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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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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元文謖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麽。“你若想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只是從此以後,元楚珺便死了。你不能再以這個身份活著,也不能擁有這個身份擁有的一切。”

這個身份擁有的一切?父皇、母親、舅舅舅母、青璇、所有兄弟姐妹……這都是這個身份才有的啊!

還有懿軒……

楚珺心底一個聲音在咆哮著呼喊:絕不放棄!絕不!

她在元文謖面前一叩首,“兒臣不會放棄。今日不會,以後也絕不會。”

元文謖長嘆一聲。“為君王絕不是一件得意事。但私心裏,除了小紗的孩子,旁的朕都不中意。所以因著這麽點私心,從沒問過你願不願,一直在把你往這條路推。今日,你終於走上了與朕一樣的路。”

元文謖緩緩道:“雖然自瑤谷回來你就沒少謀劃,但今日才是你真正在這條路上邁出了第一步。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要麽走到頭,要麽走到死,你可明白?”

楚珺心下凜然。

元文謖不許她猶豫分毫。“你可明白!”

楚珺一震,看著元文謖的眼睛,鄭重地道:“兒臣明白。”

元文謖才稍稍放緩語氣,“好。今日是開始,你卻也不必記住這個日子。因為,往後你還會做更多像今日這樣的事。一個普通的日子,沒必要記得那麽清楚。”

元文謖說的話句句殘酷,但楚珺知道自己無從反駁。這裏是一個與前世全然不同的世界,還按以前的方法行事,連一個普通人都做不好,更何況是一個帝王?自己死了就罷了,若因自己的愚蠢害死萬千無辜的人,重活一世還有什麽意義?

是時候拋棄過去所有的一切了。

楚珺泯去心中所有的情緒,“是,父皇。”

元文謖眼神向門口掃了一眼,楚珺用便知是孟德輝進來了。

元文謖道:“起來吧,暫不罰你。等最近事情過去了,再談處置。”

楚珺知道話是說給孟德輝聽的。“是,兒臣謝父皇寬宥。”她起身,側目瞥了孟德輝一眼,“父皇與本宮說話,孟大人如何不經傳召就進來了?”

孟德輝面上仍是毫無破綻的恭敬,“臣進宮侍疾,不敢片刻遠離。”

看來孟德輝是一定要聽父皇會對自己說什麽,若是提及兵符的事,也好先下手為強。

楚珺懶得跟他廢話。“那就委屈孟大人在一旁站下吧。”

元文謖也不與孟德輝多言,只對楚珺道:“珺兒,你來。”

楚珺前行幾步,在元文謖面前跪坐下。

“有北邊的消息來嗎?”

“回父皇,還不曾有。”

“還沒有?懿軒該到了吧?”

“回父皇,他到夏州府的時候,還送了信給兒臣,說一切都好。只是從那以後,就再沒有信送來了。”

“夏州?若朕沒記錯,夏州都護是沛國公世子段希晨?”

楚珺應道:“是,正是大舅父。”

“朕還記得,沛國公世子喜歡桂樹。聽說,沛國公府正堂前的那棵桂樹,就是應世子要求種下的。”

楚珺去過沛國公府,清楚地記得正堂前沒有桂樹。倒是南襄王府剛建好的時候,楚珺去過一次,那正堂前確有一棵桂樹。

楚珺暗暗記在心裏,表面上不動聲色,仍順著元文謖的話往下說,“是麽?兒臣去沛國公府上次數不多,竟是沒有註意呢。”

元文謖笑道:“那麽大一棵樹你都沒有註意,虧朕平日裏還多誇你心細。看來這一點你還不如你母親。當年你母親游歷楚州時,去過當地有名的一處園子,不過匆匆觀賞,回來便能將園子的細節畫出。”

楚珺深知這麽關鍵的時候,元文謖不可能說廢話,每一句話應該都有深意,於是笑著道:“那兒臣是遠不如母親了。不知這幅畫現在是不是還保存在父皇那裏,兒臣想觀賞一番。”

元文謖道:“畫原本在你母親那裏,這麽多年了,可能早丟失了。你若真想看,就去扶鳳殿找找吧,或許還在。你若找到了,記得拿來給朕也看看。”

“是。父皇就該這樣,多松快松快,少操心些,這樣病才能好的快。”

“哈哈哈,照你這樣說,當個昏君最是爽快。”

“兒臣可不敢這樣說。”

元文謖與楚珺說了半晌話,聽起來都是些家長裏短的,沒一件正事。孟德輝倒也耐心,一直站在一邊聽著,直到楚珺告退,他才跟著出來。

楚珺一出紫宸殿,看見那個牽著馬的禁軍果然還站在原地,一動也沒敢動。楚珺輕笑一聲,過去牽了馬,“你倒是恪盡職守,比起之前那個統領稱職多了。”

孟德輝還在後面看著呢。

那禁軍慌忙跪下,“殿下言重,臣當不起。”

楚珺笑著道:“有什麽當不起的,本宮吩咐一句,你便認認真真恭恭敬敬的辦成了,如何不是格盡職守?等著吧,或許不日就能當個禁軍統領了。”

禁軍跪在地上不敢看她,也不敢回話。

楚珺笑著上馬,見孟德輝還立在後面,“孟大人還要守在這裏的話,本宮便不打擾了。您也聽見了,本宮急著去扶鳳殿找找母親的畫呢。”

孟德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陛下病重,殿下應多關心才是。”

楚珺滿不在乎地笑道:“這裏不是有孟大人麽?孟大人代本宮兄妹幾個行兒女事,本宮謝過大人了!”

說著,楚珺打馬便離開了。

今日楚珺算是把前十幾年不敢幹的事一股腦兒幹了個遍。在宮裏縱馬,在眾目睽睽下殺了禁軍統領,當面給孟德輝甩臉色,從前楚珺想都不敢想。

到了扶鳳殿,楚珺直奔東偏殿。她印象裏,扶鳳殿只有這麽一副畫園景的圖。真正屬於母親的東西,除了在瑤谷的,父皇那裏有一些,自己的嫁妝裏把能帶走的都帶走了,還有幾件很寶貴的東西,是在孟芷萱那裏……扶鳳殿裏不可能還有母親的畫。而且沒記錯的話,母親常畫的是山水與梅花,自己整理母親東西時,壓根沒見過畫園景的畫。這樣看來,說是母親的畫不過是父皇一個由頭罷了。

楚珺將東偏殿的畫取下來。還是那副楚珺剛回宮時,隨手取來掛在這裏的園景圖,連提字落款都沒有。楚珺也沒多看,取了畫就走。

在扶鳳殿外楚珺撞上一個小太監。按理說宮人看到楚珺,該遠遠站定行禮。可這個小太監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楚珺躲都躲不開。

楚珺手裏的卷軸被碰落在地上,滾出去一段距離,畫卷都展開了。

那個小太監驚慌失措,慌忙跪下,“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殿下恕罪!”

楚珺本也不是一個苛責的人,見小太監跪在地上,抖得篩糠一樣,也不好多說什麽了,“行了,起來吧。”說著就要去撿那副畫。

聽到楚珺讓自己起來,小太監感激涕零,忙搶著去撿那副畫,卷好後捧到楚珺面前,“謝殿下,謝殿下。”

楚珺接過畫,“行了行了,做你的事去吧。”

小太監退到一邊,楚珺便走了。

小太監看了一眼楚珺的背影,朝紫宸殿方向去了。

孟德輝依舊是看不出情緒的臉,“可有什麽發現?”

垂首而立的赫然是方才在扶鳳殿撞了楚珺的那個小太監。“畫上確是一副園景,平都沒有那樣的建築。唯一有端倪的,是畫上樹枝的地方,線條交錯縱橫,隱藏著一個‘遁’字。”

小太監又把一個小荷包交給孟德輝,“昌樂公主身上除了這個荷包,沒有別的東西。”

孟德輝先將荷包接過,捏了捏,發現裏面什麽也沒有,才道:“藏了一個‘遁’字?難道皇帝只是讓她逃嗎?這不可能。”

小太監沒有回答。這不是他能回答的問題。

孟德輝也沒指望會聽到回答。他擺擺手,“好了,你下去吧,我還要再想一想。”

小太監一閃身就不見了。

再說楚珺這頭。她回到府中,第一時間就去看這幅畫。看來看去,她也只在樹枝裏看出一個小篆的“遁”字。楚珺想也沒想,就否定了這個字是父皇想告訴自己的可能性。要是之前楚珺可能還信一兩分,可今日父皇剛剛對自己說那樣一番話,怎麽可能回頭又讓自己跑呢?

楚珺把畫一寸一寸地看過去,還是沒發現什麽。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用指腹將畫細細摸了一遍。

還是什麽也沒有。沒有凸起的地方,紙上平平整整,只有墨跡。

楚珺閉上眼睛,將畫整個用記憶呈現在腦海裏。半晌,她倏爾睜開眼,從梳妝臺上找了一根簪頭極細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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