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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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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數字人中潛伏著人類的“英雄”,他們找出了備用能源的坐標,用密語把線索發給了基因人。經過周密的布局,同一時間,所有能源開關被關閉,元宇宙瞬間斷電,數字世界就此偃旗息鼓。

與數字世界一同沈寂的,還有所有數字人,包括那些英雄。

淩婧戴上眼鏡,回顧這場沒有硝煙卻關乎人類命運的戰爭。

不同數字人的意識可以依靠類似神經元的結構彼此連接,所以,想要獲取別人意識裏的秘密,自己意識中的信息也同時會被對方獲得。有人因此被識破了拯救人類的意圖,被宣告為叛徒,抹去了所有數字信息,不但沒了實體,連數字意識也化為了烏有。

他們原本是貪圖享樂,才拋卻肉身,上傳意識的。卻在關乎種族存亡的關鍵時刻,選擇舍棄自我,追求大義。

淩婧看到了姜呈,準確地說,是上一個她,那個有些瘋狂的科學家,楊舒的學生,元宇宙最初的搭建者。

她面對自己的研究成果,一邊忍不住想要升級得更完美,一邊卻時刻憂心忡忡,害怕帶給人類的,是弊大於利。終於有一天,她發現自己的能力已經不能駕馭快速疊代的數字世界,她成了元宇宙的傀儡。

姜呈內心痛苦又恐懼,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研究,可能會成為毀滅人類的力量。可是她又擺脫不了強大意識的控制,她的一舉一動被數字世界嚴密監視,牢牢掌控。

第一次轉機,是人口降至一億以下,半數元宇宙的能源開關突然關閉時。那一刻,她看到了希望,卻不敢有半點喜悅的想法。她已經能更加純熟地控制自己的意識,將小部分卻也是最重要的真實意識,潛藏偽裝起來。

她和老師楊舒的那次見面,彼此心領神會,交換了信息。

為了防止人們放棄肉身,上傳意識,也為了避免數字世界對現實世界的進一步操控,經過公投,人類與元宇宙斷開連接,不再聯通。

然而,雙方留存的彼此信息,並不對等。數字世界裏存儲了大量來自現實世界的數據,並且起主導作用的意識,都是人類上傳的,那裏面不只有記憶、常識,還有情緒、思慮……在神經計算機的加持下,很快就能整合成超級人類大腦。

但基因人對數字世界掌握的信息卻非常有限,甚至為了避免被對方突破隔離,而不敢更深入地探究和追索。雙方的實力如此懸殊,很快生存的天平就發生了巨大的傾斜,人類岌岌可危。

一個冒險的計劃在數字世界內部開始醞釀,一些對人類殘存感情的數字人,偷偷地互相連接,並試圖用最繁瑣迂回的方式,關閉“數字潘多拉魔盒”。強大的計算機,總是選擇最優的極簡方式去計算結果和處理問題。而那些迂回纏繞的線程,卻會使它們迷惑,讓它們看不清對手的真實目的。

淩婧在這段漫長的回顧中,看到了數字世界的某個節點上,她的意識母體和姜呈悄悄達成了共識。

而後,作為數字世界的創造者之一的姜呈,無視現實世界的法規,利用自己掌握的技術,私自放棄肉身,上傳意識到元宇宙中。

楊舒如約前去,領走了姜呈的身體,為她的離開感到難過。

當他打算按照約定再克隆一個姜呈的時候,發現了她大腦中還殘存著的一些意識。這是姜呈故意留下來的,是關於數字世界的重要信息和她關閉元宇宙的行動計劃。

新的姜呈誕生了,克隆並基因改造的身體更加完美,而大腦中註入的原有意識卻讓她自誕生起就無比憎恨數字人,厭惡元宇宙。那曾是裹挾束縛她的枷鎖,如果她不想再次被數字奴役,就必須戰勝它們。

自此,母體們在數字世界裏挖掘能源系統的信息,而新姜呈則在現實世界中布局,推進計劃一步步向前進行。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人口中心出了意外。淩婧的克隆人提前蘇醒,跑出了生命艙。她遇見了於丁,被他起名叫四四。

四四是未來兩個世界暗通款曲、信息傳輸的重要一環。因為母體淩婧是整個數字世界最初始階段上傳的第一個意識,很多意識網絡的延伸,都是在她的基礎上。所以,她會是最好的信息載體,她的克隆也會是信息回歸最契合的肉身。

但橫生的小插曲,讓這個優秀的載體差點兒被拐跑。母體淩婧不得不充當反派boss的角色,棒打鴛鴦,更威脅於丁,要救四四,就得為其所用。

如此一來,危機不但迅速化解,計劃更推進的更順利了。因為在數字人看來,他們成功在現實世界安插進了間諜,為他們提供情報,部署行動。卻不知道,所謂的間諜做的一切,其實是數字世界覆滅的前奏。

後來,四四被註入了母體的部分意識,放回到了現實世界,成了那個誤認為自己是穿越者的淩婧。

看到這裏,淩婧終於知道了自己被創造出來的目的,她只是個信息傳輸的載體罷了。這就是母體和姜呈的計劃,在不被懷疑和攔截的情況下,用最迂回繁瑣的方式,將能源坐標信息傳遞給楊舒。

淩婧被灌輸的記憶裏,暗藏著那些坐標,只有楊舒能夠讀懂。

計劃成功,數字世界的能源開關一瞬間被同時關閉,元宇宙就此熄滅,人類的數字危機解除。

“最大的敵人被消滅,但現實世界的人們好像都很平靜,並沒有歡騰慶祝的熱鬧。人們是在哀悼為此犧牲的英雄嗎?”淩婧問AI助理。

“其實,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數字危機,不知道末日將近,不知道對抗的計劃,也不知道有英雄的犧牲。只有幫辦中心裏少數的工作人員,知道些皮毛的概況。對於其他人來說,今天不過是個及其普通的一天罷了。”AI助理回話時,語氣平淡,但淩婧卻聽出了惆悵的味道。

“及其普通的一天?”淩婧下意識地重覆著,隨即嘴角上翹,張開雙臂,大聲道,“那就讓以後的每一天都是及其普通的一天吧!”既然母體、四四的意識隨著數字世界一起熄滅了,那就讓自己替她們在這個普通的世界裏好好生活吧。

想到這裏,淩婧擡頭看了看幫辦中心的招牌,她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去處,做個幫辦,雖然只是個志願者,但可以為人分憂解難,這一定是母體和四四也願意做的事。

她擡腿往幫辦中心裏走,腦子裏還繼續和AI助理聊著天。

“你的邏輯能力和表達能力還有待提高,最後這段講的不是太明白。”淩婧不滿地提議道。

小助理無奈解釋:“我只是個生物微計算機而已,和神經計算機可比不了。人類現在十分忌憚數字危機,計算機的功能都設了限制,夠用就行。我不能再聰明了,你忍忍吧。”

“就只能將將夠用唄。對了,那個繁瑣冗餘的計劃,有沒有名字啊?”

“有的,沈舟計劃。”

“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破釜沈舟,背水一戰。”

“哦,那很厲害的數字世界,就是數字人呆的那個元宇宙,有沒有名字呀?”

“有的。”

“別說,先讓我猜猜,是不是叫天堂?為所欲為,無所不能,人人向往的地方!”

“你真想去嗎?”

“那倒沒有,所以,那個元宇宙叫什麽?”

“靈境。”

“我的名字?”

“諧音而已,你為什麽叫這個名字,我不知道。但元宇宙叫靈境,是為了紀念三百多年前很偉大的一位科學泰鬥。”

“哦,諧音呀,那估計三百年前,我爸媽給我起名字的時候,也是為了紀念那位泰鬥吧。”

“英雄,慢點兒,等等我!要去哪兒?我給您帶路。”馮超然追在淩婧的身後,打斷了她和小助理漫無邊際又毫無營養的對話。

“帶我去報名,我也要當幫辦。”淩婧收住腳步,等著他追上來,才笑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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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兩只骨節分明的手飛速地敲打著鍵盤,伴隨著最後一下回車,一個開關被觸發重啟……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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