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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我一心只想娶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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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我一心只想娶妳

江北馳拉開半敞的鐵門時,屋子裏滿是濃郁的人工香精味。

玻璃瓶在地上碎裂一地,客廳裏不見人影。

催命符一樣的尖銳警鈴聲從房內傳來,其中還夾著裴淺海刻意佯裝冷靜的嗓音——“趁現在你還可以走,幾分鐘內我沒有撤銷警鈴,自然有人會替我報警,等警察來,看你怎麽辦?”

女孩的嗓音裏像是梗著一顆石頭,顫抖著又強硬的壓抑著,任誰都聽得出她在害怕,可與此同時,他也能確信,她沒受到傷害。

焦急過後的慶幸在此刻全化作本能,江北馳放輕腳步,朝房間走去。

熟悉的蒼老男音自門邊傳來,他明顯一楞,眼中的疑惑漸漸轉為怒氣。

“妳騙小孩呢,那卡通表哪這麽厲害,妳說能喊來警察?來,展示給我看,怎麽個喊法?”

“要看展示?你轉過身來就知道了。”

王登財正要清除路障攀爬過書櫃,驀地聽見房子裏有第三個人的聲音響起,方臉上一瞬沈了臉色,他轉過身,還沒來得及動作,江北遲裝著平板的沈重後背包已經猛地朝他砸過去。

“我操!”

隨著男人一句咒罵,江北馳長腿擡起往對方身上一踹,直接將人踢向墻角。

王登財矮小但是靈活,很快站起身,手裏握著從桌邊摸來的生銹美工刀,在空中揮舞幾下。

“別過來啊,刀不長眼!”

裴淺海僵硬著身體,喉嚨口有什麽沖上來,哽著她冷汗直流,熟悉的窒息感又滾滾而來,她咬牙忍住,不敢聲張,怕一驚慌喊出聲就讓江北馳分心。

江北馳顯然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但生銹的刀片在面前亮晃晃閃,此刻不容分心。

王登財有一眼看不見,拿捏不準距離,江北馳躲過又一刀,在對方第二次胡亂揮刀而來時,他以身高優勢,用手肘狠狠朝他未受傷的那眼猛砸——

王登財立即感覺左眼有熱燙的東西噴濺出來,一種水球破裂的炸裂感,緊接著是劇烈的刺痛,他手裏的刀又胡亂揮舞兩下做垂死的抵抗,最後還是不敵身體上越發劇烈的疼痛,倒在地上捂著眼睛滾動哀嚎……

趁著這空檔,江北馳踩住刀子後勾起踢遠,接著轉身,朝向裴淺海的方向,伸出雙手,掌心向上,手指虛攏著勾了下,朗聲喊:“過來。”

那一刻,他終於如願。

四年的時光坍塌成一瞬間,穿過時間,去擁抱她。

直到將人擁入懷裏,江北馳失去節奏的心臟才慢慢歸位。

兩人抱得特別緊,誰也不肯先放手。

裴淺海眼睛通紅,瀏海發鬢都是冷汗,扣著他腰上的手特別特別緊。

又一次的死裏逃生,讓人的理智生生被抽離。

“江北馳,不要放開我。”

她從來沒有顯露出脆弱,這是第一次,像一只雨中可憐兮兮的小貓,弱弱的鳴叫。

而他怎麽肯放,又怎麽舍得放。

最後還是意識到地點不對,先退開一步,雙手撫平她散亂的發絲,掌心貼著她雙頰,附在她耳邊安撫,“好了,我已經報警了,我們先離開。”

轉身正要走,鞋底喀噠一聲,江北馳意識球鞋底下踩到什麽東西,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包,沒拉緊的腰包裏所有東西立即散落了出來。

一捆捆的現金跟狀似即溶咖啡包的物品散落一地,其中最突兀的,是一只半開啟的掀蓋手機。

這年代還擁有掀蓋手機的人不多,鬼使神差的,江北馳打開隨意按壓兩下,臉色一怔,隨即抿緊唇不說話了。

這是第一次,裴淺海在江北馳一向慵懶的臉上看出這樣重的戾氣。

她突然意識到那手機裏可能有什麽,快速打掉他手裏的東西,臉色驚恐,語氣幾乎帶上一絲懇求,“江北馳,你不要看、不要看……”

警車警笛已然逼近,很快警察就會上門。

江北馳驟然感覺懷裏的人比起剛剛更加脆弱,整個人搖搖欲墜,像一片薄脆的紙,風一吹,就要破碎。

他將人摟著半擁半抱回到客廳,看門外聚集了一張張陌生且驚慌的面孔,還有剛剛帶著人要來看房子、此時一臉絕望的房仲陳大姐。

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各種情緒:僥幸、錯愕、輕蔑、不耐、看好戲、事不關己……

透過這些眾生相,連結了那一夜。

他不知道,裴淺海當時看到的,是不是這些。

誰來幫她了?

誰來救她了?

但這些都已經不堪回想。

他把外套抖開兜在她身上,嚴嚴實實蓋住她的臉,把人抱入懷裏,像是捧著剛出生的嬰兒,小心翼翼。

脖頸觸及的肌膚一片濕漉,攀在他後頸的手指像是冬日的冰棍,裴淺海鼻尖抵著他喉結,急促失序的呼吸就貼在他的皮膚——

她不對勁,很不對勁。

江北馳低下頭,下巴抵著她頭頂,兩手指並攏往下按住她脈搏問:“喘不上氣了?”

“嗯……”直到現在她才敢松懈下來,但隨之而來的,是來勢洶洶的恐慌。

僅剩的力氣只夠哀求他,“不要看,求你不要看,也不要問。”

她第一次這麽著急,這麽慌張,眼底蓄滿淚水,一顆又一顆,像是晶瑩的水晶球,滾燙的打在他手背上。

江北馳狠狠楞住。

這是第一次,他見裴淺海哭。

就連喪禮上也沒看見過她哭過一回,在這種時刻,她卻哭得像一個小女孩。

手足無措的。

像是在哀求爸媽不要責罰犯錯的她。

心臟仿佛被眼淚燙穿了一塊。

他有片刻不知所措。

可隨即又反應過來。

裴淺海並不知道他知曉了那些事,他甚至很清楚,她打算把這些都當成一輩子的秘密埋葬起來。

那是她最底線的尊嚴,除非她自己開口坦白,否則任何人問起,都是一場鈍刀割肉般的淩遲。

江北馳垂眸,察覺她呼吸過度,靠在他頸窩的肌膚冰涼,整個人已然要脫力,低頭輕聲問:“之前這樣過嗎?”

“有。”裴淺海擡起失焦的雙眸,渾身乏力,“恐慌癥,我手邊沒有帶藥,可以的話,帶我去急診打一針鎮定劑。”

她如此冷靜交代病史,沒有任何抗拒,逆來順受的模樣仿佛自己早就經歷過多次。

江北馳心底沒來由湧起一股怒意,可是這股怒很快又讓焦慮給代替。

他毅然決然把人抱起來,簡單朝剛上門的警察快速說明狀況,隨即下樓,在路邊攔車把人送到醫院。

焦慮癥臨時發作起來沒有任何強效藥物,如果手邊沒有藥物,只能緊急打一針鎮定劑,可是治標不治本。

眼下是沒有辦法,護士打完針,讓兩人在一旁停留半小時,等癥狀緩過去。

焦慮癥發作的過程像是人在一鍋熱水裏慢火煎熬。

她靠在他懷裏,身上蓋著一件薄外套,渾身發抖也不肯洩漏一絲一毫痛苦,時而抽蓄時而大口喘氣。

更多的,是掐著自己的手,用指甲陷入肉裏的疼去抑制痛苦。

身為醫生,他懂焦慮癥的病程,病人會覺得跟世界隔著一層透明的膜,仿佛溺水者吸不到氧,絕望到認為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甚至,覺得死亡也好,至少解脫……

而旁觀者如他,手裏擁有一張行醫執照,卻什麽也無法為她做,只能一次又一次順著她纖細的背脊安撫,輕聲哄著。

可哄些什麽好。

所有的安慰詞語都空泛,甚至還戳人心窩。

他沒習慣幹這種事,想了老半天,想起宋迎曦講電話時哄人的手段,當時還讓他噁心了老半天,沒想過有招一日竟然派上用場。

拿起手機,江北馳找出跟宋迎曦的對話筐,打了一段字:【把你上次哄趙喜喜的那篇文章發給我。】

還在醫院苦命替他值班的男人從震動的口袋裏掏出手機,一看樂了。

馬上反擊。

宋迎曦:【幹嘛,你也有今天?】

江北馳手上剛被劃傷一刀,一手牢牢抱著裴淺海,打字什麽的頗力不從心,直接發了語音過去:【趕緊,哄老婆呢。】

能讓江北馳說出這句話可見是火急火燎的狀態了,宋迎曦抖著肩膀,立馬把網頁推送過去——

抖音最火 50 句土味情話。

收到訊息通知聲,江北馳打開頁面一看,先是一楞,而後摸摸鼻子,過濾一些意義不明的句子,朗讀一般念了出來——

“為什麽要害我?”

懷裏的女孩倏地擡起頭,鬢角都是冷汗,面露不解。

江北馳拍拍她腦袋,繼續念下去。

“害我那麽喜歡妳。”

“……”

吵雜的急診室裏,耳邊所有噪音瞬間像是被按下靜音。

那些讓人焦慮的腳步聲、嬰兒尖銳的哭鬧、不遠處有人手機對外播放的大悲咒……

所有塵囂都遠離。

清冷的嗓音看她眼底的難受慢慢平靜下來,嘴角彎了彎,繼續念——

“妳的笑容沒有酒,我卻醉的像條狗。”

“妳知道妳和猴子什麽區別嗎?一個住在山洞,一個住在我心裏。”

“我發現昨天很喜歡妳,今天也很喜歡妳,而且有預感每天也會很喜歡妳。”

“這是我的手背,這是我的腳背,妳是我的寶貝。”

“如果有一天妳被困在了一個紅色的房子裏,那裏沒有窗也沒有門,別怕,那是在我心裏。”

接著不知道看到什麽,江北馳突然笑起來,握緊她的手。

“我手上劃了一道口子,妳也劃一條吧,這樣咱倆就是兩口子了。”

在這種生死交關、大多數人臉上都倉皇害怕的地方能這麽一本正經念土味情話,旁邊陪診的女人一臉愕然,可忍不住又多看一眼、再一眼。

然後轉過去,打開手機開始偷偷錄影……

江北馳眼神輕飄飄一瞥,也隨她去了。

只輕輕把薄外套更往上拉一點,調整好角度,蓋過裴淺海的臉。

最痛苦的那階段已經過去,肺臟裏重新吸到氧氣,她在外套裏頭擡起頭,雙手搭在他手臂上,啞著嗓音說,“好了,別念了。”

“最後一條。”江北馳儼然已經看上癮,見她緩過來,嗓音不自覺更加柔和幾分。

“妳知道我跟唐僧有什麽區別嗎?”

裴淺海下意識搖搖頭。

江北馳把手機放回口袋裏,一本正經捧起她的臉,“唐僧一心只想取經,而我,一心只想娶妳。”

“……”

江北馳也在這時候才註意到她眼神慢慢清明,看來是度過了發作時最難受的階段。

渾身的緊繃慢慢松弛下來,低下頭,他親吻過她發梢,“好多了嗎?回家嗎?”

他嗓音柔和,眼中載滿溫柔,在她點頭時,起身整過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將背包反揹在胸前,重新在她面前蹲下身,“上來。”

裴淺海這才發現他右手臂上也讓紗布捆了一大包。

“你受傷了?”

人聲鼎沸如菜市場的急診室裏,江北馳蹲在地上,頂著陌生人打量的目光,朝她勾勾手指,“沒事,皮肉傷而已,沒傷到神經,以後還可以拿手術刀,沒有心理陰影,不會斷送我的醫師生涯,放心吧,江醫師的女朋友。”

涼薄的嗓音依舊是那樣沒心沒肺的,可就這樣的態度,讓裴淺海徹底放下自己的心結。

她爬上他的背,偷偷去親他臉頰一口,“對不起,謝謝你……”

江北馳一楞,粗聲粗氣回:“夠了啊,大庭廣眾的,別對我亂來。”

這男人的心裏素質簡直強大到讓人無法反駁。

北澤醫大的急診室距離江北馳的公寓不遠,回到了家,裴淺海因為藥物效用睡了過去,半夜醒來時,外頭風聲呼嘯,門窗喀拉喀拉作響,室內昏黃一片,半掩的門外卻有一地暖黃。

她從客房走了出來,聽到廚房有抽油煙機運轉的聲音,走近一看,煙絲在廚房慘白的燈光下靜靜燃燒,煙霧很稀薄,一吹就散。

江北馳背對著客廳在抽煙,背影竟有些頹廢。

像是整個人被抽去了氣力,渾然無生氣。

她走了過去,腳步聲讓江北馳一楞,忙把煙在水槽裏撚熄,關上抽油煙機,回頭說,“餓了嗎?爐上有砂鍋粥,熱熱就可以吃了。”

她搖搖頭,從後頭環抱住男人挺闊的後背,感覺他楞了一下,她立刻收緊雙手,阻止他,“不用轉身,就這樣,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

外頭的悶雷在遠處砸下,屋內燈光閃了閃,她也瑟縮了一下,慢慢想起那一天也跟今天一樣,臺風前夕,一整夜都是悶雷聲滾滾。

那天是六月二十二號。

爺爺剛走後半個月,期末考即將開始,新聞臺剛剛發布入夏第十號臺風即將登陸。

晚上九點半,打工的地方提早打烊放人下班,她回到家才發現從喪禮前就沒出現的裴翔安竟然出現在家裏,身旁還坐著一個矮胖的男人。

裴翔安認識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帶誰回來都不意外,只是看到屋內一片狼籍,煙霧繚繞,桌上多是喝剩的啤酒罐跟鹵味小菜,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忍著不適快速走回房裏。

男人靠在沙發邊上喝著酒,半瞇著混濁的眸子,打量著從面前經過的女孩,朝裴翔安問:“誰啊?”

“我女兒啊。”裴翔安笑咪咪的,一臉狗腿樣。

她捂著鼻子,不發一語走進房間,鎖上門,拉了一把椅子扣在喇叭鎖下,拿出手機讓錢橙橙今晚不要過來陪她。

簡單梳洗過後,裴淺海打算繼續溫書應付過幾天的考試,但是外頭那狀況,她也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惹來外頭人的註意。

時間一分一秒過,書沒念多少,她開始心神不寧,突然看到外頭的燈突然暗下來,她看了下房門,喇叭鎖還安安靜靜的,下一秒門把開始發出喀擦喀擦扭動聲,門外有人嘻嘻笑著,“怎麽鎖起來了,鐵錘呢,拿來砸。”

現實讓裴淺海沒來得及反應,外頭雷電一閃,屋子裏的燈驟然暗下來。

可能是悶雷打中電箱,整棟樓頓時都吵了起來。

有人開窗咆哮、嬰兒啼哭、樓上患有 PTSD 的老人又暴躁的開始摔東西,吵雜聲讓外頭人的膽子更大了,隨著一聲巨大的金屬斷裂聲,下一秒,兩道黑影夾著汗臭跟酒味破門而入。

她來不及做任何反擊,一個高大而壓迫性的黑影隨即一步落在書桌邊,粗糲的手掌隔著睡衣布料掐住她的胸口,另一手扯著她的馬尾,把人從椅子上拖了起來。

此時屋內燈光在備用電支援下霎時又亮起來,她一下看清兩人的臉,迷濛的眼神中神智都是茫然的狀態。

她忍著驟然蔓延全身的恐懼,喊著“再過來我報警”,可是警告的聲音全被悶雷吞沒,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笑了起來,神色已經不是常人狀態。

小的時候她就見過毒蟲,現在更不陌生,她知道吸毒後人的理智早被侵蝕,是非善惡本就不清楚的人,沒有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兩個男人身上帶著股毒品特有的臭味,裴翔安用手捂住自己女兒的嘴,對身旁的男人說:“我欠你的錢是真還不起,我就這女兒,喜歡就送你。”

說著催促的面前矮胖的男人,“趕緊、趕緊……”

男人也沒推托,把手機架好,拉下褲子拉鏈,露出醜陋的東西,慢吞吞擼動起來。

那動作不疾不徐,像是在欣賞剛捕捉到的獵物反應。

身後裴翔安也跟著笑,更加收緊手裏的力道,隨手拿起桌上的美工刀往掌下細致的肌膚一抵。

血緣關系抵不過誘惑,父女一場不過如此。

那一刻,裴淺海閉上眼,已經有了赴死的念頭。

人說死前有回顧一生的跑馬燈,可她只想到江北馳。

想到他絕望的表情、想到他在轉身那一剎那,還帶著希冀的目光。

他一定以為她不愛他了。

可怎麽會不愛呢?

時刻都愛著。

可是好後悔,沒有機會再說一次。

她要怎麽辦,以後該怎麽辦?

仿佛落在沙漏裏,她一寸一寸往下沈,什麽念頭都沒有了。

這樣的念頭越發堅定,她咬著牙,正要往前抵,下一秒,房門匡當一聲被踢開,錢橙橙氣喘籲籲拿著一把大傘闖進來,看到屋內的狀況,她明顯嚇得不輕,可即便如此,她像是讓打了雞血,把手裏的麻辣燙往那赤裸著下半身的人身上一扔。

滾燙辣油幾乎要燙穿肌膚,王登財咆哮嘶吼著拉上褲子。裴翔安在一瞬間清醒過來,慌張的呆楞在一旁,竟然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手腳重獲自由,裴淺海用手肘往後一抵,身子往前抽,刀尖淺淺劃破肌膚。

但是一點也不疼,她只怕錢橙橙也被波及,趁隙反抓起地上的刀,朝逼近的男人臉上狠狠揮去,在慘叫聲裏她扯著錢橙橙的手往外跑,直到躲到樓梯間,確定了人找不著,才哆嗦著報警。

那一天的眼淚跟大雨一樣滂礴,兩個女孩抱頭痛哭直到警察趕來。

錢橙橙哭得一抽一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淺海,剛剛那個,是妳爸嗎?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難道點頭說:“對啊,我爸壓著我,希望我被人強暴?”

免不了還是要回到案發現場,可是屋內的兩人早不見人影,桌上的藥物也早收拾得一幹二凈。

只有地面上的血跡跟一片狼籍顯示這不是一場海市蜃樓。

這場意外驚動了整棟樓的人,她哭了一晚,再後來,她就不哭了。

事發沒幾天,校內網流傳出一段影片,她在錢橙橙家借住了半個月,帖子裏的熱度始終沒退,八卦小報甚至跟蹤找到錢橙橙家裏來要采訪。

每一天出入社區時,兩人被審視的目光都是赤裸且充滿惡意。

直到一晚錢橙橙的母親生氣的痛罵女兒,她於是知道,自己拖累了這一家好人。

那種寄人籬下時,熟悉的、被人隱隱嫌棄的感覺又卷土而來,她想著自己不該再繼續給人添麻煩,可是又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候,表姐沈瑤給了她電話。

轉學考去了西京市那一天,她又一次抱著僥幸的念頭撥通了電話,可是那一頭依舊是冰冷的空號。

相隔幾千公裏外的德國正是白日,那一刻裴淺海是真的知道江北馳不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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