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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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下班後鐘笛被業主絆住,淩程也因醫院有會而遲到。
吳萱萱和袁夢潔先上樓，進了電梯，正巧碰到江老爺子被保姆阿姨用輪椅推下樓。
吳萱萱看著老爺子氣色不太好,又看阿姨帶著病歷，一問得知,老爺子下午突然頭發脹，醫生來家裏看過後建議先去社區醫院住院觀察。
“擺渡車叫了嗎？”吳萱萱問。
保姆阿姨說楊皓月全部都安排好了。
電梯門關上，袁夢潔小聲對吳萱萱說：“其他業主這些叫車聯系醫院的事楊總才不會上心呢。”
找鐘笛訴苦的業主阿姨先是抱怨遠在國外的兒子不肯結婚，女兒找的對象不夠靠譜，老公整天待在俱樂部的棋牌室不著家,然後又吐槽隔壁帕金森業主半夜發瘋在走廊上發瘋,嘲諷歌舞團的老頭老太太們一把年紀爭奇鬥艷實在可笑……
“小鐘,你說就俱樂部那幾個歌舞團,吹起來天花亂墜……”
“您稍等。”鐘笛看見醫院擺渡車駛向門口，江老爺子被推著進了大廳,急忙趕過去幫來接診的醫生開門。
扶著江老爺子上了車後，江老爺子叮囑鐘笛道：“小鐘啊，我要是不行了,請你幫忙在社區給汪阿姨找個好下家，還有我那個孫子……”
鐘笛握了握老爺子的手,“您安心去社區醫院住著，肯定明天一早就舒坦了，放寬心。”
擺渡車駛離後,方才訴苦的業主阿姨湊上來問：“老爺子還惦記著撮合你跟他孫子呢？”
鐘笛笑笑,“老爺子心重。”
“阿姨說話直你別生氣,你瞧瞧你待了這麽些年了，怎麽偏巧都趕在這段時間給你介紹對象,這還不是因為看你升了主管，擡頭比管家說出去好聽了，可見這些人有多世俗。”
鐘笛挽著阿姨的胳膊把她送進電梯，“好啦，您放心，我心裏有數著呢。”
“有數就行，我可跟你說，男人和孩子統統靠不住的，好好幹工作，升職加薪……以後養只狗都比結婚生孩子強。”
“好呢。晚安阿姨。”
江老爺子入院安頓好後，淩程順路去探望一眼。
老爺子對淩程說：“我是不中用了，怕是活不到四世同堂了。聽你外公說你十分孝順，那你可得早早把自己定下來，早點添個重孫給他熱鬧熱鬧。”
“好嘞。”
“瞧瞧人家小淩多精神，一點也不像我們家正昀。”老爺子對汪阿姨說道，“你說他跟小鐘怎麽就楞是沒戲呢，我看著明明是哪裏都般配。“
又看向淩程：“淩程，你說是吧。”
淩程掃一眼老爺子的心電圖，應聲道：“般配般配，特別般配。”
“沒事你多跟正昀交流交流，教教他如何追女孩子。”
“好的。”淩程乖巧答話。
離開醫院去到服務臺，小左正好在門口停車。淩程上前去跟小左打招呼，兩人一起刷卡進大廳。
鐘笛關好休息室和會議室的燈出來，看見淩程和小左並肩而來，不明就裏想到赤道和北極。
淩程：“走啊，上樓去。”
鐘笛：“你們倆先上去，我去B1送個血糖儀。”
淩程不懂她有什麽可逃避，竟然說起謊來了。今天B區剛向醫院申請新增血糖儀，要明天才能到位。
小左：“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不用，你們快上去給她們幫忙吧。”
小左和淩程進了電梯，小左主動拉開話匣子，“小鐘姐以前也是這樣的性格嗎？”
“以前？多久以前？”
“你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十年前就在一起了，我們是彼此的初戀。”
小左“哇”一聲，“那你跟小鐘姐在一起時比我現在的年紀還小，難怪小鐘姐總會下意識對比我們倆的態度。”
“對比？”淩程的眉心起了褶皺。
小左不多解釋，聳聳肩膀：“希望我沒有很差勁吧。”
淩程心中冷笑。
他已經是被她打入監牢的前男友，她何苦還要拉他出來現身說法，將他的年少輕狂當作經驗教訓，去調教身邊的新人。
他無法以正確的心態去看小左得意又自信的狀態。
敢情他這位黑心初戀是在認認真真玩養成，想要塑造一個完美男友，彌補過去戀愛中的缺失，實現她心中理想的戀愛狀態。
淩程記起分手前，鐘笛說過一句狠狠刺傷他的話。
她說她最討厭他的聰明和傲慢，他的聰明全部用在別人身上，傲慢都留給了她。
小左看起來一點也不聰明，他身上的純和鈍簡直不要太符合她的期待。
人也似乎並不傲慢。
他能跟自己這位前男友聊這麽走心的話題，可見要麽心胸寬廣，要麽腦幹缺失。
他多大了來著？23？
才23嗎！
淩程又回想他剛才這幾句話，細細去品，不禁品出點深層次的東西。
他頓悟，這家夥或許不是不聰明，而是太聰明，甚至是頗有心機。
淩程明明聽康體部的人說，這孩子還沒跟他們承認他跟鐘笛的戀愛關系。
他以為是小年輕臉皮薄不好意思，現在看或許不是不好意思，是還沒有戀愛的名義。
鐘笛沒有去送血糖儀，她去帕金森業主家做了個回訪。她逃避只是覺得尷尬。
她特別不想看見淩程臉上欠揍的神情，怕他那張懂得氣人的嘴誤傷，也怕自己忍不住跟他鬥嘴。
走到525門口，聽見裏面好熱鬧。鐘笛正在想自己按下的門鈴聲能不能被他們聽到，淩程小跑著過來開了門。
鐘笛在門口自己找了拖鞋換上，淩程一副閑適的狀態倚在一邊打量她。
她問：“你怎麽不去幫忙？”
淩程錯開身體讓她欣賞小左賢惠的樣子，挑一下眉毛，意思是年輕人愛表現就讓他表現好了。
鐘笛去洗手間洗了個手，紮進廚房。
“你去休息吧，小左什麽都會做。”吳萱萱說完又對小左一頓猛誇。
鐘笛竟不知道小左還有做飯這個技能，看了會他的架勢，的確像是個熟練工。
鐘笛仍是走到砧板前幫忙切吳萱萱切到一半的土豆，讓吳萱萱去休息。
吳萱萱把廚房留給二人，去到客廳。袁夢潔仍在看餘老師年輕時的照片，淩程和餘湘站在鋼琴旁聊天，似乎在聊他們學樂器的舊歷史。
待淩程發現吳萱萱後，吳萱萱沒忍住調侃他：“我以為你就會鋼琴呢，沒想到還會吹笛子。”
餘湘笑：“他吹的簡直不要太好。”
“要不是你沒帶笛子，真想讓你現在就來一段。”
淩程剛要接話，聽見從廚房傳開鐘笛的一聲“啊”，音色稍顯尖銳。
旁人都還來不及反應，淩程人已經跑到廚房裏面。
“怎麽了？”
鐘笛已經用紙巾按住被切破的手指，“不嚴重，只是嚇到了。”
刀刃是順著指甲滑下去的，她險些以為她會損傷一整片指甲。
但很幸運，只是削去了一小層甲膜，尖端的肉帶去一點點，出了微量的血。
大家確認沒什麽大事之後，袁夢潔把鐘笛推出廚房，“還是讓我們年輕人來吧。”
鐘笛去洗手間洗手，想著會很快，就借著外面的亮光，沒開洗手間的燈。
啪一聲，燈突然被打開，被照亮的鐘笛側頭，淩程找餘湘拿了個創口貼站在門口。
兩人視線相接，鐘笛立刻把傷口送到淩程近處讓他看了下，說：“就這麽一點點破皮，用不著。”
淩程靠近，把她迅速收回的手拿起來，在強光之下看那個小小的傷口，雖不深，但正在指尖最高點，非常容易碰疼。
“貼著吧。”淩程撕開創口貼。
“真不用。”
“你拿我跟他比了？”淩程用力握住她受傷的那只手，言語行動都令她動作慢了下來。
“既然要比，那你得公平一點，別總拿我的壞跟人家好的地方比。除此之外你還得平衡一些客觀因素，他們這一代的小孩跟咱們那會兒也不一樣……”
“我自己貼。”鐘笛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又想把創口貼搶回來。
淩程沒有松開。
“血流出來了。”鐘笛的小拇指用力，嵌進淩程的掌心提醒他。
淩程看著往外滲出的小血滴，松了些力道，問她：“疼嗎？”
然後俯身，輕輕吹拂她的傷口。
鐘笛繃住自己和腦神經。
“確定戀愛關系了？”淩程細致地把創可貼一點點貼好，“看著不像。”
鐘笛抽回手想走。
“我們那會兒多膩歪啊，擱哪兒都能親起來……”
“那是你不要臉！”鐘笛終是忍不住，一腳踢在淩程的小腿脛骨上。
淩程紋絲不動，因為她沒敢用力。
還是有些痛感，淩程故意蹙起眉心，“都不是我女朋友了，卻還要欺負我，鐘笛，你總是喜歡欺負我。”
“滾開。”鐘笛想要推開淩程離開這個詭異的環境。
淩程卻靠近，低頭，一口咬在她露出來的脖頸上，邊咬，擡起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又關了燈。
渾濁的氣息繞在她的耳邊，“憑什麽只能你欺負我，要疼一起疼……”
話落，牙齒卻不再用力，唇瓣覆上紅印而不是齒印，輕輕親吻。
昏暗的光線下，一切都秘不可聞。
吻完淩程站直身體，錯開身位，將鐘笛溫柔地推了出去。
“好了，去談你的戀愛吧。極端地往前走，自欺欺人，騙人騙己。”
待鐘笛的身影消失後，他打開燈，反手觸了觸後背，對著鏡子掀開襯衫，她的指印果真留在上面。
她比他狠戾和無情多了。
吳萱萱看見鐘笛從洗手間出來後拆掉了發髻。緊接著淩程也走了過來。
兩人的神色未有任何異樣，但淩程落座時指腹不動聲色刮蹭了下下唇，讓吳萱萱覺察出一絲絲不對勁。
餘湘接完一通電話回來，約鐘笛明天晚上去翡翠湖餐廳吃飯。
“我那個為弟弟操碎心的大侄子把我小侄子給帶來了，我是真拗不過，鐘笛，你就勉強去見見吧。”
“蘇主任把他弟弟帶來跟鐘笛相親？”吳萱萱問。
“應該是這個意思。”
吳萱萱當即看向淩程。
淩程蹙眉：“那置小左於何地？”
吳萱萱“噗”一聲，又看鐘笛，鐘笛雖然沒有翻白眼，但吳萱萱總覺得她的白眼正在她的頭頂。
-
吃飽喝足收拾完，一行人離開525，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
淩程按照餘湘的叮囑，把沒來得及吃的一些瓜果搬到後備箱，準備帶去給外公。
袁夢潔問淩程：“這麽晚還回南陵？”
吳萱萱說給他開間體驗房得了。
“晚上車少，路好開。明早給你們帶早餐。”淩程又叫住鐘笛，“你等一下，我有個東西要給你，在我辦公室。”
“什麽東西？”鐘笛只想快點走。
吳萱萱和袁夢潔已經大步先走，小左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鐘笛皺眉，又問一遍：“什麽東西？”
“上次你被我扯壞的裙子，我給你縫好了。”淩程真討厭她對自己皺眉，說話語氣也變得焦躁。
“縫……你給我縫裙子？”簡直有病。
“騙你的，我給你買了條新的。”
“你退了吧，你給了我那麽多錢，我自己可以買。”
她真是時時刻刻都想提醒她自己，她拿了三十萬結束了這一切。
淩程垂眸：“三十萬很多嘛，我欠你的難道不是更多？一條裙子而已。他們能送你禮物，我不行嗎？前男友就沒有資格重新成為你的選項嗎？”
“再見。”
鐘笛剛說完再見，大廳裏突然傳來警報聲，她立刻就返回大廳。
淩程跟進去，值班的管家慌張地對鐘笛說：“是312的業主，他又發病了，說有鬼，好像是拿刀傷了人。”
“快通知安保。”淩程說完拿出手機打給醫院，看見鐘笛急急地拿著急救箱往電梯裏趕，一把拉住她，“一起去。”
剛出三樓電梯，鐘笛和淩程就聽見那位身患帕金森的患者嘴裏大叫著誰在害他，他又要殺死誰。
鐘笛快速往前跑，淩程再次拉住她，將她護在身後。
“小鐘，小淩，你們快看看他呀。”說話的阿姨捂著自己流血的手臂，臉上汗珠和淚珠混合在一起。
“阿姨您先過來。”淩程示意這位阿姨往他身後走，然後他慢慢靠近拿刀的患者，“叔叔，您小孫子是叫豆豆對吧，我剛剛上來的時候看見他在樓下踢球呢，他還說要等爺爺跟他一起踢。”
“豆豆……”
“他好久沒來看過您了，您不想他嗎？您拿著刀，他看見後會嚇到的。”
咣當一聲，患者手裏的刀驟然落了地。
鐘笛在幾步之外給阿姨止血，餘光看見淩程快速撿起了地上的刀，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定。
“要不是他總是發病，豆豆也不會不敢來看他。”阿姨放聲大哭。
鐘笛正耐心安慰，醫護和安保們都趕到。她把受傷的阿姨移交給醫生，“沒傷到動脈，但傷口很深，大概有五公分。”
扭過頭，她看見淩程也在對醫生細致交代，視線又落在他被血染臟的衣袖上，他剛剛扶著患者又說了好幾句穩定他情緒的話。
淩程交代完，目光與鐘笛相交，他大步走過去朝她伸手，想拉她起來。
看見伸出去的手掌上有血，又縮回來，用另一只手攙起她的胳膊。
鐘笛勉強站起來，立刻靠在墻壁上。
“腿麻了？”淩程問她。
“嗯。”
“害怕嗎？”
“還好。”
“那你……擔心我嗎？”
鐘笛抿著唇，沒接話。過了一會兒，問他：“你怎麽知道他的小孫子叫豆豆？”
幾次回訪兩位老人都沒提過孫子的名字。
“你記錄裏有。”
“嗯？”
淩程又說：“鐘主管工作很認真，就是身體素質有點差。”
“哪有啊。”
淩程扶住她往前走，“走吧，去洗洗，你身上也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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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萱萱和袁夢潔先上樓，進了電梯，正巧碰到江老爺子被保姆阿姨用輪椅推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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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渡車叫了嗎？”吳萱萱問。
保姆阿姨說楊皓月全部都安排好了。
電梯門關上，袁夢潔小聲對吳萱萱說：“其他業主這些叫車聯系醫院的事楊總才不會上心呢。”
找鐘笛訴苦的業主阿姨先是抱怨遠在國外的兒子不肯結婚，女兒找的對象不夠靠譜，老公整天待在俱樂部的棋牌室不著家,然後又吐槽隔壁帕金森業主半夜發瘋在走廊上發瘋,嘲諷歌舞團的老頭老太太們一把年紀爭奇鬥艷實在可笑……
“小鐘,你說就俱樂部那幾個歌舞團,吹起來天花亂墜……”
“您稍等。”鐘笛看見醫院擺渡車駛向門口，江老爺子被推著進了大廳,急忙趕過去幫來接診的醫生開門。
扶著江老爺子上了車後，江老爺子叮囑鐘笛道：“小鐘啊，我要是不行了,請你幫忙在社區給汪阿姨找個好下家，還有我那個孫子……”
鐘笛握了握老爺子的手,“您安心去社區醫院住著，肯定明天一早就舒坦了，放寬心。”
擺渡車駛離後,方才訴苦的業主阿姨湊上來問：“老爺子還惦記著撮合你跟他孫子呢？”
鐘笛笑笑,“老爺子心重。”
“阿姨說話直你別生氣,你瞧瞧你待了這麽些年了，怎麽偏巧都趕在這段時間給你介紹對象,這還不是因為看你升了主管，擡頭比管家說出去好聽了，可見這些人有多世俗。”
鐘笛挽著阿姨的胳膊把她送進電梯，“好啦，您放心，我心裏有數著呢。”
“有數就行，我可跟你說，男人和孩子統統靠不住的，好好幹工作，升職加薪……以後養只狗都比結婚生孩子強。”
“好呢。晚安阿姨。”
江老爺子入院安頓好後，淩程順路去探望一眼。
老爺子對淩程說：“我是不中用了，怕是活不到四世同堂了。聽你外公說你十分孝順，那你可得早早把自己定下來，早點添個重孫給他熱鬧熱鬧。”
“好嘞。”
“瞧瞧人家小淩多精神，一點也不像我們家正昀。”老爺子對汪阿姨說道，“你說他跟小鐘怎麽就楞是沒戲呢，我看著明明是哪裏都般配。“
又看向淩程：“淩程，你說是吧。”
淩程掃一眼老爺子的心電圖，應聲道：“般配般配，特別般配。”
“沒事你多跟正昀交流交流，教教他如何追女孩子。”
“好的。”淩程乖巧答話。
離開醫院去到服務臺，小左正好在門口停車。淩程上前去跟小左打招呼，兩人一起刷卡進大廳。
鐘笛關好休息室和會議室的燈出來，看見淩程和小左並肩而來，不明就裏想到赤道和北極。
淩程：“走啊，上樓去。”
鐘笛：“你們倆先上去，我去B1送個血糖儀。”
淩程不懂她有什麽可逃避，竟然說起謊來了。今天B區剛向醫院申請新增血糖儀，要明天才能到位。
小左：“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不用，你們快上去給她們幫忙吧。”
小左和淩程進了電梯，小左主動拉開話匣子，“小鐘姐以前也是這樣的性格嗎？”
“以前？多久以前？”
“你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十年前就在一起了，我們是彼此的初戀。”
小左“哇”一聲，“那你跟小鐘姐在一起時比我現在的年紀還小，難怪小鐘姐總會下意識對比我們倆的態度。”
“對比？”淩程的眉心起了褶皺。
小左不多解釋，聳聳肩膀：“希望我沒有很差勁吧。”
淩程心中冷笑。
他已經是被她打入監牢的前男友，她何苦還要拉他出來現身說法，將他的年少輕狂當作經驗教訓，去調教身邊的新人。
他無法以正確的心態去看小左得意又自信的狀態。
敢情他這位黑心初戀是在認認真真玩養成，想要塑造一個完美男友，彌補過去戀愛中的缺失，實現她心中理想的戀愛狀態。
淩程記起分手前，鐘笛說過一句狠狠刺傷他的話。
她說她最討厭他的聰明和傲慢，他的聰明全部用在別人身上，傲慢都留給了她。
小左看起來一點也不聰明，他身上的純和鈍簡直不要太符合她的期待。
人也似乎並不傲慢。
他能跟自己這位前男友聊這麽走心的話題，可見要麽心胸寬廣，要麽腦幹缺失。
他多大了來著？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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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程又回想他剛才這幾句話，細細去品，不禁品出點深層次的東西。
他頓悟，這家夥或許不是不聰明，而是太聰明，甚至是頗有心機。
淩程明明聽康體部的人說，這孩子還沒跟他們承認他跟鐘笛的戀愛關系。
他以為是小年輕臉皮薄不好意思，現在看或許不是不好意思，是還沒有戀愛的名義。
鐘笛沒有去送血糖儀，她去帕金森業主家做了個回訪。她逃避只是覺得尷尬。
她特別不想看見淩程臉上欠揍的神情，怕他那張懂得氣人的嘴誤傷，也怕自己忍不住跟他鬥嘴。
走到525門口，聽見裏面好熱鬧。鐘笛正在想自己按下的門鈴聲能不能被他們聽到，淩程小跑著過來開了門。
鐘笛在門口自己找了拖鞋換上，淩程一副閑適的狀態倚在一邊打量她。
她問：“你怎麽不去幫忙？”
淩程錯開身體讓她欣賞小左賢惠的樣子，挑一下眉毛，意思是年輕人愛表現就讓他表現好了。
鐘笛去洗手間洗了個手，紮進廚房。
“你去休息吧，小左什麽都會做。”吳萱萱說完又對小左一頓猛誇。
鐘笛竟不知道小左還有做飯這個技能，看了會他的架勢，的確像是個熟練工。
鐘笛仍是走到砧板前幫忙切吳萱萱切到一半的土豆，讓吳萱萱去休息。
吳萱萱把廚房留給二人，去到客廳。袁夢潔仍在看餘老師年輕時的照片，淩程和餘湘站在鋼琴旁聊天，似乎在聊他們學樂器的舊歷史。
待淩程發現吳萱萱後，吳萱萱沒忍住調侃他：“我以為你就會鋼琴呢，沒想到還會吹笛子。”
餘湘笑：“他吹的簡直不要太好。”
“要不是你沒帶笛子，真想讓你現在就來一段。”
淩程剛要接話，聽見從廚房傳開鐘笛的一聲“啊”，音色稍顯尖銳。
旁人都還來不及反應，淩程人已經跑到廚房裏面。
“怎麽了？”
鐘笛已經用紙巾按住被切破的手指，“不嚴重，只是嚇到了。”
刀刃是順著指甲滑下去的，她險些以為她會損傷一整片指甲。
但很幸運，只是削去了一小層甲膜，尖端的肉帶去一點點，出了微量的血。
大家確認沒什麽大事之後，袁夢潔把鐘笛推出廚房，“還是讓我們年輕人來吧。”
鐘笛去洗手間洗手，想著會很快，就借著外面的亮光，沒開洗手間的燈。
啪一聲，燈突然被打開，被照亮的鐘笛側頭，淩程找餘湘拿了個創口貼站在門口。
兩人視線相接，鐘笛立刻把傷口送到淩程近處讓他看了下，說：“就這麽一點點破皮，用不著。”
淩程靠近，把她迅速收回的手拿起來，在強光之下看那個小小的傷口，雖不深，但正在指尖最高點，非常容易碰疼。
“貼著吧。”淩程撕開創口貼。
“真不用。”
“你拿我跟他比了？”淩程用力握住她受傷的那只手，言語行動都令她動作慢了下來。
“既然要比，那你得公平一點，別總拿我的壞跟人家好的地方比。除此之外你還得平衡一些客觀因素，他們這一代的小孩跟咱們那會兒也不一樣……”
“我自己貼。”鐘笛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又想把創口貼搶回來。
淩程沒有松開。
“血流出來了。”鐘笛的小拇指用力，嵌進淩程的掌心提醒他。
淩程看著往外滲出的小血滴，松了些力道，問她：“疼嗎？”
然後俯身，輕輕吹拂她的傷口。
鐘笛繃住自己和腦神經。
“確定戀愛關系了？”淩程細致地把創可貼一點點貼好，“看著不像。”
鐘笛抽回手想走。
“我們那會兒多膩歪啊，擱哪兒都能親起來……”
“那是你不要臉！”鐘笛終是忍不住，一腳踢在淩程的小腿脛骨上。
淩程紋絲不動，因為她沒敢用力。
還是有些痛感，淩程故意蹙起眉心，“都不是我女朋友了，卻還要欺負我，鐘笛，你總是喜歡欺負我。”
“滾開。”鐘笛想要推開淩程離開這個詭異的環境。
淩程卻靠近，低頭，一口咬在她露出來的脖頸上，邊咬，擡起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又關了燈。
渾濁的氣息繞在她的耳邊，“憑什麽只能你欺負我，要疼一起疼……”
話落，牙齒卻不再用力，唇瓣覆上紅印而不是齒印，輕輕親吻。
昏暗的光線下，一切都秘不可聞。
吻完淩程站直身體，錯開身位，將鐘笛溫柔地推了出去。
“好了，去談你的戀愛吧。極端地往前走，自欺欺人，騙人騙己。”
待鐘笛的身影消失後，他打開燈，反手觸了觸後背，對著鏡子掀開襯衫，她的指印果真留在上面。
她比他狠戾和無情多了。
吳萱萱看見鐘笛從洗手間出來後拆掉了發髻。緊接著淩程也走了過來。
兩人的神色未有任何異樣，但淩程落座時指腹不動聲色刮蹭了下下唇，讓吳萱萱覺察出一絲絲不對勁。
餘湘接完一通電話回來，約鐘笛明天晚上去翡翠湖餐廳吃飯。
“我那個為弟弟操碎心的大侄子把我小侄子給帶來了，我是真拗不過，鐘笛，你就勉強去見見吧。”
“蘇主任把他弟弟帶來跟鐘笛相親？”吳萱萱問。
“應該是這個意思。”
吳萱萱當即看向淩程。
淩程蹙眉：“那置小左於何地？”
吳萱萱“噗”一聲，又看鐘笛，鐘笛雖然沒有翻白眼，但吳萱萱總覺得她的白眼正在她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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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收拾完，一行人離開525，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
淩程按照餘湘的叮囑，把沒來得及吃的一些瓜果搬到後備箱，準備帶去給外公。
袁夢潔問淩程：“這麽晚還回南陵？”
吳萱萱說給他開間體驗房得了。
“晚上車少，路好開。明早給你們帶早餐。”淩程又叫住鐘笛，“你等一下，我有個東西要給你，在我辦公室。”
“什麽東西？”鐘笛只想快點走。
吳萱萱和袁夢潔已經大步先走，小左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鐘笛皺眉，又問一遍：“什麽東西？”
“上次你被我扯壞的裙子，我給你縫好了。”淩程真討厭她對自己皺眉，說話語氣也變得焦躁。
“縫……你給我縫裙子？”簡直有病。
“騙你的，我給你買了條新的。”
“你退了吧，你給了我那麽多錢，我自己可以買。”
她真是時時刻刻都想提醒她自己，她拿了三十萬結束了這一切。
淩程垂眸：“三十萬很多嘛，我欠你的難道不是更多？一條裙子而已。他們能送你禮物，我不行嗎？前男友就沒有資格重新成為你的選項嗎？”
“再見。”
鐘笛剛說完再見，大廳裏突然傳來警報聲，她立刻就返回大廳。
淩程跟進去，值班的管家慌張地對鐘笛說：“是312的業主，他又發病了，說有鬼，好像是拿刀傷了人。”
“快通知安保。”淩程說完拿出手機打給醫院，看見鐘笛急急地拿著急救箱往電梯裏趕，一把拉住她，“一起去。”
剛出三樓電梯，鐘笛和淩程就聽見那位身患帕金森的患者嘴裏大叫著誰在害他，他又要殺死誰。
鐘笛快速往前跑，淩程再次拉住她，將她護在身後。
“小鐘，小淩，你們快看看他呀。”說話的阿姨捂著自己流血的手臂，臉上汗珠和淚珠混合在一起。
“阿姨您先過來。”淩程示意這位阿姨往他身後走，然後他慢慢靠近拿刀的患者，“叔叔，您小孫子是叫豆豆對吧，我剛剛上來的時候看見他在樓下踢球呢，他還說要等爺爺跟他一起踢。”
“豆豆……”
“他好久沒來看過您了，您不想他嗎？您拿著刀，他看見後會嚇到的。”
咣當一聲，患者手裏的刀驟然落了地。
鐘笛在幾步之外給阿姨止血，餘光看見淩程快速撿起了地上的刀，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定。
“要不是他總是發病，豆豆也不會不敢來看他。”阿姨放聲大哭。
鐘笛正耐心安慰，醫護和安保們都趕到。她把受傷的阿姨移交給醫生，“沒傷到動脈，但傷口很深，大概有五公分。”
扭過頭，她看見淩程也在對醫生細致交代，視線又落在他被血染臟的衣袖上，他剛剛扶著患者又說了好幾句穩定他情緒的話。
淩程交代完，目光與鐘笛相交，他大步走過去朝她伸手，想拉她起來。
看見伸出去的手掌上有血，又縮回來，用另一只手攙起她的胳膊。
鐘笛勉強站起來，立刻靠在墻壁上。
“腿麻了？”淩程問她。
“嗯。”
“害怕嗎？”
“還好。”
“那你……擔心我嗎？”
鐘笛抿著唇，沒接話。過了一會兒，問他：“你怎麽知道他的小孫子叫豆豆？”
幾次回訪兩位老人都沒提過孫子的名字。
“你記錄裏有。”
“嗯？”
淩程又說：“鐘主管工作很認真，就是身體素質有點差。”
“哪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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