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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再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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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天上又下起了小雨。

方戒北知道前面有家面館,提議去那兒吃點東西,順便坐坐。

方辭說她沒有異議。

老板是個四十上下的漢子,跟老婆合夥開了這家店,上個世紀末帶著一家五口人一塊兒到這來討生活,一過就是十幾年。

這樣的蒼蠅小館子,以往往來的都是普通人,乍然在這個細雨紛紛的黃昏時迎來了這樣一對出人意料的客人,老板也不免多看了兩眼。

小夥子英俊而端麗,風度不凡,小姑娘也是頂漂亮的,迎著太陽揚起修長的脖頸時,臉白得透亮,濯濯如新生,像山頂正在融化的雪。

他忍不住看得一呆,手裏揉面的動作都停住了。

直到身邊婆娘黑著臉拽著他的胳膊罵他老不休,他才紅著臉繼續揉,心裏想,他就是純欣賞嘛。

面很快就上來了,上面幾片薄牛肉,灑著香菜末和香蔥。

方辭皺起眉,擡頭質問那老板:“老板,我說過不要香菜的!”

老板有些手足無措。

小本生意的,他也不好直接開口給換一碗。還是那小夥子替他解圍,道:“麻煩給我們一個碗。”又安慰那姑娘,“我幫你挑出來吧,別老是這麽不饒人。”

方辭拄著頭望向他,不像是生氣,倒像是求解,認認真真地問他:“我怎麽不饒人了?”

方戒北知道她一直都是這操行,也不跟她計較。老板拿來了一個小碗,他說了聲“謝謝”,低頭幫她把那些香菜一點一點挑了出來。

方辭討了個沒趣,也有些訕,把頭別開。

“好了,吃吧。”過了約莫十幾分鐘,他把碗推回來。

方辭拿起筷子,在那面裏面戳了幾下,忽然指著其中一點綠色的東西說:“這個是什麽?我不吃了!”

她用力把面推開。

方戒北知道她是故意找茬,撈回那碗,繼續幫她挑,直到一點兒碎末都沒了。

“吃吧。”

方辭拄著頭生著悶氣。

方戒北說:“不要鬧了。”

“你為什麽不生氣?”方辭說,“我討厭你這樣。”

“我不是從小都這樣。”其實他骨子裏也是很驕矜孤傲的,只是不輕易顯露。不過,不管怎麽樣,他是不會跟她置氣的。所以認識的人都說,方辭這一身臭毛病都是他給慣的。

“不一樣。”方辭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方戒北沈默了很久:“你非得要跟我這麽計較?”

“不應該嗎?”方辭擡頭看他。

方戒北沒看她,略垂著眼瞼。

她卻沒打算就這麽揭過,又問他:“不應該嗎?”

半晌,他點頭:“應該的。”

仿佛碰了一個軟釘子,方辭也沒了刁難他的興致,拖過那碗開始大吃特吃。吃了會兒,她又停下來,招手叫來老板,又加了四碟小菜和一碗涼拌面。

她食量大,胃口開,而且有個怪癖,每次點東西都要點一大堆放在面前,說是這樣有食欲,以至於最後往往都吃不完。

方戒北小時候就愛說她,這會兒也忍不住皺眉:“點這麽多你吃得完嗎?每次都是浪費。”

“吃不完給你啊。”方辭不在意。

方戒北也不說她了。

後來都上齊了,她掃蕩完後,又推給了他,就像以前一樣,他負責給她清盤。

方辭這個臭毛病,也確實改不了,後來,方戒北就被迫吃她的剩飯,一開始還有些抵觸,後來就漸漸習慣了,直到現在的習以為常。

方辭知道他是有輕微的潔癖的,也知道他從小就看不慣奢侈浪費,所以,每次她跟他置氣就想出了這個招來治他。

每每如此,心裏就有種變態的快感。

一頓飯,從傍晚時分一直吃到華燈初上。方戒北把她關上了車,她又鬧著要去喝酒。他自顧自打方向盤:“爺爺這段時間身體不好,你總得回去看看他吧?”

“我要先去喝酒。”

方戒北往左轉彎。

方辭手按在內把手上:“你不往右我就開門了。”

他只好扭轉了方向盤往右開。到了就近的一處酒吧,他尋了地下停車場停下,回頭出來時就不見了她的背影。

煩悶之餘,心裏又有些焦慮,忙問那保安:“師傅,您看到剛剛跟我一塊兒來的小姑娘嗎?二十出頭,很白,眼睛大大的,長得很漂亮。”

那保安見他穿的是軍裝,看肩章還是個校官,忙笑著給他指路:“就那邊,我親眼看著她進去的,身邊還跟著幾個年輕小夥子。”

方戒北一聽,臉色就沈了下來,道了謝徑直進了那酒吧。

跟以前去過的清吧不同,入耳就是震耳欲聾的搖滾樂,頭頂的燈光雜亂無章地閃著,空氣裏混著一股劣質的香水味和汗臭味。

方戒北有些受不了,心情更加糟糕。他急著找到方辭,不斷在人群裏穿梭,頻頻撞到人也只能道歉。

有衣著暴露的女郎貼上來,喊他“哥”,聲音暧昧,語音陡峭到高處又打著轉,是一種匪夷所思的忸怩姿態。

他不喜歡這個稱謂在不相幹的人嘴裏說出來,就像滑膩膩的蛇皮貼在了皮膚上,有些輕微的作嘔。

於是禮貌地把人推開,繼續找他的方辭。

可是,這個小小的酒吧,好像乍然間成了群魔亂舞的四度空間,他明明是知道方辭在哪兒的,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她。

天與地仿佛都在旋轉,讓他有些暈眩,心臟感到一種仿徨的鈍痛感。

終於,他在前面的舞臺上看到了方辭。

她似乎是喝醉了,微微搖著頭,擺著步子跳著舞。幾個頭發染得亂七八糟的小年輕圍著她,嘻嘻哈哈說笑。不知道是哪個率先忍不住,摸了她的手一把,她馬上翻臉,擡手就給了人家一巴掌。

方辭是什麽性格,方戒北是最清楚的。

跟你說笑不代表就是看得起你了,說笑就是說笑,敢動手動腳,那是活膩歪了。

要是往常,她那潑性子是不會吃虧的,這會兒喝得東倒西歪的,哪裏還能是這幾個人的對手,眼看就要吃虧。

他迅速擠開人群過去,這一刻,也不管自己是什麽中央警衛局的還是什麽人民解放軍了,直接就給了那幾人幾拳腳,招招還下著狠手。

回頭他拉了方辭,把她拖出了酒吧。

她是真喝高了,踮著腳尖不住往後面倒,還質問他:“你幹什麽呀,王八蛋,我不認識你!你給我放手!”

方戒北一直都是很自持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心頭燃起的滔天怒火,抓著她的肩膀就給按到了墻壁上。

“你到底想怎麽樣?方辭,你要我怎麽樣?”

她似乎有一丁點清醒了,睜著一雙朦朧的大眼睛瞅著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臉,有一些不解,又有一些茫然。

“我們認識嗎?”她蹙起眉,“不過,你長得很像我哥。”

方戒北說:“他不是你哥。”

仿佛是觸怒了她,她狠狠推了他一把,她說他是的,他去找童珂了,他不要她了,他只想做她哥。說著說著,她蹲下來,抱著腦袋哭了出來。

方戒北杵在原地沒有動,臉色微白。

仿佛是被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

方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頭疼得像是要裂開似的。

四處一看,發現是有些熟悉的屋子。還沒理清腦子裏的思緒,樊真就端著碗醒酒湯從餐廳過來了,遞給她說:“我的姑奶奶,你終於醒了。這都幾點了啊,太陽曬屁股了。”

方辭難受地推了推頭:“我喝醉了?”

“宿醉。”樊真把碗遞給她,“喝了吧。”

方辭喝了一口,感覺頭沒那麽暈了,皺起眉問她:“怎麽我在你這兒?我記得我昏迷前是……”

“鄒洵找你回來的。”樊真不欲多言,低頭整了整被單,“別想那麽多了,喝完湯去洗個澡吧,一身的汗臭味和酒味,難聞死了。”

方辭點點頭,不去多想了。

洗完澡,她圍著浴巾出來,問坐在沙發裏的樊真:“我穿什麽啊?”

樊真正翹著腿兒玩游戲,見她這樣幾乎光溜溜地出來,胸脯鼓鼓地掖在浴巾裏,幾乎呼之欲出,頓時就有些熱血上湧,罵了一句一溜煙去房間給她找衣服去了:“靠,你這不誘人犯罪嗎?”

出來後,樊真把自己的牛仔褲和襯衫甩到她身上:“拜托你穿良家婦女點!燕京這兩年的犯罪率都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你就別添亂了。”

方辭老老實實去換了。

出來後,樊真見了郁悶地說:“美女就是美女,穿什麽都好看吶。”

樊真其實也是個大美女,不過,很少有女人跟方辭站一起能不黯然失色的。好在樊真神經粗,郁悶了一下也馬上忘光了,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到沙發裏,跟以前一樣揉著她的胸脯說:“看你挺瘦的,怎麽這麽有料啊,違反科學定律啊。”

每次她這樣,方辭心裏總是毛毛的:“你上輩子怕不是男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的罩杯是D,請不要懷疑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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