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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關於內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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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關於內卷

“嗚哇哇——工作就是狗屎!裏道前輩這個冷心冷肺的家夥!”

“兔原君!請先下來!上面很危險的!”

“有什麽話可以下來再談!人生只有一次!”

三月一日,你趕在女兒節前兌現承諾,陪雛來參加兒童綜藝《和媽媽一起》的偶像握手會,正正好好趕上一只大兔子想當空中飛人。

這只粉粉的大兔子“兔男君”,是《和媽媽一起》的吉祥物之一。套著玩偶服上天臺鬧著“不幹了不活了”,總感覺會成為很多小朋友的童年陰影。

“明明我還沒有出人頭地,愛璃你居然和那種花花公子搞在一起,說‘一生懸命愛抖露’是騙人的嗎?”

你帶著堂妹夾在屋頂看熱鬧的人群中間,為了不刺激這哥們兒,屋頂直接封死了,想下也下不去。

據說這位扮演“兔男”的節目新人被節目組折騰得兩月無休連軸轉,前輩又拒絕借給他錢,新入職場理想和現實的落差加上推*的偶像爆戀愛,被搞了心態就上天臺了。

電視臺主管一邊手足無措地勸他下來(至少不要死在這兒),一邊側過頭問同事警察和救護車什麽時候來。

社畜君明顯被刺激到了,向著屋頂邊緣又近了一步:“我不幹了!不幹了不幹了不幹了!人生就是狗屎!人間就是地獄!”

“兔原君請冷靜下人生還很長!”

呃…對於想擺脫當前人生的人,這種話應該不能說的吧?果然,社畜君向天臺之外跨出了一只jio:“那就更應該解脫了!”

“請等一下!”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你決定強勢亂入下。

“兔原君…是叫這個名字吧?你覺得死了就是解脫,對嗎?”

兔原君臉上寫著“你誰啊”,頓了下:“總比永無止境勞碌地活著要強!”

“兔原君你覺得死了就不需要勞碌工作了,所以才想跳下去對吧?”

“......”嗯,很好,猶豫了猶豫了~

“關於這一點,聽聽前輩的經驗怎麽樣?我有認識的人剛死不久,給的是最新鮮的情報。”

你乘勝逐北,無視身旁商場人員看你跟看鬼一樣的表情,點開手機,鳥飼先生慢悠悠的聲音從錄音裏傳出來。

“我家的老婆果然了不起,房貸已經還完廁所的部分了。我也要努力啊,積極的方向想,生前我還需要想辦法讓漲工資跑贏過勞死,現在死都死了,贏的就只會是漲工資吧。”

“一把年紀了,要到八寒地獄出外勤,感覺自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但是不去又不行,同期的家夥很積極,我這邊磨蹭的話總擔心會被扣獎金。”

“投胎的進度條完全不動嘛。大家為了投個好胎都搶著超額完成工作量,搞得單件工作的價值又降低了。

我覺得跟老婆女兒就這麽在奈落生活下去也不錯——很多人也是這麽幹的喲,所以房價被炒得老高。最近在考慮要不要搬到再邊遠的地方,但那樣美織桑就要起更早通勤,明明現在已經睡不夠了……”

兔原君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

商場人員趁他楞神的間隙把他從屋頂邊緣拉了下來,你蹲在他身邊,抽出紙巾遞給他,“錄音裏的老爺子,還有他提到的美織桑,是今年二月下旬才死掉的。”離現在不過十多天。

“所以,死掉也得不到休息,”你補充道,“想要找機會休個假的話,還是不要用這種方式比較好。”

在人世都混不好,覺得換個地界就能混得好了,誰給你的自信?

“可是好累啊!愛璃醬也有男人了,那我工作到底是為了什麽呀?”原來還真有啊,覺得自己能娶到偶像的傻子。

“換推*怎麽樣?”

只要我墻頭夠多,失戀就追不上我。

十天前,你們從神奈川返回東京。

橫濱杏仁千層、中華街重慶飯店的大月餅、魔芋香皂......揣著盡可能多的伴手禮,你帶著五條悟,懷著上墳的心情一步一步往家走。

社務所的廊檐下,你爹鐵青著臉站那等著。

五條悟步伐加快護在你身前,估計是想先替你解釋把鍋攬了。

“啊,悟君也在?”你爹和藹地沖五條悟笑笑,“今天我有話跟文穗說,悟君先去找由孝玩兒好了。”

五條悟:“......”

你:“......”

是你唐突了,你只是向東條咨詢了酒店,她不知道你在神奈川不是一個人,在你爹那你的罪名只有逃課並且只身跑到外地。

“幫文穗把行李背回來真是多謝,悟君今天也要借宿嗎?”

五條悟:“......”

你:“......”

這個不是“借宿”的問題吧?這兩年他就沒咋住過其他地方啊?還有雖說是你的行李...裏面他的東西也不少的。

五條悟沖口而出:“孝宏桑,如果說我們是一起在外留宿呢?”

你爹的表情緩和了些:“是這樣啊,有悟君或者彌生陪著那就沒問題了,一個人在外夜宿,還是外地,很危險的。”

五條悟:“......”

你:“......”

不是,問題不在那裏吧,青春期的女兒和異性在外面過夜,爹你這麽放心的嗎?

不過,冷靜下來想想,以你爹的腦回路他恐怕無法延伸聯想到更多的信息量了。

母親回來休假的時候,你曾問過她是怎麽和父親在一起的,答曰:“我直接把他上了。”

“孝宏少根筋,不足以支撐我們走暧昧-告白-初吻-本壘的王道純愛路線。”你娘冷靜地解釋。

“大二的時候,孝宏很想要女朋友,為了練成受歡迎的肌肉男報名了健身房,我追著他辦了卡,沒話找話請教他健身相關的問題,被嫌棄了。因為我太啰嗦,耽誤他流汗舉鐵交女朋友。”

“大三的時候他還是很想要女朋友,我約他看晚場電影,散場時邀請他去附近的love hotel 過夜,被拒絕了。因為他要回去睡覺,以便參加第二天的聯誼。”

五條悟跟你混太久了,你爹的印象裏你倆基本綁定銷售,五條悟日常出現在你周圍三米以內那才叫常態,在你爹那裏的存在感混得跟你家盆栽差不多。

盆栽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況且,你答應過你爹的。

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吧,有新人在你家神社舉行婚禮,你作為祭事巫女也換上了見證婚禮用的白袴。

約法三章以後,五條悟好歹話多了一些,客觀上應該算更好相處了,但態度還是一樣的欠。你正低頭整理上指糸,丫圍著你轉了圈,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還算像樣,比起婚紗,白無垢更適合你。”

“這種得我穿過婚紗才能比較吧?話說回來我現在穿的也不是白無垢。”

你們就“婚紗還是白無垢”的癖好交換了意見,偶然進來摸魚的你爹奸|情雷達難得上線了一次。

當晚,你爹空前嚴肅,留你單獨談話。

“文穗對悟君是怎麽看的?”

哎?你鬼使神差,說一半留一半:“非常非常重要,想一直在一起的朋友。”

不算撒謊,你在心裏自我安慰,五條悟之於你是朋友也是親人,一起呆久了腦回路都逐漸趨同,粗俗點說,他撅起屁股你就知道丫是要放屁還是改善坐姿;帶著他,你就多了個別扭又愛撒嬌的弟弟,或者時不時抽個瘋需要順毛或者約束的兒子,以至於偶爾你被他罩了,最先產生的竟是“孩子長大了”這樣的感慨。

你爹好像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文穗就保持這樣吧。”言下之意,不能更進一步了。

看你欲言又止,你爹發問了:“文穗,咒術師跟陰陽師的區別在哪?”

“...咒術師應對的是詛咒,是人類溢出的負面情感;陰陽師應對的是人類的靈魂。”你老實作答。

“不錯,”你爹接著問道,“文穗,你聽說過陰陽師殉職,或者陰陽師家屬受到牽連被害嗎?”

你搖頭:“大家都很強大吧”。長這麽大,除了個別業內前輩壽終正寢,你沒有聽說過有哪位陰陽師或者家屬死於非命。

“咒術師,是另外一回事。”你爹臉上的線條都繃緊了。

“庵大人,你見過吧?就是歌姬的父親。他曾經祓除過一只特級咒靈,結果第一任妻子遭到驅使咒靈的詛咒師報覆性殺害。”

你知道你爹要說什麽了,忍不住辯駁:“這是人的問題吧,不是因為咒術危險,單純是因為惡人成為了詛咒師...”

“不一樣。”你爹打斷你。

“人死後為什麽會化為怨靈呢?因為生前承受了超量的負面情感,也就是詛咒。

人類的靈魂承載過量的詛咒會崩潰墮落,所以需要溢出負面情感來保持靈魂的潔凈,死後才不會化為毀天滅地的怨靈。詛咒就是這麽危險的東西。”

“大多數陰陽師最常打交道的,就是生前有好好把詛咒釋放掉的,普通的相對潔凈的靈。

這種工作沒什麽危險性,雛就可以勝任。”

“一級到特級陰陽師,比方說我和貞夫,我們承擔的工作,一般是接納承載將死者的負面情感,然後穩妥地將詛咒在化成咒靈之前流向黃泉奈落,這種工作精神負擔比較大,能勝任的人稀少,但一般也不會出現危險。”

你爹想起被他砍了的親族,嘲諷笑道:“畢竟,像你叔公他們那種背叛伊弉冉尊大人導致奈落詛咒逆流,又不敢認罪想拿活人祭品頂鍋的奇葩是少數。”

“兩層篩選下來,產生強大怨靈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就算偶爾出現,我們也有足夠的上位陰陽師處理這種危機。”

“但危險的詛咒還是需要有人處理。詛咒是人類最黑暗一面的投射,殺傷性也很大,比起陰陽師,咒術師的精神壓力可是沒法估量的。

更要命的是,跟陰陽師一般只需要處理死者和將死者不同,只要是人類,就會產生詛咒。

工作量不是一個等級,所以咒術師的人手常年不足。工作本身很危險,加上人手不夠,咒術師損兵折將是常態了。”

“工作內容黑暗,加上見慣同伴的死亡,咒術師或多或少都有點瘋,詛咒師就更是喪心病狂了。”

你爹轉過身,語重心長:“悟君,他非常厲害,不出意外的話以後他就是咒術師的實力頂點。”

“知道這意味著什麽?能者多勞,會有無數的人依賴他,他會投身永無止境的戰鬥。

他的身邊會不斷的有人死去,甚至他自己也未必每次都能贏,對上敵人輸即是死;樹大招風,咒靈、詛咒師、甚至咒術圈高層,不止一方對他懷有惡意,不管他願不願意,他永遠在風暴中心。”

“文穗,你還在跟本鄉小姐保持聯系吧?”

“…嗯,由孝也很掛念她。”本鄉小姐曾是五條悟的奶媽,五條悟上了小學不再需要保姆貼身看護,本鄉小姐拿著靜江夫人的推薦信受雇成為了由孝的奶媽,並在由孝上小學後壽退職,成了老牌和服店的老板娘。

“還有神社裏,每次有人退職和跳槽,文穗都會很惆悵吧?因為文穗很重感情嘛。”

“如果你和悟君結成伴侶,那麽不論是作為咒術師家眷還是五條家的人,你一生也都將處在風暴中心,和他一起不斷送走身邊的同伴,不斷重覆失去,你受得了嗎?”

“這是最不打緊的事,”

你爹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更險惡的可能性撕開給你看,

“雖然很遺憾,悟君以後大概會有很多很多敵人,仇恨他的人、恐懼他的人,他們也許奈何不了悟君,那麽你,也許還有你的孩子,終其一生都會成為活靶子,你承受得住嗎?”

“也許,悟君會好好保護你們,那麽,雖然這麽說很不吉利,如果他也死了呢?你們,毫無疑問會被仇家撕碎的!”

“悟君是個值得做朋友的好孩子,”

你爹緩和了下口氣,拉起你的手,

“但做伴侶是另外一回事。文穗長大以後,爸爸不想一把年紀了還要替女兒的家庭提心吊膽,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是無法接受。”

“所以,以後如果被悟君提了交往,絕——對——不能答應!就當是你和爸爸的約定,好嗎?”

你訥訥點頭。

你爹徹底放心了,以後的歲月,雖然眼見著五條悟沒任務的日子天天在神社晃;雖然總是納悶兒一大早就能在院裏碰見五條悟,丫到底是多早就過來了,以及晚上他到底是幾點回去的;雖然有時候心裏也嘀咕,長到青春期的異性|玩伴兒完全不避諱肢體接觸是不是不太正常…他都毫~不~起~疑~

畢竟你是誰啊?圈兒裏有名的二十四孝好閨女,恭順有禮的真.小棉襖。

你爹的信任讓你愧疚,但你不覺得自己違約——你爹逼你做保證以前,你們就已經開始交往了,還是你主動提出的,做約定之前你爹不多問一句,這不能賴你啊。

在你被說教前,五條悟陪著你先把行李放回房間。

五條悟有點不爽:“雖然被宮司發現的話會很不妙,但因為太常見他反而完全沒把我當成你潛在的對象這點,感覺被小看了。”

畢竟是跟女兒綁定出現的盆栽嘛。你寬慰道:“換個角度看,說明咱倆在他心裏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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