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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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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03

觀自在境中,黎谙看見了關於魅影妖以及祈願神符的由來。

魅影妖年長的那位妖王與另一位附體戚枝身體內的妖王,他們其實本體並非是任何草木精怪,而是人。

觀自在境鏈接的是年輕一點的那只妖王,他本名為洛淮書,上京城人士,家中三輩也就他們家在上京城還算混得下去。

洛淮書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在上京城也算得上是叫得出名號的學者,臨近他參加科考的這一年,他的雙親為他蔔了一掛。

“貴公子沒有狀元郎命,文曲星另有他人。”

若換做其他人頂多嘆兩聲氣也就罷了,但洛淮書他娘宋澄卻是個狠角色,拉住算命的道士,苦苦哀求道:“道長你再我幫兒看看,我兒天資聰穎,怎麽可能會沒有高中呢?”

那名算命的老頭雙眼微瞇,伸出十指來掐算著

“唔,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他若有所指

宋澄立馬會意,掏出銀兩來塞進道士的破口袋裏“還請道長指點一二。”

洛淮書嫌她丟人,對於他來說自己考個進士應該是不難的,所以他擺脫宋澄的手,道:“娘,我累了,先回府了。”

洛淮書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他娘一生都在做著富貴夢,他爹雖官在朝中但品階低微,閑位一個,所以他娘才會將此事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竟還奢求他高中榜首,豈不知那是何等的難事!

江湖多行騙的假道士,他以為宋澄定又是被人騙了銀兩,但對於他們家來說那點銀子不算什麽事,就當是給她買了個心安,免得日日來打攪他。

說來也奇怪,至那日之後,一向日日對他嚴厲督學的宋澄卻一反常態,連著好些日子都不曾進過他的屋子,更不曾檢查過他的功課,洛淮書難得輕松,自然將這功課拋在了腦後,不是溜出去和幾位公子哥逛大街就是在書房呼呼大睡,全然不在乎自己是否能高中。

直到有一日,宋澄將他從書房睡夢中拉著他的耳朵,來到了後院他爹的書房外。

“娘娘娘,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告訴爹啊!”他拉著宋澄的手央求著。

宋澄瞪了他一眼,扭著他的耳朵罵道:“瞧你那點出息,盡用在應付我與你爹的身上,你要是將心思放在功課上……”

洛淮書無所謂道:“娘吶,這人各有命,人家算命的都說了你兒子我沒有狀元命,不過娘你放心,中個進士也是好的,到時候謀個輕松的職位,豈不美哉?”

宋澄道:“就你這點出息,跟你爹是一模一樣。”

洛淮書早知道宋澄是個嘴皮子厲害的人,心裏是舍不得真的打罵他的,所以並無所顧忌地攬著她的肩道“娘,看開點,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宋澄卻神秘一笑:“少說這些喪氣的話,快進去,你爹等你多時了,我們有要事交代與你。”

“什麽事?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今日爹怎麽沒去上朝?”

“就他那個職位,朝中若無要緊的事,他歇個一兩日又能怎樣?”

兩人說說笑笑地進了書房。

書房內,洛天嘯身穿常服托著一側書,但心思卻不在書本上。

“爹,你找我?”洛淮書連著喊了兩聲洛天嘯才有了反應

怔怔的神色看著宋澄,宋澄使了一個眼神,道:“這個時候了,你還猶豫什麽?”

洛淮書看了看他二人的神色,有些奇怪道:“你們到底要說什麽事?”

洛天嘯目光落在他臉上時一下子就變得嚴厲了起來“讓你好好溫習功課,你呢,整日裏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洛淮書對他的這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沒有反駁,只是縮了縮脖子道:“爹,我不過是趁著這幾日小小休息了片刻,勞逸結合方能學得更好。”

“哼,得了吧你,靠你我看也就這樣了。”

宋澄不樂意了,維護他道:“你說這些話幹嘛,讓你來不是讓你來責罵詆毀我兒的。”

洛天嘯是一個懼內的人,妻子這麽一兇,他立馬變得溫和了起來。“阿澄,我們當真要如此嗎?”

宋澄拉著洛淮書上前道:“不然呢?我費盡心思,你也打點好了關系,此事容得你我反悔嗎?”

“爹娘,你們在說什麽?”洛淮書有一種不詳之感“考場徇私舞弊可是重罪!”

洛天嘯批評他道:“什麽徇私舞弊,沒個把門的兔崽子,你爹有那麽大的能耐嗎?”

洛淮書想了想“那倒也是,那你們說的是什麽?”

洛天嘯看了眼妻子,而後轉身在案桌上找出來一沓紙

“從今日起,你開始練習這個字體。”

洛淮書接了過來,是字跡清秀帶點暗勁的字,“這是哪位大家的書法?考試不過十日,我如何能習會?”

洛天嘯只道:“讓你學你就學,哪有那麽多的廢話,但是考試那日你不能用此字跡。”

“這是為何?”

洛天嘯不悅地瞪著一對小眼睛,宋澄笑著拉著他的手道“兒啊,這字跡是為了以後你在官場時能行走得更平順的,你就信我們一回,聽我們一回好不好。”

洛淮書半信半疑的接了過來,朝中何時對字跡有規定了?

但是為人子,聖賢書說“父母命,不可違。”他一向是畏懼這位對外隨和對他嚴厲的父親的。

所以盡管他心中有疑惑,但還是每日除了日常的功課,便是在研究這字跡。

進考那日,洛府一家人起了一個大早,府裏上上下下都嚴陣以待,洛淮書吃了餃子,撞了門頭上懸掛的粽子,一番討吉利的行頭完畢時辰都還尚早。

宋澄神神秘秘的拉著他“兒,祝你高中榜首,順順利利。”說著不知從來找來一根枝條輕輕抽打在他身上

洛淮書略有些嫌棄道:“娘,你又是信了哪家哪位道士的偏方。”

“別胡說,神明都在天上看著呢。”她手指上沾了不知名的紅泥趁洛淮書不註意塗抹在了他腦後。

嘴裏念念有詞“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接著她又囑咐著“淮書,進了考場之後,你切可不可與人言,結束後不可多停留,保持沈默,記住了嗎?”

洛淮書邊走邊道:“快些走吧,別誤了時辰,考場內嚴謹交頭接耳,且都是隔開的,哪有什麽說話的機會。”

宋澄依舊不放心,托著洛天嘯跟在他身後。

洛淮書聽見身後兩人嘀咕

“天嘯,不會出什麽事吧?”

“能出何事,只要他規規矩矩的,後面就看我們的了。”

洛淮書翻了一個白眼,盡信一些鬼神之事,神神叨叨的,但他也知道自己是說不過他那個倔強偏執的娘親的。

考場外,洛淮書將所帶的用具一一上交,一層嚴厲的檢查後,進入了考場。

豈料,進門時不小心與一位清秀素凈的男子絆了一下腳。

那人道歉“這位兄臺,對不住,是我沒註意。”

洛淮書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突然想起娘親的囑咐,真是奇了個怪了,難道真有這麽巧合的事?他本意是不信這些江湖騙術的,但今日非同尋常,鬼使神差的他只是搖了搖頭,踏步邁入了考場。

身後那位雋秀的公子一臉茫然,終究也是搖著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拿到考題,洛淮書擯棄心中雜念,認真作答,連著三日,終於交出了自己滿意的答卷,字跡是他自己的,但是在上交之時他卻看見考卷上的名字似乎不像是他的,他揉了揉雙眼,考官已經警惕地將答卷按壓。

“考生已交卷,還不速速離場?”

洛淮書歉意的收回目光,想來應是看錯了的,交卷時他曾數次確認無誤過。

於是他就這樣離開了考場,考場外宋澄夫婦早已等候多時,將他迎了出來,但卻是囑咐著“淮書,別說話,跟我們回府。”

洛淮書不解,但是對上洛天嘯嚴厲的目光時,也只得將話吞進肚子。

進了府,宋澄立即問道:“考場時,你可有與一人沖撞?”

“啊?對,娘你怎麽知道的?”洛淮書揉著酸痛的肩膀往裏走

宋澄跟在身後急急問:“那你可有與他交談。”

洛淮書無奈道:“娘你多次交代讓我不要與任何人交談,我哪敢違命啊?”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宋澄拍著胸脯,向她夫君道“你那邊的事,都辦好了吧?”

“你放心,只要一放榜,我會讓有的人閉嘴的。”

洛淮書徑直回了小屋,倒頭就睡。

直到放榜那日,洛淮書才知道宋澄夫婦二人指的是何事。

送走了朝廷及前來賀喜的人後,洛淮書整個人都還是像是在做夢一般,腦子完全反應不過來為何新科狀元是他!

他是前三甲,殿試上聖上也只問了他一些極簡的問題,像是對他另眼相看,而他按照洛天嘯的準備答了題,聖上很滿意的點頭並賜了他狀元頭銜。

洛淮書整個魂都沒有了,坐在洛府仍舊覺得不切實際,只有宋澄一臉早知如此的喜悅表情。

“娘,你和爹,到底做了何事?”

宋澄喜道:“兒啊,都是你自己爭氣。”

洛淮書怎麽也不相信就憑自己的文采能高中榜首,且洛天嘯壓的殿試題也太巧合了些。

洛天嘯走了進來,面色沈重道:“阿澄,還是告訴他吧,有些事,他也得承擔起來了。”

“爹,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麽?”

宋澄這才將一切道出

原來那日街上算命的道士後面又蔔了一掛,說若是敢承擔因果,逆天改命也不是不可,宋澄一聽立馬承諾重金酬謝,於是道長給出一計偷天換日。

用一些術法將那文曲星的卷子變作洛淮書的名字,而洛淮書的名字變作他的,兩人互換,神不知鬼不覺,但需要點上特殊的仙土蒙蔽上神的眼,讓天上的神誤以為洛淮書就是文曲星,然後最重要的是一旦進入考場,他不可與人交談,破了功一切就前功盡棄。

洛淮書整個人都楞在那裏“娘,你……你們怎可如此行事?”

洛天嘯道:“事已至此,已有回頭路,你即將入仕,此事不可洩露半點,否則牽連九族。”

洛淮書腿都開始發軟:“可是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閉嘴,你不說我們不說還有誰知道?”

“可我怕自己遲早露餡。”

“放心吧,之前讓你練的那個字就是他的字跡,沒有人會發現端倪的。”

“可若是他也入朝,怎麽辦?”

洛天嘯冷著眼:“你說呢?”

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殺。

可是殺也得有個罪名,好在那人家在偏遠之地,隨意安一個名頭不成難事。

洛淮書剛開始還不能接受這事,可是事已至此,他已然是朝廷欽點的狀元,不得不上任,而為了不將此事敗露,他幹了許多後悔之事。

諸如接受被頂替之人老師的助力,與他同時立足於朝廷內,而後洛天嘯更是派人追去了那人回鄉的路,將其殺害就地拋屍。

戚枝聽完後,只是冷聲笑道:“這便是那魅影妖的前生?”

黎谙道:“是,另外一只魅影妖王就是被他頂替之人的老師。”

“呵,真是表面虛偽之人,面上說著不能如此,可骨子裏還是對強權彎軀,這世上知道他是假冒的,恐怕只有那位老師了,所以兩人才表面交好實際上各自為王。”

黎谙看向她面上難得的怒意,於是道:“所以他們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被人活活抽掉靈魂,抹去全部面貌,也算是贖罪了。”

“贖罪?有些罪,是贖不盡的。”

星光下黎谙皺起眉頭,道:“阿枝,你可知他們本是被囚於荒山中的,本來永世都不能出現在人間,只能靠著日以繼夜的悔恨,不能死卻也不能靠著天地靈氣修煉,走上如今這一條絕路。”

“那是他們應得的。”話落下戚枝才覺得有些過頭了

於是放軟了聲音“我是說,這不就是你們修道之人所講的因果嗎?”

黎谙:“是,每個人都應該由他們的因果,但此番手法未免太過殘忍了些,觀自在境裏,那人依舊看不清面容,但是其手段狠辣,竟用祈願神符騙得了天神垂憐許了她兩個心願。”

戚枝問道:“哦?什麽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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