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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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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破

齊願是被一陣吹進房間的涼風喚醒的。

正是清晨時分,溫潤的光線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微風拂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夾雜著晨間清脆的蟬鳴聲。居民樓下傳來陣陣早起上班的人們啟動電動車的聲音,越川縣開始了充滿生機與活力的新的一天。

一夜充足的睡眠過後,她懶懶地睜開眼皮,映入眼簾的就是還在她懷中沈眠的人恬靜的睡顏,居然就這麽抱著他睡著了。

腦海裏驟然浮現出昨夜江勻晝真情的剖白、飽含愛意的眼眸和俯身落下的纏綿動情的吻,她的心底湧上難以自抑的悸動,不自覺地伸出手細細描摹他的眉眼。

江勻晝此刻正側躺在她的懷裏,右手在睡夢中也不忘緊緊抱住她的腰,毛茸茸的腦袋蹭著她的臉頰,平穩勻長的呼吸拍打在她的頸間。她沒有打破這一份寧靜,而是伸出手臂將懷中的少年摟緊了些,兀自感受著少年溫熱的身軀,聞著他襯衫上散發出的洗衣粉的清香。

不知道過去多久後,齊願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懷抱,江勻晝依舊沒有蘇醒,少年長長的睫毛為他清俊的面容增添了幾分柔和。她情不自禁地動了動身體,湊上前去在他濃密的眼睫間落下一個羽毛般的輕吻。

少年似有所感,不自覺地也動了動身體,喉間發出幾聲迷迷糊糊的低聲囈語。兩人的身體貼的很近,齊願感受著他有些灼熱的呼吸,還有緊貼著的胸膛裏發出的有力的心跳聲......

她有些慌不擇路地翻過身去,許是動作幅度有些大,江勻晝終於睡眼惺忪著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他把她因為翻身而遠離的身體重新拉近,緊緊貼著自己的胸膛,隔著蓋在兩人身上的薄毯從背後擁住了她。

她不敢再有大幅度的動作,只是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裏強裝鎮定,“吵醒你了嗎?”

背對著少年,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感覺到他撒嬌般地蹭了蹭她的後頸,隨即發出一聲慵懶又溫柔的聲音,“沒有,但我感覺到你偷親我了。”

齊願沒想到他竟然察覺到了自己不久前的小動作,還來不及出口狡辯,就被他拉著翻過身來,緊接著就是一個令人臉紅心跳又纏綿悱惻的早安吻。

溫存過後,兩人一起來到衛生間洗漱,狹窄的衛生間堪堪只能容納兩人並肩而立。她的頭發有些長,不太方便洗漱,江勻晝順手拿過她掛在衛生間置物架上的發帶,動作輕柔地幫她綁了一個低低的馬尾,隨後擠上同款的牙膏一起開始漱口。衛生間的鏡子倒映出兩人沾了泡沫的嘴巴,視線猝不及防地在鏡子中相接,兩人皆發出一聲默契的輕笑。

由於今天奚迎和周致要過來一起為江勻晝慶祝生日,齊願決定和他一起去廣場上購置食材水果和飲料。

帶上購物袋,鎖好門,兩人一起前往廣場。下了樓,江勻晝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偶爾遇到幾個相熟的鄰居,看到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也頓時了然於心,不著痕跡地和兩人打招呼後熱情地調侃幾句。

逐漸適應與他的親密舉止後,齊願也漸漸地不再那麽害羞,和廣場上的普通情侶一樣大大方方地回應。

購買完大包小包的物品回到家,兩人都出了一層薄汗,她打開了放在兩人房間門口的立式空調,休息了片刻後,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

隨後,她走進廚房準備做午飯,江勻晝和過往一樣在一旁清洗食材,打打下手。在兩人的互相配合下,菜已經炒好了大半,只剩最後的一道湯,他已經準備好了食材,只等鍋中的水燒開。

齊願站在一旁等待,江勻晝閑下來無事可做,像只樹袋熊一樣從背後摟住她的腰,臉頰貼上她的後背,她走到哪裏就跟到哪裏。

“你怎麽這麽黏人啊?”她攪了攪鍋裏的湯底,帶著笑意朝著後面緊貼著她的少年開口。

背後少年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撒嬌的意味,“我不黏人,只是黏你而已。”

“好好好,給你黏。”齊願縱容著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廚房裏煮飯的聲音混淆了聽覺,她好像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還以為是奚迎和周致到了,她對身後的江勻晝繼續說道,“門外好像有聲音,可能是迎迎和周致過來了,你幫我看著湯,我去開門。”

聞言,江勻晝這才松開摟著她的雙臂,她走到門口打開門,發現剛剛聽到的動靜是鄰居家裏來了客人,周致和奚迎還沒有到,她尋思時間也快了,就沒有再次鎖門,而是留了一條縫隙等待。

十幾分鐘後,鍋裏的湯也煮好了,兩人將做好的飯菜提前端到方桌上蓋好,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等待奚迎和周致過來後一起吃午飯。

電視劇裏正在播放齊願和奚迎一起看過的那部偶像劇,此時的劇情已經演到女主角最終在年下的男主角和年上的男二號之間選擇了男主角,此刻男女主角剛剛向彼此坦露心意,正在沙灘邊熱烈擁吻。

江勻晝看著老式電視裏的畫面,想起了齊願和奚迎不經意間討論劇情時說過的“只喜歡哥哥”,有些別別扭扭地轉過頭去,語氣委屈巴巴地問起一旁的她,“圓圓現在還是喜歡哥哥嗎?”

聽到這個稱呼,齊願一時楞住,她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叫起自己。她之前有告訴過他自己這個小名,但他一直沒有叫過。況且過往也只有齊雅蘭和親近的朋友才會這麽稱呼她,此刻從他口中聽到,反倒多了一絲不尋常的感覺。

她沒忍住好奇地問道,“你怎麽突然換了稱呼,以前不是一直叫我姐姐嗎?”

“這樣叫才更像男朋友嘛,”江勻晝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竊喜,不過很快又恢覆正常,有些傲嬌地繼續說,“不許轉移話題,快回答我。”

半晌後,她才反應過來,重新開始思考他剛剛的問題,但想了許久也沒明白他什麽意思,見她一臉疑惑,江勻晝終於還是解釋了自己的小心思,“你之前和奚迎看這個電視劇說你不喜歡弟弟,喜歡男二號這樣的哥哥。”

聞言,齊願這才明白他別扭的想法,哭笑不得地開口:“那只是對於電視劇角色的看法啦,又不是不喜歡你,再說了,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可不是我的弟弟。”

江勻晝到底還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三言兩語就哄好了,但哄好的後果就是重新展露笑顏的他又湊上前來像電視劇男女主角一樣親吻她了。

或許是電視裏渲染的氛圍過於美好,她也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摟住他的脖頸沈浸其中。

也許是電視裏的背景音太過嘈雜,也許是這個親吻太過熱烈,兩人誰也沒有註意到未上鎖的門的門縫漸漸變大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道激動的、戛然而止的聲音:“阿晝,我有一個好消息要......”

“咣當——”一聲,盒子掉落在地的聲音打斷了接吻中的兩人的思緒。

齊願和江勻晝如夢初醒般齊齊朝聲源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打開了的門,以及僵在門口、呆若木雞般註視著他們的、提著蛋糕和禮物的奚迎和周致。

目瞪口呆的奚迎捂住嘴巴,顫抖著聲音開口:“姐姐和阿晝,你...你們不是...姐弟嗎?”

一旁的周致也是一臉驚恐,像是撞破了什麽秘密一樣不可置信地說道:“你...你們?!”

齊願滿頭黑線,完了,這下誤會大了!

還是江勻晝率先反應過來,從沙發上站起身,一臉平靜地走到門口,撿起周致掉落在地的盒子,波瀾不驚地解釋:“我們不是親姐弟。”

“啥?”這下輪到周致滿頭問號了。

奚迎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道出自己的疑問,“可姐姐不是說你們的父母去世了,你們一個跟父親姓,一個跟母親姓嗎?”

齊願默默在心底嘆了口氣,這下不得不從頭說起了。

隨即,她也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門口,接過周致和奚迎手裏拎著的東西,將他們請進屋內關上門。

“其實,我是被拐賣了,只不過我中途設法逃脫後才意外來到了越川縣。”

她將自己被人販子拐賣逃脫後認識江勻晝的過程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並告知自己最初是因為怕他們擔心才沒有說出真相,謊稱是江勻晝的姐姐的。當然她同樣隱瞞了自己穿越而來的事實,她不能影響歷史,告訴過去的人們自己從未來而來的經歷。

伴隨著她的娓娓道來,奚迎和周致的臉色也隨之發生變化。奚迎連忙握緊她的手,眼神還透著擔憂和心疼,一陣後怕地開口:“太可怕了!幸好姐姐你逃出來了!”

“這人販子真是喪盡天良,該遭報應!”周致也是後知後覺地憤憤開口,“那後來呢,你報警了把那人販子送進監獄了嗎?”

聞言,齊願頓時噎住,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人販子拐賣自己的時間是十一年後,只能搪塞過去,“沒有,我中途逃的匆忙,完全不知道拐賣我的人的相貌特征和中途逃脫時的地點。”

聽到這裏,幾人都沒察覺到異樣,只是一邊替她感到惋惜,一邊打抱不平地咒罵人販子。齊願見自己蒙混過去了,才在心裏默默舒了一口氣。

最後,江勻晝又補充解釋了剛才被撞破的接吻畫面,以及他和齊願昨晚才在一起的事實。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江勻晝親口承認,奚迎和周致還是陷入了震驚中,久久都沒能回過神來,兩人似是一時間還沒能接受齊願和江勻晝從姐弟變成了情侶這個爆炸性消息。

半晌後,周致才反應過來,隨即思索了片刻後恍然大悟地對著江勻晝開口:“這就說得通了,怪不得你小子每天中午都那麽積極地往圖書館跑,還老是偷瞄坐在前臺的姐姐,原來你早就心懷不軌!”

“啊,還有這回事嗎?”這下輪到齊願詫異了,她在圖書館待了將近半年,怎麽一次都沒有發現。

被戳穿心思的江勻晝耳尖驟然變得緋紅,但還是坦然地承認了。不過還來不及調侃,周致和奚迎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還在他面前撮合過齊願和宋白微,頓時都感到一陣尷尬。

最後還是齊願想起了另一件事,她問起坐在對面的周致:“周致,你剛剛在門口說有什麽好消息?”

聞言,江勻晝也疑惑地望過去,周致被她這麽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本來要說的話。他恢覆了激動的神色,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票,語氣驚喜地開口:“我正要說這個呢,我二叔在旅行社工作,他聽說我高考結束了,就送了我幾張去海邊兩天一夜的票,讓我跟朋友一起去玩。我數了數正好有四張,我們四個人可以一起去!”

還有這種好事呢?

齊願回想起過去,高中以前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宜木縣,直到考上了外地的大學,她才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出了遠門。但四年的大學,她為了減輕齊雅蘭獨自供養她的負擔,在學習的空隙就是各種兼職和自學畫畫。直到畢業後忙著找工作,找到工作後馬不停蹄地當打工人,好像從來沒有機會出門旅游過,更別說出門看海了。

雖然很是期待有朝一日可以去親眼看海,但此時聽完周致的話,齊願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接受,畢竟這種機會太過難得了。隨即,她用餘光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江勻晝,發現他也是一樣的神情。

周致註意到兩人的微表情,不容拒絕地搶先一步開口:“不可以拒絕!我和迎迎在阿晝家裏吃過那麽多次飯,又是收了姐姐的禮物,又是被照顧的,你們要是拒絕的話就是沒有把我們當朋友!”

聞言,奚迎也在一旁附和周致的話。齊願見狀,內心湧過一股暖流,她下意識轉頭和江勻晝對視了一眼,不需言語交流也能明白對方的心思,兩人終於不再推辭。她接過周致遞過來的票,金燦燦的票面上寫著海邊兩天一夜游,背景是星辰閃耀下的海邊夜景,日期是這周四和周五。

見兩人都接受了,周致頓時眉開眼笑,他開始主動介紹起旅游的安排。剩下的幾人得知這趟行程全程都不用自費後都感到很是驚喜,況且幾人目前都有大把的閑暇時間,都很珍惜這難得的旅游機會,一拍即合商議起了旅游事項。今天是周一,他們還有兩天多的時間準備。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簡單商議完畢後,周致和奚迎這才打開了提前為江勻晝定制的蛋糕,和一個多月前給齊願定制的蛋糕同屬一家店,精致的蛋糕中央用藍色奶油寫著一個大大的數字“18”,四個人湊在一起又慶祝了一次生日。

江勻晝看著圍著蛋糕和蠟燭、歡笑著為他慶祝成年的朋友和戀人,時隔許久,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過生日是什麽時候了。此刻的他的眼眶微微泛紅,在旋律熟悉的生日快樂歌聲中揚起嘴角、閉上眼睛許下成年後的第一個願望。

希望時光駐足、真心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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