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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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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無邪

暮春時節的晚風還有些涼,牧野被風吹之後頓時清醒不少,他扶著微醺的魏西川,站在飯店門口的樹下。

魏西川拍了拍他的手,“我下一部電影講打擊人口拐賣犯罪的,男主是個警察,你有沒有興趣?”

聞言,牧野倒是有些驚訝,魏西川的作品大多是純愛或者年代片,少有這種現實主義的題材。

“好啊,到時候我一定認真準備,爭取不讓您失望。”

魏西川擺擺手,“我就定了,你把檔期給我空出來。”

“大概是多久?”

“明年這時候吧,你拍完那部古偶,還可以再接一部片子或者綜藝,但是時間一定要空出來,上邊也有要求的。”

聽說是上邊的要求,牧野便果斷地說好。

魏西川長長地嘆了口氣,“牧野,你真的是這個圈子裏難得幹凈的人,拍《鏡花水月》的時候我真的很看好你,可是晨希說和蕭堯的對手戲更有感覺。你知道的,當時她剛出道就奪得了金像的影後,資本捧她,而且當時蕭堯也有投資人捧他,我也不是什麽聖人,就只能在合理的範圍內選擇了蕭堯。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才是那個角色的最佳人選,一直想彌補這個遺憾,但誰能想到這些年一直和你錯過,這次你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彌補這個遺憾。”

自從父親犧牲後,牧野一直覺得自己的抗打擊能力一下子提升了到不可思議的高度,但當魏西川說出當年的真相時,他竟然震驚得半天都說不出話,心跳到了嗓子眼,身體都有些止不住地發抖。

“冷啊?”魏西川感覺到他指尖微顫,關心地問道。

“您這麽說,我有點激動。”他勉強笑道。

“說起來,真的很感謝晨希,當時我們能支付的片酬就只有三十萬,我又沒什麽名氣,隨便一個明星都請不起,來試鏡的那些人又都不行,當時差點讓制片人上了,還是晨希就給我推薦你,我也打算死馬當活馬醫了,沒想到你小子真的能成。”

三十萬?有那麽多?

“片酬到賬的時候,我都沒想到我有這麽多。”牧野勉強笑道,“其實我也很世俗的。”

聞言,魏西川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喜歡你這種世俗,好了,我也不留你了,早點回去休息,我剛才給你說的事,你要放在心上。”

他嗯了一聲,笑著與魏西川告別,魏西川上了車,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陳立貞見魏西川走了,忙從車裏過來,見他沈著一張臉,有些擔心地問:“怎麽了?”

他轉眼看著陳立貞,想著當年的那件事她一定知道,他們全都知道,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回橫店的路上,陳立貞讓他休息一會兒,可他哪裏睡得著?

三十萬的片酬,到他手中十萬不到,藍晨希告訴他,扣了稅就只剩這些了,他當時還感激得不行。說起來,當時他們一起參加電影節,她穿的那條裙子,好像就是二十幾萬。

他還感慨太貴,她委屈巴巴地說,沒名氣的演員,人家都不借衣服,只能自己買,她提名了最佳女主,咬緊牙關都要買。他還鼓勵她,以後大紅大紫了,有的是人求她穿他們的衣服。

現在想起那些話,還真是可笑。不過,他的話也說得準,現在那些小品牌,恨不得包攬藍晨希的衣櫃。

他知道藍晨希為了擺脫那個重組家庭,在事業上一直都有野心,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她成功路上的墊腳石,還是用完就扔的那種。

他一直以為,自己一直活在蕭堯的陰影下,是因為自己是半路出家,是因為自己技不如人,是公司要捧第一次登上大銀幕就捧回最佳男配的蕭堯。

原來,這一切,從一開始就被置換過了,操盤手還是他最信任的人。

蕭堯試選秀出道的,在拍《鏡花水月》之前就很有名氣了,和他搭戲演情侶,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所以藍晨希選擇他明智之舉。

牧野還記得《鏡花水月》上映之前,公司就開始暗戳戳地炒蕭堯與藍晨希二人師兄妹感情深,電影上映期間,花絮一個接一個地放出來,將同門之情炒得暧昧不清,什麽愛你就是走你走過的路、什麽相約頂峰相見的的話題更是一個接一個,看得牧野都忍不住問藍晨希,是不是真的對蕭堯有感情。

她當時還笑他說,這些事你也當真?

他確實沒有當真,現在想起來,是自己天真。這麽拙劣的算計,他應該早就看看出來的。

正想著,手機響了兩聲,點開是黎青柚給他發消息,問他吃沒吃飯,要回來了嗎?

看到這條消息,他頓時心酸得不行,“我想你了。”

黎青柚看到這句話,心頭猛然一跳,頓時興奮得在床上扭來扭去,哎呀鬼叫半天,稍微冷靜下來才回他消息,可打字的時候手都有些抖,“還有多久到?”

“四十分鐘,你等我。”

黎青柚給他回了個狗頭,“陳立貞跟著的,你也敢來哦。”

“管她跟不跟。”

“不愧是我哥哥,有脾氣。”

牧野笑了笑,“等我。”

“洗白白擦香香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回了她一個狗頭。

陳立貞見他抱著手機傻笑,總算是松了口氣,他上車之後就一言不發,她還以為是和魏西川談崩了。

“什麽事?這麽開心?”她笑著問。

“有人給我發了個笑話。”

“誰?”

“這你也要問?”牧野一臉莫名地看著她。

陳立貞:“……”

自討沒趣!

回到酒店已經十一點多了,陳立貞讓牧野早點休息,他嗯了一聲,轉身走了。陳立貞準備和小陶將就一晚上,剛準備走,就看見牧野朝他房間的反方向走去,她生怕是牧野喝多記錯了方向,忙喊他:“走錯了。”

牧野回頭看了她一眼,擡手就敲門。

陳立貞:“!”

這要是哪個女演員的房間,出門見是他,還一身酒氣,怕不得嚇得魂飛魄散!

她慌忙跑過去,準備把人拉走,門就從裏邊打開了。

陳立貞:“!”

我要怎麽編?

“思周老師,牧野他喝多了,敲錯門了,不好意思。”她一臉尬笑,希望黎青柚能夠理解。

黎青柚看到牧野亦是一楞,心說這未免也太勇了一點,陳立貞還在旁邊呢,喝多了?那就順著話敷衍過去。

“啊……沒事……”

話還未說完,牧野就一把將她攬進懷中,緊緊抱著她,“我想你了寶貝兒……”

黎青柚:“!?”

陳立貞更是:“!!!???”

誰來告訴她,這特麽是怎麽一回事啊?喝多了敲錯門也就算了,還抱著人家姑娘撒酒瘋,救命啊!誰能來告訴她該怎麽辦?

陳立貞看著黎青柚,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黎青柚亦是一臉僵硬地看著陳立貞,又拍了拍牧野,裝作受到驚嚇的樣子,“你還好吧?”

“不好。”他果斷道。

說著擁著黎青柚進屋,嘭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陳立貞再次:“!!!???”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誰來告訴我這是什麽狀況?

小陶!那死丫頭一定知道什麽?

她不敢敲門,怕引起更多的麻煩,就只得氣勢洶洶地去找小陶。

而房間內,牧野一把將黎青柚抱起來放在床上,親了親她的額頭,“等我洗個澡。”

黎青柚亦是一臉狀況外,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一會兒牧野就洗好出來了,裹著條浴巾鉆進她的被子裏,討好地蹭她的脖子,“那個牙刷真難用。”

黎青柚:“……”

酒店一次性的能有多好用?

“你今天是怎麽了?那邊不順利?”黎青柚看著他,一臉疑惑地道。

“還算順利。”

“那你這是怎麽了?”

他嘆了口氣,想了想才開口:“和貞姐有點矛盾。”

藍晨希做的那些事不能告訴她,如果她知道,不揚了藍晨希他都不信。雖然被藍晨希如此算計,但事情過去多年,與藍晨希的恩與怨,早就算不清了,他也不想去理這些舊賬。只是從此以往,劃清界限,

“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氣她?”黎青柚捏了捏他的鼻子,一臉好笑地看著他,“你幼不幼稚?”

預防針也不打,直接當著陳立貞的面,進了她的屋,報覆了陳立貞爽的是他,慘的是小陶,陳立貞估計現在在興師問罪。

“你得給小陶加工資,她今晚估計過得很慘。”她笑道。

聞言,牧野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這麽好的老板娘啊?”

“那可不?”她一臉驕傲地看著他。

他笑著將她重新擁入懷中,感慨道:“黎青柚,遇見你真的是我三生有幸。”

從小到大,滿心滿眼都是他,小時候為他打架拼命,分開十二年再見,為他散盡家財,只為他能有個光明的前程。從來沒有過計較與算計,那顆心那份情,他甚至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黎青柚聽著,直覺告訴他牧野今晚絕對遇到事了,但他此刻情緒上頭,不是發問的好時機,便沒有說什麽,而是緊緊地抱住他,“我遇見你也是啊。”

從她出生就照顧她,包容她所有的任性與無理取鬧,她要什麽就是什麽,從來沒有說過一句不,重逢她故意裝不認識,他也溫柔耐心地陪她演,最後怕她被陳文輝騙,轉身就把人揚了。

分開十二年,他們之於彼此,還是那個幹凈無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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