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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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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對於樂子人來說,當然是什麽有意思就喜歡什麽。以前灰谷兄弟倆一天天的滿身牛勁用不完,那時候自然與人鬥其樂無窮,幹架肯定是排得上人生第一的頭等趣事。

但東萬逐漸坐大後,他反而少了很多像當年那樣在六本木和弟弟龍膽一起四處找事兒,把人一個個幹趴下的爽快感……而現在身邊都是些低眉順眼不敢反抗的無趣之人,原本挑戰權威的同伴如今都變成了權威,也開始披上了一層假模假樣的外殼。

九井一老是覺得他不可控,大概正是因為這家夥太喜歡挑戰規則,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哪怕面對伊佐那的震懾,灰谷蘭也不像別人那樣畏手畏腳不敢吱聲。從少年院起到現在,怎麽算也有十幾年的交情,他又不是什麽傻子,早就明白他們這位天竺總長是個什麽人——只要不往底線上碰,對方並不會真的生氣。

所以在發現有個女人似乎是對伊佐那感興趣的時候,他才終於有點平淡的生活來了些可樂事的感覺。而且他也很聰明,一邊給那女人下了個套後,轉頭回到東萬,他也沒跟伊佐那隱瞞,直接就告訴了對方。

‘有個女人似乎在打聽你的消息,怎麽,哪裏來的桃花債?’

聽見這略帶調笑的話時,鶴蝶也正好站在旁邊。比起面無表情的伊佐那,反而是他先皺起了眉頭看向那個白發男人的眼神有些疑惑…或者說是,質疑比較恰當。

真奇怪,這家夥在質疑什麽呢?灰谷蘭從他們兩個人的眼神互動下察覺到了微妙的一些端倪,卻最終表現出什麽也沒看見的模樣繼續加碼:‘我看她最近經常在新宿那家拳擊俱樂部周圍晃蕩,就怕哪天找到其他地方去,要是正好跟你老婆撞上?’

‘你見過她?’

‘都打聽到我這兒來了,我就是確定她是對你感興趣才來和你說的嘛!所以你居然都不認識她?誒——真奇怪啊——’

那個時候伊佐那的表情明顯是有些生氣,果然和他猜的一樣,那個被保護得很好的黑川洋子是對方最不能碰的點……沒想到這家夥是純情派啊。灰谷蘭轉過頭去,又悄悄打量了下鶴蝶的臉色,見男人剛剛還充滿了震驚和不信任的眼神逐漸平靜後,便沒有再繼續說什麽了。

真沒想到,鶴蝶還挺關心伊佐那的婚姻生活的嘛?太有意思了。

很快,伊佐那在聽見灰谷蘭的話後立刻就讓鶴蝶找了底下的人去查證了對方口中的那個女人,只要有線索,很快就能查到那天在臺球俱樂部一個叫‘菖蒲’的應召女是從哪兒來的。順著這條線繼續挖下去,以東萬現在的本事,一天後對方的真實姓名和生平便被查了個底兒掉。

看著資料上那個有些熟悉的名字,以及偷拍的照片上令伊佐那眼熟的臉,他的心情瞬間就變得跌入谷底。

‘這是洋子那個關系很好的朋友對吧?’

鶴蝶拿著照片來回和資料一起確認了半天,然後篤定地說到:‘這家夥想幹什麽?她……有見過你嗎?這是沖著你還是……’

‘她最好是沖著我來的。’

看見伊佐那眼神瞬間便暗了下來,鶴蝶恍惚間仿佛看見了東萬現在名義上的總長,佐野萬次郎偶爾那毫無感情的雙瞳。

而臯月當然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行蹤,她躲在咖啡店悄悄打探的模樣在最開始就被東萬的人發現並報給了伊佐那。他也正是想知道這個女人是打算幹什麽,於是以此為局親自出馬,準備抓她一個現行。

原本就是想看熱鬧的始作俑者,灰谷蘭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出好戲。在看到臯月被幾個打手們帶到俱樂部門口的時候,他甚至一副熟絡的模樣和她招了招手,氣得女人當場白了他一眼後直徑越過他從側門被推了進去。

臯月其實並沒有被綁住或者如何,但幾個看著就不好惹的打手就在你身後擋住了所有的後路,你除了被他們指著往那間VIP包廂而去,也沒有別的選擇。

剛一進門,她就看見背對著的沙發上,坐著那個先一步進來的白發男人,對方聽見聲響也並沒有動。反而是站在沙發後的黑發男人,察覺到推門的動靜後立刻回過頭來,只一眼就盯住了自己,貫穿左眼的疤痕襯得對方的眼神更加兇惡冷酷。

如果不是她定力足夠,換個別的人說不定就腳軟到直接癱坐下去了。

身後的門在灰谷蘭進來後被他直接關上了,他甚至還擡手推了推臯月的背:“站在這裏幹嘛?進去啊!”

這家夥!臯月往前踉蹌了兩步,才站直了身體,到底有些生理性害怕地吞了口口水。而那唯一坐在房間內的白發男人這才轉過頭來直視向她,不過是輕輕一瞥,便朝著黑發帶傷疤的男人示意了一下,對方扯著她的手臂一路走到旁邊一個正對著沙發的椅子上,把她按坐了上去。

“大澤臯月,聽過你太多次,沒想到這麽快就見第二面了。”

那個叫黑川伊佐那的白發男人一邊說著話一邊雙手撐在大腿上往前探出身來,直直看向還被鶴蝶用雙手按著肩膀壓在椅子上的臯月。原本有些難以看清的眼神,在下一句話出來的時候立刻變得尖銳起來:“你既然打聽我的事,現在我就在這裏,不如直接問我啊。”

第一次,臯月感覺到了極道真正的恐怖之處。

她不是沒見過極道的人,可那些充其量不過是些中層,威脅人的手段無外乎就是暴力和恐嚇,常常吵鬧大聲到要讓所有人都嚇一跳的程度。或許是因為她也僅僅是了解的一個表面,根本不明白能站在地下世界金字塔頂端的人,到底有多可怕。

此時不過是被對方這樣盯著,她已經微微張著嘴,有些不敢呼吸的極度緊張。

在強忍著顫抖,想到她寄予希望的另一種可能性後,臯月還是穩住了心態,閉上嘴緊咬著牙齒控制了一會兒情緒便猛地擡眼瞪了回去:“洋子不知道對吧?你是極道這件事?”

白發的男人睨了自己一眼,卻在開口的時候移開了視線:“可惜,她知道。”

那一瞬間的猶豫被本就精神高度集中的臯月瞬間抓到,她可是最擅長觀察人心,立馬就反應過來這個人說的話不值得相信,開口時的語氣篤定了很多,

“不,是你騙了洋子!”

可臯月沒想到的是,這句話簡直是戳到了男人那虛假脆弱的內心一角。伊佐那立刻轉頭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她面前伸手一把拽著她的前發提著腦袋狠狠撞在了椅背上再用勁兒壓著,眼神狠毒到仿佛下一秒就要讓其斃命。

站在一旁的鶴蝶都被嚇到,伸手過來擋了擋伊佐那的動作,卻被他直接揮開。他看著吃痛地緊閉著雙眼的臯月,壓低著聲音吼道:“你又知道什麽?!就這麽想死嗎?”

“伊佐那!”

擔心對方真的會對這個女人出手,鶴蝶趕緊又推了推他的肩膀擡高了聲音一邊提醒一邊又朝看過來的人搖了搖頭:“她們很熟,別下手!”

伊佐那深呼吸了幾下,低頭又看了眼女人因為撞到了椅背的一角,被嗑出了血的側面額頭,這才吐出一口氣,一手甩開了她的腦袋,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只是那雙手搭在腿上時,仍然保持著緊握成拳的狀態。

“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來打探我的事,但你要知道我隨時可以讓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就算她會感到奇怪……你這麽多小聰明,不會想不明白吧?這麽久都過來了,我有的是辦法打消那些疑慮。”

臯月晃了晃被撞得有些暈暈乎乎的腦袋,額角的血順著臉頰的側邊弧度滑落下來侵染到了眼角,使她不得不半睜著眼睛看過去,那個說著話的男人在血色模糊的視線裏,扭曲得像是一只紅著眼的惡鬼。

那些話,也如同地獄來的詛咒。

“她和你才認識多久?我可以造得出一件假的事,就能造無數件。你告訴她又如何?我也能把‘真相’擺在眼前,你覺得是會信你,還是信這個支持了她這麽多年的我?”

“哦,對了。”伊佐那朝著那邊的鶴蝶招了招手,對方眼神有些覆雜地看了一眼歪著頭靠在椅背上不吱聲的女人,最後還是從大衣的內袋裏拿出了一份文件夾,把裏面那些貼著寸照的個人資料一一抽出來放在了中間的茶幾上。

一邊將那幾份資料擺開,鶴蝶一邊蹲下身擡頭看著這個名叫大澤臯月的女人。她雖然看起來因為剛才伊佐那下狠手的動作而此時不敢輕舉妄動,可被血糊了一只的雙眼裏,卻格外清明。

鶴蝶嘆了口氣,開口時甚至有些希望這個女人不要太倔強:“這些人你應該都熟悉吧?全是跟你一起長大的那些,在大久保紅燈區出生的女孩兒們。很多都在東萬旗下的店裏工作過,有些甚至已經簽了長期契約。”

“這幾份。”說著,他又抽出了其中幾張提起來懸在了臯月的眼前“這是你母親和幾個應召女的借據,她們湊了不少錢打算盤下西武新宿那邊的一家酒吧。如果你動了什麽歪主意,這些女孩兒,還有你母親她們可就都完了。”

想要不動聲色地弄死幾個游走在灰色行業的女人,或者讓借了債想開店的人直接財物兩空,那對於極道來講簡直是最不需要動腦就能幹成的事情。

這些,鶴蝶相信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大澤臯月不可能不懂。

但他也害怕,越做越錯,越錯越多……伊佐那和自己真的能保證永遠都不會被發現嗎?所以鶴蝶反而希望臯月別太固執,像如今這般讓他們把那夢幻泡影的漏洞給補上,才是對任何人都好,都不會受傷的選項。

臯月看著眼前那張借據上那些熟悉的名字,屬於大澤的紅色印章蓋在其上,就像是在宣判,剛才伊佐那對洋子的無形‘詛咒’,何嘗不也是向她展露的獠牙?

“你難道打算騙她一輩子嗎?”

眼淚從她姣好的面龐滑落,本應該是楚楚可憐,不論男女都讓人心疼的畫面,可此時房間裏的三個人對此都不為所動。反倒是伊佐那,因為那個‘騙’字又起了片刻的殺心,最後還是忍住了。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臯月,勾起的嘴角裏竟也讓她硬生生看出了一絲溫情:

“那不挺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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