是你啊？我還以為你們男生早就都跑光了。”
黑暗中，鐘赫西在向晴的眼睛裏晃了晃，他抿著唇沒有及時回答，班裏的人的確走的差不多了，但是他一直在樓梯間裏等著向晴路過，他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偏著頭，覺得臉在發熱，說：“做題有點忘了。”
“學霸就是學霸，看來和小晴你一樣，不用光都能做題。”鄭佳麗笑了一聲，語調嘟囔地說。
引得剛平覆呼吸的向晴都笑了一聲，鄭佳麗聽見向晴的笑聲了，繼續揶揄：“鐘赫西，你很行嘛。”
“我…”鐘赫西一時語塞，才反應過來剛才他說的話好像有點蠢，支支吾吾想要補：“我…我不是…”
黑暗中，向晴伸手摸上了他校服一角，扯了扯，說：“走了。”
這麽一陣騷動之後，教學樓的學生們都走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是有一兩個學生在走廊裏小聲聊天，但是在樓梯間的就只剩下他們三個，於是幹脆慢慢走了。
電力恢覆比想象的還要遲，一路走到宿舍樓後，還等了好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