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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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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大學之前,魏青嶼幾乎很少出現在陳昭昭的生活當中。

上一輩的那些感情糾葛她不是十分清楚,大概知道的是她出生時,陳茹錦才二十歲,而魏青嶼已經三十多歲,是十分有名氣的畫家。

當時的他並沒有安定下來的打算,一直沒有給這對母女名份。

陳茹錦帶著陳昭昭不明不白跟了魏青嶼將近一年,最後因魏青嶼愛上其他女人而分開。

分開數年,兩人各自交往了好幾位前任,又在陳昭昭大學時舊情覆燃,重新走到一起。

這些年當中,魏青嶼一直有給撫養費,卻很少能抽時間來看她。

最開始大概是一年一次,後來陳昭昭大了一點,因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不肯再見他,兩人要好幾年才見一次,一直到現在,或許是年紀大了,又是唯一的孩子,魏青嶼對陳昭昭,倒開始有了一些父愛。

只是多年的隔閡,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陳昭昭總是無法在心理上完全把魏青嶼當成父親來看待。

而她的各種檔案上,父親那一欄,一直是空白的。

導師會知道他們的關系,還是因為某種機緣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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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位早兩天已經回國,陳茹錦還打電話給陳昭昭,說給她帶了禮物,讓她過去拿。陳昭昭不太想見魏青嶼,一直拖到現在。

只是今天,她不得不厚著臉皮去找魏青嶼。

陳昭昭不確定以魏青嶼現在的地位,是否有能力幫她。

或者要動用他身後的力量?

陳昭昭從來沒有去過爺爺奶奶家,只聽陳茹錦提過,應該是一個很大的家族,頗有勢力,魏青嶼崇尚自由,是那個家族裏的“叛徒”,連他自己,都很少回老家,陳昭昭更是不用說,甚至魏家都可能不知道有陳昭昭這個人。

因為這些,陳昭昭心裏其實並不是十分有底氣,不確定魏青嶼是否會願意為了她向家族低頭。

臨近傍晚時分,陳昭昭到了魏青嶼的住處。

常年照顧他們的那位阿姨正在做飯,手上還拿著鍋鏟,給陳昭昭開門時,略微有點驚訝。

“陳小姐沒說昭昭你要過來啊。我再去加兩個菜。”

陳昭昭不想給對方添麻煩,忙道:“不用了,我過來拿了東西,馬上就走,不用準備我的飯。我爸我媽呢?”

阿姨說:“魏先生出門了,說是要過兩天才能回來,陳小姐在畫室。我去叫她?”

陳昭昭聽到魏青嶼不在家時楞了一下。無意識的問了句“他去哪裏了”,問完又覺得自己問錯了人,這位阿姨未必知道。

果然阿姨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魏先生交待過,這幾天都不用準備他的飯。”

陳昭昭忽然間覺得很累,無力地“嗯”了一聲。

“我去看看我媽。”

魏青嶼如果在家,她厚著臉皮求助,也就求了。

可是他不在家,要打電話跟他說這件事,勢必還要打亂他的計劃,甚至讓他跟家裏低頭,陳昭昭沒有底氣,害怕魏青嶼會嫌她麻煩。

見到陳茹錦時,陳昭昭打消了求助的念頭。

她坐在床邊,看著陳茹錦拿了大大小小幾個盒子出來,堆到床頭櫃上。

陳茹錦重重呼了口氣,笑道:“出去一趟,稍微看到像樣一點的東西,老魏就說“這個適合昭昭”,‘那個也適合昭昭’,要不是我攔著,可能要搬一座山回來。看看,有沒有哪樣比較喜歡?”

以陳茹錦的性格,倒不會主動往魏青嶼臉上貼金,只是陳昭昭實在無法想象魏青嶼說這些話時的樣子。

他不算嚴肅,平時總是很溫和,可是這種溫和裏,往往帶著幾分疏離,讓人無法親近。

早幾年在南溪,甄文漢對她也十分好,可是陳昭昭也沒辦法從他身上找到父親的感覺。

反倒是在那個破舊的小院子裏,躺在床上的陸魁,笑容特別慈祥,和陳昭昭想象中的父親完美重合。

陳昭昭隨手拿過一個盒子,打開。

裏面是一支淡玫瑰金的手表,憑牌子看,應該價值不菲。

“喜歡嗎?”

陳昭昭笑了笑;“喜歡。”

陳茹錦哈哈笑:“這支是我挑的噢。其他的也一起打開看看?”

陳昭昭依然淡淡笑著:“回去再看吧,我怕我哪樣都十分喜歡,你們會驕傲。”

陳茹錦哈哈笑,笑完了,說:“老魏出門了,我正好有點無聊,陪媽媽吃頓飯再走吧。”

陳昭昭:“好。”

心裏壓著事,陳昭昭沒吃多少就放下筷子。

“就吃這麽一點?”

陳昭昭笑了笑:“減肥呢。”

陳茹錦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兒,說:“你現在這樣挺好的,沒必要再折騰。身體還是最重要的。”

“嗯。”

陳昭昭回去時,手上沈甸甸的,心裏也沈甸甸的。

陳茹錦拿了一個大的袋子將所有禮物一股腦兒塞進去,遞給陳昭昭時還笑言她肯定要樂壞了。

陳昭昭勉強扯了下嘴角。

她的母親永遠樂觀天真,同時也十分粗枝大葉,完全不像一般人心中以為的母親那樣細心。

陳茹錦從來沒有真正考慮過自己的女兒想要什麽。開心她看不出,煩惱她也看不出,就像很多年前,年幼的陳昭昭被某一任保姆阿姨虐待時,她就完全沒有發現。

最後還是王子維的母親發現不對勁,將陳昭昭解救出來。

而今天,遇到麻煩時,過了最惶恐最不安的那個階段過後,陳昭昭發現自己沒辦法張口向他們求助。

他們是一家人,可是他們也是三個單獨的個體。

她拎著袋子下樓,坐進車裏時,心裏意外的變得十分坦然。

其實也沒什麽,哪怕不向魏青嶼求助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

俗話說“捉賊拿贓,捉奸在床”,既然要向學校舉報她破壞別人感情,肯定是口說無憑,總得有些什麽證據來證明。

她和陸澤清清白白的,完全沒有必要先亂了自己的陣腳。

只是第二天,陳昭昭就發現事情並不像她想的那麽樂觀。

學校派了兩個人來找她談話,表情都十分嚴肅,莫名讓陳昭昭有種被審訊的感覺。

還好導師陪在她身邊,給了陳昭昭一點微弱的支撐。

通過那兩人的詢問,陳昭昭確定被舉報的事,果然和陸澤有關。

她心裏坦坦蕩蕩,此時反倒鎮定下來,腦中飛快思考著,應該從哪些方法替自己澄清。

“莫名其妙因為這個被舉服,說句實話我特別意外,也很憤怒,不過我相信我們學校的各位領導肯定不會隨便冤枉自己學校的學生,讓學校的名譽受損,既然舉報我品行不端,我想問一下,舉報的人有提供證據嗎?就算是法官斷案,也是要憑證據來定罪名的,對吧?”

那兩位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位點了下頭。

“這個自然。就是因為對方提供了證據,學校的領導才不得不高度重視。”他從手裏的牛皮紙袋子裏拿了一張相片出來,推到陳昭昭面前,“陳昭昭同學,你看一下,上面這個女生應該是你吧?”

竟然真的有?!

陳昭昭是真的驚到了,忙接過相片。

相片不算清楚,感覺是從什麽地方截下來再放大處理過的。不過那上面的人,的確是她。

還有陸澤。

她歪著頭,靠在陸澤的肩上,好像是睡著了。她的一只手臂橫在陸澤身前,手握著陸澤的。

陳昭昭呆住了。

這是那次在高鐵的意外相遇,怎麽會被人拍下來?

不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親曾和陸澤這麽親密。

“據舉報的人說,這是某個視頻博主拍的視頻裏看到的,背景應該是今年五一時你去南溪參加同學回來。當時你是和這位叫陸澤的男生約好了一起回來的,對嗎?你們以前,是不是被人傳在一起過?舉報的人還提到,就在前一天晚上,同學聚會結束後,你們還因為某件事報過警,一起作了筆錄,所以那段時間,你們也是在一起的,對吧?當時陸澤並不是單身,身邊已經有個正在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在聚會前,陸澤有在眾人面前提過他已經有未婚妻這件事,也就是說,你是知道他當時並不是單身,那麽那一晚,你們為什麽會單獨在一起?對了,還有這張。”

他又遞了一張相片給陳昭昭,“這是從南溪回來後的某個晚上,陸澤從你住處離開時被拍到的,當時他離開時,已經是下半夜了,對吧?孤男寡女,我們不是說你們一定有什麽,只是這個時間點,的確容易讓人誤會,你說對吧?”

一連串的問題,把陳昭昭問懵了。

她茫然的看著另一張相片。

雨夜裏,朦朧的燈光下,陸澤微低著頭,正從她住的那個小區門口往外走。

雖然真相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可是陳昭昭沒辦法說一個“不是”或者“不對”。

她直挺挺地坐在那裏,想辯解,卻完全找不到方向。

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其實這些是你的私事。學校這麽大,這麽多人,我們也不敢說每一個地方都一塵不染。”另一個高一點的校領導說,“只是既然已經有人舉報到學校,我們就不得不嚴肅對待。當然,這些畢竟只是道德層面的東西,我們也是秉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原則,希望盡量將影響降低到最小。”

學校的意思是讓陳昭昭主動退學,這樣對大家都好。

陳昭昭沒有立即點頭,校方就給了她三天的時間來考慮。

導師問陳昭昭找了魏青嶼沒有,陳昭昭搖頭。

“那你快去找啊。我已經幫你爭取過,只是……”

陳昭昭明白“只是”後面的意思。

她能感覺到,對方是做了充分準備,一定要將她逼到退學才肯罷休。

然後呢,這就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嗎?

哪怕就算真如他們所說,她和陸澤真有“奸情”,為什麽最後要被“懲罰”的人只是她一個?

陸澤現在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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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昭對學業一向沒有多少熱情,就算真的退學,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她把這三天,當成了三天假來對待,早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後才懶洋洋起床,隨便吃一點東西,再回到床上繼續睡午覺。等到再次醒來時,外面已經是黃昏。

站在陽臺上看落日時,她忽然想到高考前那段時光。當時也很難受,只是有“高考”兩個字壓著,痛苦好像就被減輕了很多。

而現在,失去了目標之後,整個人都是空的,浮塵一樣,找不到落腳點。

第三天下午,陳昭昭開始收拾房間。

退學後就不住在這裏了,可以提前把東西收拾好。至於退學後,她打算先出去旅游,在外面呆一段時間,說不定碰到某個特別喜歡的地方,就幹脆在那裏定居算了。

這個想法莫名的有種鎮定作用,陳昭昭很長時間都沒有這麽輕松過。

正盤算著哪些東西可以掛到某魚上去賣時,導師忽然打電話過來。

還沒開口,陳昭昭就先聽到導師的笑聲。

“昭昭,沒事了。舉報的事,學校已經查清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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