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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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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看著洋子此刻認真的模樣,伊佐那心裏那種略顯無力的感覺愈發明顯。他有點想笑,又有點難過,但最終這些思緒不過是霎那間,他伸手過去勾了勾她耳邊的散發,歪著頭問她:“萬一,它並不適合呢?”

“可是如果不試試,那多可惜?動物有沒有主觀意識我不知道,可哪怕它有,也沒有控制自己一生的權力……如果我是它的主人,那我希望給它各種各樣的選擇空間,至少有不同的機會不是嗎?”

“沒有人會不喜歡自由吧?”一邊說著話,她一邊自然地握住了伊佐那的另一只手。十指糾纏的時候,感覺著手裏的力度,洋子微微側頭擡起來看著他笑得格外的甜:“我的自由不也有你給的一份嗎?現在,我也想要像伊佐那一樣,成為一個能給他者自由希望的‘英雄’呀?”

不是這樣的,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或者說事實。

他哪裏想過要給洋子什麽自由?他將她從室町家帶走,支持她的夢想,不過是想著用這些做籌碼將其留在身邊,把她捆綁於此。和洋子相遇的那天起他永遠都在思考著如何從她身上汲取自己所求的一切。

他根本不是不求回報的人,甚至可以說恰恰相反,他施恩就是為了圖報。而那天大澤臯月問他‘能騙一輩子嗎?被發現了怎麽辦?’的時候,也確實曾有過一瞬間的無措。

雖然嘴上說著,即使被發現他也有自己的辦法等等威脅之語,可從某種角度來講,他既然要對方閉嘴便是代表自己在這件事上其實是束手無策的。這條路都已經走到如今,欺瞞和謊言已經累積到了沒有退路的地步,他根本不是洋子口中那樣無私的英雄。

所以有時候他會有片刻的恨。

恨洋子為什麽總是這樣無條件地信任他;為什麽那樣熱愛萬事萬物;為什麽把一切都看得非常真善美……她明明也受過挫折和苦難,為什麽不憤懣,不放棄?

最終,伊佐那就同每一次一樣,面對洋子那些真誠美好的提案時,或許也帶著些黑暗生物內心對希望的向往,然後點了點頭。

“既然是洋子想要做的話……”

“哼哼,別老是用這樣的話來都推給我!你難道就不想試試看嘛?”

兩人正走到了停車場,洋子一邊拉開Miata的駕駛門,一邊朝著對面坐進副駕駛座的男人指了指,使得伊佐那撒嬌般又伸出去抓過那指摘自己的手指,捏了捏她的掌心。

在一路開回家的時候,他時不時會側頭打量認真開車的少女。

自己確實也有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過,當年有沒有可能是有別的機會,別的路可以走。那樣他們兩人就會像普通的情侶一般,相互支撐,無話不談。洋子會填補他所有的空洞,而自己也許能治愈她從小扭曲的家庭體驗……兩人說不定會成為遠近聞名的大善人。

不再隱藏自己,也無需提心吊膽,更沒有不安和擔憂。

他確實妄想過那樣的日子,但現實卻又常常提醒他前路不可追,自己早已失去了挽留的餘地。所以伊佐那只能將潘多拉魔盒底部那細微隱秘的希望,全都推托給了洋子。

如果你是美好的,那就永遠美好下去。

“東京賽馬場的話還能申請賽馬資格嗎?雖然我可能只對川崎那邊熟悉一些……但那裏就不太想去了。”

回家後洋子立刻興沖沖地打開了電腦,衣服也沒換就跑去了書房在網上查找起了相關信息。她知道東京也有一個相當專業的賽馬場,是日本賽馬協會主辦的,也舉行過好幾次國際賽事。

之前去的時候就感覺比川崎那個要大得多,甚至還有殘障專用的賽道。可以肯定的是,這樣的馬場對日常競賽的馬匹的標準要求必然會很高,也不知道她那匹小馬能不能申請到資格?

“說到底也不過是個錢的問題。”

伊佐那回家後就去換了一身居家服,接著又去廚房倒了兩杯洋子最喜歡喝的煎茶,端著來到了書房。他自己拿著一只耳杯抱在手裏,另一杯就放到了她的手邊:“但錢反而對於我們來說算不上什麽問題。”

洋子擡頭看了一眼靠坐在書桌上的伊佐那,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誰說沒問題啦!我可是想著今年基金會申請下來後能把手裏剩餘的資金都投進去的,最近匯差還可以,能多買點物資捐去各個NPO。”

“你現在不存錢了?”

“哪裏還需要存錢?車子的改裝和疊代都有俱樂部還有投資方,我也沒什麽特別要消費的……搬來東京大概是我們這兩年最大的開銷了嘛!反正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賺錢了,留那麽多幹嘛?與其浪費在那些消費陷阱上,還不如發揮點真的作用。”

說完,她‘啪’地一下關上了筆記本電腦:“先申請試試!沒必要亂用錢,不行的話大不了就去川崎。那邊門檻低,我也和負責人見過面,臉熟好說話嘛!回去也沒什麽關系,我上次可沒怵我那個堂哥,再見也不怕!”

“我是真的放下啦!”見伊佐那聽見自己的話後不過是端著杯子擱在嘴邊挑了挑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洋子便拿起那杯煎茶,湊到伊佐那的杯子邊碰了一下以表決心。

因為洋子向來是說到做到的人,所以趁著最近賽季的空窗期,她趕緊跑了幾次馬術俱樂部,把那匹取名叫米雅的棕紅色小馬做了全套的檢查和備案,又去賽馬協會提交了認證和東京賽馬場的參賽申請。

期間,甚至跟伊佐那的朋友九井一一起把基金會的申請手續也都做完了。

只是她並不知道,當從洋子口中聽到自己原來是‘伊佐那的同事兼朋友’這麽個擡頭的時候,九井一差點沒控制好他的面部表情管理。

他那位老大到底在家裏都和老婆立的什麽人設啊!真是好奇了……但最後,即使這次伊佐那很放心的沒有跟來,九井一也依舊沒敢旁敲側擊地問洋子任何跟基金會無關的別的問題,更別說打聽什麽八卦。

搞得洋子回家後還跟伊佐那講,沒想到你朋友是個話少冷淡的酷哥。

又過了一周多,原本她已經對米雅申請到東京賽馬場的資格不報希望,開始轉而考慮什麽時候去一趟川崎馬場,看能不能和管理混一下眼熟再提申請時,伊佐那某天回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封信封。

寄件人上面明晃晃地寫著東京賽馬場管理部,裏面果然是申請通過的回信。

“該不會是你砸錢去了?!”

她很不信任地撇了伊佐那一眼,後者立刻掛了臉:“你要不去查查我的銀行賬戶。”

“誒!我隨口說的嘛!對不起啦伊佐那!”見對方說完轉頭就走的模樣,洋子便明白她不該開這樣的玩笑,就追在他身後說著軟話想哄他高興。

只是伊佐那難得會為這種小事而不爽,換個角度來講不正是因為他被踩中了痛點,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幹脆甩了臉色,從而轉移對方的註意力。

賽馬場的馬券購買本就是合法的□□行為,但莊家的利潤在其中並不算很高,真要按公平公開公正的方式來,不確定性就更大了。馬場的經營方也不是傻子,自然都有私底下賠率更高的暗場——這種場合,沒有極道上的幫派替他們背書,不可能有大量閑散賭徒進場的。

賭徒不進場,資本收割什麽?

其實根本不需要真金白銀和賽馬場那邊買資格,伊佐那之前說的用錢解決,其實就是講的在暗場上讓利給經營方。甚至,某個瞬間他還想過要不要暗箱操作讓米雅連敗數場,多墊幾回底後洋子自己也許就會放棄了,也能明白待在俱樂部過完一生對這匹小馬來說並不是什麽壞事。

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真是所謂的良心作祟,還是洋子太過真情實感的努力讓他始終沒能踏出這一步——如果做了,他就徹底成為了她苦難的締造者,而不再會是‘英雄’了。

那天晚上洋子最終還是付出了點代價才哄好了這個壞脾氣的男人。

等資格下來後,剩下的手續就很快了,體檢和騎師的匹配也迅速有了眉目。等米雅初次參賽的消息確定下來時,距離她當初才看見這匹小馬也就過去了一個多月,便已經排上了賽程。

她自然是想著要和伊佐那一起去看比賽,甚至想著預約有專業設備的UMACA坐席。結果哪知道他當天臨時有了別的事情要處理,跟鶴蝶兩個人早早就出去了,說會盡量趕回來但看那急匆匆的模樣就覺得挺玄的。

洋子也不想影響他們倆工作,萬一是什麽很棘手的事,這不是給人家添麻煩嗎?她只能轉頭問直和臯月要不要陪自己一起去,結果本以為最不可能的兩個人,臨時接到這樣的邀約反而都表示了沒問題。

等到了東京賽馬場東門的博物館門口,看見那個打扮得精致漂亮的女生時,洋子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快兩個月都沒有見到過臯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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