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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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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姚氏伺候著傅堯俞換了衣服, 出來, 幾個孩子都已經到了, 正圍在桌子邊坐著說話。兩個主位留著, 看到父母出來,忙站了起來。傅堯俞掃一眼自己兒媳婦, 擺擺手,“坐著吧,有身子的人了, 講那些個虛禮做什麽?”

飯菜都上了,傅姚氏就邊吃飯, 邊把二房那邊的事說了。傅堯俞也是楞住了, 他偏過頭用奇怪的眼神看傅姚氏,傅姚氏心裏沒底, “你看我做什麽?當初孟恬來,我根本就不知道, 他是去了慶雲堂那邊, 我怎麽知道,老夫人還讓他們單獨相處了?”

“當晚, 跟著他二人去後院的人是哪些人?”傅堯俞再是見慣了場面的人,此時也有些不淡定了。

“你想怎麽樣?都是慶雲堂的人,我就算是想處置也不能隨便處置啊!”傅姚氏也有些氣,她今天在慶雲堂是受了一肚子的氣, 明明老夫人自己出了錯, 結果, 指桑罵槐,把她和傅堯俞當年的事都拿出來說了,還說傅鑰和孟恬好歹也是有了婚約的。

傅姚氏只想說,老夫人是越老越糊塗了,這些年真是,一天比一天不妥當。

傅堯俞也就沒有再說話了,飯桌上的氣氛,前所未有地壓抑。傅姚氏怕影響了豫章吃飯,就夾了兩筷子她平日喜歡吃的,“家裏的事,你不管,你好好吃,好好養胎,正是孩子長身體的時候,不能委屈了孩子。”

豫章的預產期是七月底,如今已經是五月初的日子了,連傅鑰肚子裏的孩子也有兩個月了。

吃完飯,傅堯俞讓傅鈺把傅姚姝送回了院子裏,又讓他把自己媳婦領回去,“晚上沒事,別出來了。”

傅姚姝只覺得府裏要出大事了,她一晚上都沒有睡安穩。半夜裏又下了雨,雨水打在後窗外的芭蕉葉子上,姚姝聽得一陣心煩。她翻了個身,對睡在腳踏上守夜的蘇姑姑道,“姑姑,明日一早,把那些勞什子的芭蕉都鏟了吧!”

蘇姑姑覺得好笑,“那些芭蕉還是鄉君之前央求了殿下才弄來的,說是過兩年等長了芭蕉可以吃,現在鏟了豈不是可惜了?”

姚姝嘆了口氣,合著眼,慢慢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睡過去。

一大早,傅鈺把豫章送回了河間府,說是等晚上去接她。

姚姝起來,站在院子裏,總覺得府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丫鬟婆子們走路都越發小心翼翼了,生怕弄出一點聲音。她跟了母親去慶雲堂裏請安,出來應話的不是邢嬤嬤,說是老夫人病了,今日就都不見了吧!

什麽時候,老夫人這麽好說話了?

姚姝實在是憋不住,最後問了自己的母親,才知道,昨日晚上,父親讓人把當日跟著傅鑰去後院子裏的五個婆子全部找了出來,在院子裏,當著闔府下人的面,活活打死了。

傅姚姝頓時嚇得全身一陣哆嗦,她母親卻並不打算這麽放過她,而是盯著她的眼睛,嚴厲地道,“遙遙,吳王府是比侯府更覆雜的,府裏亂七八糟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如今是被兄長爹娘護著的,等你出了閣,就沒人護著你了,你夫君在外面拼命,你要幫他守住後院,別鬧得整個府裏跟篩子一樣,什麽樣的事都能出,那就鬧笑話了。”

“連侯府的臉都要被你給丟盡了,你畢竟和傅鑰她們是不一樣的。”

姚姝深吸一口氣,她鄭重地點頭,“娘,我知道的!”

她知道的,她知道東宮的太子妃有多厲害,她也看到了她娘親行事的手腕,她自己不好出面懲治慶雲堂的人,就讓父親出面,這些手段,她當然知道了。

老夫人換了個人一樣,說話行事收斂多了。她大約是看透了,自己的大兒子是不會聽她的,甚至也可以不給她面子,她的人,說打死就打死了,毫不留情面。她接受了養老這個事實,對孫輩們也不再那麽偏心,和傅姚氏說話也客客氣氣,不再指桑罵槐。

可孟家並沒有讓人來和傅家商量婚事了,那六十擡的聘禮,好像沒送過來一樣,也好似那晚,孟恬並沒有來過一樣。連老夫人也有些不淡定了,問傅姚氏,“這可怎麽辦才好?”

下了早朝,傅堯俞這個堂堂的開國侯難得和孟家一位出仕的嫡子走在一起,他擡頭看一眼山東那邊的天空,笑著道,“我聽說孟大公子成了東宮的門客,也聽說孟大公子和死了的那個優伶,有幾分相像,孟大人回去後還是和孟老爺子好好說道一聲,別到時候落得和如意一樣的下場!”

孟家的這人,嚇了一跳,左右看看,來往有不少人,可傅堯俞就是這麽大膽地說出來了。

有幾個人,聽了之後,還朝這邊笑笑,也不知道這笑,到底有幾個意思。

不管孟家是怎麽想的,反正,傅堯俞警告了之後,很快,孟家這邊央求了極有臉面的人做媒,來和傅家的人商量婚期的事,自然是要提前的,又怕傅鑰的肚子到時候太大了不好看,便安排在下一個月的十八日。

連蓋頭什麽的都來不及繡了,傅堯江發了話,讓把給傅鈴做的嫁衣修大一點,給傅鑰穿,“好歹把她送出府了,我就當沒養這個女兒的。”

老夫人到底是疼了傅鑰一場,給了不少錢財,嫁妝倒是準備了六十八擡,比起孟家送過來的聘禮多了八擡。孟氏當年從山東孟家嫁過來,本來是有不少陪嫁的,誰知道,她自己不善經營,後來又被孟家誑了不少陪嫁回去,如今留給傅鑰的陪嫁根本就不多。

到了起身這一日,傅鑰只是納悶,整個府裏也聽不到多少聲響,她問身邊服侍的人,“是從侯府出門,還是從雲濤苑出門?”

她以前用慣了的丫鬟,早就被發賣了,除了乳母,新配給她的都是才從外面買的,一來,打聽了要服侍這主子的性子,嚇得戰戰兢兢,“侯爺說了,姐兒的婚事準備得太匆忙,且今年鄉君還要出門,一道門不能走兩個人,就讓姐兒在雲濤苑出門。”

傅鑰氣得臉都綠了,她要是不能從侯府出門,就算不得是侯府出去的姑娘,孟家的人會怎麽看她?

“哼,大伯父不過是覺得,我如今丟了他的人,想不認我這個侄女罷了。”傅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身邊的嬤嬤都說,她肚子尖尖,這一胎,懷的必定是兒子。

只要有了兒子,她就什麽都不怕,也不怕孟家不把她供起來。

傅堯江發了話,這婚事就沒有大辦。來的不是親戚就是故舊,均是實在推不開的關系,不得不下了帖子,請來的客人。

傅鑰是雙身子的人,傅銘只能抱著她出門,也幸好都是關系極近的親戚朋友,眾人心裏有疑,也不會胡亂猜測,也不會隨便往外說,也算是給傅家留了一分顏面。

傅鑰出了門,傅家整個兒松了一口氣,錢氏如釋重負,對傅姚氏道,“遙遙的好日子也近了,府裏要忙上好一陣了。”

姚姝的婚禮自然不能像傅鑰那麽隨意。傅姚氏準備了大半年的時間,還是覺得時間不夠用。漸漸地,承香院裏的幾個大庫房全部都堆滿了東西,府裏的十多個采買,還有江洲那邊的幾個大管事,這半年多的時間,就只顧著往侯府裏采買東西了。

這架勢和之前傅鈺成親時候的盛況有得一拼。

趙崢先來了幾趟,每次都是行色匆匆。來了之後,也只顧得上和姚姝說兩句話,多數都是和傅姚氏在屋裏商量。他府上的長史權萬成更是恨不得住在侯府了,比起剛剛上任的時候,權萬成一年下來,真正成了個老頭兒了。

九月間納征,提前三天,宏微殿裏,皇太妃身邊的付嬤嬤索性從宮裏出來了,她押了十來輛車,滿滿當當地從宮裏出來,直接送往吳王府。

到了納征當日,一共一百二十擡聘禮從吳王府繞過了大半個京城,送到了侯府。皇子大婚,各項規儀都是有定數的,聘禮一百二十擡,一擡不能多,一擡不能少,之前趙泰也是如此,不過中間還是有很多差異,比如,一百二十擡的聘禮,怎麽擺法,擺得實在一點,和擺得松散一點,中間區別也很大。

侯府裏早就聚滿了人,傅鑰在孟家果然得到了極大的禮遇,用她自己的話說,誰讓她的肚子爭氣呢?雖說新婚之夜,孟恬忍住了,沒有做什麽,睡到半夜還去了書房,但也不妨礙她仗著自己的肚子在府裏為所欲為。這一大早,別人還沒有來,她就大搖大擺地回了娘家,想看看傅姚姝這個皇帝親封的鄉君,婚禮是怎樣的場面。

一百二十擡聘禮,前面的已經進了侯府,後面的還在吳王府沒有出來,等到一百二十擡全部都進了府,天色已晚。宮裏出來的內侍省司禮太監,拿著長長的單子,站在侯府門口唱禮單,聲音都嘶啞了,中途喝了好幾次水,等把長長的禮單念完了,嗓子已經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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