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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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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

十八小時後。

墨爾本,布萊頓海灘。

植被映襯,白色的現代感別墅佇立,極簡主義的建築理念不要求任何冗餘的裝飾,墻壁上嵌著整塊透明玻璃。

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見狹長海灘的全景,海灘上沒什麽人,透明的淡藍色海浪一卷接著一卷砸在連綿的細沙上。

周黑雨坐在窗前查紫色大書的頁數,歪著腦袋夾著手機:“嗯,《五三》我收到了,《小題狂做》也收到了。”

“嗤啦!”

她把《五三》的答案撕下來:“我知道,反正現在也停課了,寒假無限期延長,我慢慢寫唄。”

她漫不經心地折書頁,可突然動作一頓皺起眉來:“網課?網上上課嗎?那不是和……還要早讀?還是早上五點?”

她垂頭喪氣地掛了電話。

-

雖然身處他鄉,周黑雨和陳漠河生活都完全步入了正軌。

周黑雨照例五點半起床,六點在視頻監控下早讀;白天上網課;晚自習到夜裏十點半。

她學習的時候,陳漠河也在學習。

他也維持了嚴格的作息規律,和周黑雨不同的是,每天會有不同科目的家庭教師進進出出他的書房。

沒課的時候,他就和周黑雨一起圍坐在落地窗前的長方形大實木桌子旁邊,彼此互不打擾地幹自己的事情。

日子流水一般,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這天,陳漠河送走了法語老師,路過周黑雨的房間。她在裏面埋頭寫作業,陳漠河端著杯子在開著的門邊站了五分鐘,她都沒看見。

他走進去:“陪我出去逛逛?”

周黑雨擡了擡頭,繼續拿著紅筆在文綜卷子上對答案:“去哪裏啊?”

“嗯……”他想了想,“疏芳山?那兒有大片的向日葵花田,現在會很漂亮。”

“好啊。”周黑雨翻了一頁紙,“你決定唄。”

陳漠河彎腰撐在書桌上:“那明天就去?”

周黑雨筆下一頓:“可是明天我還要上課。”

“逃一天課沒什麽吧?”

周黑雨搖頭:“本來去海京我作業就落下來不少,這樣差得更多了。”

陳漠河抿抿唇:“那好吧。”

過了半晌,也沒人說話,陳漠河擡腿就往外走。

周黑雨卻放下了筆:“我不能去,你會不會不高興啊?”

陳漠河別過頭去:“不會。”

“哦。”

周黑雨也低下頭,翻手裏的答案,過了一會兒對他說:“其實我也挺想去的,我們下周六一起去好不好?這一個月天天上網課了,我沒怎麽出門。”

陳漠河瞥了她一眼,搖頭:“你在家學習就好了,不用陪我,我自己也可以去。”

說著他擡腿又要走。

“等等!”周黑雨抱著卷子跑過來拽住他,“你看。”

她把卷子擡起來讓她看。

“看什麽?選擇全對?”

“不是!”周黑雨伸手指指,“你看這裏!”

陳漠河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是一道地理題。

“作為大分水嶺的分支,疏芳山晝夜溫差大,濕度適宜,光照充足,山腳下孕育出了近二十萬畝熱烈燦爛的向日葵花田,(  )月是花田最美麗的時候。”

周黑雨偷偷觀察陳漠河的神色:“我就記得‘疏芳山’這個名字好耳熟,找了一下,果然有。”

她刻意放軟了聲音:“我真的很想看看,能被寫在地理卷自上的地方,該有多漂亮,你就讓我陪你去吧。”

陳漠河抿唇而笑:“那好吧,下周六?”

“下周六!”

-

星期五她刻意早睡,為疏芳山之行養精蓄銳。

第二天,周黑雨一睜眼,迷糊地盯著天花板看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窗外天光大亮。

她猛地坐起身去看床頭的鐘表。

十一點二十。

她趕緊爬起來,攏攏頭發跑出去,出了臥室門就看見陳漠河坐在沙發上敲電腦。

她躊躇地走過去:“抱歉,我睡過了。”

陳漠河推推眼鏡笑道:“是我看你太累了,沒叫你起來。”

“可是本來說好一起去疏芳山看向日葵的,現在還來得及嗎?”

“下午有人來,沒關系,等下次你再放假,我們也可以去。”

周黑雨攢著手坐下,“對不起,我,我太放松了,才會沒聽見鬧鐘。”

陳漠河把筆記本放在一邊:“是你這幾天太累了,應該多休息。”

他摸了摸周黑雨的腦袋:“今天住家阿姨放假,中午我們出去吃?”

周黑雨想起那離譜的價格和服務費,搖了搖頭。

陳漠河:“那點外賣?”

“可外賣只有披薩……” 周黑雨靈機一動,“要不我們一起做吧?”

“好。”

“誒?”周黑雨好奇地探過頭去,“我還不知道你會不會做飯呢?”

陳漠河楞了一下:“當然會。”

“那你做道菜我瞧瞧?”

“好啊。”

十分鐘之後,周黑雨瞧著圓盤裏的白奶酪拌甘藍沙拉配餅幹抹鵝肝醬,陷入了沈默。

她舀了一勺沙拉吃,讚許道:“很健康。”

陳漠河把剛切好的小西紅柿擺上去:“有點涼,要不要微波爐叮一下?”

周黑雨有點想笑,把他推開:“我來做吧,剩下的西紅柿別放進去糟蹋了,留下做蛋炒飯。”

陳漠河歪頭瞧著她打雞蛋:“你嫌棄我?”

周黑雨矢口否認:“沒有。”

陳漠河反而確信:“你嫌棄我。”

周黑雨忍住白眼:“沒有!我怎麽會嫌棄你呢?”

她在蛋液裏撒了點鹽:“雖然你做飯不好吃,但是你有自知之明啊。這多難得啊。”

陳漠河氣笑了,伸手去捏她的臉。

他捋捋袖子:“那我幫你打下手。”

“你會用電飯煲嗎?”

“會啊。”

“那你煮飯吧。”

“好。”

最後他們的午飯是一例火腿雞蛋番茄……粥。

-

午飯過後不久,敲門聲響起。

一個穿西裝的女人從外面進來。

周黑雨放下碗裏的草莓,端水杯喝水:“花花律師?”

“嗨!周黑雨。”

周黑雨問道:“你為什麽會來這裏啊?”

花律道:“我是陳董聘的律師啊。”

周黑雨點點頭,這很合理。

花律拿出個文件給陳漠河:“陳董過幾天來一趟。自從趙玉吉被捕,他們這邊的業務就空出來一大塊,我這次來就是要和你說……”

陳漠河擡手:“去書房說吧。”

他拿起筆記本,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後面周黑雨的聲音。

“等等,趙玉吉……已經被抓起來了?”

陳漠河停身,回過頭去。

花花律師道:“對啊,早就抓起來了,你們飛墨爾本的第二天就被控制住了。怎麽了?”

周黑雨沈默了一會兒道:“沒什麽。”只是手一晃,杯子裏的水溢出杯沿撒出來一點。

她擡頭,正對上陳漠河的眼睛說:“那我……是不是該回去了。”

花律背對著他,沒看見陳漠河的眼鋒像片深冬的冰淩,還從包裏拿出來手機查航班。

“後天,後天我們這邊的工作人員有一些要回去,陳董包了機,你要不要一起?”

周黑雨看了看陳漠河,他回避了自己的視線,沈默著進了書房。

“周黑雨?你要不要一起啊?”

周黑雨回過神來:“哦,好啊,一起吧。”

那天之後,周黑雨不僅要上網課,還要忙著收拾東西。而陳漠河不知有意無意,不再和她一起學習了。

她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正在上晚自習,王哲找過來。

他將一張長方形的紙按在桌面上推過來,剛要張口,被周黑雨攔住。

她指指桌前的手機:別說話!這邊開著視頻呢。

王哲點點頭,推過來一張長方形的紙。

周黑雨偷偷關了音頻:“可以說話了。”

她瞇著眼去瞧,上面一片密密麻麻的數字。

王哲:“這裏是三百萬的支票。”

周黑雨一下子彈起來。

三百萬!

周黑雨震驚地看著他:“這是要……怎麽樣?”

王哲道:“陳漠河當時和林順順打賭,如果你沒去學美術,他就勸陳董投新校區。”

周黑雨突然反應過來:“他……他和林順順的是認真的?”

“認真的。”王哲點點頭,又話鋒一轉,“但他現在反悔了。”

“反悔了?那這張支票……”

王哲道:“第一個原因,陳董因為政策原因不打算投一中的新校區了,這三百萬是陳漠河從他表哥那兒套過來的。第二個原因,是他認為一個能夠為學生提供多樣發展道路的學校,才有投資的價值。”

“可是,我……”

王哲像是預料到了她想要說什麽:“這投資根源於教育理念,你沒資格拒絕。”

周黑雨想再說什麽,卻聽到手機裏傳來林順順的聲音:“我看看是誰偷偷把視頻畫面和音頻關上了啊?一個個的都自覺點。”

她只好趕緊把音頻打開。

王哲走之後,周黑雨悄悄伸手,小心地繞過攝像頭,拿起那支票仔細端詳。

右上角印著“匯豐銀行”的繁體字,和一個紅色鐘鼎的標記。收款人後面什麽也沒寫,數額後面寫著“叁佰萬元整”,下面龍飛鳳舞地簽著名字。

這可是三百萬啊。

周黑雨瞬間覺得手裏沈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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