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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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混沌店，他們並沒著急回去，而是在路邊散步，打算消化消化。
月影扶疏，聞簡洲牽著許笙漾的手，隨意聊著天，路邊依稀有人影穿過，許笙漾瞧見不遠處有男人兩指夾著香煙，白色的煙霧裊裊騰起，將將散在夜空。
忽然想起自己和聞簡洲在一起那麽久，好像從來沒見過他抽煙。
“聞簡洲。”許笙漾叫他，“你要是遇見煩心事都怎麽緩解？是不是一般喝酒或者抽煙？”
“會喝酒，但不抽煙。”聞簡洲偏頭看她，“你遇見煩心事了？”
“沒，我就是發現你好像沒抽過煙，就想問問。”
聞簡洲看著她，“你喜歡抽煙的男生？”
許笙漾搖頭，“你前幾年不是壓力很大嗎，我看我哥偶爾一點小煩小躁就抽煙，但是你就沒有。”
聞簡洲輕笑一聲，“我要是說我當時窮得連煙都買不起你信不信？”
“啊？”許笙漾張了張嘴，一時間分辨不出真假。
聞簡洲逗笑了，“逗你呢，你怎麽連這都信。”
許笙漾暗暗松了口氣，要是真窮到那個地步，他以前的日子得多難啊。
“我其實，”聞簡洲忽地頓下腳步，許笙漾回頭看他，見他不走路，訥訥問，“什麽？”
昏暗的燈光下，聞簡洲的表情糾結，好像有話要說，但遲遲沒開口。許笙漾看不明白他，有些著急催道：“到底什麽啊，支支吾吾半天，再不說我走了？”
聞簡洲依舊糾沈默，一陣晚風拂過林梢，他低著脖頸，眼睛似有濃烈的情緒在翻湧，許笙漾的耐心不是很多，沈不住地氣推了下他的肩，“你幹嘛了啊？”
“我其實不抽煙，是因為……”
隱埋在聞簡洲深處的情感一點點浮出，他緩慢擡起頭，直直看著許笙漾，對上他的視線，許笙漾竟莫名心跳很快很快。
“你。”
簡單一個字的回答，許笙漾心跳不斷加速。她顫了顫羽睫，仿佛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聞簡洲蜷了下指尖，“烏衣平巷那次，她們拿煙頭燙你的臉，我害怕你留有陰影，就沒抽過。”
風一陣一陣吹，許笙漾感覺到他牽她的手心在冒汗。
短短幾句，他表露的意思不止一層。
他不抽煙的理由是她。
而這緣由追溯到烏衣平巷，他們初見的那次。
這就是意味著，他從那時就喜歡上她了。
許笙漾怔在原地，還是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想。
聞簡洲稍微收緊十指，垂落的眸光落到她的臉上，良久，他輕聲說：“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沒有忘記過你。”
許笙漾腦袋嗡地炸開。
“我一直，沒敢和你說這件事。”聞簡洲把她的手抓得牢牢的，“我怕，怕你覺得我不正常，怕你遠離我。”
“可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看著許笙漾，回想起她曾經說過的話。
“你還好嗎？”
“你受傷了，很嚴重。”
“腦子就一直循環你的這些話，感覺怎麽忘都忘不掉。”聞簡洲滾了滾喉結，“只覺得，明明那個時候你受了她們欺負，最需要這些溫柔關心的話是你，可你卻開口先對我說了。”
許笙漾垂著眸，長睫忽顫忽顫的，明明是他先溫柔對她說的“快回家吧”。
“許笙漾。”聞簡洲認真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一路長街護送，是我還未察覺出的情，對你本有的反應。”
許笙漾的心跳仿佛空了一拍。
月色格外柔和，落下大片清輝，他們無言對視著，暖黃的燈光將兩道影子拉得悠長，牽著的手似融合在一起，將骨骼連接。
墜入雪地冰封的誓言。
——彼此惦記，長長久久
其實不用約定。
早在夏日蟬鳴，十八年少，他就不顧她的意願，將她放進心尖，放入生命，惦記到了無盡長河。
而她蓋章，確認彼此。
……
周三下午五點，太陽毒辣，刺眼的陽光斜照進室內籃球場上，也照在一個個打得酣暢的男生身上，觀眾臺上一堆學生圍觀吶喊，紛紛給自己學院的球員加油。
許笙漾坐在椅子上，手放嘴邊跟著賣力大喊：“經管加油！經管加油！”
經過為期一個月的“校籃球杯”激烈角逐，冠亞軍即將在經管學院和計算機學院產生，這會兒場上比分膠著，荷爾蒙氣息和燥熱因子刺激碰撞，經管落後七分。
許笙漾遠遠望著比分，瞥了眼對方黑色球服的7號選手，一頭銀發肆意飛揚，在球場上格外顯眼，此刻他單手持球，快若閃電。
一記幹凈利落的投球，比分漸漸拉大。
許笙漾抿了抿唇，稍稍把頭靠向旁邊的季苒，淡淡飄一句：“你不是對籃球這些事不感興趣嗎？怎麽今天也來瞧熱鬧？”
目光一直追隨7號選手的季苒聽見這話頓時楞住，不知所措收回視線，“決賽嘛，作為經管的一員，我當然得來加加油嘛。”
許笙漾沒再說什麽，姑且就那麽信吧。
剛才喊得她嗓子啞，這會兒喉嚨艱澀難受，手往旁邊撈她的礦泉水，她楞了下，小聲嘟囔：“我水呢？”
剛問出，開了蓋的礦泉水瓶遞在她的眼前，許笙漾看見一條冷白勁瘦的手，楞怔片刻，視線上挪。
看他，歪著腦袋，一臉驚訝，他學著她的模樣，歪額，嘴角上揚，“不是要喝水麽？”
許笙漾沒應，目光一直黏他身上，他穿著白色籃球服，頭上帶著的黑色發帶將他的額頭露出，白皙光潔。
眼前這個人，少年感十足，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有這麽迷人麽？”他輕笑一聲。
許笙漾沒應，訥訥問他：“你怎麽來了？”
聞簡洲往她旁邊坐下，抓著她的手握住瓶身，“喝水。”
許笙漾這才想起自己嗓子疼，連忙接過，嗓子被水滋潤，感覺好多了。
聞簡洲極為自然接過她手裏的礦泉水，瓶蓋擰好，幫她拿在手上。許笙漾仍上下打量他，“你穿成這樣，是要上場嗎？”接著補一句：“你不是都畢業幾年了嗎？還能上場？”
“這話怎麽聽著不大舒服呢。”聞簡洲懶懶往椅背靠，“真嫌我老啊？”
“沒有。”許笙漾很快回，“這不是我們學院的比賽嗎，你怎麽有空來？”
張口剛要回，旁邊的季苒忽然出聲：“學長？”
同樣楞了楞，意外他的出現，聞簡洲沖她輕點了點頭，打過招呼。
“快說。”許笙漾追問。
聞簡洲看回許笙漾，手肘隨意搭她靠著的椅背上，姿態慵懶，“蘭大每年籃球總決賽後面都會有一場加時賽，可以請一些畢業的學長回來助陣，但不計入總分，簡單來說就純粹的友誼賽，給後輩激勵激勵。”
“他們問了我，我一想到某人的遺憾，就來了。”
“呦。”許笙漾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肩，笑了，“簡總很會討人歡心嘛。”
聞簡洲挑了下眉，攬著她的肩頭，“專門來討你歡心。”而後酸溜溜冒一長串話來，“不像某人，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場上的男生，振臂高呼，興奮得很呢。對了，嗓子還喊破了呢。”
許笙漾不禁被他這吃醋的模樣逗笑，“那我一會兒這樣對你好不好？”
“不好。”聞簡洲難得冷硬一回，“身份不一樣，待遇卻一樣，你把我當什麽，不應該給我提升待遇麽？”
許笙漾捏了捏他的下巴，一臉笑意，“那簡總想要什麽待遇？”
“你自己思考思考吧。”
許笙漾挑眉，“簡總現在脾氣挺大啊，讓我有挑戰難度了怎麽辦。”
吹哨聲這時響徹球場，許笙漾抽了視線看過去，計時器比分顯示一清二楚，他們學院以十二分之差落敗。
周圍歡呼雷動，不過大家都沒有離席的動作，像是早知道後續還有場加時賽的樣子。
場下忽然有人沖這邊揚手，聞簡洲揚了下下巴，繼而看向旁邊人，揉了揉許笙漾發頂，“我先上場了，你好好想。”
許笙漾哦一聲，礦泉水擱旁邊放著，她追著他的背影走。
“誒。”季苒碰了碰她的胳膊，“你家簡總賊拉帥，真不虧蘭瞿炸地雙絕首席。”
“帥嗎？”許笙漾話這麽說，心裏卻偷著傲嬌。
沒到兩秒，場上場下有刺破耳膜的尖叫。
許笙漾下意識捂緊耳朵，而引起這震天尖叫的“禍水”就是聞簡洲。
登上場的一秒，周圍的女生瘋狂尖叫，音浪一陣比一陣高，就差把體育館的蓋給掀了。
“我去，這陣仗。”夏橙玥的聲音忽然從旁邊飄過，“學長這魅力絕了啊，怎麽有種看Sunshine演唱會的即視感。”
齊刷刷兩道目光瞥向她，許笙漾仰著脖頸，“你不是在宿舍躺著嗎？怎麽也來了？”
夏橙玥從她們腳前越過，走到裏面，在季苒身邊落座，“原本不想來的，躺床上舒舒服服刷校園帖子，沒想到看見一堆人表白你家簡總，就想來湊湊熱鬧。”
“……”
看熱鬧不嫌事大，她往場上看，“這是小叔和侄子的對壘？”
一句話，許笙漾和季苒都無言了。
球場上，聞簡洲和聞準目光緊盯著裁判手裏的籃球，觀眾席上驟然安靜，都在屏息凝神，都在預想誰能先一步搶到球。
此刻長哨清脆響耳，許笙漾俯身前壓，想湊近點距離看清，轟然全場掌聲鼓動，聞簡洲原地高跳，率先搶到了球。
“啊啊啊……”
“聞簡洲！聞簡洲！”
男生女生激動大喊，許笙漾視線追著聞簡洲，他全場控球，一路過人，耀陽的光芒斜照他的全身，此刻意氣風發無人可敵。
許笙漾心臟猛地撞擊。
短短幾秒時間，他來到籃球框下，前面有人攔擋，聞簡洲彎唇一笑，虛晃一槍很快繞過。
手臂微曲，動作幹脆。
“哐當——”
球進了。
他落地，回身和隊友撞肩，許笙漾看見他眉宇間的風華正茂。
好似，無論是商場還是球場，他永遠勝卷在握，仿佛一切把控在他手中。
距離結束還有兩分鐘，聞簡洲跑了全場，此刻額頭汗水濡濕碎發，許笙漾遠遠看著他，球照舊在他手上，運球速度很快，衣擺被他帶著向後飛速掠動，前面突然沖出兩個人防他，頭發濕，球衣濕，表情繃著，聞簡洲嘴角扯出一絲笑，右手運著球拍擊地面，砰砰砰，鏗鏘有力。
還剩一分鐘，對方嚴防死守，場上頓時陷入僵局。
許笙漾大氣不敢喘一下，視線緊緊盯著，聞簡洲面前有個球員，穿著黑色2號球服，模樣不像是學生，身上稍斂沈穩，透著成熟的魅力，此刻眸光暗沈，嚴防死守。
而他的側後方，兩米不到的位置，穿著7號球服的聞準撩一把濕發，眼神如豺狼，極帶攻略性地盯著聞簡洲。
“那個穿7號球服的誰啊？”
“計算機學院畢業的學長沈拓林，和學長同屆。”
許笙漾楞了下，撇頭去看回話的夏橙玥，“你怎麽知道的？”
夏橙玥晃了晃手機，吸一口奶茶，“學校貼吧，人都給扒爛了。”
“他看著挺厲害的，”季苒插一句，“感覺和你家簡總不相上下。”
許笙漾屏息凝神，她註意到了，自從比賽開始沈拓林就和聞簡洲各種拉扯糾纏，兩人見面，給人一種王不見王的感覺。
“這個啊，他們是死對頭。”夏橙玥又說，“沒離校之前，他們就結下過梁子。”
一句話，引得許笙漾提心吊膽。
“什麽情況？”她問。
“好像說是他們大一的時候，沈括林在籃球比賽上被學長虐得稀落，他一直記著這茬，知道今天學長要來，二話不說就殺過來了。”
“不是吧？”季苒驚呆，“猴年馬月的事還記得呢。”
夏橙玥雲淡風輕，“前前後後好幾次呢，估計要面子吧。”而後懶洋洋看向許笙漾，吃瓜道，“聽說他之前還和你哥幹過架。”
“誰？”許笙漾猛地看向她，“我哥？不能吧。”
“是的，就是你哥許景延。”夏橙玥越說越起勁，“今天學校的論壇都快炸了，我就看見這麽一條，照著意思像是你哥為愛幹架，底下跟了好幾條評論，確實是有這麽回事，但後來都被學長各種帥照的帖子壓了下去。”
季苒噗一聲笑，“漾漾啊，以後你可得看點緊了。”說完，視線帶著她環了一圈，許笙漾掃了眼觀眾席，不少女生舉著手機各種拍，耳邊稀稀拉拉還能聽見對聞簡洲的艷羨和誇讚。
許笙漾揉額頭，不由腹誹他這是來給她彌補遺憾的，還是來給他自己散發魅力的。
再說了，墅區裏不就有籃球場嗎，偶爾在那和小朋友玩玩不就好了，幹嘛非來這湊熱鬧。
正郁悶著，季苒忽然身體前傾，她手上的塑料瓶被捏出“啪呲”脆響，許笙漾見她神色擔心，不知覺順著她的視線過去。
場上的僵局不知何時被打破了，聞簡洲運球突破，聞準晃到他身前，手肘頂著，肩頭也在頂，和他的身體劇烈碰撞，聞簡洲假動作晃一下，沒避開，又極快前轉身繞過，聞準不堪，腳下突然失衡摔在地上。
哨聲沒吹，比賽還在繼續。
季苒攥緊拳頭，看見聞準被隊友扶起的時候明顯松了口氣。
聞簡洲剛閃出來，面前很快又橫出兩個人，他控著球，鬢角、額發都滴著汗水。
看明白了，只要球在他手上，面前的障礙就會一道又一道。
眼下還剩30秒，突破恐怕很難。
聞簡洲瞇了瞇眼，找準機會將球拋給自己隊友，隊友接球後很快擡手投籃，沈拓林突然逼上，在他縱身起躍的時候手腕狠地向下拍擊，“砰”一聲巨響，球狠狠砸地。
眼疾手快，沈拓林長臂一撈，抓著球就往對場跑，還沒過中場線聞簡洲就追了上來。
觀眾席上的人瞬間都倒吸著一口氣，沈拓林重重喘息，右手拍了下藍球，在第三下彈起的瞬聞簡洲果斷出手，速度之快，沈拓林罵了句操，球被搶了。
許笙漾捏冷汗，還剩10秒了。
聞簡洲帶球連續虛晃，忽然貼著沈拓林的身很快閃過。
全場張著嘴，時間還剩5秒。
聞簡洲運球快跑，三分線外恍然攔出一個男生，聞簡洲皺了皺眉，後撤一步拉開距離，旋即縱身起跳，霎時離地拔高。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唰”一聲，籃網晃動，球砸地砰響，緊接著歡呼震響，全場炸開了。
“三分球！”
“是三分球！”
“學長不愧是學長，寶刀未老啊！”
“啊……受不了了！”
“聞簡洲老子愛你！”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那麽句，恰好落進許笙漾耳邊，她揉了揉耳廓，望著記分牌，友誼賽是他們學院贏了，在之前的基礎上高出對手兩分。
不過整場比賽看下來，許笙漾覺得這不是激勵後輩，是刺激後輩。
太陽漸漸西下，同學們看完比賽陸續都離開了觀眾席，只有籃球場上，仍舊熱鬧嘈雜。
許笙漾挑著眉，耀眼的光斜照到聞簡洲肩身，他站在籃筐底下，好幾個人圍在身邊閑聊，有隊友亦有對手，聊得暢快，看樣子打出了友誼。
視線再挪，十幾個女生圍在他們左右，有些沖著聞準和沈拓林去的，但大部分目光都黏在聞簡洲身上。
“漾漾，你不去給學長遞水嗎？”夏橙玥吸完最後一口奶茶，“大家好像都在喝水，就學長沒有，怪可憐的。”
“你確定學長是可憐？”季苒哈哈大笑，直接道，“我嚴重懷疑他就是故意等著漾漾去給他送水，漾漾你還不去嗎？”
“一堆人在那呢。”許笙漾攥著礦泉水，郁悶道，“我感覺擠不過去。”
季苒和夏橙玥相看一眼，就以為她要眼睜睜不作為的時候，許笙漾猛然起身，撥一把長發，頗有種正宮娘娘的氣勢。
“我先走了。”許笙漾淡淡甩一句，邁出座位，走得很急，大步流星的，沒幾分鐘就出了觀眾席。
“她真會走？”季苒不信。
“走才有鬼呢。”夏橙玥補，“坐著瞧瞧唄。”
許笙漾剎住腳，望著對面的男人，他似乎已經忘記他女朋友的存在，和旁邊的人聊得可勁兒歡了。
隔著十米距離，許笙漾的腿一前一後交疊站著，單手環胸，垂在身側的礦泉瓶捏得啪啦作響，好幾個女生圍著他遞水遞紙巾。
許笙漾哼笑一聲，看他敢不敢接。
想是那麽想，腳倒是實誠，許笙漾步子邁得又急又快，短短十米距離一下子被她縮短到三米，旁邊突然闖出一男生攔住她，許笙漾不明所以，訥訥看著他。
“同學，方便給過聯系方式嗎？剛剛看你站那邊挺久了。”男生滿頭大汗，身上穿著黑色球服，剛上過場，是計算機學院的。
許笙漾搖頭，婉拒道：“不是很方便。”
誰知他不死心，頗為自信說：“看你走路的方向，肯定是沖著聞簡洲去的，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你沒希望的，別浪費時間了。”
許笙漾隨心所欲點了點頭，慢悠悠擡眼，“我是不是奔著聞簡洲去的，和給不給你聯系方式好像扯不上關系吧。”
男生的表情僵了僵。
“你勸我放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勸你放棄？”這番話說得雲淡風輕，許笙漾輕笑了下，男生的臉一點點變黑。
“而且。”許笙漾故作天真，“你從哪看出來我沒希望的？”
聞言，男生臉上的汗冒得更多了，這女生長得明媚，皮膚白得很，身材還極好，不經意就吸人註意。
只是她這嘴，說的話真他媽不愛聽。
“不給就不……”
“許笙漾。”
男生羞憤難當，話都還沒說完，聞簡洲的聲音就截斷了過來。
許笙漾擡眼看他，他身後的一群女生也在看她，聞簡洲邁著腿沒幾步路到她跟前。
“漾。”他聲音溫柔。
旁邊的男生登時怔在原地，許笙漾沖他瞥一眼，隨即沖著聞簡洲，“幹嘛？”
脾氣有點沖。
聞簡洲也不生氣，彎下腰拉近距離，額頭低向她，“發帶歪了，幫我正一正。”
許笙漾傻眼，周圍的人不可思議，只有觀眾席上的季苒和夏橙玥一臉笑意。
反應了兩秒，許笙漾瞅了瞅，“沒歪啊。”
“歪了。”聞簡洲肯定說。
幾乎說這話的同時，聞簡洲接過她手裏幾乎要捏扁的礦泉水瓶，“力氣還挺大。”
許笙漾扯了扯嘴角，悶悶道：“頭再低點，夠不著。”
其實夠得著，就是不想看他這副得意的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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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扶疏，聞簡洲牽著許笙漾的手，隨意聊著天，路邊依稀有人影穿過，許笙漾瞧見不遠處有男人兩指夾著香煙，白色的煙霧裊裊騰起，將將散在夜空。
忽然想起自己和聞簡洲在一起那麽久，好像從來沒見過他抽煙。
“聞簡洲。”許笙漾叫他，“你要是遇見煩心事都怎麽緩解？是不是一般喝酒或者抽煙？”
“會喝酒，但不抽煙。”聞簡洲偏頭看她，“你遇見煩心事了？”
“沒，我就是發現你好像沒抽過煙，就想問問。”
聞簡洲看著她，“你喜歡抽煙的男生？”
許笙漾搖頭，“你前幾年不是壓力很大嗎，我看我哥偶爾一點小煩小躁就抽煙，但是你就沒有。”
聞簡洲輕笑一聲，“我要是說我當時窮得連煙都買不起你信不信？”
“啊？”許笙漾張了張嘴，一時間分辨不出真假。
聞簡洲逗笑了，“逗你呢，你怎麽連這都信。”
許笙漾暗暗松了口氣，要是真窮到那個地步，他以前的日子得多難啊。
“我其實，”聞簡洲忽地頓下腳步，許笙漾回頭看他，見他不走路，訥訥問，“什麽？”
昏暗的燈光下，聞簡洲的表情糾結，好像有話要說，但遲遲沒開口。許笙漾看不明白他，有些著急催道：“到底什麽啊，支支吾吾半天，再不說我走了？”
聞簡洲依舊糾沈默，一陣晚風拂過林梢，他低著脖頸，眼睛似有濃烈的情緒在翻湧，許笙漾的耐心不是很多，沈不住地氣推了下他的肩，“你幹嘛了啊？”
“我其實不抽煙，是因為……”
隱埋在聞簡洲深處的情感一點點浮出，他緩慢擡起頭，直直看著許笙漾，對上他的視線，許笙漾竟莫名心跳很快很快。
“你。”
簡單一個字的回答，許笙漾心跳不斷加速。她顫了顫羽睫，仿佛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聞簡洲蜷了下指尖，“烏衣平巷那次，她們拿煙頭燙你的臉，我害怕你留有陰影，就沒抽過。”
風一陣一陣吹，許笙漾感覺到他牽她的手心在冒汗。
短短幾句，他表露的意思不止一層。
他不抽煙的理由是她。
而這緣由追溯到烏衣平巷，他們初見的那次。
這就是意味著，他從那時就喜歡上她了。
許笙漾怔在原地，還是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想。
聞簡洲稍微收緊十指，垂落的眸光落到她的臉上，良久，他輕聲說：“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沒有忘記過你。”
許笙漾腦袋嗡地炸開。
“我一直，沒敢和你說這件事。”聞簡洲把她的手抓得牢牢的，“我怕，怕你覺得我不正常，怕你遠離我。”
“可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看著許笙漾，回想起她曾經說過的話。
“你還好嗎？”
“你受傷了，很嚴重。”
“腦子就一直循環你的這些話，感覺怎麽忘都忘不掉。”聞簡洲滾了滾喉結，“只覺得，明明那個時候你受了她們欺負，最需要這些溫柔關心的話是你，可你卻開口先對我說了。”
許笙漾垂著眸，長睫忽顫忽顫的，明明是他先溫柔對她說的“快回家吧”。
“許笙漾。”聞簡洲認真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一路長街護送，是我還未察覺出的情，對你本有的反應。”
許笙漾的心跳仿佛空了一拍。
月色格外柔和，落下大片清輝，他們無言對視著，暖黃的燈光將兩道影子拉得悠長，牽著的手似融合在一起，將骨骼連接。
墜入雪地冰封的誓言。
——彼此惦記，長長久久
其實不用約定。
早在夏日蟬鳴，十八年少，他就不顧她的意願，將她放進心尖，放入生命，惦記到了無盡長河。
而她蓋章，確認彼此。
……
周三下午五點，太陽毒辣，刺眼的陽光斜照進室內籃球場上，也照在一個個打得酣暢的男生身上，觀眾臺上一堆學生圍觀吶喊，紛紛給自己學院的球員加油。
許笙漾坐在椅子上，手放嘴邊跟著賣力大喊：“經管加油！經管加油！”
經過為期一個月的“校籃球杯”激烈角逐，冠亞軍即將在經管學院和計算機學院產生，這會兒場上比分膠著，荷爾蒙氣息和燥熱因子刺激碰撞，經管落後七分。
許笙漾遠遠望著比分，瞥了眼對方黑色球服的7號選手，一頭銀發肆意飛揚，在球場上格外顯眼，此刻他單手持球，快若閃電。
一記幹凈利落的投球，比分漸漸拉大。
許笙漾抿了抿唇，稍稍把頭靠向旁邊的季苒，淡淡飄一句：“你不是對籃球這些事不感興趣嗎？怎麽今天也來瞧熱鬧？”
目光一直追隨7號選手的季苒聽見這話頓時楞住，不知所措收回視線，“決賽嘛，作為經管的一員，我當然得來加加油嘛。”
許笙漾沒再說什麽，姑且就那麽信吧。
剛才喊得她嗓子啞，這會兒喉嚨艱澀難受，手往旁邊撈她的礦泉水，她楞了下，小聲嘟囔：“我水呢？”
剛問出，開了蓋的礦泉水瓶遞在她的眼前，許笙漾看見一條冷白勁瘦的手，楞怔片刻，視線上挪。
看他，歪著腦袋，一臉驚訝，他學著她的模樣，歪額，嘴角上揚，“不是要喝水麽？”
許笙漾沒應，目光一直黏他身上，他穿著白色籃球服，頭上帶著的黑色發帶將他的額頭露出，白皙光潔。
眼前這個人，少年感十足，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有這麽迷人麽？”他輕笑一聲。
許笙漾沒應，訥訥問他：“你怎麽來了？”
聞簡洲往她旁邊坐下，抓著她的手握住瓶身，“喝水。”
許笙漾這才想起自己嗓子疼，連忙接過，嗓子被水滋潤，感覺好多了。
聞簡洲極為自然接過她手裏的礦泉水，瓶蓋擰好，幫她拿在手上。許笙漾仍上下打量他，“你穿成這樣，是要上場嗎？”接著補一句：“你不是都畢業幾年了嗎？還能上場？”
“這話怎麽聽著不大舒服呢。”聞簡洲懶懶往椅背靠，“真嫌我老啊？”
“沒有。”許笙漾很快回，“這不是我們學院的比賽嗎，你怎麽有空來？”
張口剛要回，旁邊的季苒忽然出聲：“學長？”
同樣楞了楞，意外他的出現，聞簡洲沖她輕點了點頭，打過招呼。
“快說。”許笙漾追問。
聞簡洲看回許笙漾，手肘隨意搭她靠著的椅背上，姿態慵懶，“蘭大每年籃球總決賽後面都會有一場加時賽，可以請一些畢業的學長回來助陣，但不計入總分，簡單來說就純粹的友誼賽，給後輩激勵激勵。”
“他們問了我，我一想到某人的遺憾，就來了。”
“呦。”許笙漾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肩，笑了，“簡總很會討人歡心嘛。”
聞簡洲挑了下眉，攬著她的肩頭，“專門來討你歡心。”而後酸溜溜冒一長串話來，“不像某人，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場上的男生，振臂高呼，興奮得很呢。對了，嗓子還喊破了呢。”
許笙漾不禁被他這吃醋的模樣逗笑，“那我一會兒這樣對你好不好？”
“不好。”聞簡洲難得冷硬一回，“身份不一樣，待遇卻一樣，你把我當什麽，不應該給我提升待遇麽？”
許笙漾捏了捏他的下巴，一臉笑意，“那簡總想要什麽待遇？”
“你自己思考思考吧。”
許笙漾挑眉，“簡總現在脾氣挺大啊，讓我有挑戰難度了怎麽辦。”
吹哨聲這時響徹球場，許笙漾抽了視線看過去，計時器比分顯示一清二楚，他們學院以十二分之差落敗。
周圍歡呼雷動，不過大家都沒有離席的動作，像是早知道後續還有場加時賽的樣子。
場下忽然有人沖這邊揚手，聞簡洲揚了下下巴，繼而看向旁邊人，揉了揉許笙漾發頂，“我先上場了，你好好想。”
許笙漾哦一聲，礦泉水擱旁邊放著，她追著他的背影走。
“誒。”季苒碰了碰她的胳膊，“你家簡總賊拉帥，真不虧蘭瞿炸地雙絕首席。”
“帥嗎？”許笙漾話這麽說，心裏卻偷著傲嬌。
沒到兩秒，場上場下有刺破耳膜的尖叫。
許笙漾下意識捂緊耳朵，而引起這震天尖叫的“禍水”就是聞簡洲。
登上場的一秒，周圍的女生瘋狂尖叫，音浪一陣比一陣高，就差把體育館的蓋給掀了。
“我去，這陣仗。”夏橙玥的聲音忽然從旁邊飄過，“學長這魅力絕了啊，怎麽有種看Sunshine演唱會的即視感。”
齊刷刷兩道目光瞥向她，許笙漾仰著脖頸，“你不是在宿舍躺著嗎？怎麽也來了？”
夏橙玥從她們腳前越過，走到裏面，在季苒身邊落座，“原本不想來的，躺床上舒舒服服刷校園帖子，沒想到看見一堆人表白你家簡總，就想來湊湊熱鬧。”
“……”
看熱鬧不嫌事大，她往場上看，“這是小叔和侄子的對壘？”
一句話，許笙漾和季苒都無言了。
球場上，聞簡洲和聞準目光緊盯著裁判手裏的籃球，觀眾席上驟然安靜，都在屏息凝神，都在預想誰能先一步搶到球。
此刻長哨清脆響耳，許笙漾俯身前壓，想湊近點距離看清，轟然全場掌聲鼓動，聞簡洲原地高跳，率先搶到了球。
“啊啊啊……”
“聞簡洲！聞簡洲！”
男生女生激動大喊，許笙漾視線追著聞簡洲，他全場控球，一路過人，耀陽的光芒斜照他的全身，此刻意氣風發無人可敵。
許笙漾心臟猛地撞擊。
短短幾秒時間，他來到籃球框下，前面有人攔擋，聞簡洲彎唇一笑，虛晃一槍很快繞過。
手臂微曲，動作幹脆。
“哐當——”
球進了。
他落地，回身和隊友撞肩，許笙漾看見他眉宇間的風華正茂。
好似，無論是商場還是球場，他永遠勝卷在握，仿佛一切把控在他手中。
距離結束還有兩分鐘，聞簡洲跑了全場，此刻額頭汗水濡濕碎發，許笙漾遠遠看著他，球照舊在他手上，運球速度很快，衣擺被他帶著向後飛速掠動，前面突然沖出兩個人防他，頭發濕，球衣濕，表情繃著，聞簡洲嘴角扯出一絲笑，右手運著球拍擊地面，砰砰砰，鏗鏘有力。
還剩一分鐘，對方嚴防死守，場上頓時陷入僵局。
許笙漾大氣不敢喘一下，視線緊緊盯著，聞簡洲面前有個球員，穿著黑色2號球服，模樣不像是學生，身上稍斂沈穩，透著成熟的魅力，此刻眸光暗沈，嚴防死守。
而他的側後方，兩米不到的位置，穿著7號球服的聞準撩一把濕發，眼神如豺狼，極帶攻略性地盯著聞簡洲。
“那個穿7號球服的誰啊？”
“計算機學院畢業的學長沈拓林，和學長同屆。”
許笙漾楞了下，撇頭去看回話的夏橙玥，“你怎麽知道的？”
夏橙玥晃了晃手機，吸一口奶茶，“學校貼吧，人都給扒爛了。”
“他看著挺厲害的，”季苒插一句，“感覺和你家簡總不相上下。”
許笙漾屏息凝神，她註意到了，自從比賽開始沈拓林就和聞簡洲各種拉扯糾纏，兩人見面，給人一種王不見王的感覺。
“這個啊，他們是死對頭。”夏橙玥又說，“沒離校之前，他們就結下過梁子。”
一句話，引得許笙漾提心吊膽。
“什麽情況？”她問。
“好像說是他們大一的時候，沈括林在籃球比賽上被學長虐得稀落，他一直記著這茬，知道今天學長要來，二話不說就殺過來了。”
“不是吧？”季苒驚呆，“猴年馬月的事還記得呢。”
夏橙玥雲淡風輕，“前前後後好幾次呢，估計要面子吧。”而後懶洋洋看向許笙漾，吃瓜道，“聽說他之前還和你哥幹過架。”
“誰？”許笙漾猛地看向她，“我哥？不能吧。”
“是的，就是你哥許景延。”夏橙玥越說越起勁，“今天學校的論壇都快炸了，我就看見這麽一條，照著意思像是你哥為愛幹架，底下跟了好幾條評論，確實是有這麽回事，但後來都被學長各種帥照的帖子壓了下去。”
季苒噗一聲笑，“漾漾啊，以後你可得看點緊了。”說完，視線帶著她環了一圈，許笙漾掃了眼觀眾席，不少女生舉著手機各種拍，耳邊稀稀拉拉還能聽見對聞簡洲的艷羨和誇讚。
許笙漾揉額頭，不由腹誹他這是來給她彌補遺憾的，還是來給他自己散發魅力的。
再說了，墅區裏不就有籃球場嗎，偶爾在那和小朋友玩玩不就好了，幹嘛非來這湊熱鬧。
正郁悶著，季苒忽然身體前傾，她手上的塑料瓶被捏出“啪呲”脆響，許笙漾見她神色擔心，不知覺順著她的視線過去。
場上的僵局不知何時被打破了，聞簡洲運球突破，聞準晃到他身前，手肘頂著，肩頭也在頂，和他的身體劇烈碰撞，聞簡洲假動作晃一下，沒避開，又極快前轉身繞過，聞準不堪，腳下突然失衡摔在地上。
哨聲沒吹，比賽還在繼續。
季苒攥緊拳頭，看見聞準被隊友扶起的時候明顯松了口氣。
聞簡洲剛閃出來，面前很快又橫出兩個人，他控著球，鬢角、額發都滴著汗水。
看明白了，只要球在他手上，面前的障礙就會一道又一道。
眼下還剩30秒，突破恐怕很難。
聞簡洲瞇了瞇眼，找準機會將球拋給自己隊友，隊友接球後很快擡手投籃，沈拓林突然逼上，在他縱身起躍的時候手腕狠地向下拍擊，“砰”一聲巨響，球狠狠砸地。
眼疾手快，沈拓林長臂一撈，抓著球就往對場跑，還沒過中場線聞簡洲就追了上來。
觀眾席上的人瞬間都倒吸著一口氣，沈拓林重重喘息，右手拍了下藍球，在第三下彈起的瞬聞簡洲果斷出手，速度之快，沈拓林罵了句操，球被搶了。
許笙漾捏冷汗，還剩10秒了。
聞簡洲帶球連續虛晃，忽然貼著沈拓林的身很快閃過。
全場張著嘴，時間還剩5秒。
聞簡洲運球快跑，三分線外恍然攔出一個男生，聞簡洲皺了皺眉，後撤一步拉開距離，旋即縱身起跳，霎時離地拔高。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唰”一聲，籃網晃動，球砸地砰響，緊接著歡呼震響，全場炸開了。
“三分球！”
“是三分球！”
“學長不愧是學長，寶刀未老啊！”
“啊……受不了了！”
“聞簡洲老子愛你！”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那麽句，恰好落進許笙漾耳邊，她揉了揉耳廓，望著記分牌，友誼賽是他們學院贏了，在之前的基礎上高出對手兩分。
不過整場比賽看下來，許笙漾覺得這不是激勵後輩，是刺激後輩。
太陽漸漸西下，同學們看完比賽陸續都離開了觀眾席，只有籃球場上，仍舊熱鬧嘈雜。
許笙漾挑著眉，耀眼的光斜照到聞簡洲肩身，他站在籃筐底下，好幾個人圍在身邊閑聊，有隊友亦有對手，聊得暢快，看樣子打出了友誼。
視線再挪，十幾個女生圍在他們左右，有些沖著聞準和沈拓林去的，但大部分目光都黏在聞簡洲身上。
“漾漾，你不去給學長遞水嗎？”夏橙玥吸完最後一口奶茶，“大家好像都在喝水，就學長沒有，怪可憐的。”
“你確定學長是可憐？”季苒哈哈大笑，直接道，“我嚴重懷疑他就是故意等著漾漾去給他送水，漾漾你還不去嗎？”
“一堆人在那呢。”許笙漾攥著礦泉水，郁悶道，“我感覺擠不過去。”
季苒和夏橙玥相看一眼，就以為她要眼睜睜不作為的時候，許笙漾猛然起身，撥一把長發，頗有種正宮娘娘的氣勢。
“我先走了。”許笙漾淡淡甩一句，邁出座位，走得很急，大步流星的，沒幾分鐘就出了觀眾席。
“她真會走？”季苒不信。
“走才有鬼呢。”夏橙玥補，“坐著瞧瞧唄。”
許笙漾剎住腳，望著對面的男人，他似乎已經忘記他女朋友的存在，和旁邊的人聊得可勁兒歡了。
隔著十米距離，許笙漾的腿一前一後交疊站著，單手環胸，垂在身側的礦泉瓶捏得啪啦作響，好幾個女生圍著他遞水遞紙巾。
許笙漾哼笑一聲，看他敢不敢接。
想是那麽想，腳倒是實誠，許笙漾步子邁得又急又快，短短十米距離一下子被她縮短到三米，旁邊突然闖出一男生攔住她，許笙漾不明所以，訥訥看著他。
“同學，方便給過聯系方式嗎？剛剛看你站那邊挺久了。”男生滿頭大汗，身上穿著黑色球服，剛上過場，是計算機學院的。
許笙漾搖頭，婉拒道：“不是很方便。”
誰知他不死心，頗為自信說：“看你走路的方向，肯定是沖著聞簡洲去的，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你沒希望的，別浪費時間了。”
許笙漾隨心所欲點了點頭，慢悠悠擡眼，“我是不是奔著聞簡洲去的，和給不給你聯系方式好像扯不上關系吧。”
男生的表情僵了僵。
“你勸我放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勸你放棄？”這番話說得雲淡風輕，許笙漾輕笑了下，男生的臉一點點變黑。
“而且。”許笙漾故作天真，“你從哪看出來我沒希望的？”
聞言，男生臉上的汗冒得更多了，這女生長得明媚，皮膚白得很，身材還極好，不經意就吸人註意。
只是她這嘴，說的話真他媽不愛聽。
“不給就不……”
“許笙漾。”
男生羞憤難當，話都還沒說完，聞簡洲的聲音就截斷了過來。
許笙漾擡眼看他，他身後的一群女生也在看她，聞簡洲邁著腿沒幾步路到她跟前。
“漾。”他聲音溫柔。
旁邊的男生登時怔在原地，許笙漾沖他瞥一眼，隨即沖著聞簡洲，“幹嘛？”
脾氣有點沖。
聞簡洲也不生氣，彎下腰拉近距離，額頭低向她，“發帶歪了，幫我正一正。”
許笙漾傻眼，周圍的人不可思議，只有觀眾席上的季苒和夏橙玥一臉笑意。
反應了兩秒，許笙漾瞅了瞅，“沒歪啊。”
“歪了。”聞簡洲肯定說。
幾乎說這話的同時，聞簡洲接過她手裏幾乎要捏扁的礦泉水瓶，“力氣還挺大。”
許笙漾扯了扯嘴角，悶悶道：“頭再低點，夠不著。”
其實夠得著，就是不想看他這副得意的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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