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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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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經歷過昨晚的驚魂瞬間後,身患帕金森的業主終於下定決心植入腦起搏器控制病情。淩程立刻跟總部報備,幫業主聯系預約,陳院長那邊也開始積極搭建醫療通道。

午後社區領導層針對這件事開了個短會,鐘笛、淩程及業主家屬都在場。散會後業主家屬稱要為鐘笛和淩程送錦旗,一問才得知,淩程不是醫院員工,而是屬於合作方外派。

淩程:“錦旗您送給鐘主管一個人就可以了。”

鐘笛開完會後急著趕回B區。兩個舞蹈團的老頭老太太為著一個室內公共區域的使用權起了紛爭,該區域連接BC兩棟樓,C區的管家正等著她去協調。

淩程瞧她電動車騎得飛快,一忙起來就不要命似的,想起方才蘇主任提醒她晚上記得去餐廳吃飯,盤算著她今天算是一刻也不得閑。

相親就非得去嗎?

又聽吳萱萱說,蘇主任的弟弟,餘老師的這位小侄子,實在是一表人才。

行,一個朝氣蓬勃的小左窮追猛打,一個老謀深算的江正昀蠢蠢欲動,這兩位還沒解決好呢,現在又來一個一表人才的蘇先生。

而他自己,連愛的號碼牌都還沒拿到。

-

鐘笛勸到口幹舌燥,總算疏散了兩幫歌舞團的人馬。她又跑了趟俱樂部,去了解排練室的情況,去了才知曉舞蹈和音樂排練室是被上級單位占用。

楊皓月接到鐘笛的電話後嘆著氣說:“開發公司要去集團總部比賽,征用兩天我們的排練室也無可非議。你跟小袁在公共區域給那幫老頭老太太協調場地吧,實在不行,讓空中花園開放中央空調,供他們用,我親自去跟工程部打招呼。”

鐘笛:“今年幾個室內花園的空調都沒檢修,怕是個大工程。”

“那怎麽辦?你有什麽解決方案?”

鐘笛說可以跟銷售部借場地。如今售樓部幾乎空置,他們整個部門占據一棟獨樓,很多空間都沒有被利用。

楊皓月跟銷售部經理蔣嵐關系極差,說可以是可以,但要鐘笛自己去協調。

鐘笛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銷售部。

蔣嵐聽聞鐘笛的來意後,拿喬,說楊皓月要是不開口求她,這事就沒得商量。

“好姐姐,你就幫幫我吧,你們中層領導鬥法,別讓我夾在中間為難呀。”

“喲,合著你現在不是中層幹部?”蔣嵐這周末要接待一個看房團,也是忙到腳後跟起火。

鐘笛繼續哄人:“等我回南陵請你吃飯。”

“哼!”

“看電影?逛街?按摩?”

“去不也得消費我的卡?”蔣嵐冷哼。

“我出錢我出錢。好嵐嵐,你等我當上管家部經理,到那個時候就沒你死對頭什麽事了。”

“你野心倒是不小。”蔣嵐到底還是拿了樓上兩間展廳的鑰匙給鐘笛,又說:“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蔣嵐讓鐘笛這周六上午留在社區給看房團的人做引導。

-

鐘笛把歌舞團排練的問題解決好後,幾位阿姨送來好些瓜果點心到B區服務臺。

吳萱萱打趣:“行,你這一下午是真沒白跑,咱們倆三天不用買水果了。”

“你給小袁她們分一分吧。”

“嗯,晚上我跟小袁還有淩程也去餐廳吃飯。”吳萱萱眨眨眼:“淩程飯卡裏的錢多,用不完。”

“他不急著回南陵嗎?”

“今天他不回了,已經拿了體驗房的房卡。他說今晚停機坪有好戲看。”

“停機坪?好戲?”鐘笛忽然想起早上小左的話。

“對,他好像還給借車給小左了。小左這是又要搞什麽浪漫啊。”

鐘笛哪有空去猜測這些男人的心思,她忙得只恨自己沒有分身。

下了班後,吳萱萱還饒有興致地補了補妝,鐘笛卻是連發髻都懶得拆,直接就趕到餐廳去赴蘇主任的約。

好在今晚的相親局餘湘也在,這讓鐘笛不至於太尷尬。

“我小侄子,蘇粵。”餘湘給兩人做介紹。

鐘笛來之前吳萱萱已經大概跟她說過蘇粵的情況,她當時在忙,東一耳朵西一耳朵的聽,就記得這人是個海歸,現在在經營一家什麽戲劇體驗社。

“鐘笛,是竹笛的笛嗎?”蘇粵在看到鐘笛三分鐘後,就大致判斷出她是一個怎樣性格的姑娘,也看出她對這場相親不拒絕但也不打算迎合的態度。

“嗯,竹字頭的笛。”

雖有長輩在場,蘇粵卻並不拘謹,仍是拿出他平日裏風趣幽默的勁頭。

鐘笛很累,一動筷子腦子就想休息,嘴巴除了咀嚼之外,似乎喪失其他功能。饒是蘇主任總把話題扯到她身上,想讓她多說幾句話,她也能嘿嘿笑笑敷衍過去,始終不願意多交談。

直到蘇粵問她:“我們是不是見過?好像在老城區……牛奶店?美真牛奶店?”

三桌之外的吳萱萱和袁夢潔小聲嘀咕著相親局的戰況,淩程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偶爾視線落過去,鐘笛基本上都在埋頭苦吃。

吳萱萱打量淩程的狀態,他今晚話格外少。

“小淩哥哥,你就放心吧,這個蘇粵沒你帥。”袁夢潔向來嘴甜,何況吃人嘴短。

淩程笑笑,再一擡頭,鐘笛的嘴巴忽然劈裏啪啦地動了起來,不僅動了,她還笑了,不是敷衍的笑,而是發自真心地投入跟蘇粵的對話。

鐘笛非常慢熱,初見陌生人,她一定會自動升起一道屏障,把自己的真性情關在屏障裏。她的這份自我保護機制,會令很多人對她的初印象停在“冷”這個字眼上。

如果遇到她不喜歡的那類人,她這個特質會流露的更加明顯,而對方也會很容易覺察到。這樣一來,將隨了她的意願,她不喜歡的這個人基本上就不會再跟她產生第二次交集。

當初淩程一度以為他是靠一顆真心俘獲了鐘笛,後來他才明白,鐘笛不是被他俘獲,而是他被鐘笛選擇。

鐘笛看似被動,實則她在另一種層面上操控一切。

至少在淩程這裏,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占過上風。

鐘笛很驚訝,蘇粵竟然會記得她十四五歲時的樣子。那是蘇粵高二的某天晚上,他偶然在美真的牛奶店門口躲雨,被美真送了一把傘和一瓶熱牛奶。

那天鐘笛剛下晚自習,淋成落湯雞回來,慌亂中,她只留意到美真又做好人了,絲毫沒留意到站在門口的高中男生。

“那天你為什麽會去食品城?”鐘笛問。

蘇粵說,他當時加入了一個心理疏導小組,去食品城是為了尋找一個曠課的同學。

鐘笛很好奇這個故事,又問:“那後來找到了嗎?”

“找到了。”

“在哪兒找到的?”

“食品城外的網吧,好像叫星辰?”

“是,星辰網吧。你記性真好。”

“我也記得你媽媽的樣子,跟你很像。”

……

發覺淩程心不在焉後,吳萱萱主動拉開話匣子。

她問淩程:“你後來又交過其他女朋友嗎?”

淩程搖頭。

“那你相過親嗎?”

淩程又搖頭。

“那既然念念不忘,為什麽這五年都沒有找過鐘笛。”

袁夢潔聽見這個問題後,比了個暫停的手勢,“不喝酒也能聊這麽走心的話題嗎?”

淩程反問吳萱萱:“那她有提起過我嗎?哪怕只用前男友這個代號。”

吳萱萱被問住了。

因為鐘笛從來沒有提過他。

袁夢潔繼續調節氣氛,她說聊感情太俗套了,問淩程平時喜歡做什麽,都跟誰一起玩。

淩程想了一會兒,說沒什麽特別喜歡做的,前四年在美國生活只剩工作,拼命地工作,回國後先是養病,然後康覆,再之後就機緣巧合來了翡翠湖。

“除了我表弟,我好像沒什麽朋友。”他又說道。

“怎麽可能,你看上去朋友很多的樣子。”

“以前是有幾個,後來都疏遠了。”

他在國外的幾位好友從未見過鐘笛,少了這個連接,他們之間很難走心。國內的幾個發小,起初因林思陽而淡交,後來和好,感覺卻始終回不到當初。

跟鐘笛在一起後,每年回國後的時間都用在戀愛上,朋友們漸漸有了怨言,最終僅剩的陳靳和王梓伊在大部分時候也只能算是他的微信好友。

王梓伊去美國交換一年,他們一共見過兩次,兩次她都是呼朋引伴,他們幾乎時間沒有靜下來好好延續友情。

分手後,他跟陳靳斷了聯絡,陳靳的朋友圈至今仍將他屏蔽。王梓伊忙著戀愛結婚生子,起初幾年還會發來新年快樂和生日快樂,近幾年也基本上無話可說。前段日子他去王梓伊小孩的百日宴,兩人自他去年手術之後再見面,仍是三句話說不到重點。

淩程身體不好,從小到大,吃什麽玩什麽去哪兒,大多數情況都是朋友在遷就他。程筱麗總是開玩笑,讓他別得意,說大家不一定是因為喜歡他,而是看他可憐是個病秧子,這才大發善心跟他一塊兒玩,所以他得學會珍惜。

吳萱萱又問:“你來翡翠湖真是機緣巧合?”

淩程不接話。

過了會兒,他說:“去年春天在南陵飯店,你說要跟鐘笛去看櫻花,但是那天下雨……”

吳萱萱瞪了瞪眼睛,對袁夢潔做了個請的手勢,“磕吧,你請他畫下來,更好磕。”

“磕什麽?”淩程問。

袁夢潔努努嘴,“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be好磕,還是he好磕。”

-

鐘笛跟蘇粵交換了聯系方式。蘇粵發過來的打招呼的表情包是熊貓花花。

蘇主任見兩個年輕人如此投機,實在是高興。餘湘卻潑他冷水,勸他點到為止,不要再過多幹涉。

幾人在餐廳門口分別後,餘湘問鐘笛:“感覺如何?”

“挺好的,挺投緣。”鐘笛實話實說。

“那有可能往後發展嗎?”

“隨緣吧。”鐘笛還是那句話。

餘湘忍不住又問:“那淩程呢?”

鐘笛想了想,說:“我跟他沒可能了。”

“心裏真沒他了?”

鐘笛搖搖頭,笑笑。

“走啊,去停機坪。”袁夢潔走過來叫鐘笛,又邀請餘湘也一起去。

鐘笛說還沒收到小左的消息,天也還沒有黑透。

淩程漫不經心道:“你怎麽知道要等天黑?”

“難道不是放煙花嗎?”

吳萱萱哈哈笑起來,“猜出來沒關系,待會兒你別對浪漫過敏就行。”

袁夢潔吐槽道:“哪個男的要是放煙花跟我表白,我把他頭都打爆。”

“為什麽?”餘湘問。

“太落俗了。”

吳萱萱:“我覺得很浪漫啊,我果真跟你們零零後有代溝。”

“小鐘姐,之前有人為你放過煙花嗎?”

“有。”這句是淩程答的。

袁夢潔當場尬住,又為自己之前的話找補道:“你們倆那是很多年前了,嗯,那時候可能真的很浪漫吧。”

鐘笛想起那場淩程為她放的煙花。

那不是他的假期,他卻突然回國,只是因為她說南陵終於下雪了,要是能有一場煙花就好了。

因為南陵全城禁放煙火,他剛下飛機,就開車帶她去郊區。到了目的地,兩人忍不住先在車裏接吻,吻著吻著就不僅僅只是想接吻。然後淩程在鐘笛的口袋裏摸到了安全套。

半年未見,鐘笛的心裏早有預設。淩程一邊戴,一邊笑她被自己帶壞。

後來站在冰天雪地裏,看煙花漫天。他們兩顆紅鼻子挨在一起許願,說以後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淩程說希望鐘笛大學畢業後就嫁給她,鐘笛說22歲還太小了,他們可以23歲訂婚,27歲結婚,到了30歲再把小竹子生出來……

那是他們戀愛的第三年。那一年他們學會了爭吵,也學會了和解,領教了濃度更高成分更覆雜的愛,仍對未來抱有期待。

-

小左為鐘笛準備的煙花,也十分繽紛璀璨。

只是小左不知道,翡翠湖不禁放煙火,因此社區每年春節都組織業主進行煙花大會。

鐘笛每一年冬天都能欣賞好幾場盛大的煙火。

卻也沒有人戳破小左。大家都很沈浸,擡起頭,看著被點燃的天空,思考自己世界裏的浪漫。

淩程偏過頭看著鐘笛,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唇角噙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他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他們一起看過的那場煙火,此刻會不會想起什麽。

淩程喜歡獨一無二的記憶,後來他再也沒有放過煙花。

煙火落幕,就在大家都以為小左準備對鐘笛表白的時候,小左對他們說,他要離開翡翠湖了。

“小鐘姐,這是我送給你的告別禮物。”

小左走到鐘笛面前站定:“你好像很急著證明自己可以去嘗試新的生活,新的愛情,我們也都覺得你該去享受生活享受愛情,可是小鐘姐,你好特別,你的眼睛好像會愛人,但你的心並沒有隨著你眼睛裏的光往前走。在我看來,比起一段愛情,你或許更需要自由和快樂。不是只有重新去愛才能證明你重獲新生,我希望你能打心底裏熱愛生活,熱愛你自己。

你好美,好可愛,你總說你沒有有趣的靈魂,可我覺得你只是站在這裏,看著我,就已經讓我的靈魂願意跟你相交。不懂你的人,你也不必去懂。你就一直保持你現在的樣子就好,你很好,非常好。我們都愛你,愛你這個人,也愛你的內心。希望你勇敢地往前走,去擁抱你真正想要的人生。

我永遠都會記得你吻我的樣子,記得那晚的月亮,記得你。”

鐘笛其實早有感知,小左並不是想跟她表白,而是道別。她羨慕小左做決定時果斷的樣子,這是她不具備的勇氣。

工作也好,感情也罷,發現不合適就立刻止損,意識到跟自我需求不匹配就停止浪費時間和情緒。

鐘笛真的從小左身上學會很多東西。

她向前一步,擁抱小左。

“很美好,謝謝你。認識你很高興,也祝你前程似錦,自由快樂。”

淩程很想在此刻成為像吳萱萱和袁夢潔這樣的局外人,可不由自主的身臨其境令他仿佛看見他們眼中的自己。

一個不斷把鐘笛往回拉,而不是向前推的自己。

他當然希望鐘笛去擁抱自由和快樂,先愛自己,再愛生活,而後再去愛人,愛世界。

可他無法控制自己,控制這顆想要靠近她的心。

他該給她時間嗎?時間會讓她越走越遠嗎?期間她要是愛上了別人,他該怎麽辦?

過去他就總是追不上她。現在如果讓她先走遠,等他可以再去追的時候,他自己卻跑不動了,又該怎麽辦呢?

夜深人靜時,淩程發消息給鐘笛:如果你心裏完完全全沒有我了,就回我一個熊貓表情吧。

翌日清晨,淩程醒來,看見手機有一條新消息,卻遲遲不敢點開看。

他先洗漱,然後換衣服,看時間還早,坐在沙發上拿iPad畫了幾筆圖,又看了看今天的工作日程,再去陽臺上賞了賞湖景。

折騰完一圈之後,他裝作不經意地解鎖手機,點開那條消息。

鐘笛: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大半夜給我發消息了!以後也不要再隨便碰我!少煩我!

鐘笛昨夜老是做噩夢,睡得非常不踏實。半夜從噩夢裏驚醒,看見淩程的消息,宛如看見黑白無常找她索命。

這種壞情緒導致她來服務臺上班時也依然黑著一張臉。

淩程下樓後看見她正對著鏡子梳頭發,準備去換工作服。想靠近跟她打個招呼,結果還沒靠近,她就一個白眼送過來。

“你至於嗎?”他這一大早的就被她嫌棄成這樣,也沒了好心情。

鐘笛起身去裏間換衣服。

淩程追問:“你還沒回我昨天夜裏的那個問題呢。”

鐘笛當即折回來,拿起自己的手機發了個熊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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