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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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半夜，我睡得正香，突然被身後動靜驚醒，隨即聽見賀新朝低啞的聲音：“是我，吵醒你了？”
床頭燈亮起，我心下一松，搖頭問他：“怎麽回來了？”
他一身衣服沒換，便沒上床，蹲在床邊和躺著的我平視，那雙濕漉漉的黑瞳在夜燈的映襯下分外溫柔，讓我想起這人白日的那場直播，一時間竟有些想笑。
賀新朝毛茸茸的腦袋湊到我枕邊，笑著說：“想你啦。”
我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下意識脫口而出：“演技真好。”
賀新朝後退了些，似乎想要看清我說這話時的表情；我見他面上笑意隱去，猜測這話可能有些傷他。
於是我轉了個彎：“這幾天在看你的劇，夢裏都是你演戲，所以誇你呢。”
賀新朝的嘴角又隱隱揚起，我善意的謊言十分有效。
“快去洗，”我推他，“早點休息。”
“好。”他湊上來親我一口，“你先睡。”
朦朧間，身後傳來清爽的溫度，我聽見賀新朝輕輕的一聲晚安。
沒過多久，那聲音又出現在腦海，來問我“工作”進度。
我毫無感情地例行匯報，他嘖嘖兩聲，挖苦我：“看來你的進度很緩慢啊。”
我翻個白眼：“如果進度很快，那便不是責任心重，人品極好的賀新朝了。”
“對了，”有他這個bug在，我作弊作得毫不虧心，“他對溫晴的感覺怎麽樣了？”
聲音誠實匯報：“快90了。”
滿值是100。
這結果讓我失笑：“我就說，誰會對美女無情。”
聲音又道：“所以你已經開始暢想未來了？但第二條選擇即使能讓你活得更久，卻是碌碌無為無親無故孤獨終老的命數，你不會恐懼嗎？”
“為什麽會恐懼？”我不解，“能自由隨性地活到老，應該是很多普通人都奢求不來的生活吧。”
起碼我就是這樣的普通人。
“要是把命數都壓在賀新朝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心上，”我又笑了，實在是不論說多少次都會覺得離譜，“不光我會恐懼到瘋，賀新朝責任心再強，他也承擔不了這個壓力。”
聲音沈默，最終什麽都沒說，似乎是離開了。
我便墜入自己的夢境，是撿到賀新朝那天遇見的璀璨極光。
我突然明白，或許賀新朝向我偏航，就是因為這束極光。
這樣看來，賀新朝用緣分和命運來形容我們的相遇，也不是全無道理。
但賀新朝的緣分和命運，是對溫晴的遺憾、對滿星際遇的同情；而我的，卻是一場賜福和救贖。
滿星的日記本，溫晴的分手，賀新朝的偏航；我救下賀新朝，賀新朝再救了我。
這一系列節點，最終串成我的新生；節點上的每一個人，都於我有恩。
16
第二天，我被食物的香味喚醒。
我與賀新朝面對面坐上餐桌，他等我吃完飯，突然平靜開口：“江如月，我們，結束吧。”
一時間，我頭腦空白，但很快，我便反應過來。
“好。”我點頭，又想起我給他和溫晴寫的書已經打印成冊放在書房，便起身去書房拿了出來。
“這個，”我遞給他，“是我以你和溫晴為原型寫的小說，版權已經賣掉，我也向劇方推薦了你們。”
“賀新朝，”我身上的束縛層層抽離，是很久都沒有過的輕松和自由，“真的，謝謝你。”
他死死盯著我，一雙眼漸漸泛紅，就在我以為他會落淚時，他起身離開了家。
我不明所以，但這一切都來得突然，我根本抽不出心思去分析賀新朝的心理活動，我帶著身份證和手機，頭也不回地飛去另一個城市。
我和滿星的家。
17
一年後。
八點的鬧鐘將我鬧醒，我照常洗漱一番，騎上小電驢前往一公裏外的辦公樓區。
是的，我又幹回了老本行，在一家小公司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設計師。
我到的時候老板還沒來，同事們聊起一些娛樂圈八卦，我又聽見那個熟悉的名字。
“賀新朝和溫晴要三搭啦！”00年的策劃小姑娘一臉驚喜，“天吶我的cp要演我最喜歡的書！！”
“我好幸福！”小姑娘快樂得好像要靈魂出竅。
我點開手機，收到編劇發來的照片，是劇方的開機照。
賀新朝仍舊是那個俊美的少年，和溫晴大美女親密地站在一塊，完全是一副絕世的畫。
【如月老師！劇組開機啦！如果有時間可以來探班玩耍呀！】
我輕笑，回覆她兩個賣萌的表情。
編劇又發來一個短視頻，視頻裏賀新朝笑得燦爛，看向溫晴的眼神溫柔似水，仿佛愛她入骨。
我一抖——被自己這形容肉麻到了。
我的業餘時間仍在寫文，不過就如那個聲音所言，我的作品成績普通，在這高手如林的網文界，掀不起任何波瀾。
但我已經算幸運，因為沒有換馬甲，便積累了一些忠實讀者，尤其其中一位頭像是極光的大佬，我的每本書他都在打賞榜首位，被大家戲稱為榜一大哥。
今天榜一大哥又對我的更新送來打賞，我慣例送去感謝，便聽見同事們通報老板到達。
我放下手機，和大家一起進入工作狀態。
賀新朝，最後的禮物已經安全送達你與溫晴的手中，我終於可以和你正式道別。
我向神明許願，願你擁有圓滿人生；願有數不清的幸福和快樂綻放在你的四季；願你朝朝暮暮，歲歲平安。
而我，就算普通平凡，也會擁有屬於我的溫暖春日。
我會展開雙臂擁抱它，就像那七日暴雪裏，擁抱你一樣。
***
後記。
六十三歲，我壽終正寢。
在等待鬼差接引的期間，一個熟人先找上門來。
“是你？”我驚訝。
“是我。”他說。
本以為夢境中的那個聲音會是一個年輕男人，沒想到竟是一個矮了我一個頭的小少年。
他聽見我心聲，翻了個白眼沒理我，好一會才看向我身後：“他來了。”
誰？
我轉身，看見那個我一生都在懷念的人。
不知道小少年使了什麽功能，我和賀新朝都變成了當年我們分別時的模樣。
賀新朝的眼眶通紅，這次他沒有離開，而是將我抱緊。
他的腦袋埋進我肩窩，溫熱的液體一點一點觸碰我肩膀。
原來，他真的會哭啊。
霎時間，許多不屬於我的回憶躍入腦海。
這些，都是賀新朝的。
在和我分開前，他不知為何總是能入我的夢，將我與小少年的交流一字不落地聽完。
他先是不信，後來不信也得信，於是只能選擇放手。
他喜歡過溫晴，執著過溫情；他感激過我，同情過我，憐憫過我；然後在我離開後，愛了我。
他終生不戀不婚，偷偷做我的榜一大哥，做我最忠實的讀者。
他用畢生做一場豪賭，賭神明再聽一次他的祈求。
於是今天，賀新朝出現在我面前。
“江如月，”賀新朝哭得稀裏嘩啦，亮晶晶的眼中都是委屈，“你喜歡過我嗎？”
我長嘆一聲，擦掉他眼淚：“對不起。”
見他又要哭，我蹙眉：“你看了我那麽多本書還想不通這件事嗎？”
我當然喜歡賀新朝，喜歡得後來每本書的男主都很像他。
“我要聽你親口說。”賀新朝抿唇，還是那個小屁孩的模樣。
行吧，我妥協。
“賀新朝，我喜歡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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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睡得正香，突然被身後動靜驚醒，隨即聽見賀新朝低啞的聲音：“是我，吵醒你了？”
床頭燈亮起，我心下一松，搖頭問他：“怎麽回來了？”
他一身衣服沒換，便沒上床，蹲在床邊和躺著的我平視，那雙濕漉漉的黑瞳在夜燈的映襯下分外溫柔，讓我想起這人白日的那場直播，一時間竟有些想笑。
賀新朝毛茸茸的腦袋湊到我枕邊，笑著說：“想你啦。”
我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下意識脫口而出：“演技真好。”
賀新朝後退了些，似乎想要看清我說這話時的表情；我見他面上笑意隱去，猜測這話可能有些傷他。
於是我轉了個彎：“這幾天在看你的劇，夢裏都是你演戲，所以誇你呢。”
賀新朝的嘴角又隱隱揚起，我善意的謊言十分有效。
“快去洗，”我推他，“早點休息。”
“好。”他湊上來親我一口，“你先睡。”
朦朧間，身後傳來清爽的溫度，我聽見賀新朝輕輕的一聲晚安。
沒過多久，那聲音又出現在腦海，來問我“工作”進度。
我毫無感情地例行匯報，他嘖嘖兩聲，挖苦我：“看來你的進度很緩慢啊。”
我翻個白眼：“如果進度很快，那便不是責任心重，人品極好的賀新朝了。”
“對了，”有他這個bug在，我作弊作得毫不虧心，“他對溫晴的感覺怎麽樣了？”
聲音誠實匯報：“快90了。”
滿值是100。
這結果讓我失笑：“我就說，誰會對美女無情。”
聲音又道：“所以你已經開始暢想未來了？但第二條選擇即使能讓你活得更久，卻是碌碌無為無親無故孤獨終老的命數，你不會恐懼嗎？”
“為什麽會恐懼？”我不解，“能自由隨性地活到老，應該是很多普通人都奢求不來的生活吧。”
起碼我就是這樣的普通人。
“要是把命數都壓在賀新朝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心上，”我又笑了，實在是不論說多少次都會覺得離譜，“不光我會恐懼到瘋，賀新朝責任心再強，他也承擔不了這個壓力。”
聲音沈默，最終什麽都沒說，似乎是離開了。
我便墜入自己的夢境，是撿到賀新朝那天遇見的璀璨極光。
我突然明白，或許賀新朝向我偏航，就是因為這束極光。
這樣看來，賀新朝用緣分和命運來形容我們的相遇，也不是全無道理。
但賀新朝的緣分和命運，是對溫晴的遺憾、對滿星際遇的同情；而我的，卻是一場賜福和救贖。
滿星的日記本，溫晴的分手，賀新朝的偏航；我救下賀新朝，賀新朝再救了我。
這一系列節點，最終串成我的新生；節點上的每一個人，都於我有恩。
16
第二天，我被食物的香味喚醒。
我與賀新朝面對面坐上餐桌，他等我吃完飯，突然平靜開口：“江如月，我們，結束吧。”
一時間，我頭腦空白，但很快，我便反應過來。
“好。”我點頭，又想起我給他和溫晴寫的書已經打印成冊放在書房，便起身去書房拿了出來。
“這個，”我遞給他，“是我以你和溫晴為原型寫的小說，版權已經賣掉，我也向劇方推薦了你們。”
“賀新朝，”我身上的束縛層層抽離，是很久都沒有過的輕松和自由，“真的，謝謝你。”
他死死盯著我，一雙眼漸漸泛紅，就在我以為他會落淚時，他起身離開了家。
我不明所以，但這一切都來得突然，我根本抽不出心思去分析賀新朝的心理活動，我帶著身份證和手機，頭也不回地飛去另一個城市。
我和滿星的家。
17
一年後。
八點的鬧鐘將我鬧醒，我照常洗漱一番，騎上小電驢前往一公裏外的辦公樓區。
是的，我又幹回了老本行，在一家小公司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設計師。
我到的時候老板還沒來，同事們聊起一些娛樂圈八卦，我又聽見那個熟悉的名字。
“賀新朝和溫晴要三搭啦！”00年的策劃小姑娘一臉驚喜，“天吶我的cp要演我最喜歡的書！！”
“我好幸福！”小姑娘快樂得好像要靈魂出竅。
我點開手機，收到編劇發來的照片，是劇方的開機照。
賀新朝仍舊是那個俊美的少年，和溫晴大美女親密地站在一塊，完全是一副絕世的畫。
【如月老師！劇組開機啦！如果有時間可以來探班玩耍呀！】
我輕笑，回覆她兩個賣萌的表情。
編劇又發來一個短視頻，視頻裏賀新朝笑得燦爛，看向溫晴的眼神溫柔似水，仿佛愛她入骨。
我一抖——被自己這形容肉麻到了。
我的業餘時間仍在寫文，不過就如那個聲音所言，我的作品成績普通，在這高手如林的網文界，掀不起任何波瀾。
但我已經算幸運，因為沒有換馬甲，便積累了一些忠實讀者，尤其其中一位頭像是極光的大佬，我的每本書他都在打賞榜首位，被大家戲稱為榜一大哥。
今天榜一大哥又對我的更新送來打賞，我慣例送去感謝，便聽見同事們通報老板到達。
我放下手機，和大家一起進入工作狀態。
賀新朝，最後的禮物已經安全送達你與溫晴的手中，我終於可以和你正式道別。
我向神明許願，願你擁有圓滿人生；願有數不清的幸福和快樂綻放在你的四季；願你朝朝暮暮，歲歲平安。
而我，就算普通平凡，也會擁有屬於我的溫暖春日。
我會展開雙臂擁抱它，就像那七日暴雪裏，擁抱你一樣。
***
後記。
六十三歲，我壽終正寢。
在等待鬼差接引的期間，一個熟人先找上門來。
“是你？”我驚訝。
“是我。”他說。
本以為夢境中的那個聲音會是一個年輕男人，沒想到竟是一個矮了我一個頭的小少年。
他聽見我心聲，翻了個白眼沒理我，好一會才看向我身後：“他來了。”
誰？
我轉身，看見那個我一生都在懷念的人。
不知道小少年使了什麽功能，我和賀新朝都變成了當年我們分別時的模樣。
賀新朝的眼眶通紅，這次他沒有離開，而是將我抱緊。
他的腦袋埋進我肩窩，溫熱的液體一點一點觸碰我肩膀。
原來，他真的會哭啊。
霎時間，許多不屬於我的回憶躍入腦海。
這些，都是賀新朝的。
在和我分開前，他不知為何總是能入我的夢，將我與小少年的交流一字不落地聽完。
他先是不信，後來不信也得信，於是只能選擇放手。
他喜歡過溫晴，執著過溫情；他感激過我，同情過我，憐憫過我；然後在我離開後，愛了我。
他終生不戀不婚，偷偷做我的榜一大哥，做我最忠實的讀者。
他用畢生做一場豪賭，賭神明再聽一次他的祈求。
於是今天，賀新朝出現在我面前。
“江如月，”賀新朝哭得稀裏嘩啦，亮晶晶的眼中都是委屈，“你喜歡過我嗎？”
我長嘆一聲，擦掉他眼淚：“對不起。”
見他又要哭，我蹙眉：“你看了我那麽多本書還想不通這件事嗎？”
我當然喜歡賀新朝，喜歡得後來每本書的男主都很像他。
“我要聽你親口說。”賀新朝抿唇，還是那個小屁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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