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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妳給我過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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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妳給我過電話嗎?

那句半價確實打動了裴淺海,她把傳單折好往包裏放,握著他伸過來的手,一路朝一號線最尾站搭去。

游樂園蓋在新開發的地區,地處偏遠,優點是設施很跟得上潮流,說是盜版的環球影城也不為過。

平日裏學生情侶比想像中多,江北馳讓她坐著等,自己去排隊買票。她百般無聊看了看四周,發現有幾個女孩朝江北馳湊過去,似乎是在搭訕要電話。

江北馳轉過身,面無表情指著她的方向,搖了搖頭。

那意思很明顯。

女朋友在那呢。

女孩們看了看他們身上的情侶裝,訕訕走了開來。

有人搭訕自己的男友,裴淺海也不是很在意,畢竟江北馳美色擺在那,確實很惹人喜歡。

就連她自己,偶爾也會看著垂眸打論文的男人發楞。

正當思維發散著,江北馳已經走了回來,拉著她排隊進到園區。

新樂園總是特別多情侶,兩人第一關選了摩天輪排隊,正聊著中午吃什麽時,身旁突然站定了兩個小孩,手牽手,手裏各拿著一根彩色棉花糖,吃得滿嘴都是黏糊糊的糖霜,朝她樂呵呵笑。

裴淺海正覺得孩子眼熟,男孩就傻乎乎笑了起來。

“喔,是談戀愛的姐姐。”

她才想起,是那一天在商場買手表時遇到的倆孩子。

“又見面了,你們媽媽呢?”裴淺海微微彎下腰,鼻息間全是棉花糖甜膩的味道。

“在後面啊。”

男孩手指身後,兩人的媽媽在後頭,聊天聊得正歡。

江北馳拍了下男孩的腦袋,拿濕紙巾捂住他拼命往裴淺海身上湊過去的小嘴,“小鬼,招呼呢?”

男孩被擋了下,面露不善,不是很高興的開口:“喔,是談戀愛的哥哥。”

一旁女孩咬著糖轉過來,圓圓的臉上有一雙小小的梨渦,扯著江北馳的手自來熟撒嬌,“哥哥,今天我生日。”

“喔,生日快樂。”

江北馳公事公辦的語氣讓裴淺海哭笑不得,朝不遠的爆米花攤看去,問倆孩子,“要不要爆米花?”

“要要要。”

兩人異口同聲喊,裴淺海掏出錢包正打算往那走去,隨即讓臉色不善的江北馳扯回來,“輪到我們了。”

摩天輪的一輛車廂可以搭載四個人,但情侶們誰要跟別人一起搭,江北馳自然也是不想讓倆孩子當電燈泡,才要警告人,沒想到這兩人跟猴子一樣身手矯捷溜了進去,還朝他倆喊:“爸爸、媽媽,快點來啊!”

“……”

幾百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江北馳咬了下後槽牙,冷著臉坐進車廂,“小鬼,你們自找的。”

裴淺海扯了下江北馳的手,“幹嘛嚇唬他們。”

江北馳靠在透明車廂的椅背裏,環胸冷笑,“我沒嚇唬誰,就是提醒他們,等一下會有兒童不宜的畫面。”

“什麽畫面?”

她下意識去看外頭,只見車廂緩緩上升,大半個西京市的市容都印入眼簾,遠方高樓櫛比鱗次,近一點有個人工湖,湖面上滿是天鵝船,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哪來兒童不宜之說?

此時車廂已經緩緩升至最高點,兩小孩終於知道怕了,扯著女孩一起擠在兩人中間閉上眼睛,江北馳擡眼測量下高度,突然壓住兩小鬼的腦袋,湊近裴淺海身邊,“女朋友,妳知不知道,為什麽情侶都要搭摩天輪?”

“為什麽?”她很配合湊過去,一雙眼裏是貨真價實的好奇。

“因為……”

語音未落,江北馳擡手捏著她下巴,半強迫她張開嘴,垂頭吻上去。

半晌,才離開她濕漉漉的唇,輕笑一聲,“他們……都是上來幹這事的。”

微涼的嘴唇輕又含過她下唇一口就離開。

畢竟現場還有兩個小鬼頭在,這吻深入不了。

裴淺海面紅耳赤,才明白什麽叫兒童不宜。

倆孩子被江北馳壓下腦袋,正不滿的嚷嚷著,一下到地面就氣呼呼跑走了。

“終於。”

江北馳難得的孩子氣很是讓裴淺海受用,她笑著被拉著走,來到一處五顏六色的攤位前。

“給妳買氣球。”

“不用吧。”

裴淺海顯得有些囧,這是孩子的玩意兒,她拿著不是很尷尬?

江北馳搖頭,指著四周,“這不行,別人有的,妳也要有。”

他的堅持不容抵抗,在賣波波氣球的攤販前站定,選了很久,挑了一顆裏頭有著她名字開頭字母的氣球遞給她。

“Teresa?”

這名字太久遠了,不是在外企工作,根本用不到英文名字,久了連她自己也不記得。

可偏偏一個平凡到不行的名字,成了他們青澀歲月裏的印記。

她從來沒有這樣像個小孩在游樂園扯著夢幻的氣球到處玩耍,此刻竟然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始終站在不遠處的小女孩眼巴巴看著,也指著氣球,“徐念,我也要。”

男孩楞住,棉花糖都融化在嘴裏,蔫巴巴說:“可是……我沒有錢。”

女孩不幹了,紅了眼睛要哭,媽媽聽了立刻過來拉走孩子,一面教訓女孩,“妳別一天到晚欺負徐念!”

江北馳聽了笑不可抑,故意湊近裴淺海耳朵,“我允許妳那樣欺負我。”

“……”

不知道什麽緣故,裴淺海覺得江北馳今天不太對勁。

特別幼稚。

在創作《男神日記》時,她把所有情侶會發生的事情全都上網搜查過一次,對很多所謂的儀式感印象深刻,但也沒有特別信仰,可是跟江北馳一起時,有些念頭就一一冒了出來,仿佛跳跳糖丟入汽水一樣,爆發得特別猛烈。

兩人把所有設施玩了一圈,連雲霄飛車都搭了,最後在飛鏢攤位前站定。

跟一般丟飛鏢的攤位不一樣,臺子最前方的不是一顆顆五顏六色的充氣氣球,而是一個標準飛鏢靶。

攤子上擺放的游樂園吉祥物娃娃以非洲草原上的動物為主題,但呈現的方式是矮胖化,每一只都圓滾滾的,跟顆球一樣討喜。

不少人都在嘗試要贏得攤位上最大只的長頸鹿娃娃,江北馳掏出手機,隨意看一圈問:“要什麽?”

突然被問到,裴淺海心裏也沒準備,隨便指了一只娃娃,“就那個吧。”

最小的一只長頸鹿。

應該隨便都能中?

“野心這麽小?”

江北馳邁開長腿,走近攤位兩步,垂頭斂睫,看著她挑眼勾唇,“是時候展現真正的實力給妳看了。”

這話說得是有些浮誇,裴淺海看他一眼,卻沒反駁。

她太了解江北馳,他敢說出口的,就代表有十足的把握。

這男人,從來懶得打誑語。

刷碼付錢,江北馳先是拿起桌上的飛鏢,捏在指尖測了下公標的重心,思索片刻,修長的雙腿在臺子前站定,竟是打算用左手出擊。

裴淺海對這游戲沒有太多想法,只是看他那架勢,側身斜站,單手插兜,左手左腳擺前,微微瞇起一雙眼……

第一發就擊中靶心。

她意識到,這男人是動了真格。

連續十發,飛鏢都往靶心聚集,一旁漸漸有了圍觀的民眾,竊竊私語討論。

江北馳面上表情平靜無波,不顯山不漏水,那雙執著飛鏢的手骨纖細修長,骨節粗大,手起手落間,微微瞇起眼打量靶心的表情,竟比他穿著白袍時還添上幾分張狂的氣質。

裴淺海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十根飛鏢都落在靶心處,肥肥胖胖的長頸鹿到手,擋都擋不住一旁女孩羨慕的眼光。

全場的男友們想死的心都有了,這時兩個小孩又竄出來,跟金童玉女一樣,在他倆面前站定,指著旁邊的小長頸鹿。

“哥哥,我想要那只娃娃……”男孩眼巴巴看著,囁嚅著,“想送給楊姝姝。”

江北馳環胸看兩屁孩,表情嚴肅:“可以啊小子,泡妞還找人幫忙。”

“我沒錢,也不會,哥哥這麽帥,姐姐這麽美,以後我們也會跟你們一樣談戀愛。”

“啊,不對不對,媽媽說,以後你們生的寶寶會跟我們倆一樣可愛。”女孩補充。

這話江北馳就愛聽了,敲了小鬼腦袋一下,回身付錢,又贏來兩只小一點的娃娃過來。

兩小鬼終於興高采烈走了,裴淺海抱著娃娃,偏頭看江北馳,“我以為你會不理他們。”

“本來是不想理,可是想想現在積點福報,以後說不定一次生倆,妳少受一點醉。”

“喔。”裴淺海抱著娃低頭,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以後。

就短短兩個字,卻已經足夠讓人幻想出一生一世。

她不敢想太深,恍惚著就被扯的往餐廳走。

“餓了吧,先去吃飯。”

游樂園裏沒有什麽好吃的,倒是樂園附近開了新商場,各種異國料理齊聚一堂。

江北馳帶著她去了一家德國餐廳,店內裝潢跟 Hooters 很像,店裏面的大電視墻播放的是德甲聯賽,一旁球迷看得正火熱,不時發出高分貝歡呼。

他特意讓人安排了角落的位置,點上兩杯熱紅酒,等著烤豬腳上桌。

又胖又肥的娃娃也得到一個位置,裴淺海正細心替娃娃擺放手腳,擺弄完後看江北馳目光含笑落在自己身上,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她很喜歡絨毛娃娃,但是租屋族不太適合擺放這些,更何況太花錢。

這一只娃娃是她擁有過的最大值,一整餐她時不時伸出手去擺弄,就像對待個孩子一樣。

江北馳有些後悔了,在她第 N 次伸手時攔截住動作,將她柔軟的小手包覆進自己掌心,“夠了,我已經開始後悔給妳弄來這胖子。”

裴淺海忙陪笑,目光落在墻上的飛鏢盤上,好奇問:“你以前飛鏢就這麽厲害?”

看出她這討好的意味,江北馳捏著她小巧的手指把玩,神色淡了幾分。

“不是,我在德國酒吧學的。”

“賭錢?”

她知道國外的酒吧有很多賭錢的游戲,桌球、打牌、拼酒,各種都有。

難道江北馳也玩?

“不玩錢。”豬腳上桌,江北馳放開她的手,拿起刀叉開始布菜,“在酒吧我們賭酒,輸的請喝酒,多輸幾次就厲害了。”

這話說得相當謙虛,有人輸了上百次技術還是沒進步,他在酒吧跟著人玩飛鏢,是想轉移註意力。

失戀之於他是人生第一場大地震,他表面可以裝得風平浪靜,可是夜深人靜時,整顆心依舊在動搖。

是失去了信念,也是想念。

但是這些都不用讓裴淺海知道。

這幾年有過的怨,在她開口時就已經補足了一半,他更想知道的是,這空白歲月裏,她經歷了什麽。

替她擺好盤,江北馳放下刀叉,夾起紅酒裏的肉桂棒,在透明的玻璃杯裏攪動,水果切片跟著旋轉,好一會兒他才說,“妳好奇我在德國的事嗎?”

一直以來兩人有意無意間都避談的話題現在突然被攤開來,裴淺海安靜半晌,才慢慢垂下目光,“好奇。”

豈止好奇,是抓心撓肺想知道,在那些滿目瘡痍的時間裏,他怎麽樣了。

他過得到底好不好嗎?

有遇上其他人嗎?

有愛過其他人嗎?

看出她隱而不張的問句,江北馳微笑起來,連眼神都柔和了幾分,溫熱的指腹輕輕捏了下她的掌心,“沒有過其他女人,不用擔心。”

“嗯……”

她甕聲回應,臉色因為心事曝光而微微發窘。

江北馳低頭笑,嗓音不溫不熱,像是在說一個故人的故事,只那雙手手心微涼的水氣透露了他的心事。

“我一直沒跟妳說,剛到德國第二個禮拜我就丟了手機,原本的門號暫時用不了,那時候臨時申請了一只新電話,給我認識的人都通知過一輪,只有妳聯系不到,我想知道,妳給過我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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