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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獲

唐晚覺得自己與風無眠的戀愛,大概真的已經結束了。

她平靜側躺在床上聽洶湧的海潮聲,頭一回,她覺得那聲音像海洋的悲鳴,她會走神想一想大海會遭遇什麽傷心難過的事情?

一想到跟風無眠說分手已經過了一天的時間他也沒有找來,她的心情就更加失落。

她很費解,語言不過一種情緒表達,怎麽就既定了一個事實呢?她只不過生氣說了重話,他就真的當真了嗎。

依依不舍的是她,愧疚難當的是她,對他也有怨恨與失望。

——我再也不要被這種東西搞的心煩意亂了。

——我再也不要因為男人搞的自己不開心。

想到風無眠,她痛恨他薄情寡義。

想到唐司禮,她譴責他沒擔當不男人。

她想到好朋友丁婉君,更加認同她把男人當消耗品的豁達心態。

而這並沒能成功安慰她,她依舊郁郁寡歡提不起一點兒精神。

——我到底還對他期待什麽啊!只不過一個陌生人而已。

為了讓自己免受痛苦的頭腦風暴,她爬下床開了瓶酒,根本用不著酒杯,直接舉起酒瓶就是一番痛飲。

一陣呼嘯海風穿堂而過帶動外廳的門發出很大一聲“吱呀”聲。

她下意識放下酒瓶小跑著出去看,以為他來了,卻更加落寞而歸,無精打采像失了魂一般。

又一陣晚風吹過,扯飛過窗簾,緊裹著她的身體,舒適的溫度令她錯覺以為是風無眠的懷抱。

下一秒,她冷冷地笑了,目光渙散落在地板上,佝僂著脊背慢慢抱緊自己,目睹一滴水珠悄然降落,她也狼狽不堪徐徐蹲下。

她再也抑制不住糟糕的心情哭了出來。

一切都結束了,原來愛情它那麽不堪一擊。

醉酒之後再醒來,已是深夜,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睡著了,在這硬邦邦的地板上。

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還好,明月照亮了她房間裏的一扇窗為她帶來些許光亮。

睡眠無疑是有效的療傷方法,她感到心裏平靜多了。

她告訴自己,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還真像一場夢,莫名其妙開始,匆匆結束。

愛情的苦她不想再吃了,耗人精力,不是什麽好事。

她於夜色中尋見手機,一個多月了,她終於可以坦然撥通唐司禮的電話。

幾聲“嘀”聲後,那頭傳來熟悉的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晚晚。”

她心如止水,審問的口氣開門見山,“哥哥,我要結婚了。”

他怎麽會不知道,可她就是想這麽試探他一下,盡管答案早已公布在心裏。

唐司禮安靜了兩秒,說道,“晚晚,聽話,季家會是你很好的歸宿。”

她釋然一笑,決意告別過去,告別他,告別風無眠,她定會倍加精彩的活著,讓那位素未謀面的丈夫對她死心塌地。

“哥哥,你會後悔的。”

她就是如此倔強狠心,永不服輸。

掛斷與唐司禮的電話,她給父親唐朝陽打了過去。

“爸爸,我想好了,這婚我結,您跟媽媽跟對方溝通一下具體事宜吧,我訂最早一班飛機回去。”

那頭唐朝陽沈著安撫她道,“晚晚,結婚這事兒委屈你了,你放心,婚前協議爸爸都給你擬好了,那僅僅只是個儀式,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沒事兒的爸爸…”她頓了下又繼續道,“爸爸,婚禮…我想簡單低調點可以嗎,就不公開了。”

她的提議有背唐朝陽的初衷,他想了想還是妥協讓步滿足女兒的要求,聽出她話裏的低落語氣,他不禁關心道,“晚晚,怎麽啦?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爸爸。我很好,只是突然間想明白許多事。”她欲言又止,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多想跟爸爸傾訴自己的遭遇,可只能自己消化。

“爸爸,就這樣吧,我路上轉機大概兩天左右的時間,婚禮的事兒,我想盡快安排,我不想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好,都聽你的。下月十號你看怎麽樣?你季叔叔他們給你們新人買了房,等辦完婚禮,他們老兩口就回去啦,早點兒辦婚禮也好。”

“嗯。”她輕聲應著,“就這樣吧爸爸,回去見。”

孤寂的夜,她躺回床上塞上耳機打開音樂,讓自己徹底與外界隔離,往前走,舊事舊人就自然會被拋在後面,她憧憬一個新的開始。

新的一天,陽光明媚。她買好回程的機票,然後去酒店前臺辦理退房。

路上偶遇風無眠,他打照面走來,她下意識地以為他是專門來找她的,便小心翼翼克制著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心臟七上八下的跳動著,她設想他只要道個歉她就肯認錯。

可當他們越來越近,風無眠卻一聲不吭與她擦肩而過。

唐晚楞在原地,她分析著他經過時冰冷的神色,那大概是不屑一顧吧。她咬咬嘴唇咽下自己的愚蠢,心下一狠,自吃了這個自作多情的苦,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自責自己明知故犯。

——病的不輕,到底在留戀什麽?一切都結束了。

說放下就放下,辦理完退房,她簡單吃了午餐,午後愜意小睡,享受在這裏最後的時光。

一覺睡到自然醒,她也神清氣爽,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她看了看,還是算了,將這裏的一切,包括記憶,永久地留在這裏比較好。

最後一次看日落,她趴在窗戶眺望海面。

——沒人像小王子那樣堅毅。

她這麽想著,是因為她都沒看夠四十四次日落,她覺得自己更不如小王子。

——哪有人會比誰更悲傷呢?

她的悠閑獨處時光被遠處從海裏冒出悠然上岸的他給擾亂。

他信步在白色沙灘上,日光將他的影子拉地很長很長。

唐晚一時間頓住,她恍惚又是誰闖入她的領地,可瞧著那副再熟悉不過的身體與面容,她竟失去思考。

風無眠毅然站定在一層她窗戶下面,單穿一件他們認識那天他穿的短褲。

他燦然一笑,明快問她道,“星不醒,敢不敢跟我比試?”

她封閉自己保持清醒,高冷道,“比什麽?”

風無眠高舉起手指著她,“我賭你喜歡我。”

唐晚眉心一蹙,“你有病吧!”

風無眠不屑一笑,雙手叉腰強勢道,“如果你不喜歡我,那我做任何事情都跟你無關。”

“你什麽意思?”她忍不住追問。

風無眠側過身指向海洋深處,“那兒,是我想去的地方。”

不等唐晚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意思,他轉身向他所指的方向奔跑而去,踩著浪花,然後飛身往前一頭紮進了海裏。

唐晚嚇了一跳,探著半個身子看他到底想幹嘛。

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視野裏,直到海浪孤單翻湧也不見他的身影。

她慌了,怕他尋短見她拼了命地跑向海邊。

“風無眠你給我出來!”

她在淺灘嘶吼著喊叫他,回應她的卻只有海浪聲。

“風無眠你有病吧!多大年紀的人了你搞這出!你到底在幹嘛!”

她氣急了,氣他莫名其妙地出現,氣他莫名其妙的投海。

人能在水裏能憋氣多久?她不知道,她知道他再不出現他就真的要沒了。

“風無眠,你給我出來!”

她漸漸走進海裏,海水淹沒了她半身,她四下張望,怎麽都看不到他。

“風無眠你一定要這麽逼我嘛!好,一起沈沒好了!”

她閉上眼屏住呼吸,任身體失去平衡後仰跌入海裏,那一瞬,隨波逐流竟讓她覺得自由。

隨便吧,都沒什麽大不了的,哪怕真正告別這個世界了也無所謂,孤身一人降臨,孤獨的走其實也沒什麽。

海水吞沒了她,隨之而來,身體忽然被抱住,她清楚那不是自然之力的海浪。

等被拖拽回沙灘,她才放開呼吸深深喘息,幸好,沒有嗆到水,但不能呼吸實在太難受,她暗下決心再也不進水裏了。

身後傳來厲害的責罵聲,“你腦子進水了嗎你,你不會游泳你往海裏跳什麽跳!”

他沒死,幸好。

唐晚抽身站起,看也沒看他一眼便轉身往回走。

風無眠追上並拉住她的手,“你站住!”

唐晚站定,冷漠回他,“既然分手了就別糾纏了,各自好好生活吧。”

“對不起…”他低聲下氣道。

唐晚微微側過頭,一瞬間,鼻頭酸楚眼眶濕潤。

她冷聲冷氣,“沒什麽好對不起的,結束了就是結束了。”

風無眠從後面緊緊擁抱她,濕透的衣服貼著兩人的身體,她好不容易建立好的防線一擊即潰,任由一滴淚珠滾落。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懷疑我自己。是我言而無信,是我不信守承諾,是我的錯,我們和解好不好,你不在的這兩天,我要瘋了…”

風無眠將頭埋進她頸窩,深切感受她在懷抱裏的溫度。

唐晚狠勁掙脫他,“你現在道歉已經晚了。”

她偷偷擦掉眼淚,帶著釋懷的笑轉頭看著他,“我有等你來找我,我想你會第一時間過來哄我,可是你沒有,我在路上遇見你,你也只是很冷漠地走過,我的期望一次又一次破滅,我不想自己這麽狼狽,這不是我…”

她若無其事掃過眼角溢出的淚水,“到此為止吧風無眠,我們都該回歸各自原本的生活了。”

風無眠焦急地看著她,理清楚與她的感情,他用了一天一夜,一整夜的時間他在自卑膽怯,直到早晨遇見她,他終於肯定,無論她怎樣想怎麽選擇,他愛她就夠了。

他深情凝視著她,也擡起手輕柔撫摸她的臉,“你說什麽都可以,但我喜歡你,我不想讓自己後悔,喜歡你這件事兒,我想認真對待。”

他捏住她下巴,俯首親吻她。

唐晚抑制不住淚流滿面,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麽要這樣,使勁推他也推不開,直到漸漸迷失在他的深吻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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